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過,鬧過,逼迫過,真的就能夠將一切解決了嗎?我捏了捏因為哭泣而有些哽塞的鼻頭,心裏一點底都沒有。


    能不能用更好的方法解決我和雲煦之間的問題?也許是有的吧,可我不會,也沒有人教過我如何降服男人,如何打開男人的心扉,如何維護夫妻之間的感情。我所能做的,其實就是用最原始本能的方法,破釜沉舟地賭上自己的心,隻可惜這賭局來得太倉促,我都沒有絲毫的準備,幸好是賭贏了,若是輸了,也許我沒有自己所想的那般堅強吧......


    “好了,別哭了,哭得跟花貓似的。”淚痕已經半幹,我也早就能夠看清他的表情,依舊是那種無可奈何的微笑,沒有我所擔心的不耐煩,心裏稍稍舒了口氣。


    被嘲弄地稱為花貓,我抗議地瞪了他一眼,“要不是你遮遮掩掩,又故意放出假消息出來,我怎麽會在這裏當花貓,應該是在院子裏陪著小乖才對。”


    “好了,好了,”他輕輕地安撫著我,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笑容溫和淺淡,“難道我現在完好無損,寶心還不開心麽?還是說,非要讓受傷的那個人變成我才好?”


    聽到他話語中的意思,我趕.緊抓住他的手,“怎麽回事,真的有人受傷?”


    他點了點頭,表情嚴肅了許多,“被.人襲擊是確有其事,受傷的卻另有其人,而這個人......說來還和你有些關聯。”


    “嗯?”我疑惑地挑眉,受傷的人怎麽會和我有關係?


    “還記不記得祠堂的事情?”


    我點頭,那雖然不是什麽美好.的記憶,不過我還不至於忘得一幹二淨,“記得,怎麽了?”


    “那個叫阿貴的......現在就在我身邊做事,替我受傷的.也是他。”


    阿貴?阿貴是誰?一時間我對這個名字沒有什麽感.覺,好像是聽過,又好像不認識,不過既然跟我有關,現在又是這樣的狀況......我應該去看看他,“雲煦,他傷得如何,我能不能去看看他?”


    他略帶驚訝地看著我,片刻才回過神,然後衝我.搖了搖頭,“先不要見了。”


    雖然不明白雲.煦為什麽不讓我去探望一下那位受傷人士,也許是有男女有別的因素?不過他既然說了,我也不再勉強,轉而偏頭斜睨著他,“那也成,剛剛如果我沒聽錯的話,你好像是要向我坦白,不知道少爺現在有沒有空,把看書的時間用來講故事給我聽呢?”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將我拽到旁邊一同坐下來之後,終於用他疏淡的嗓音開始講述起來,我耐心仔細地聽著,而且不確定他說的是真話假話,隻能一字不漏地聽下來之後再自行辨別吧!這麽想他,會不會又是不信任?我已經顧不得想這些,我所能做的,已經全都做完,如果這樣依然得不到他的真心,隻能是我們真的沒有夫妻緣分。


    他的語速很慢,很多事情娓娓道來,讓我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沒有想到在這短短的兩年裏,他已經做了這麽多事情,而且還麵對過那麽多次的危機,外麵的明爭暗鬥,家裏的冷箭暗招,他都悉數領教,一一化解。而且要不是當初帶著我來蘭陽,心中的防備略有疏忽的話,他也不會著了道,平白給我們之間增添了煩惱和障礙,這麽說來,還是我連累了他?


    看他說得直口渴,我連忙遞上涼茶,小心翼翼地說道,“要不你休息一會兒,讓我說說?”


    雲煦接過杯子,輕啜了一口之後,似笑非笑地看著我,聲音恢複了往日的清冽如泉,“剛剛還沒有說完?你可是把我這房裏的水都喝光了,要是還想說話,我得先讓他們多燒些送來。”


    我被他消遣得臉上一熱,氣憤地把聲調放高,“你,你,你什麽意思!”


    吵鬧了一會兒,才算是消停了下來,我滿意地倒在他的身側,歎息一聲。我的心願滿足了,心情也平複了,想知道的,他也毫無保留地告訴了我,而我所想的,也一字不漏地說給他聽。


    我明白了他所想的,他所做的,他也懂得了我的不安,我的憂慮,如果這一切真的是真實的,我真希望一直可以這樣。


    按照雲煦的意思,他不希望我久留在這裏,一來這是汪家的地盤,實在不安全,二來我不在喬家,怕有什麽事情來不及知道,所以聽了他的話,我便沒有再多停留,多囑咐了幾句注意安全、照顧自己的話語,便離開了客棧。


    坐在回府的馬車上,我的心情早已不是來時的焦急緊張,而是慢慢的歡喜。真是奇妙,一條假消息,一句不受聽的話,一場積蓄已久的爭吵,就這麽將我們之間的問題如冰雪消融般解決得一幹二淨。在我看來,無論我聽到了什麽話,雲煦為我做的妥協,是我最大的收獲。


    不過,休離這個看似極好用的利器,恐怕不能再用了,一次可以,兩次有效,三次就會真的變成現實了吧......我下意識地打了個冷戰,不好不好,可不能真的成現實!


    “少奶奶,少爺......沒事吧?”


