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了小滋給出的這2條可行度看似極高的提議,類很快給出了自己的意見:“一,不行;二,建議不做。”


    小滋眉毛倒豎,危險地哼了聲,“為什麽?”


    類淡定地陳述著:“我的手機和錢包一般放在一起,現在估計還留在被掛在座位的椅背上的外套裏。”


    落在小滋的耳朵裏,倒像是在委婉地提醒她——誰叫她強行拉人拉得那麽匆忙。


    她無語凝噎,周身的氣焰無形中蔫了不少,好一會才有氣無力地問:“那二呢?”


    類提醒道:“很丟臉,而且不怕記者嗎。”


    隨便找來問方向的路人難保不會轉身就把‘兩大財閥繼承人於深夜身無分文地流落街頭’的消息,以加油添醋的方式透露給那些正虎視眈眈地想挖掘八卦的娛記們。


    小滋長歎了口氣,隻好無奈地作罷。


    她倒無所謂這些虛無縹緲的名譽,可她的爸媽肯定非常介意。


    而且這樣一來,緋聞八成要滿天飛,說不定還會惹惱道明寺家。


    暫時想不出其他辦法,小滋唯有繼續硬著頭皮朝著未知的前方艱難地跋涉,結果在不久後,又回到了最開始的起點——噴泉邊。


    “啊啊啊——”一臉苦大仇深的小滋徹底炸毛了:“我受夠了!!我不走了!!”


    她這輩子還沒這麽倒黴過!


    偏偏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她自己,連想找個遷怒的對象都找不到。


    平時那些無所不在的保鏢現在也不知去向!


    小滋不知道,從道明寺口中得知了類身份的大河原家長們出於某種微妙的心態,對他們兩人的‘私奔’采取了半放任的狀態——找還是要找的,但如果找到的時候兩人正在親親熱熱的話,就……


    路過的人不約而同地用驚異的目光看向這個衣著狼狽的漂亮女孩,聽她旁若無人地大聲抱怨著。


    ——該不會是剛磕丨了粉的站街女吧。


    有人暗暗揣測。


    要不是旁邊還站著個淡定自若的類,而且兩人的距離還近得明顯就是認識的樣子,沒準就會好事者報警了。


    類站在一邊不動聲色地看著她痛痛快快地發泄了會,突然高高地挽起襯衫的袖子,單膝跪在花崗岩做的台案上,俯身前傾,小臂探入因匱乏光照而顯得黑漆漆水裏。


    小滋驚異地看著他,忍不住問道:“你在做什麽?那些水既髒又冷。”


    ——該不會欣賞夠了雕像要改玩水了吧。


    她滿腹疑團地想。


    這種擁有內循環水流係統的裝置,成天暴露在普通公眾麵前,也不知道多久才更新替換一次。


    而且,僅僅是稍微靠近一點,就能感覺伴隨著飛濺的水花和蕩起的水霧而來的森森寒氣,難以想象把手探進去有多冷。


    更遑論還有行人的竊竊私語,讓人難堪不已。


    “你等一下,”對外界的反應根本漠不關心,我行我素慣了的類像是在專心摸索著什麽,隻隨口敷衍了小滋的問題,手仍然在翻攪著移動。


    他認真的神色有著極大的說服力,被忽視了的小滋非但沒有感到不爽,還乖巧地咽下了原本要說的話,諾諾地應了一聲。


    凝視著他俊美無儔的側臉,小滋一方麵覺得渾身的肌肉都被凍得有點僵,又酸又痛的;另一方麵聽覺卻莫名地變得特別靈敏,連樹葉在地上被風打著旋兒刮過的沙沙聲都聽得一清二楚,還有人們拖曳著鞋跟走在粗糙的路麵產生的摩擦混在其中。


    可一切仿佛都離得那麽的遙遠,此時此刻的她眼裏能看清的人,隻有這個姓花澤的怪人。


    也不知具體過了多久,最後在她緊張的注視中,他微微挑眉,露出個初春融雪般幹淨得晃眼的淺笑,眼眸燦若星辰,一邊把濕漉漉的手從冰冷的池水中抽出來。


    “成功了。”


    類淡淡地宣布著,話語裏聽不出半點欣喜的味道。


    把尚滴著水的、緊攥成拳的手伸到不明所以的小滋麵前,掌心朝上,作為屏障的五指同時展開——


    是一堆麵值不等的硬幣。


    “你、你、你,”小滋的舌頭有些打結,憋半天才憋出來沒有營養的一句話:“……怎麽把別人許願的硬幣撿起來了?”


