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來,原本以為會大篇幅報導的自己和慕雲朗的緋聞瞬時被有關陌時銘公司的新聞鋪天蓋地地掩埋了。有關陌時銘公司震蕩的各種流言四起。


    蘇凱旋用手機刷了小半天微博後,有些坐立難安。


    她一向不太關心陌時銘工作上的事,因為不管遇到什麽麻煩,陌時銘似乎都能找到圓滿的解決辦法。可是這次,海旭集團受到的負麵影響顯然遠大於從前,而且,平日裏總能力挽狂瀾的那個人,現在正在重症室,壓根無法做出任何補救的決策。


    就在蘇凱旋一個人幹著急的時候,來了一位她意想不到的人。


    “陸……總監,你怎麽來了……”


    陸正澤進門的時候蘇凱旋給柯遠打完電話,正守著手機巴巴地等著柯遠的後續回複,抬頭時冷不丁看到陸正澤,不大不小地嚇了一跳。


    若是平日在公司裏,陸正澤看到蘇凱旋這毛躁的樣兒,八成要說教一通,今天他卻沒這個精力,隻肅然問:“陌時銘出車禍的事除了你之外,都還有什麽人知道?”


    “我知道的,隻有你和清杭……嗯,還有盧思思。”


    “你聽好了,這事絕不能再讓別人知道,特別是那些個媒體。那家夥的公司現在亂成了一鍋粥,要是再爆出他出事的新聞的話,海旭就麻煩大了。”


    陸正澤很少有這樣憂心於形的時候,蘇凱旋一聽便惶恐地連連點頭。


    見陸正澤回頭便要走,蘇凱旋最終沒忍住,開口喊住了他:“陸總監!”


    陸正澤疑惑的眼神投來:“什麽事。”


    蘇凱旋對他其實有很多的疑問。想問他和陌時銘到底是什麽關係,想問為什麽陌時銘的緊急聯係人寫的會是他的名字,想問為什麽他們明明相熟卻在她麵前表現的毫無私交……


    但在這個時候,她又覺得,這些問題顯得很多餘。


    “謝謝你。”見陸正澤明顯的怔愣了一下,蘇凱旋補充著解釋說,“謝謝你這樣幫他。”


    陸正澤一向話不多,隻是略一點頭,便離開了。


    行到門口處,他遲疑了一下:“你不用太擔心他,保護好自己。”


    陸正澤走後不久,蘇凱旋一個人在病房裏呆了一會,終究沒辦法平靜地休息,輾轉又走到了重症室外,正欲上前,卻猛然看見裏麵有個熟悉的身影。


    盧思思!


    盧思思正專注地看著病床上的人,並沒有注意到蘇凱旋。


    “學長……”她的臉上掛著恬靜安然的笑意,仿佛看著戀人般,不知饜足的看著眼前的人,哪怕他渾身都纏著繃帶完全看不出他本來的樣子。


    她伸出手,輕輕地拂在他臉龐的繃帶上:“我真沒想到,有一天,我也可以離你這麽近。”


    “你現在躺在這裏一定覺得不舒服吧?別擔心,很快……很快我就會讓你解脫。我們一起去見姐姐,她一定會很開心的。”


    說著,她微微側了身,從腳邊取出一把針筒和一小瓶溶劑,將針頭紮進溶劑瓶中全數抽取。


    針頭滲出細密的水汗,眼看著就要朝陌時銘的手臂紮下去,蘇凱旋心跳仿佛漏了一拍,不等大腦思考,身體已經先一步做出了反應,幾乎著撲身上前推開了門。


    “住手!”


    盧思思似乎並不驚訝,緩緩地回過頭,對蘇凱旋婉然一笑:“凱旋,你來了。”


    “你想對他做什麽?”蘇凱旋聲音控製不住地顫抖,現在盧思思是她完全陌生的模樣,令她止不住的心驚。


    之前那位醫生錯將她當成是盧思思的家屬,告訴她盧思思的心理問題有變嚴重的趨勢,她那時才知道,盧思思之前是有心理疾病史的。當時她隻是覺得震驚,畢竟回顧與盧思思的相處,完全看不出任何的端倪。但為了安全起見,她還是讓柯遠幫忙去做了調查。誰知,柯遠那邊的結果還沒出,這邊盧思思竟先有了動作。


    心理問題是一回事,但傷害陌時銘又是另一回事了。


    想到這兒,蘇凱旋周身都樹立起了警惕的信號,口氣不善:“盧思思,你瘋了嗎!”


