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也不像任達華。


    個子不高,粗壯,氣質也很粗,不過他今天的舉動,還有如今在澳門的地位,已經證明了他不是個蠢貨。


    擺在他麵前的,是兩條路,一解釋,二玩命。


    何家不是弱者,比起他知根知底的街市偉,他看不透。所以崩牙駒要求解釋。麵談。


    但是他沒有想到會是何先生親自出麵了。


    何家這個舉動沒有讓崩牙駒覺得有麵子,而是有壓力。


    各自外邊都有著人馬。但是相對的時候,卻很平靜。到了這個層次,還搞一群光頭紋身在身邊咋呼,那簡直是神經病發作了。


    崩牙駒和他弟弟。


    何先生,沈澄和阿彪。


    “不是我幹的。何先生,明人不做暗事。”崩牙駒實話實說。說的很光明磊落,可是大家都知道,他該做暗事的時候還是會做的,並且做起來毫不猶豫。


    當年出賣了自己的老大,得到了街市偉的賞識上位了,結果又和水房賴分道揚鑣,再殺回頭和街市偉開戰。


    崩牙駒豈是善良之輩?


    “他收拾了張子強。”何先生介紹道:“雷子。阿駒,你們真有緣分啊,張子強先被你收拾了一頓。又被他直接收拾進去了。這長江後浪推前浪,我是老咯。”


    崩牙駒驚疑不定的看著沈澄,嘴裏對著何先生客氣著。


    據說收拾張子強是大陸的人,何家和香港那邊,和官方配合了,逼地張子強走投無路的。那麽這個年輕人是?


    崩牙駒當然也知道張子強老婆被人綁架的事情。


    可是他吃不準沈澄的身份了。


    這次沈澄的冒失,或者說沒天理的舉動也給澳門的***敲響了警鍾。因為他這個舉止。把規矩打破了。官方或者是親自,或者是默許著下了黑手。


    這次是張子強,下次遇到自己呢?落了自己頭上誰吃得消?


    這也是從不服軟地崩牙駒,這麽要求解釋的原因,何家和大陸關係不簡單,澳門人全知道。還有兩年就回歸了,崩牙駒自信自己能活起碼二年以上吧。那麽他就要為以後考慮。


    再說。今天何先生來了,按輩分他是前輩,自己這麽著也不算丟人了。


    不過他帶來的這個人?


    雷子?


    崩牙駒點了點頭:“佩服。”


    “嗬嗬,說笑了。也是僥幸。”沈澄笑了笑,轉頭看著阿彪,又回了頭來不吱聲了。


    “哦,這是阿彪。今天他命大。”何先生淡淡的笑著,隨即看著崩牙駒道:“阿駒,聽說你對葡京很有興趣,那邊好像已經有你一個廳了吧。”


    “哪裏。何先生。您是前輩,人在江湖,吃食而已。但是不該我的東西,我不會亂了規矩的。我崩牙駒在澳門這麽長時間來,戰水房,鬥街市偉。何先生,我起碼沒無緣無故得罪過你們吧。我沒這個必要。錢購花就行。我崩牙駒還沒頭腦發熱到什麽一統江湖。哈哈。”崩牙駒說著。對了阿彪隻是輕微的點了個頭:“兄弟受驚了。”


    便不在看阿彪一眼了。


    道理很簡單,主事人是何先生。而且自己地確沒幹,該怎麽就怎麽。何家地兄弟死了,自己表示下同情就夠了,難道還要親切慰問沒事情找事情,惹一身腥味麽?


    “恩,其實我相信。今天我來,就是想問問,阿駒,既然不是你幹的,能否幫我個忙?”


    “何先生說笑了,您財大力大。我阿駒能幫什麽忙?不過何先生有什麽需要我阿駒去做的,一句話。”崩牙駒八麵玲瓏的推脫著,又表達著善意。


    很本分自然,合理的保持著距離。


    “這樣吧,阿駒,幫我想辦法找出這個人來。我讓一個廳你。”


    石破天驚!


    崩牙駒震驚了。他看著何先生,又回頭看看自己的弟弟。一個賭廳日進鬥金,除了錢之外,還代表著各自的勢力範圍。


    從廟堂到江湖。


    割地是最大的,最實在的恥辱!所謂寸土不讓就是這個道理。


    要進場?


