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作哀歎:“敗給你了,你現在不會又打算去找什麽沒人的角落補眠吧?有時候說你不是樹熊命都沒人信,一天到晚睡眼朦朧,難道你會比晚上需要使出渾身解數滿足美眉的西門更忙碌嗎?”


    類才剛啟唇,後麵就猛然傳來一個陰測測的、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聲音:“美作,看來昨晚和我一起去酒吧過夜的不是你是幽靈對嗎?”


    類和美作齊刷刷地回過頭去。


    “還有一點需要糾正一下——我不需要滿足她們,是她們要挖空心思討我喜歡。”


    來人正是話題的主人公,此刻牢實地拽住臭著一張臉的道明寺走來走去的西門總二郎。


    類從善如流地重新咽下了欲出口的話,改為愉快地欣賞起美作諂媚的笑容來。


    西門和美作打鬧了好一會兒,類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這舉動立刻便被一直留意著他神情的道明寺注意到了:“類,”道明寺語氣硬邦邦的,臉上的別扭還沒全然褪去:“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阿司,我想去一趟圖書館查資料。”類巧妙地回避了他的問題。


    “圖書館?”美作和西門異口同聲地怪叫起來:“為什麽不去休息室?”


    雖然他們早已習慣被各類人群圍觀崇拜,但英德學院傲視周邊群校的那些所謂豐富書籍資源實在比不上f4專用休息室裏的收藏,他們是不能理解類舍近求遠還擇差錄取的奇怪標準。


    類歪歪腦袋,秀麗端正的麵孔上浮現出一種任誰都覺得可愛的疑惑神色來:“你們不是還要吵架嗎?我一個人的話,去完圖書館再去音樂教室補眠比從休息室出發要方便點。”


    恰好省去3分鍾的繞路過程。


    f3被他的懶惰給震得一時語塞,最後還是道明寺暗暗咬牙地拍拍類的肩膀,斬釘截鐵地宣布:“我們肯定陪你去的!對吧,西門美作。”


    危險的目光暗含警告,瞥向玩世不恭的另兩位好友。


    被他‘征詢’意見的兩人當然是不會有異議的。


    “當然,類難得不睡覺,我們很樂意奉陪。”


    雖然上課鈴已然敲響,但偌大的走廊上依舊有不少貴族子弟在優哉遊哉地聊天,沒把學業當一回事。


    對這些自祖父輩起就家大業大,打小接受英才教育的繼承人們而言,英德學園與其說是提供了一個優秀的學習環境,倒不如說是日本最好的商政二代社交平台。


    若不抓緊享受交接家族事務前的最後一點輕鬆時光,結下龐大的關係網,而是選擇和平民子弟般好好學習,念出個書呆子的模樣來,反而會在社交界淪為笑柄。


    受精卵著床的子宮主人的身份注定了每個人的起、點完全不一樣,未來命運的共同點也少得可憐。


    平民子弟苦讀十年為考上好學校和漂亮的成績單奮鬥,追根究底也隻是為了畢業後能獲得一份籌資優渥的工作。


    升遷到底,還是脫離不了庸庸碌碌的悲哀打工者的身份,永遠都得看上頭的臉色行事,付出的辛勞隻能獲得固定的一部分,甚至需要時刻提防被別人搶走自己的位置。


    ——這是殘酷背後的麻木不仁,這是家境優渥的子女難以想象的恐怖情景。


    或許極少數的幸運者會因額外優異的表現和廢寢忘食的奮鬥獲得少許股份,成為控權者之一,但那畢竟是鳳毛麟角。


    對這一點教職工和極少數拿獎學金的平民弟子也心知肚明,世故些的還懂得抓緊時機逢迎拍馬。不管怎樣,他們都對這在普通升學高中簡直難以想象的一幕早就習以為常,視若無睹了。


    即使是這樣,當f4自帶不可一世的氣場旁若無人地自中間穿過時,還是引起了幾乎所有人的矚目和陣陣恐怖的騷動——


    “哇哇哇,是f4!!f4!!”


    “f4真是太帥了!”這是一個滿臉通紅,快要暈倒在同伴懷中的女孩。


    “帶頭的道明寺,據說他父親又上了今年的福布斯富豪排行榜呢!”


