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有想到,隻過了五六日,如氏竟然又動了胎氣。


    這一回,王才人再如何,也逃脫不了幹係。


    因為李太醫診脈之後,得出的結論是如氏是受了驚嚇而動了胎氣的。


    郭氏隻讓孫嬤嬤打聽了一下,便知道了昨個兒那個叫素月的宮女沒了,那素月原本是如氏的貼身宮女,這突然間沒了,可不叫人心裏不安生。


    至於那素月因何沒的,東宮上上下下誰不知道。


    若不是那頓板子,素月小小年紀也不會慘死。


    “王氏,你可知罪?”郭氏看了一眼站在那裏的王才人,怒道。


    王才人愣了一下,半晌才看著郭氏道:“姐姐這話妹妹可就不懂了,妹妹自打如氏有孕,就盡心盡力為如氏安胎,難不成落在姐姐眼裏就成了妹妹我有千般不是?”


    王才人自恃有皇後撐腰,又得楚昱澤恩寵,自然不將郭氏這個太子妃放在眼中。


    更何況,她打心眼兒裏瞧不上郭氏的出身。


    論身份,論恩寵,郭氏根本就處處不如她。


    “盡心盡力?本宮倒是不知,你如何盡心盡力,讓如氏動了兩次胎氣。”


    沒等王才人開口,郭氏又出聲道:“那素月即便有錯,你顧忌著皇嗣,也不該當著如氏的麵處置了她。你進宮這麽久,難道還要本宮教你,什麽事情該做,什麽事情不該做嗎?”


    王才人站在那裏,聽著郭氏的話,臉上閃過一抹難堪,隻說道:“依著太子妃的意思,我這個太子才人連個不中用的奴才都不能處置了?”


    王才人才剛說完,郭氏就重重一掌拍在桌上,冷冷看了王才人一眼,才吩咐道:“來人,將才人帶回她屋裏去,禁足一個月,沒有本宮的吩咐,不能踏出屋子一步。”


    郭氏的話音剛落,王才人就一口氣堵在那裏,而屋子裏的其他人,也全都變了臉色。


    郭氏一開口就是禁足一個月,自打王才人進了東宮,何曾被人這樣打臉過?


    因為是頭一遭,所以就格外的讓人難以相信。


    郭氏說完這話,掃了一眼站在那裏的王才人,又補充了一句:“妹妹若是覺著本宮委屈了你,大可回稟了殿下。不過,本宮不得不提醒妹妹一句,皇嗣之事,可不是件小事,妹妹再怎麽得寵,在殿下的心裏的份量大概也比不過如氏腹中的胎兒。”


    王才人張了張嘴,剛想開口,就被郭氏搶先道:“至於皇後娘娘那裏,本宮自會親自去請罪,娘娘乃是後宮之主,想來會體諒本宮的心情。”


    聽著郭氏的話,王才人麵色變了變,她沒有想到,郭氏竟然要和她撕破臉皮。


    郭氏嘴裏說是去請罪,可她張口閉口都是皇嗣,縱是去請罪,皇後也怪罪不到她身上去。


    畢竟,她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皇嗣著想。


    王才人的目光看了一眼躺在**的如氏,心裏說不出來的生氣。


    枉她這般抬舉她,如氏竟然是個上不得台麵的,死了一個小小的宮女,就將她嚇成了這般,以至於動了胎氣。


    “才人請。”孫嬤嬤上前,朝王才人福了福身子。


    王才人也知道此時徒說無益,隻挺直了後背,冷冷看了站在麵前的孫嬤嬤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秦姝站在那裏,捕捉到王才人離開的時候郭氏眼底的一抹得意,立時就明白過來,郭氏這回,分明是故意抓著王才人的錯處不放。


    “皇嗣”兩個字,就讓王才人百口莫辯,畢竟,如氏是因為受了驚嚇才動了胎氣,而這驚嚇,恰恰是王才人造成的。


    郭氏好算計,隻是這樣一來,就徹底的和王才人撕破了臉,皇後即便礙於麵子不好怪罪她,心裏頭怕也恨極了郭氏這個太子妃。


    畢竟,郭氏這樣做,明著是打王才人的臉,可到底也連帶著抹了皇後娘娘的麵子。


    看著王才人走出門去,郭氏就緩步走到床前,看了如氏一眼,道:“王才人既然禁足,不能照顧你安胎,你也就搬回自己的屋裏吧。”


    “往後有什麽事情,隻叫身邊的宮女過來告訴本宮便是。”


    郭氏說完,看了一眼站在那裏的秋蘭,隻說道:“你家主子有孕,往後好好伺候著。”


    秋蘭聽了,趕緊撲通一聲跪下,恭敬地道:“娘娘放心,奴婢一定會盡心伺候主子。”


    秋蘭便是王才人杖責了素月之後調到如氏身邊的,明眼人都瞧得出來這秋蘭是過來監視著如氏的。


    可這會兒,郭氏命她小心伺候著,就意味著依舊讓這秋蘭留在如氏身邊。


    秦姝看著跪在那裏的秋蘭,覺著郭氏這一回實在是被那晚楚昱澤留在清竹苑的事情刺激了。


    不然,怎麽會連王才人身邊的宮女都算計了進去。


    那秋蘭是王才人的人,往後如氏出了什麽岔子,眾人頭一個懷疑的還不是王才人這個當主子的。


    在宮裏頭,奴婢們做的事情,大抵上就是她背後的主子做的。


    “起來吧。”聽著秋蘭的話,郭氏滿意的看了她一眼,開口道。


    說完這話,又轉頭吩咐了孫嬤嬤一句:“今個兒就讓如氏好好歇著,等明日收拾好了,你再照看著讓人搬回去。”


