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臨下班時,蘇凱旋接到了陌家那邊的電話,是趙玉琴打來的。趙玉琴是陌時銘父親陌岱岩的第二任夫人,和陌時銘的感情似乎並不是很好。她在電話裏委婉地表示了陌岱岩對陌時銘的想念雲雲,想讓蘇凱旋和陌時銘一塊回家吃個晚飯。蘇凱旋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陌時銘那天告訴她的那段有關幼時的經曆。心想,多個機會讓他們父子交流一下也是好事,便答應替她轉告。


    隨後她給陌時銘打了個電話,轉述了這事兒,電話裏陌時銘的聲音悶悶的,似乎不是很樂意,隻簡單地告訴她自己晚上已經有了應酬。讓她將替他推了。


    蘇凱旋最終還是沒能硬下心腸推辭,隻婉轉地告訴他們陌時銘已經有了應酬,或許會晚點過去。


    出乎意料的,趙玉琴似乎一點兒也不失望。隻柔聲吩咐她來時注意安全,仿佛一開始要邀請的人就是她似的。


    蘇凱旋到陌家時,餐廳裏已經擺好了圓桌和碗筷。趙玉琴一見她來,便放下手中的活熱絡地跟她打招呼。


    蘇凱旋對於她的過分的熱情有些不適應,隻僵著表情應付。


    “姨媽,是時銘回來了嗎?”從二樓傳來一道清越的女聲,蘇凱旋下意識抬頭看,一位的穿著米色連衣裙的秀氣女子正緩緩從樓梯上走下來。


    蘇凱旋愣了一下,待到那個女子走到她跟前時,大大方方地伸出手:“你好,我是蘇凱旋。阿時他公司裏有應酬,可能會晚點過來。”


    那女子回以一個溫柔的笑,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我是孟欣然。”


    “欣然是時銘的高中同學,正巧她回國了,我就讓她一塊兒來吃飯,熱鬧熱鬧。你們先聊著,一會兒岱岩就回來了。”


    趙玉琴讓孟欣然幫忙招呼蘇凱旋,自己則又鑽進了廚房。


    “蘇小姐和時銘在一塊兒一定很累吧?”孟欣然一麵為蘇凱旋添茶,一麵漫不經心地問道。


    蘇凱旋定睛看了一下茶盞,是伯爵紅茶。不由在心裏唉歎,陌時銘,看來你最喜愛的飲品又多了一種。


    “前些天,我還在雜誌上看到時銘和江竹若的新聞,他真是一點兒也沒變,從前我在他身邊的時候,他好歹還會稍微收斂點,現在都結了婚了,竟然愈發不顧身邊人的感受了。不過,你可千萬別介意,時銘他人還是很好的。”


    蘇凱旋埋頭喝著紅茶,剛開始覺得清口,帶茶水全數咽下後,喉嚨卻覺得有些澀。不由“嗯”了一聲。


    見孟欣然直直得盯著她看,蘇凱旋疑惑地舉起茶杯:“你不喝麽?”


    孟欣然自認是舉止嫻靜的大家閨秀,向來不屑於與人大聲爭吵。因為她覺得,那是爭吵是最愚蠢的,聰明的女人都是四兩撥千斤。夠分量的三言兩語,便能使對手陷入慌亂的境地。


    然而,當她說完那些帶著隱晦暗示的話,蘇凱旋竟然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這令她有些驚詫。


    “蘇小姐,剛才我說的話,你有在聽麽?”


    蘇凱旋吧唧了一口紅茶,還是覺得不好喝,不由皺了眉頭:“有啊。”


    “那……時銘他這麽對你,你真的不介意嗎?”


    蘇凱旋將杯子擱好,很是不解:“不是你讓我別介意嗎?”見孟欣然的表情一瞬間變得尷尬,蘇凱旋豁達地拍了拍她的肩:“其實,不用你說我也不會介意的。他供我衣食住行還幫我管公司,我有什麽好不滿足的?沒錯,他身邊女人是多了點,古代皇帝還三妻四妾呢,我現在不用穿越就能當皇後,多好啊。”


    孟欣然原來隻是覺得蘇凱旋油鹽不進,現在她覺得她根本就是腦回路有問題。臉色不太好地敷衍了兩句後,她放棄了跟蘇凱旋繼續話題,決定去廚房陪自己的姨媽,剛一轉身,就看見了門口的玄關處站著的人。


    他的臉龐一如記憶裏那般英氣俊秀,線條優美的唇角緊緊抿著,一身的風塵仆仆,直奔她而來。


    “時銘……”


    孟欣然的眼睛隱隱紅了一圈,甚至來不及張開手擁抱他一下,他已經直接越過她,走到她身手,拖起了蘇凱旋的手。


    “不是讓你在家等我麽,晚上我們約了清杭一塊兒吃飯,你忘了?”陌時銘的眉眼彎起一個溫和好看的弧度,語氣也是溫柔到無以複加,蘇凱旋卻隱隱讀到了他語氣幾不可察的威脅,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我……等等……”支支吾吾被拖著走了幾步,蘇凱旋突然停下來,睜大了眼看他。她什麽時候約了清杭了?!