    我回過神,看見彩紅略帶擔憂的眼神,才想起剛才她一直被擋在外麵,直到我出來,她也不曉得裏麵的情形如何,而我一直在發愣,沒注意到她的表情。


    我趕忙安撫道,“放心,他沒什麽大事,沒見都把我攆回去了麽!不過回去先別亂說,他過幾日就會回來,到時候再說。”


    雲煦說了,受傷的事情雖假,也還是要先刻意地隱瞞,有心人自然知道,而知道的人,就等他們lou出馬腳來。至於襲擊雲煦他們的人究竟是誰,雖然猜想是汪家所為,不過沒有證據的情況下,這也隻是猜想。


    彩紅點了點頭,乖巧地沒再多問,馬車轆轆,沒想到我來得快,回去得也很快,估計也比較晚了,幸好洛州門禁不算嚴,不然就算我想快點回去,也是不成的。


    回到宅子裏的時候,已經過了二更,裏麵安靜得很,馬車留在外院,我和彩紅攜手往自己的雅築而去。這時間,想必宅子裏的大多數已經休息,尤其是賞春園,老太君歲數大睡得早,伺候她的人也都不晚睡,所以等我到院門口的時候,守門的婆子正把腦袋一點一點地偎在門角打瞌睡,連我的腳步聲都沒聽見。


    “我沒說會回來,怎麽有守門的?”


    我瞥了一眼門口那個身影,然後偏頭輕聲地問著彩紅。


    彩紅搖了搖頭,“婢子沒說。”


    我挑了挑眉,示意她上前去,彩紅略點了點頭,輕步走上去,伸手搖了搖那婆子的肩膀,婆子猛然驚醒,一見到我們,連忙起身,迷迷瞪瞪地說了幾句,然後把門打開,衝我小意地笑著。


    “辛苦了,去休息吧!”


    宅子雖大,卻沒有守門守一晚上的規矩,如果等的人真的是我,那麽也不必再讓人家辛辛苦苦地蹲在這裏蹲一晚上。


    婆子忙不迭地應了,等我們進去之後,輕巧地掩好門,腳步聲漸離。我和彩紅相視一笑,便往雅築走去。


    一路上都安靜得很,道路有些黑,彩紅手裏拿著的燈籠也不太亮,我們隻能相攜著,一腳深一腳淺往裏麵走。夜色深沉,我竟然越走越困,烏沉沉的走廊過道此時顯得陰森可怖,我下意識地打了個冷戰,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少奶奶,您再忍一忍,馬上到了。”


    彩紅發現我的不對勁,連忙小聲地說著,我稀裏糊塗地點了點頭,腳步沒有停。快到了,快到了,回家都可以好好睡一覺了,還有小乖,因為他爹,我已經一天沒見到這個可愛的小家夥了,也不知道他想不想我......


    我一邊走,一邊胡思亂想,感覺睡意稍稍減少了些,也省得腳步一軟,摔倒在地上。


    正當雅築的角門遙遙可見的時候,突然從老太君主屋的方向傳來隱隱約約的喧嘩,我不禁頓下腳步,側耳傾聽著,不過離得有些遠,隻能聽出是亂糟糟的,這大晚上的,老太君那邊出了什麽事?


    “彩紅,燈籠給我,我去老太君那裏。”


    “少奶奶,我跟您一起去吧!”


    我想了想,也好,原本我隻是想去看看發生什麽事,有彩紅在身邊也能方便一點,便點了點頭,讓她在前麵提燈籠探路,我緊跟其後。


    喧嚷聲越來越近,離主屋也越來越近,這都要半夜了,怎麽還能鬧出這麽大的聲響,糟糕,不會是老太君出了什麽事情吧?


    一想到這點,我的心猛地揪緊了,腳步也加快兩分,彩紅不防,被我這猛地一走快,差點摔倒地上,我趕忙扶住她,急急地說道,“彩紅,咱們快點,奶奶那邊不知道出了什麽事......”


    “哎!”彩紅握緊我的胳膊,腳步也跟著我加快,等我們小跑到角門的時候,已經氣喘籲籲的。這一天真的是從早晨折騰到晚上,到晚上也不能消停。


    我深深地喘了兩口氣,拽了拽衣角,然後側耳聽了聽,這次清晰了許多,而且能聽見是老太君的聲音,好像很生氣的樣子,聽上去中氣十足,雖然不知道她因為什麽生氣,不過聽老人家底氣十足,就算出了什麽事也沒有大問題。


    不過能讓老太君怒成這個樣子,沒準是哪位叔伯嬸嬸惹到她了,如果扯到這個,那就不方便再帶著彩紅進去,我便偏頭輕聲說道,“在這兒候著,別進去。”


    彩紅心思剔透,很快就明白我的意思,點了點頭,我放心地衝她笑了笑,然後轉身進了角門,果然,一轉進去就看見不遠處燈火通亮,老太君的聲音就是從花廳傳出來的。


    “少奶奶,您還是別進去了。”


    我剛走近花廳門口,從陰影處就閃出一個身影,阻住了我的腳步,聲音也刻意壓低,不過是我熟悉的菊姑姑,我順勢頓住腳步,也低聲回應,“遠遠就聽見聲響,我不來看看心裏不安。”


    菊姑姑臉色平靜,“裏麵是成郡王......還有四小姐。”


    我的心裏咯噔一下,這大半夜的,跑到老太君的地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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