    “凱旋,噓……”盧思思朝蘇凱旋將食指放在唇間比了個噤聲的動作,“別吵醒他。”


    蘇凱旋隻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在以180邁的速度不計後果地往腦門衝,一把奪過盧思思手中的針筒狠狠地往地上一摔,霎時間,碎片四濺。


    “陌時銘跟你有什麽仇,你要這樣害他?”看著地麵上慢慢滲開的液體,蘇凱旋隻覺得心髒在猛烈的收縮,問盧思思的口氣還帶著點難以置信。


    盧思思隻是看著地上的碎片微微蹙起了眉頭:“凱旋你說什麽呢,我怎麽會害他。”


    盧思思的表情平靜,嘴角還掛著一絲無辜的笑,看不出一絲說謊的痕跡。她不緊不慢地從地上的小箱子裏又拿出另外一支針劑,笑地天然無害:“凱旋,這樣的針劑我這兒有好多呢,你覺得你能搶下幾次?能砸幾次?”


    口袋裏的手機微微震動了幾下,蘇凱旋指尖微顫,伸手進去不動聲色地滑了一下,隨即指著地上半透明狀的液體,聲線冷凝:“你告訴我,這究竟是什麽?”


    盧思思的目光漸漸失焦,唇邊溢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像是陷入了什麽虛幻的世界:“當然是能讓他解脫的好東西,昨天姐姐告訴我,她好想念學長,我答應了她,今天一定會和學長一起去陪她的。凱旋你人這麽好,一定不會阻止我的對不對。”說著她毫不避諱地直接對上了蘇凱旋的眼神,眼中是完全不加掩飾的迫切。


    蘇凱旋從未聽任何說起過盧思思有個姐姐,她極度懷疑,盧思思是陷入了某種個人的臆想。她能看的出來,盧思思的情緒已經表現出輕微的不正常的興奮感。


    “思思,你聽我說……你姐姐想見的,一定是那個健康的、幽默儒雅的他,而不是這樣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的他。若是他就這樣隨你走了,他就永遠隻能以這幅麵貌見你姐姐了。”


    蘇凱旋竭力保持自身說話的平穩,一字一句試探地勸說,果不其然,盧思思的動作緩了緩,表情出現了一絲鬆動,像是在疑惑。


    她喃喃地自語道:“可是姐姐已經等了好久了……”


    “你可以等他康複了以後再帶他去,醫生已經說了,他的恢複情況很好,你的姐姐一定不會等太久的。”


    蘇凱旋睜眼說瞎話一點也不含糊,畢竟,在這種關鍵的時候,唬住盧思思才是關鍵。不管她有沒有姐姐,順著她的邏輯去勸她,一定錯不了。


    盧思思像是信服了,動作緩緩頓下:“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蘇凱旋一麵在心底暗自掐算著時間,一麵不動聲色地靠近過去,“所以,思思,你把剩下的那些針劑給我吧,我替你收著……”


    “給你?”盧思思遲疑地看她。


    “是啊,你看,你腿腳不方便還得帶著這些東西多累?我替你收好了,下次你要用的時候,我再交還給你就可以啦。”


    盧思思手中還握著針筒,手掌遲疑地鬆開,握緊,鬆開,又握緊。


    蘇凱旋見狀,緩緩伸過手去接,繼續循循善誘道:“別擔心,給我吧……”


    就在快要觸到針筒的時候,突然一隻纖細的手迅速扣住了蘇凱旋的手腕,用力地鉗製住了她,緊接著手臂上傳來了針紮的刺痛感。


    蘇凱旋始料未及,拚命想要掙脫時,卻突然使不上任何的力氣,隻是頃刻,盧思思已經將整支針劑注射進了她的體內。


    身子突然軟癱在病床邊,蘇凱旋用力抓緊了扶欄,甚至想咬破舌頭來保持大腦清醒,視線還是一點一點地暗下去,最終變成了一片混沌的黑色。


    這次昏昏沉沉中醒來,蘇凱旋是在明朗的天光下,光線太刺眼,她想伸手擋一擋,後知後覺地發現她的雙手被綁住了。


    她現在身處的地方是個天台,盧思思正在她跟前不遠的地方,帶著探究的眼神看她。


    蘇凱旋渾身仍是無力,對於自己之前的大意把腸子都悔青了。因為現在站在她跟前的盧思思,已經不像個心理有問題的人,而完全就一心理扭曲的變、態。


    “你終於醒了,這麻醉藥的時效還真是長。”盧思思言笑晏晏地看向蘇凱旋,像是閑話家常一般。


    蘇凱旋被綁在身後的手正在費力地解著繩索,不想浪費半點力氣說話,隻冷淡地側過頭:“你究竟想做什麽?”


    “本來我以為你隻是一點兒笨,現在看來,你真是笨的無可救藥了。之前天真的以為我會信你的話也就算了,現在竟還不知道我到底想做什麽嗎?”


    盧思思兀自清清冷冷地笑了幾聲後,緩緩地歎氣:“看來,以你的智商,你更不可能知道重症病房裏那個根本不是陌時銘吧?”


    蘇凱旋瞬時瞠大了美目:“你……你說什麽?”


    似乎很滿意蘇凱旋的反應,盧思思很大方地告知了事實:“其實,之前病房裏我不過是做戲給你看,床上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是陌時銘。”


    蘇凱旋覺得大腦似被什麽鈍物重擊了一下,病房裏的人不是陌時銘,那陌時銘……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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