    即使這裏不是被設計做許願用的池子,也還是有不少年輕男女聽信了那些人雲亦雲的傳說,專程跑來這裏許願,久而久之,底下積累了不少的硬幣,白天在日照下熠熠生輝的,獨成一景。


    會被人嘲笑和痛罵的。


    她不安地往四周看看,沒由來地替類心虛起來。


    好在沒什麽人停駐。


    還不待她鬆一口氣,清點完畢的類就光明正大地把戰利品往兜裏一放,半開玩笑地說:“那麽,現在是輪到逃離了生鏽命運的它們實現我們的願望的時候了。”


    不顧小滋別扭的小反抗,他把腳已經傷得不能再走的她穩穩地背在身上,“你的腳撐不住了吧。”


    她在腦海裏自動補全了下半句話:別逞強了。


    像是顆被砸開了的椰果,汨汨的甜水源源不絕地往外冒,幸福的感覺隨著奔騰的血管輸送到全身,四肢百脈都在歡唱。


    小滋表麵上詳裝不屑地哼哼兩聲,悄悄把凍得發疼的頰貼到類肌肉緊實的背脊上,仿佛能感覺到溫暖的體溫透過薄薄的布料傳到她那邊去,嘴角上翹的弧度無法抑製地越來越大。


    殊不知類擱在心裏沒說出口的下半句是:依照阿司急躁的性格,現在肯定已經順理成章地自行回去了,那他也不必再和小滋一起拖延時間。


    腦電波差異極大的兩人‘親密’地走進了離得最近的一間蛋糕屋裏。


    “抱歉……我們馬上要結束營業了,咦?!”


    正在打掃衛生,盤算著一會可以帶多少賣剩的麵包回去做第二天家人的早飯的杉菜在看清進門的兩人後,驚得鬆開了手裏的托盤,塑料板歡快地滾落下去,發出清脆的一聲哐當,而她本人也傻愣愣地站著,失態地驚呼出聲。


    類!


    杉菜以為自己在做夢。


    不,簡直比夢境還要假得多。


    她怎麽會在打工的蛋糕坊裏看到鮮少外出的花澤類呢?!


    “杉菜!!怎麽了?”


    在位於裏頭的烘烤間收拾的優紀隔著門板聽到外頭不同尋常的動靜,還以為來了圖謀不軌的壞人,鼓起勇氣抓了一旁的掃帚杆就往外衝,並大聲詢問著,給自己和杉菜壯膽。


    “不、不是的啦,優紀,”杉菜尷尬地摸摸頭,解釋說:“是遇到了以前學校的……”


    的什麽呢?


    說到一半的話消洱無蹤,杉菜有些傷感地發現,她竟然不知如何去稱呼這個曾經暗戀過、表白過的人。


    她即便再自信、再不把家室背景當回事,也不會厚臉皮地認為王子般高貴優雅的類是朋友的。


    優紀卻無暇注意到好友突然變得低落的情緒,在澄清是一場誤會後,臉漲得通紅,手忙腳亂地把掃帚放回原地,連連鞠躬,誠懇地道歉:“太對不起了,我以為是……真的很抱歉,請原諒我的失禮。”


    慌亂之下,她雖然隱隱覺得風度翩翩的類非常眼熟,卻怎麽也想不起跟他在酒吧裏曾有過一麵之緣了。


    “沒關係的,你去忙吧。”類神色淡淡,眉眼間泛著令人安心的柔和。他把口袋裏的所有硬幣掏出來往桌上一扣:“牧野,把這些錢夠買到的上一份可以嗎?不會耽誤你們太久的。”


    一直滴溜溜地轉著眼珠子,旁聽得很開心的小滋略有所思,這下也笑著提出請求:“最好能借用一下電話!”


