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才人的話音剛落,楚昱澤的目光便冷了幾分。


    楚昱澤坐在案桌後,看了跪在那裏的王才人一眼,道:“說給孤聽聽。”


    王才人道了聲是,抬起頭來瞧了瞧楚昱澤的臉色,這才開口道:“妾身,妾身想求殿下,秦氏日後若生了孩子,求殿下能允許妾身來撫養那個孩子。”


    王才人的目光對上楚昱澤陰晴不定的眸光,頓時一陣心虛,將視線移開了。


    “你如今有孕,怎麽還惦記秦氏的孩子?”楚昱澤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冷意,王才人一聽,身子不由得顫了顫。


    “殿下。”


    沒等她開口,楚昱澤便說道:“回去吧,孤還有些公務要處理。”


    王才人看了楚昱澤一眼,張了張嘴還想說話,卻聽楚昱澤揚聲道:“來人!送王氏回自己屋裏!”


    聽著楚昱澤的話,王才人頓時就變了臉色。


    她進宮這麽長時間,殿下還是頭一次對她這樣。


    “殿下。”王才人失聲道。


    陸成卻是進來,走到王才人跟前,恭敬地道:“才人,請回吧。”


    王才人心中委屈,抬起頭來卻見著楚昱澤毫不動容的神色,隻能不甘心道:“妾身告退。”


    說著,就站起身來,朝殿外走去。


    陸成一路送王才人走到青石小路上,才道:“才人慢走,奴才先回去伺候了。”


    陸成說著,就轉身朝書房走去。


    “公公留步!”陸成才剛邁開步子,就被王才人叫住了。


    “才人可還有什麽吩咐?”陸成轉過身來,恭敬地道。


    王才人看了陸成一眼,才出聲問道“殿下今個兒可是心情不好?”


    “怎麽會,才人定是多想了。”陸成聽了這話,詫異了一下,這才說道。


    王才人上前一步,看了陸成好半天,才出聲道:“公公伺候了殿下多年,是殿下跟前的紅人,敢問公公,殿下既然厭棄了秦氏,又為何不答應將秦氏所出的孩子養在旁人名下?”


    陸成笑了笑,嘴裏道:“殿下的心思,奴才怎麽能明白。”


    王才人看了陸成一眼,微笑著從手腕上褪下一隻羊脂玉鐲:“勞煩公公指點一二。”


    陸成見了那羊脂玉鐲,遲疑了一下,才將那鐲子拿了過去。


    “奴才雖平日裏伺候殿下,可好些事情也不是咱當奴才能過問的,隻是前些日子,太子妃娘娘來過一趟,奴才恰巧在殿內伺候,順耳聽了那麽幾句。”


    王才人等著陸成往下說,陸成卻是笑了笑,不再說了。


    “奴才出來也有些時候了,殿下那邊兒還等著奴才伺候呢。”


    聽他這樣說,王才人也知道他是不會多說了。


    “去吧。”


    “是,奴才告退。”


    王才人回了清竹苑,心情自然是不好的,將殿內伺候的宮女全都訓斥了出去。


    沈嬤嬤從小廚房裏出來,就聽宮女說自家娘娘心情不好,生了大氣。


    沈嬤嬤聽著,忙端著藥走了進去。


    “娘娘,老奴熬好了藥”


    沒等沈嬤嬤說完,王才人便冷聲道:“拿出去!”


    沈嬤嬤微微歎了口氣,將藥擱在了桌子上,好半天才問道:“娘娘去了書房,可是殿下沒有答應?”


    聽著沈嬤嬤的話,王才人皺了皺眉,眸光裏射出幾分恨意來。


    “都是郭氏那個賤人挑唆了殿下,殿下才沒應下。”王才人咬牙切齒,恨不得將郭氏給撕碎了。


    沈嬤嬤倒了盞茶遞到王才人手中:“此事,娘娘早該想到了,太子妃心思縝密,自然想在了前頭。”


    “娘娘如今能做的,便是好好的安胎。等娘娘替殿下生了孩子,秦氏的孩子,不要也罷。”


    沈嬤嬤細細勸解,王才人心裏頭卻是愈發的不安了。


    雖然好幾個太醫都來給她診過脈,說是她腹中的胎兒沒有大礙,隻要好生調養,孩子定能順利出生。


    可不知為何,這些日子她偏偏總在想孩子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沒了。


    她知道這樣子的想法是不對的,可又控製不住去想。一直想,一直想,也不知是哪裏出了問題。


    王才人心中煩躁,沈嬤嬤見了,就去一邊將香給點上了。


    這香是西域的大夫配製的,她問過太醫了,這香對人體無害。


    燃燒的時候,隻有淡淡的香氣,聞著能靜心。


    主子有孕,前些日子又見了紅,難免心中煩躁,幸好這香能讓主子安心些。


    王才人靠在軟榻上,聞著淡淡的香氣,心情也好了許多。


    沈嬤嬤伺候著王才人喝了藥,洗漱之後,這才睡下。


    昨夜的事情雖然隻是一件小事,可到底還是被郭氏的眼線打探到了。


    宮女端著水盆,孫嬤嬤親自伺候著郭氏洗臉,說道:“娘娘這下便可放心了,殿下雖寵著王才人,卻也不一味的給


    她恩寵。”