    “真的嗎,好厲害!”


    “f4一起出現了!多麽豪華的陣容啊!美奈子要幸福得暈過去了!”


    “那是美作和西門學長!哇,他們跟我打招呼了!”“笨蛋,那明明是在跟我笑!”“少妄想了,他們根本連你們長什麽樣子都沒看清,才不會喜歡你們這種人呢!”


    “我還是最喜歡花澤學長,他長得帥又溫柔!”


    “胡說,分明是可愛!沒有道明寺大人威風霸道!”


    “花澤學長好像經常會放學後留在音樂教室休息,下次我偷偷帶你一起去吧!”


    “傻瓜百合子,你說這麽大聲肯定被人聽見了!”


    ……


    聲浪人潮驚動了不遠處教室裏正在上課的學生們,他們第一反應便是毫不猶豫地扔下簇新的課本,跑到外麵來自發地匯入人潮,興奮地簇擁著這所學院最為耀眼的四顆恒星。


    f4在英德學院絕大多數學生的心中擁有著他人無法企及的極高地位。


    相貌英俊,氣勢淩人,家世雄厚,優雅從容。


    仿佛所有的譽美之詞都能被這些擁簇放在他們身上。


    可謂是集萬千星輝於一身。


    f4雖然經常出現在校園,可除去上學和放學的時間外,他們一起出現在其他學生麵前的次數屈指可數,通常都自顧自地呆在更是惜字如金。


    值得一提的是,隨意亂竄著找地方睡覺的花澤類確實算是其中的異類,可他出現的地點太過隨機又難找是一個原因,英德校園占地麵積太大是一個原因,沒人敢大張旗鼓地冒著激怒f3的風險去打擾這位的睡眠則是最主要的原因。


    看著這一幕的發生,站在講台上的老師無動於衷地繼續講課,仿佛渾然不覺底下剩下的隻有局促的幾人了。


    發生的這一切絲毫沒有影響到f4前進的步伐,他們不受幹擾地閑庭信步,目不斜視,沒過多久就到達了目的地。


    被傭人拉開的厚重的大門成功格擋住了眾人熾熱的視線和分貝極高的聲浪。


    類無聊得不禁低頭打了個哈欠,索性把頭半倚在前方一步位置的美作肩膀上,隻是下一刻他就很快離開這個倚靠,選擇重新自己走著。


    美作好奇地問:“類你怎麽了?不舒服嗎。”


    類抬頭看向他,長而濃密的睫毛眨了一下,隻聽他無比真誠地提議:“你衣領附近染到的香水味實在太難聞了。”


    ——所以才不想靠太近。


    有注意豎起耳朵偷聽的西門霎時間猖狂地大笑起來。


    和美作立刻臭掉的臉色呈反比的是道明寺無形中緩和多了的神情。


    能讓類暫時抗拒小憩的誘惑,‘大老遠’地兜到休息室去翻閱的,是近幾年時事資訊。


    他想要確認,自己所在的空間究竟是一個細節會有出入的平行時空,還是同一個世界、隻不過是時光徹底回溯到了8年以前。


    他在這頭翻得專心致誌,被忽視的f3恣意躺在休息室的沙發床上百無聊賴地玩牌,可任誰的心思都不真正在這上頭,視線更是若有若無地飄往書架那邊。


    美作始終有些憂心類的異常,沒坐多久,就跟其他兩人使了個眼色,一聲不吭地跟了過去。


    類彼時正在最裏層的書架前翻閱兩年前的一份金融報導。


    “類,”美作在離他還有幾步距離的時候故意出聲提醒,免得嚇到他:“怎麽突然這麽用功?伯父準備讓你提前接手嗎。”


    如果是花澤企業領導層出了這種決策的話,媒體總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沒有捕捉到的,與之關係密切的美作家更沒理由毫不知情。


    f4背後的家族之間的關係遠比外界傳媒所揣測的還要親密得多,幾乎達到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牽一發而動全身的程度。


