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一連“病”了好幾天,才痊愈了。


    病既然好了,自然不能不去鳳鑾宮請安,雖然,秦姝自己很不想去。


    不用想,就知道要麵對那些個或嘲笑或諷刺的話。


    楚昱澤雖然沒有讓她成為那個眾矢之的,卻是讓旁人以為他對她沒了興趣。


    所以,才會連病了都不去看一眼,隻派了總管陸公公去送了藥。


    前後之差,雖然讓人難以相信,卻又在情理之中。


    帝王之心,本就是最容易變的。今兒寵著這個妃嬪,明兒寵著那個,從來都是隻聽新人笑不聞舊人哭。


    宮裏頭,已經傳出皇上讓她獨住毓淑宮就是想最後給她一些體麵。


    進宮這些年,秦姝還是頭一次發現古人的想象力原來也這麽的好。


    不然,怎麽會因著她一病,就出來這麽多版本的流言。


    秦姝帶著銀杏,一路去了鳳鑾宮。


    進去的時候,眾妃嬪都已經來了,安貴妃看著緩步進來的她,眼中閃過一抹不屑。


    “嬪妾給皇後娘娘請安。”秦姝福了福身子,請安道。


    她今個兒故意打扮了一番,讓自己顯得有幾分病態。


    臉色略白,雖然敷了薄薄的粉,依舊能看出是生病過後的樣子。


    郭氏看著她,歎息著搖了搖頭:“好好的怎麽就病了,瞧著臉色,依舊不見好,可傳太醫去看過了?”


    秦姝搖了搖頭,恭敬地道:“隻是受了些風寒,嬪妾就沒勞煩太醫。”


    聽著秦姝的話,郭氏一臉的不讚同:“你呀,年紀輕輕就不愛惜自己的身子,生了病,還是傳太醫來看看比較好。”


    郭氏說著,就看了身旁的孫嬤嬤一眼,“去太醫院傳太醫過來,替淳妃診脈。”


    郭氏的話音剛落,眾人的目光就全都落在了秦姝的身上,更有甚者,暗暗打量著秦姝,看她到底是不是在裝病。


    若是裝病,那可是欺君之罪。


    她們可知道,皇上雖冷落了淳妃,可在淳妃生病的當日,還是派陸公公送了藥過去的。


    要是讓皇上知道,淳妃生病都是裝出來的,皇上對淳妃,怕隻剩下了厭惡。


    這輩子,淳妃想要翻身,可就難了。


    不等秦姝開口,孫嬤嬤就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一時間,殿內的氣氛變得有些詭異。


    就連素來瞧不上秦姝的安貴妃,此時都暗暗打量著秦姝。


    雖然她不想承認,可不得不承認自己內心深處對淳妃還是有一絲忌憚的。


    不為別的,就因為淳妃進宮幾年,就為皇上生下了兩子一女,這足以證明她在皇上心中的份量。


    皇上若真不喜歡她,又何必讓她誕育皇嗣。


    安貴妃看著秦姝,莞爾笑道:“皇後也是心疼淳妃妹妹,風寒雖是小恙,也是要太醫瞧瞧的。”


    說這話的時候,安貴妃言語隨和,透著幾分關心之意。


    秦姝一愣,安貴妃和皇後有這般默契,可真是少見。


    “貴妃所言極是,皇後體恤嬪妾,嬪妾感激在心。”


    秦姝的話音剛落,葛美人就輕輕一嗤,眼中含了幾分奚落之意:“皇後體恤,可若淳妃這病是假的,怕真是體恤錯了人。到時候,欺君之罪不知該如何處置?”


    葛美人這話說的尖銳,自打葛美人跪在院中,後被禁足,她就安心投靠了皇後,更是恨極了秦姝。


    如今她忍不住將這層窗戶紙挑破,可見她心中對秦姝的怨恨。


    秦姝看了她一眼,隻冷冷道:“妹妹說的好沒道理,本宮病了幾日,如今已然好了。難不成,妹妹的意思是生病就不能好了,好了就是欺君之罪。”


    方才,郭氏讓孫嬤嬤去請太醫的時候,她心裏也是緊張的。可轉念一想,又覺著完全沒必要緊張不安。


    難不成,隻許她病,不許她好了,這是哪門子的規矩。


    郭氏這,分明是見楚昱澤冷落了她,才想方設法的給她安這些個罪名。


    秦姝總算是明白,為何在東宮的時候,郭氏遲遲不動她。


    原來,是等著她被楚昱澤冷落。


    可惜,她不知道這一切都隻是一種假象。


    就算是撒謊,最初的時候也是楚昱澤說她病了的。


    難不成,他還會治自己的罪不成?


