“我隻要劉叔,你給劉叔道歉,他什麽都沒有做錯,你為什麽要罵他?”


    劉強聽得汗毛豎起,誰給誰道歉啊祖宗,這下可算是把火往自己身上引。


    “水墨,這是他的工作,他需要保護好你,不讓你有遭遇到危險的可能,你知道如果今天你掉進海裏出問題了,或者遇到那些非法走私的人,他們知道獵物被你們放走後必然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能夠做什麽?”


    “我是個人,不是人偶娃娃,更不是容易破的水晶,不需要你擔心那麽多。”葉水墨辦是賭氣道。


    電話那頭久久沉默著,聽著緩重的呼吸,她也意識到話語有些重,卻做了個最壞的決定,把電話扣掉。


    “大小姐,去打電話和老板說說話吧,你知道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你的斥責。”


    葉水墨心砰砰跳著,發了一會兒呆,卻還是什麽都沒說,上樓去了。


    劉強心裏不放心,給司文冰發了條信息,讓他去看看老板,老板遇到什麽事都不算事,偏偏隻是對大小姐的事走不出來。


    司文冰進到別墅,看著桌子上三個紅酒空瓶子,挽起袖子坐了下來,把沒開的紅酒拿回酒櫃。


    “我想去見她,但是她又不想我去見她,所以隻有喝酒,可是無論怎麽喝都醉不了。”


    司文冰把瓶子裏最後的酒倒進被子,手推過去,“最後一杯。”


    葉淼把杯裏的酒喝完了,忽的抱住頭,“我不知道該怎麽辦?為什麽可以對另外一個人牽掛到這種地步,甚至無法容忍對方一點點厭惡,隻要她透露出這樣一點感覺,我就會心慌得沒辦法。”


    “去睡覺吧。”司文冰準備把人抗起來,手卻被人打掉。


    他定定看了醉酒的人,從桌上把葉淼的手機撈過來,擅自打了葉水墨的電話。


    電話是通了,不過被掛斷了,葉淼忽然笑,“你以為我醉了,其實沒有。沒關係的,一切都沒有關係,今天晚上的我隻是像電腦忽然斷開了連接,等明天開始一切又會恢複如常。”


    他起身往浴室走去,一邊擺手,“回去吧,表姐應該在等你。”


    浴室裏,肆意的淋浴,他雙手在身下動作著,溫度越來越高,吐出的詞語卻隻有三個字。


    “葉水墨。”


    想見她,很想見她,此時一定要見到她。


    一旦生出這樣的思緒便再也無法壓下,他隨意圍起一條浴巾走出浴室給給相關人員打電話。


    “準備飛機,隨便準備什麽,我要到奧克蘭一趟。”


    半個小時,司文冰收拾好客廳一攤亂七八糟的東西,往房間走的時候,一開門就看見睡在床上,頭上還是泡沫的人,而床邊手機還一直在震動。


    “葉總,飛機已經準備好了,您在哪裏?”對方都鬆了一口氣,說要飛機,結果電話又打不通。


    司文冰看了一眼根本沒洗幹淨,頭發還是泡沫的人,隻好先給他處理好這件事。


    醉鬼沒有任何智商可以講,哪怕是葉氏總裁,從小就被稱之為電腦天才的葉淼。


    次日,葉淼醒來後難免頭疼,不過今天還有會議,看到客廳裏正在喝咖啡的人,昨晚上的記憶稍微回籠。


    “謝謝。”


    “不客氣,希望以後沒有這種機會。”


    葉淼笑笑,接過對方遞過來的咖啡,這時候手機忽然震動,他有些詫異,“奶奶。”


    夏一涵和葉子墨知道葉水墨到奧克蘭之後,特地提前結束了在南極看企鵝的觀光之旅。自從葉念墨出現之後,夏一涵的身體情況有了很大的好轉,甚至比前幾年身子骨更加硬朗,而葉子墨更是關心得緊,定期身體檢查是必做不可的,這次提前回來,除了是因為夏一涵想念葉水墨了,另外還有一方麵是因為身體檢查的時間也到,什麽都能拖,就是這件事沒法子拖。


    “奶奶。”葉水墨迎了過去,抱著奶奶不鬆手,這個性情溫和,人又善良的親人對她的影響非常大。


    “水墨,快讓我看看你怎麽樣了?奶奶想你。”夏一涵情緒也有些激動,拉著她上看下看,“小淼把你養得胖嘟嘟的,這我就放心了。”


    “奶奶。”葉水墨撒嬌,“人家才不胖嘟嘟的。”


    “這裏風大,先回車上。”葉子墨依舊一身西裝,雖然雙鬢斑白,但背不駝腿部彎,還是十分硬朗。


    車上,夏一涵和葉水墨聊天聊不停,葉子墨看這架勢,也就不往郊外的葡萄莊園走,直接去了葉水墨目前住的兩棟小別墅。


    他一通電話,車子還沒到小別墅,葡萄莊園的幾名傭人已經到小別墅準備就位。


    下車後,夏一涵看到傭人站在門口迎接,道:“就讓他們回去吧,這幾天好不容易和小一輩的在一起,就像普通家人度假一樣,有人走來走去奪別捏。”


    “他們可以照顧你。”葉子墨溫和道,傭人不跟在愛人身邊他不放心,特別是已經上了這個年紀,盡管兩人一天24小時幾乎都是同時行動,但也不能百分百在一起哪怕萬分之一的危險,現在的他也無法承受。


    夏一涵道:“不是還有你在麽?隻要有你就可以了。”


    葉子墨心神微動,“好吧,我讓他們回去,不過家庭醫生必須要留下來,當然他們不會出現在我們麵前,這樣好嗎?”