    父代姑且如此,成長中的子代更是情同兄弟。


    “啊,不是。”類微微側過頭來,思緒還沒從紙張上那些繁雜的數據移開,反射性地敷衍道:“不過是突然有點感興趣而已。”


    美作不置可否地湊上前來,白皙修長的手指拿起一份被放置在一旁的、已經被類翻閱過的資料,隻略微瀏覽了幾行,就無趣地拋開了——


    “理論粗淺得可笑,策略誇誇其談,失真的數據……”美作嗤笑:“我不認為這有被你參考的價值。”


    他倒沒懷疑過好友在掩藏什麽不可告人的齷齪,畢竟對方過去偶爾也有心血來潮了,毫無預兆地折騰些新花樣的前科。


    類含糊地回了個單字音節。


    美作見類的注意力很快又投入到手中的文件中,不再搭理他,既不氣惱也沒繼續追問,而是略帶寵溺地搖搖頭,主動為他在周邊書架上搜尋或許會感興趣的曆史存檔。


    美作把類的選擇標準看得很準,整理出來的那幾疊文件對類來說都頗具價值。再加上類本身就不是要細細攻讀,而是大致了解一下經濟和政界發展的軌跡與印象中的是否吻合罷了,於是在兩人默契十足的合作之下,進度極快。


    “多謝,就這些夠了。”接過文檔,類開口道謝。


    大大方方地接受了這份謝意,美作調侃道:“能請動美作玲擔任秘書工作的人目前就你一個,不準備好好答謝我一番才對得起這份殊榮嗎?”


    “你想要我怎樣表達謝意呢?”


    他笑吟吟地看著美作,忽然欺身靠近,低聲問著。


    一向清亮悅耳的聲音因刻意壓低音量的緣故,意外地顯出那種罕有的深度誘惑。


    類比美作稍微高幾公分,但他此時刻意地俯下些許,展示在美作眼前的便是一大片細膩的肌理,四肢修長,美作不用費勁也能一目了然地自那開敞的領口處瞥見圓潤精致的鎖骨……


    嗯,類的皮膚比那些濃妝豔抹的女人比較起來,簡直一個天一個地,後者根本離不開化妝品的遮掩,而前者純天然卻毫無瑕疵。


    不對,自己怎麽能將重要的好友和那些貪財獻媚的女人放在一起比較呢?


    暗自唾罵自己的胡思亂想,美作越發心煩意亂起來。


    在兩人呼吸交錯的那一瞬,從沒這麽貼近過類的臉龐的他仿佛有種對方輕淺的呼吸都帶著種會灼傷人的溫度的錯覺,心尖傳來股難以自製的麻軟,他甚至連直視那雙茶色眼睛都不複以往的自然——


    就在這時,類的唇角輕輕勾起個漫不經心的弧度:“呐,美作,把1998年的剪報冊拿給我吧,被你的身體擋住了。”


    美作猶如觸電般飛速往後反彈,滿心滿眼都還映著那雙狡黠的眼,心底埋藏的那些罪惡的小心思無孔不入般尋到了契機迎風招展、張牙舞爪地侵襲——渾身僵直,一時之間竟然詞窮了。


    “喂,你們兩個躲在角落裏鬼鬼魅魅地做什麽?類你還沒忙完嗎!”半天聽不到後續動靜的道明寺也坐不住了,把牌一扔,擰著眉就要往這邊走。


    西門頭也不抬地在手機上按來按去,一邊和昨晚認識的美眉聯係一邊不忘提醒:“是鬼鬼祟祟啦阿司。”


    “差不多啊,少煩!”道明寺不耐地反吼回去。


    “哦、哦,我隻是幫類找了下文件。”回過神來的美作有口無心地應著,衝類不自然地笑了笑,雙手插在褲兜裏慢慢走了出去。


    “我很快就忙完了,阿司,你和西門再等等。”類溫聲說。


    道明寺不滿地哼哼幾聲,卻還是很給麵子地沒再催促。


    他怕被類看出什麽端倪來。


    殊不知類亦眯著眼,若有所思地目送美作離開的背影——


    他還是不提醒對方同手同腳這件事好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花樣]重新開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始終不渝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始終不渝並收藏[花樣]重新開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