    拿命換,拿錢砸!一樣不能少,還不能壞了規矩,命要在暗地裏玩。錢要在明處砸!


    街市偉和崩牙駒的大肆玩命,沒規矩沒人問,那是因為他們本來一家。外人不好多嘴,他們也僅僅在自己地盤上鬧。沒影響到其他地人。


    假如是在葡京這些大場子鬧。那就是犯了眾怒了。


    這,也是崩牙駒要和何家說明白地原因。


    “覺得我開玩笑?”


    “何先生一言九鼎。”沈澄沉聲道。他說了這一句後,不再開口了,隻是靜靜的看著崩牙駒。很到位。


    崩牙駒麵對何先生的反問,和沈澄的一句話,無法在沉默了。


    幹還是不幹?


    說到這個份子上,恐怕不得不幹。消息傳出去後,證明了何家相信自己,並且相信自己的能力,表達了善意和追凶的決


    自己麵對這種情況不上?恐怕還真有鬼了。


    人言可畏。反正說話的人不知道辦事有多難,江湖上有地是那些閑了鳥蛋酸地家夥。


    崩牙駒真後悔了。


    反正不是自己幹的,何必來呢?這被逼地。薑是老的辣!好處那麽大,鬼知道拿到拿不到,自己卻要賣命。何家萬一自己先查出來,還會讓人覺得自己無能。


    可自己總不能要求何家別查了吧?


    “哦。阿駒你放心,我隻請了你,不是掛紅。”


    沈澄真的想笑了。他全能領悟。


    何先生放了紅利出來,你特麽的幹吧。幹的驚天動地也是你幹的。幹不幹?


    “好,何先生等我消息。”


    崩牙駒吃了蒼蠅似的憋著。然後,站了起來:“既然何先生相信我,那阿駒就放心了。怕那些小人亂說話。”


    “嗬嗬,我這雙老眼不會看錯人地,我相信你。”老頭繼續上眼藥。


    崩牙駒艱難的笑了笑:“好,好。那先告辭了。”


    說著。他又看了一眼不動聲色的沈澄。他總覺得那個混蛋在笑話自己似的,阿彪還一臉的舍不得,那蠢貨怎麽沒被炸死?活了也是浪費糧食!


    那小子,賊頭賊腦的,一看不是好鳥!


    崩牙駒想想,又看了一眼沈澄。


    沈澄受不了了。


    露出了笑臉:“濠江的好漢,果然很爺們。”


    比起港澳同胞,京味兒十足地國語讓崩牙駒心裏更沒底了,他又看了看沈澄:“嘿嘿。好說。有空和雷子聚聚?”


    “你們是要多來往。以後我何家地事情,就交給雷子做了。”


    沈澄努力不動如山的:


    阿彪微微的張了下嘴。


    崩牙駒一愣。大笑起來:“何先生好氣魄。阿駒真的服氣了。何先生,阿駒就先走了。”


    外邊響起了腳步聲。


    然後崩牙駒的人散了。


    這次,他走的時候,沒放迪斯科。估計是心情原因。


    而房間裏的人,沒走。


    “阿全不行。早十年,我有耐心培養他,環境氣候也允許。可惜時間不夠啊。澳門回歸了。有駐軍了。有大陸了。安分守己的過日子做生意最好。不必參合這些事情。這些所謂的力量和國家力量比起來。不堪一擊,也不值得一提。要上岸就要洗幹淨了才好穿衣。所以。雷子。可以麽?”


    “老爺子已經把話放出去了。謝謝信任。”沈澄光棍的很。


    今天自己拒絕?開玩笑吧。


    拒絕了之後,梁軍要和自己玩命,劉良才要和自己玩命,上麵地大佬們要鄙視自己。被癟三鄙視可以無所謂,被大佬鄙視後果就嚴重了。


    大佬們鄙視完了,其實也算了。問題是,跟著大佬地小弟們要為老大想啊,要做事啊,要證明自己啊。怎麽辦呢?於是就玩命的折騰被大佬鄙視的人吧。


    然後,n多被大佬鄙視了一眼的人,就這麽既冤枉又不冤枉的殘了。


    何先生很意外的看了一眼沈澄。


    他沒有從沈澄的眼裏看出欣喜,或者激動,乃至無奈地情緒。而是看到了一種,很深邃地平靜,一個人遇到命運裏的數地時候,有了領悟才會有的一種平靜。


    這個讓自己看不透的年輕人,果然很!