    陌時銘隻是很鎮定的看她,臉上寫著:有本事你拆穿我呀。


    蘇凱旋有些頭疼地扶額,最終沒揭穿他。回頭對孟欣然歉意一笑,便被陌時銘連拖帶拽地拉出陌家。


    走到地下室時,蘇凱旋終於忍受不了對方長腿走路的頻率,使勁掙開了他的手。


    “陌時銘,我們這究竟是去哪兒?”


    陌時銘停下步子,抱手看她,嘴角噙著笑:“其實我比較喜歡聽你喊我阿時。”


    蘇凱旋的臉頰頓時升騰起緋麗的紅霞,支吾道:“我不喜歡那個孟小姐說話的腔調,所以……才會這麽叫你……”


    陌時銘滿意的點了點下巴:“不妨事,正好我也不喜歡她。”


    蘇凱旋附和著幹笑了兩聲,便被陌時銘推上了車,兩人繞著環城公路轉了好幾圈,最終在一處別致的水上餐廳前停下。


    走進餐廳,蘇凱旋在過道裏好奇地向兩側張望,她發現,這裏每一個小包間的裝潢都是不同的設計風格,每一種設計都精妙至極。


    她和陌時銘所在的包間是以玻化磚做地板,彩繪玻璃做門,背景牆上裝飾著菱形車邊鏡,頭頂吊著紋樣呼應的水晶吊燈,整個空間都顯得亮堂堂的。


    “我發現你看到好設計的時候,眼睛簡直會放綠光。”被忽視了半天的陌時銘見到蘇凱旋怔忪的表情,忍不住打趣。


    蘇凱旋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不好意思地笑道:“好東西總是值得欣賞的。你今天帶我來這兒,不會就為了請我參觀這兒的室內設計吧?”


    “當然不是。”陌時銘諱莫如深地搖頭,待侍者將所有的菜色上齊後,才緩緩舉起高腳杯,向蘇凱旋遙相一敬。


    “結婚半周年快樂。”


    蘇凱旋剛想吐槽哪裏有半周年這種說法,卻在看見他表情時愣愣地咽下了原來的話。暖融融的燈光下,他俊美的臉龐被映襯的愈發柔和,笑起來的時候,他的嘴角微微上揚,眼眸裏的溫柔幾乎要盛不下,堅毅的唇抿著,竟顯得他特別的認真。


    這樁婚姻原本隻是他們之間的一個協議,而他竟真這樣鄭重地對待起紀念日來了。一時間,蘇凱旋覺得心中被突如其來的莫名溫情塞的滿滿當當,不由失笑,舉起酒杯回敬他:“半周年快樂。”


    “話說,要是被你的那些小女朋友們看見了,她們又該傷心欲絕了。”蘇凱旋吧唧了一口紅酒後,擱下酒杯長歎了一聲。


    陌時銘的目光晦暗不明:“如果我說,我跟她們隻是逢場作戲,沒有一個是認真的,你信不信?”


    “信,當然信。”蘇凱旋一麵專注地切割著盤中的西冷牛排,一麵拖長了音調道,“就憑你陌大少的名聲,手一招就有一堆女的擁上來,哪裏需要付出什麽真感情。”


    牛排被成功地分成了好幾小塊,蘇凱旋往嘴裏塞了塊,口感滑嫩,醬汁獨特,不錯。


    美味下肚後,她滿心歡喜地抬起頭來,正對上陌大少異常沉默的目光,記憶開始倒帶……額,她似乎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


    想了想,她又表情嚴肅地補充了一句:“額……我的意思是……我很理解你,逢場作戲是必然的,因為要是每一個女友都投入真感情的話,你估計會被累死。”


    陌時銘頭疼得揉了揉眉心:“她們不是我的女友。”


    蘇凱旋這才驚覺自己又說錯話了,不好意思地向他賠笑道:“口誤,是女伴……恩,對,女伴。”


    陌大少倒是很大方地沒有計較,兀自苦笑著灌了一杯酒:“你會這麽想也很正常。這些年,我身邊的女人就沒有斷過,周圍的人都覺得我花心不羈。你說,若是我等我真心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她會不會也覺得我在逢場作戲?”


    輕輕歎息的語氣,夾雜著空氣裏淡淡的紅酒醇香,讓蘇凱旋後知後覺地感到之前喝的紅酒帶來的些微醉意。


    陌時銘的模樣又是專注,又是無奈。像是等待著解答,又像是等待著救贖。他唇邊始終漾著淡淡的笑意。蘇凱旋第一次覺得,這笑有些苦。


    “不會。”女子的聲音很堅定,清泉般澄澈裏散發出柔和的光,“如果連真心的付出和逢場作戲都區分不出來,那她配不起你的喜歡。”


    看著女孩正經的神色,陌時銘覺得兩人之間相隔兩端的距離又近了一些,不由莞爾:“那你能區分出我對你是逢場作戲嗎?”


    話題突然扯到了自己身上,蘇凱旋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前後聯係了一下,她得出了一個結論,流連花叢的陌大少其實缺愛缺信任。


    於是,她篤定地道:“如果是做戲,這成本也忒大了。”


    陌時銘心下愉悅,心道對方終於察覺到他的心思了。又聽到她接著說:“你在我心目中就是骨灰級的盟友,蘇家和陌家世代交好,真的很開心我們之間也能生出這麽棒的革命友情。”


    蘇凱旋說的激情振奮,陌時銘缺頓感當頭一盆冷水澆下。無奈地想,自己果真還是心急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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