    很快,孫嬤嬤就領著太醫過來了。


    太醫是秦姝從未見過的,不用想也知道是郭氏慣用的人。


    那太醫給郭氏請了安,就徑直朝她這邊走來。


    拱了拱手,恭敬地道:“請娘娘伸出手來,容微臣給娘娘診脈。”


    他這話說的秦姝好生不舒服,好像是被人逼著診脈一樣。


    秦姝本不想伸出手來,可又覺著沒必要因為這點兒小事而和郭氏起了爭執。


    秦姝看了那太醫一眼,就伸出手去。


    不等那太醫診脈,銀杏就拿了帕子蓋在秦姝手腕處。


    瞧著銀杏的動作,秦姝輕笑了笑,這丫頭真是貼心,知道她不待見這太醫。


    這一幕落在郭氏眼中,臉色便沉了下來。


    太醫診脈後,朝著郭氏拱了拱手,道:“淳妃娘娘身體康健,並無大礙。”


    “無大礙?淳妃可是病了有幾日,太醫難道診不出來?”郭氏看了那太醫一眼,沉聲道。


    “微臣無能,還請皇後娘娘治罪。”那太醫低下頭來,請罪道。


    郭氏重重將手中的茶盞擱在了桌上,對著秦姝道:“淳妃,你可知罪?”


    聽著郭氏問罪,秦姝卻是不禁笑了,語氣清淡道:“娘娘說笑了,嬪妾幾日都未踏出宮門一步,不知哪裏犯了宮規?”


    “你裝病邀寵,犯的可是欺君之罪!”郭氏的目光緊緊盯著秦姝,眼中帶著幾分威嚴。


    若是換了旁人,在這般威嚴之下興許就怕了。可秦姝雖然性子好,卻也不是任人欺淩的。


    “欺君之罪?這麽大的罪名,皇後娘娘可不能亂說。”


    “嬪妾受了風寒,如今已經好了,太醫自是診不出來,嬪妾並不覺著有什麽奇怪。”


    “有太醫的話在這,你還敢狡辯!”郭氏厲聲嗬斥。


    “娘娘息怒,嬪妾並非狡辯,隻是不解娘娘為何如此迷信太醫,覺著太醫醫術精湛,竟到了如此地步。”


    “若這太醫醫術真有如此高明,嬪妾可要給娘娘道喜了,娘娘伺候皇上多年隻得了大公主一個孩子,有了這太醫,相信娘娘很快就能替皇上添個皇子了。”


    秦姝知道郭氏早就將她當成了眼中釘肉中刺,所以也不介意再得罪她一回。


    郭氏猛地站起身來,眼中盡是淩厲之色。


    “放肆!來人,給本宮掌嘴!”郭氏並非不知道秦姝是不可任意拿捏之人,卻也從未想過,秦氏會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出這樣的話來。


    隻生了個公主,是她這輩子最遺憾的事情。


    她的肚子不爭氣,入主中宮,卻是連個親生兒子都沒有。


    宮中人人都知道,此事是她心中的忌諱,所以除了孫嬤嬤,從來沒有人敢在她麵前提及此事。


    郭氏的話音落下,孫嬤嬤卻是遲遲沒有動作。


    瞧著淳妃冷冷的目光,她隱隱覺著,今個兒她要是動了淳妃娘娘,怕是連皇後娘娘都救不了她。


    旁人隻說淳妃失了寵,可她卻覺著,淳妃哪裏是失寵,分明是皇上在護著她。


    皇上翻淳妃牌子那一晚到底有沒有寵幸淳妃誰都沒有親眼見著。


    那些個流言蜚語,她不是全然相信的。


    可偏偏,自家娘娘等不及,想要處置淳妃,還早早想好了這等法子。


    倘若淳妃失寵是假的,皇上依舊肯護著她,那娘娘可就得罪了皇上。


    可若是真的,她勸娘娘放過淳妃,就是失去了一個絕好的機會。


    孫嬤嬤想著,湊到郭氏耳邊小聲低語道:“娘娘,此事不可大意,為保萬全,還是交由皇上親自處置比較好。”


    皇上若是沒有處置淳妃,就代表皇上是在護著淳妃,淳妃的恩寵還長久著呢。


    若是處置了,就意味著淳妃當真是失了聖心,往後就由著自家娘娘任意拿捏了。


    太醫的話皇上是信還是不信,隻在一念之間。


    她希望,是後者。


    聽著孫嬤嬤的話,郭氏的目光微動,冷冷看了秦姝一眼,揮了揮手,道:“都退下吧,此事,本宮會交由皇上決斷。”


    她也想看看,皇上心裏頭到底還有沒有淳妃。


    “是。”眾妃嬪起身,福了福身子,告退,秦姝自然也跟著退了出來,一路回了毓淑宮。


    “娘娘,這可怎麽辦?皇後分明是成心和娘娘過不去。”銀杏麵色慌張,著急道。


    秦姝淡淡看了她一眼:“急什麽,本宮倒覺著這是件好事。”


    “......”銀杏看了自家娘娘一眼,覺著自家娘娘是不是被嚇壞了,所以腦子都糊塗了。


    秦姝走在前頭,唇角微微揚起一抹笑意。


    可不是好事,如今太皇太後,兩宮太後,安貴妃,還有皇後,後宮暗流湧動。


    她可不想,卷入其中。


    自然,某人也是這樣想的。不然,就不會有她“失寵”這件事了。


    她能想到,接下來幾個月,她都不用去給郭氏請安了。


    禁足什麽的,換個角度講也是一種福利有沒有。


    到中午的時候,雲霄殿就傳來旨意:“淳妃秦氏恃寵而驕,裝病邀寵,後又頂撞皇後,責令於毓淑宮禁足三月。望能靜思其過,恪守宮規。”


    秦姝覺著,休假的日子要不要來的這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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