    夏一涵當然不會反對,當她轉頭看見孫女欲言又止的樣子時,心裏猜到應該發生了什麽事。


    廚房外,葉子墨站著,很認真的叮囑,“別太累了,要適度休息,那個那麽燙你拿著做什麽?烤箱有輻射,你讓小輩來。”


    他一陣嘮叨,盯得又緊,最後被夏一涵趕到外麵客廳沙發後還不忘伸長脖子,“水墨,看著點你奶奶。”


    葉水墨笑得不行,在印象裏爺爺一直都是凶凶的,嚴肅起來讓你壓力巨大,什麽時候也會有這種神神叨叨的時候,應該說,隻有麵對奶奶,對方才會像變了一個人。


    “在南極看企鵝的時候也是這樣,隻是稍微少穿了一條衣服,我被他念了將近兩個小時,好像少穿一條衣服下一秒就會感冒似得。”


    葉水墨笑,“爺爺這是把您當成寶貝啦。”


    夏一涵笑而不語,轉而說:“你和小淼發生了什麽事了嗎?”


    後者一愣,麵對親人關心的眼神,她將嚴教授的那件事說了出來,歎氣,“剛才我看見爺爺和您的互動,什麽時候我和他才能也像這樣,他把我保護得太嚴密了,反而讓我透不過氣。”


    夏一涵認真聽完,“小淼不是一個做事沒有分寸的人,你有問過他是否這樣做的原因嗎?”


    “問過。”葉水墨沮喪,“可是他不願意說,他總是這樣,把一切認為是好都幫我考慮到了,但您知道嗎?我感覺自己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夏一涵微笑:“事實上啊,你爺爺年輕的時候和小淼處事風格十分像哦。”


    葉水墨瞪大眼睛,心想那奶奶您怎麽來調節這種事啊。


    像是看透了她心裏的困惑,夏一涵在餅幹上塗上黃油,一邊道:“歲月會磨平一切,到了我們這個年紀,他好的會更好,不好的在我看來也是好的,唯一的希求就是他能活得長一點,至少不要走在我前麵,有句古話雖然俗氣,但到了這個年紀你就能切實的感受到,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一輩子都在一起麽?”葉水墨有些猶豫,一輩子太長,即便感情沒有出問題,但是又有多少戀人有爺爺奶奶的幸運呢?


    握住她的手,夏一涵很溫柔,“你一定會幸福的,當年遇上你爺爺的時候我就已經有這個預感,會和這個男人走一輩子,結果我的預感應驗了,現在我預感你和小淼也會走好這一輩子,你放心吧。”


    “謝謝奶奶。”葉水墨心裏豁達了不少,一邊幫著吧刷好黃油的餅幹送進烤箱。


    夏一涵看了一下時間,忽然道:“稍等一會。”


    她來到客廳,一把把葉子墨手裏的書拿走,“忘記眼科醫生說什麽了嘛?你的視力下降得太厲害了,平時看書超過半個小時要起來活動活動。”


    葉子墨道:“好,先看完那一章,正好看到一半,不看完結局渾身不舒服,胃口被吊著。”


    “不行,”夏一涵拿著書就往書櫃走,“休息半小時,不然不給看。”


    “不看不看,你別走那麽快,摔了怎麽辦?”


    葉水墨看著兩個老頑童一前一後的去了書房,然後門關上了,覺得好笑,又覺得羨慕。


    白頭偕老這個詞語真的太過於美好,中國的夫妻白頭偕老並不難,很多人過著過著,所有的不滿就變成了將就。


    反正都已經結婚了嘛。


    反正都已經有小孩了嘛。


    反正都已經過了幾十年了嘛。


    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長,愛玩的玩不動了,愛發脾氣的發不動了,不顧家的知道倦鳥歸巢了,嫉妒心重的也嫉妒不起了,兩人磨合了幾十年,到頭來磨平了棱角,變成將就的組合過著,那種人生還算不上白頭偕老。


    真正的白頭偕老,或許是要像爺爺奶奶這樣,愛到了極致,愛到了老,即便容顏不再,即便缺點依舊,但還是愛。


    做好餅幹,她悄悄的把餅幹放在餐桌上,然後又裝了一袋,這才扛著相機出門。


    劉強在淺海等著她,自從知道葉子墨和夏一涵正住在家裏後,他就不肯再去住了,不過葉水墨也知道對方是個愛自由,並且觀念很重的人,所以沒有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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