    不然,王才人所求,殿下必會應允了。


    郭氏聽了,卻隻淡淡一笑。


    比起王才人之事,蔣貴妃被奪了貴妃之位,降為蔣嬪,二皇子也失了聖心,這些才是她真正在乎的。


    如今殿下太子之位穩固,她這個太子妃哪裏還有什麽不高興的。


    縱是後院有著這些個人,如今看著,也沒之前那般礙眼了。


    倘若殿下登基,她就是皇後,有什麽,能比皇後之位更讓她滿足的呢?


    見著自家娘娘的神色,孫嬤嬤自然也猜出了幾分緣由,也笑著開口道:“娘娘這樣高興,老奴心裏也替娘娘高興。提心吊膽了這些年,娘娘終於可以安心了。”


    這些年,娘娘過的委屈。雖然貴為太子妃,可太子不被皇上所喜,哪一日,娘娘不是提心吊膽的。生怕一道廢太子的旨意下來,圈禁是小,等到新帝登基,怕隻有那一條路可走。


    娘娘的恐懼和不安她都看在眼裏,別提有多心疼娘娘了。


    好在,老天保佑,殿下的太子之位總算是穩固了。


    聽著孫嬤嬤的話,郭氏笑道:“本宮早就說過,總有一日殿下這太子之位會穩固的。二皇子那樣的人,怎麽能和殿下相提並論?”


    “娘娘所言極是。”


    二皇子被皇上寵著,被蔣貴妃也就是如今的蔣嬪寵著,性子難免有些浮躁,當真是不能和殿下相比。


    孫嬤嬤伺候著郭氏用完早膳,又等著眾人請了安,郭氏就說道:“好了,是時候去給母妃請安了。”


    郭氏先前隻稱呼恭妃一聲娘娘,如今卻是恭敬地叫一聲母妃。


    這些日子,她時常去景儀宮,所幸收獲頗豐。


    恭妃娘娘雖然沒有多喜歡她,最起碼是願意和她親近了。


    郭氏帶著孫嬤嬤去了景儀宮,一進去,便聞到屋子裏一股濃濃的藥味兒。


    郭氏皺了皺眉,見著從裏屋走出來的宮女知春,隻問道:“母妃可還病著?”


    知春福了福身子,回道:“娘娘身子本就不大好,如今天熱,娘娘便沒有胃口,太醫看過隻說吃些藥好好調養,並未說別的。”


    郭氏聽了,點了點頭,朝裏屋走了進去。


    一進去,就見著躺在**,麵色有些蒼白的恭妃。


    “兒媳給母妃請安。”郭氏上前一步,恭敬地請安道。


    恭妃見了她,臉上帶來幾分喜色:“你來了,快起來吧。”


    聽著恭妃的話,郭氏便站起身來,朝床前走去。


    “兒媳聽知春那丫頭說,母妃胃口不好,兒媳那裏倒是有張菜單子,都是些清淡的菜,不油膩,等明日送來叫膳房的人瞧著做了,定能合了母妃的心意。”


    恭妃拍了拍床沿,讓她坐了下來,才說道:“這些日子,你時常過來瞧本宮,倒是辛苦你了。”


    郭氏笑了笑,隻說道:“瞧母妃這話說的,殿下忙於朝堂之事,兒媳理應過來陪著母妃。”


    郭氏這話,說的真真是賢惠孝順,恭妃聽著這話,臉上的笑意愈發的深了,心裏卻是不屑的嗤笑一聲。


    倘若沒有見過郭氏以往的樣子,她便以為她就是這樣懂事孝順。


    可實際上,郭氏是怎樣的性子,她最是清楚了。


    郭氏不知道恭妃心中所想,隻將這些日子宮裏發生的事情講給了恭妃聽,為的就是博恭妃一笑。


    殿下除去了勁敵,她這生母自然是要高興的。


    “貴妃跋扈,如今卻隻是一個嬪位。這宮裏頭的奴才,最是見風使舵的好手,隻想一想,便知蔣嬪的日子不好過了。”