    “我今天很開心。很多年前,有一個人曾經這麽對我。然後我成就了何家的今天。”何先生軟綿綿的口音裏說著血雨腥風,漸漸轉為一生的長歎,和對沈澄的一種遺憾:“可惜啊,早三十年,你會更有前途。你,有大智慧。阿彪,全力輔助雷子。“


    “是。”阿彪欣喜的藏著心思。


    雷子是主事的,自己是副手!


    “阿全呢。”沈澄不得不問。


    “去加拿大。”


    放逐!適者生存,不適合,隻有遠離,免得壞事,可以相信,那個家夥二年內不會自由!可是出人頭地的代價就是如此。


    悲哀的是,阿全享受到的是代價。而不是結果。


    沈澄點頭:“謝謝。”


    “這是規矩。換了過去,這樣的人要做了的。”何先生大笑著站了起來,笑的一點感情都沒有。笑地讓人心冷。阿彪心驚膽戰!


    這是在敲打自己呢,做不好,自己的下場一定比阿全還要慘多了。


    因為自己是真實的參與者了。知道的秘密多,就是死的早,除非走到了最後。


    沈澄微微一笑:“何先生很看重我。我不知道是高興還是……嗬嗬。”


    “我看不透你。所以賭一把了。不過,我看到了你的手段,還有你的背景。還有你地助力,看到了你最差,也不會壞事。當然我和他們都期待,你做的更優秀。年輕人。聽說你一直很被動。我很不明白,一個一心要遠離的人還能如此。是什麽原因?”


    “被動?”沈澄明白了。是劉良才和自己的關係。


    是自己,對這些事情的態度。和偶爾會有的,一旦了事,抽身遠去的意思。


    笑了笑,沈澄隻好說地很扯淡:“既然做了就要做好。或者不做。至於我有那種,一旦事情完結,不求功名解甲歸田地心態。那是因為,我很戀家。恩。何先生該知道我義父吧。所以這輩子我吃喝其實也不愁了。我是個沒上進心的人。”


    就這樣?阿彪眼睛直翻。啥子時候雷子要退出江湖的?這小子折騰起洋妞來,死去活來的玩命,沒看出來啊。明明是個流氓搞得隱士似的。


    何先生在笑。在搖頭。


    不知道真假。或者不知道幾分真假,他也不好說什麽。


    隻是告訴沈澄:“路還長。到了一定的時候,會改變的。一個人一生裏,人說本性難移?難說。性格,命運,一切都在變。人是世界上最奇怪的生物。當你站到了巔峰時,你回不來頭。也回不去過去的心態。除非死!或者。死過一次的大徹大悟。”


    沈澄苦笑:“不希望有這種領悟了。我還年輕,浮躁了點。心態還要調整。”


    “再調整。嗬。再調整就嚇人了。東南亞!放眼東南亞!明天開始,我期待你!走吧。”何先生向外走去。


    “雷哥。”


    門外地人齊齊地叫道。


    沈澄點點頭,既然接了單,就要出貨,特麽的逼人做黑社會大頭目呢!做就做吧,反正自己不做對不起黨。


    “老爺子,阿全已經去加拿大了。”


    “以後,和你們雷哥說。”


    “是。對不起雷哥。”


    “沒事情,幫我立即查大圈話事人資料。阿彪打電話香港,請阿飛他們立即配合查找大圈的頭目。”沈澄問道。


    前麵的老爺子猛的轉過了頭來。


    沈澄笑了:“跳出去看,就看明白了。我想不出還有其他的人。”


    “這個理由有點蒼白了。”何先生看著他,說的很含糊。


    周圍地漢子們全看著對視地兩個人。等著沈澄的回答。


    “我還有個更蒼白地理由,預感!”沈澄眼睛一亮。


    “哈哈。我相信你是預感,可是預感的很對!是今天,崩牙駒的態度,讓他想放崩牙駒一馬麽?


    沈澄看著何先生,他忽然肯定了,之前的一次輪回裏,葡京門口沒有這樣的事情。那賤人這次玩過了!


    這是自己的到來改變了?


    也好!


    好吧,那就讓我在不確定的未來裏,縱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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