    >


    孫嬤嬤聽了,恭敬地應了一聲。


    這清竹苑裏埋著那東西,她倒想讓如氏一直住在這裏。可既然將王才人禁足了一個月,如氏就沒有道理繼續住著了。


    不然,殿下知道了,恐怕會怪罪自家娘娘。


    幸好,這如氏動了兩次胎氣,肚子裏的那塊兒肉怕是遲早都保不住。


    郭氏吩咐完這話,又交代了如氏幾句,就回了正院。


    “婢妾(奴婢)恭送娘娘。”秦姝跟著眾人福了福身子,看著郭氏出了院子,這才站起身來。


    “見著王才人禁足,姐姐心裏頭是不是特別高興?”姚氏路過秦姝身邊的時候,突然就說了這麽一句話。


    秦姝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妹妹能說出這話來,想來是心裏早就盼著了,不然,哪裏來的‘高興’這兩個字?”


    聽著秦姝的話,姚氏的臉色變了變,張了張嘴回道:“姐姐這話,妹妹我可聽不懂。”


    秦姝微微含笑,視線在她的臉上看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妹妹不懂,就回去好好琢磨,等什麽時候琢磨透了,再來謝我也不遲。”


    “妹妹說,我說的可對?”秦姝丟下這一句話,就從姚氏身邊走了過去。


    姚氏站在那裏,看著秦姝的背影,臉上閃過一抹憤怒。


    見著葛氏站在那裏,姚氏狠狠瞪了她一眼,就轉身離開了。


    葛氏歎了口氣,才邁開步子走了出去。


    “主子,這姚氏也太欺負人了,主子怎麽說也是恭妃娘娘指給殿下的,她憑什麽這麽欺負人,奴婢都替主子委屈。”葛氏身邊的宮女如芯看著姚氏的背影,忍不住抱怨道。


    聽著她的話,葛氏沒有說話,繼續走著。


    等走了好半天,葛氏才說道:“我是恭妃娘娘指進東宮的,可也隻是個上不得台麵的通房宮女,哪裏敢有什麽委屈。”


    葛氏是個明白人,自打進了東宮,她就安安分分,從不多說一句話,就連她身邊的宮女如芯,都覺著她太懦弱了。


    軟弱被人欺,說的可就是像她主子這樣的人。


    瞧那如氏,不也是個通房,可人家卻有了身孕,往後有的是好日子。


    “奴婢隻是替主子委屈,覺著主子也該爭一爭了。”


    不然,沒有恩寵,位份又是最低等的通房宮女,這輩子怕是沒有什麽出路了。


    她就不明白,主子怎麽從來都不想要爭寵,改變現狀的處境。


    聽著如芯的話,葛氏愣了愣,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宮女如芯,“恭妃娘娘哪裏能和皇後娘娘相提並論,殿下和皇後娘娘走得近,自然會遠著我。”


    從進了東宮的那一刻開始,她就知道自己不會得寵。


    除非,有一日殿下登基,將恭妃娘娘尊為皇太後,她才有得寵的可能。


    可是,那一天,誰知道會是什麽時候?


    葛氏想著,心裏輕輕歎了口氣:“快走吧,回去還要念經,給恭妃娘娘祈福。”


    “是。”如芯應了一聲,加快了腳步跟了上去。


    ......


    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郭氏將王才人禁足的消息就傳到了皇後的耳朵裏。


    聽著宮女的回稟,皇後沉默了片刻,將手中的茶盞重重擱在桌上。


    “糊塗!”她這個侄女,真真是養在閨閣中的,連這樣的算計都沒看出來。


    郭氏既然允許如氏住在清竹苑,自然是時時刻刻盼著她犯錯的。


    可她那侄女,不僅不防著,偏偏還送了把柄到了人家的手裏。


    見著自家主子不愉,曹嬤嬤忙上前道:“娘娘也別太生氣,那郭氏是個厲害的,才人防範不到也是有的。”


    話雖這樣說,可曹嬤嬤心裏也是覺著王才人太過衝動了。


    畢竟,如氏有著身孕,她無論如何也不該處置了她身邊的宮女。


    更不用說,那素月還是自打如氏進了東宮就在她身邊伺候的。


    “嬤嬤,你覺著這如錦......”皇後沒說完,就抬起頭來看了曹嬤嬤一眼。


    曹嬤嬤深知自家娘娘的心思,哪裏猜不出來,想了想,隻說道:“老奴瞧著不像,如錦是娘娘指進東宮的,身份隻是一個上不得台麵的通房,得了才人的照看她高興還來不及,怎麽會生出別的心思。”


    聽了曹嬤嬤的話,皇後點了點頭,也覺著自己是多想了。


    如錦本就是從她身邊出去的,自然和郭氏不對頭。


    沒道理她自己生出這些事情來,白白的讓人以後算計了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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