    恭妃聽了笑了笑,沒有說話。


    正說著,就聽得一陣腳步聲,知春端著熬好的藥從外頭走了進來。


    郭氏見著,忙站起身來,接過知春手中的藥碗,親自伺候著恭妃吃完了藥。


    “以後這些事情,就讓她們來做吧,你身為太子妃,哪裏好讓你做這些。”恭妃接過郭氏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嘴角,道。


    郭氏聞言隻說道:“母妃能讓兒媳伺候,便是兒媳的福氣了。等哪一日母妃嫌兒媳伺候的不好,再叫她們來做。”


    郭氏進宮多年,最是會說話了,這幾句話說的別提有多順耳了。


    恭妃聽著這話,想著這些日子的事情,心裏倒對郭氏這個兒媳“高看”了幾分。


    可惜的是,郭氏的這份兒“執著”,並不是她樂意見著的。


    郭氏所求太大,所做之事缺少了真心,注定到頭來什麽都得不到。


    郭氏陪著恭妃說了好一會兒話,才回了東宮。


    剛回來,就有太監忙不迭跑過來,回稟道:“娘娘,殿下下朝後去了正院,等了娘娘好一會兒了。”


    郭氏聽了,麵露喜色,急忙朝正院走去。


    這些日子殿下忙於朝堂之事,好些日子都沒到她這裏來了。


    郭氏進了屋裏,就見楚昱澤在軟榻上坐著,手裏拿著一本書,低頭看著,陸成在一旁一動不動站著。


    “妾身來遲,還請殿下恕罪。”郭氏上前幾步,行禮道。


    見著郭氏進來,楚昱澤合上手裏的書,微微抬了抬手。


    “起來吧,孤聽說你去了母妃那裏。”


    郭氏站起身來,道:“母妃身子不好,這幾日天熱,妾身想著母妃胃口不好,就過去看了看。”


    聽郭氏這麽說,楚昱澤笑了笑,道:“辛苦你了。”


    郭氏莞爾一笑,接過宮女遞過來的茶盞,上前幾步遞到楚昱澤手中。


    “何談辛苦,這些都是妾身該做的,妾身隻怕自己做得不夠。”


    聽著郭氏的話,楚昱澤眉梢微微動了動,玩笑道:“你這樣說,倒是顯得孤不近人情了。”


    明明隻是玩笑話,可這話被楚昱澤這麽一說,就變了味道。


    郭氏麵色變了變,沒等她開口,楚昱澤就從袖中拿出一個小小的檀木盒子,遞給了郭氏。


    “這是”


    楚昱澤勾了勾嘴角,道:“孤前些日子出了一趟宮,便帶回宮了。”


    郭氏一聽,心裏十分感動,伸手接過盒子,遲疑了許久,才打開。


    隻見裏頭放著一隻玉堂富貴牡丹玉鐲,那牡丹的花瓣泛著血紅的光澤,晶瑩剔透,好看極了。


    陸成見郭氏愣在那裏,堆著笑開口道:“殿下為了娘娘這件禮物,可是費了好大的心思。這玉石,可是從西域的胡人手中買到的,女子戴了,有舒緩經脈,美容養顏的功效。”


    聽著陸成的話,郭氏心中十分歡喜。


    楚昱澤輕笑一聲,朝她招了招手,拿過那鐲子親手給她戴上。


    見著楚昱澤的動作,郭氏哪裏有不歡喜的,她的心撲通撲通跳著,看著楚昱澤的目光多了幾分深情。


    沒等郭氏開口,就有宮女進來通報說王才人求見。


    郭氏嘴角的笑意僵了一下,轉眼就對著楚昱澤笑道:“妹妹怕是聽說殿下來了妾身這兒,就急著想來見殿下一麵了。”


    郭氏說完這話,就朝那宮女吩咐道:“外頭天熱,才人有孕不能站著,快請進來吧。”


    “是。”那宮女應了一聲,轉身就退了出去,很快就領著王才人走了進來。


    王才人剛進去,就見著郭氏和殿下坐在軟榻上一左一右,兩人低著頭,不知在說笑什麽。


    王才人見著二人這樣,隻覺著這一幕十分的刺眼。


    “妾身給殿下,太子妃娘娘請安。”


    郭氏聽到請安聲,這才抬起頭來:“你有身孕,就別在乎這些虛禮了,快起來吧。”


    “是。”


    王才人應了一聲,抬起頭來就朝楚昱澤那邊看去,卻隻見著楚昱澤對郭氏笑了笑,從郭氏麵前的碟子裏拿了一塊兒點心。


    “殿下若是喜歡,妾身改日做了給殿下送到書房去。”


    王才人站在那裏,心裏雖然知道郭氏是故意說給她聽的,可心裏還是控製不住有些酸澀,竟是眼圈一紅,差點兒就落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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