    是花澤認識的人的話,多半是以前在英德學院就讀的貴族子弟,應該挺可靠的吧?


    店裏暖氣充足,還彌漫著一股誘人的蛋糕甜香,重新活過來的小滋心裏的算盤撥得嘩啦嘩啦響。


    那個女孩是誰?


    杉菜這才發現,向來不願意和陌生人親近的類背上居然還有一個女孩!


    看上去……跟類關係相當密切的樣子。


    她眨了眨幹巴巴的眼,含糊地‘唔’了一聲,心不在焉到完全忘了幾分鍾前說過的‘要打烊’的話,機械般忙碌起來。


    ——她以為,類說的那番話是認真的。


    虧她還一心相信,類不會喜歡上靜學姐以外的女性;而除了f3以外的人,再不可能貼近他少於半尺的距離。


    杉菜不是氣惱於類的欺騙,而是難免傷懷和惆悵。


    “那就麻煩你了。”


    類輕聲地道了謝,旋即像隻背著幼崽的樹熊似的,隨意選了個靠窗的位置走去。


    “好的。”呆呆地看著類走遠,杉菜用輕得隻有自己能聽見的音量應著,被掩藏起來的眸光黯淡,莫名湧上股像是羞慚的情愫,嘴裏苦澀不堪。


    不過是看到了對方簡簡單單的一道身影,被忙碌的日子磨得僵化的心又開始節奏紛亂的跳動 了。


    把看起來多、實際上沒多少的硬幣收下,她一邊竭力克製著抬頭看類的*,一邊自虐般強迫自己把硬幣一個個放進去,一次次地清點著。


    那個頂著一頭男孩式短發的女孩雖然看上去很狼狽,眉宇英氣,眼睛靈動,膚色白皙,和在英德遇到的那些愛裝腔作勢的世家子弟看似截然不同,但那種因自幼養尊處優、被作為豪富家族的掌上明珠捧著長大而生出來的氣場是掩藏不住的。


    王子身邊永遠隻配站著漂亮又高貴的公主,她為什麽要癡心妄想呢?


    當初類會不拖泥帶水地幹脆拒絕她,正是證明了他不願玩弄她的愛情的美好品德的鐵證啊。


    杉菜暗罵著自己。


    “這裏真有趣,我還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呢。”渾然不知自己的存在於杉菜的心湖掀起了多大的波瀾,由於極少接觸階層外的人,小滋先入為主地以為這個叫‘杉菜’的女孩是為了貪新鮮體驗下平民的生活,才在這裏打工的。


    從諸多方麵看來,她和阿司真的很像,不知民間疾苦,擅長適應環境,且思想都一樣的單純直接。


    所以很善於應付後者的類很容易就猜出她大概想的是什麽。


    滿足地喝了一大口甜膩的咖啡,小滋興致勃勃地跟類搭著話:“說起來,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呢。”


    類不答反問道:“腳不痛了嗎?傷口不需要處理下嗎?”


    小滋哭喪著臉,懊惱地衝他比了個意指憤怒的手勢:“……我剛把這事忘記,你又提醒我幹嘛!”


    恢複些許精力的她一開了話匣子就說個不停,半點沒意識到,被類這麽一打岔,倒真是忘了問名字的事情了。


    蛋糕都是現成的,被微波爐一熱,馬上就能吃了。


    餓虎撲食般消化著跟前的奶油製品,小滋是徹底把原先的問題拋到了腦後。


    躲在櫃台後麵,遠遠地看到這一幕,本就五味陳雜的杉菜,心裏頓時變得更加糾結。


    類對甜品的興趣向來是欣賞大於品嚐的,這次也不例外。在小滋狼吞虎咽的此刻,他也僅僅是單手撐著下巴尖,盯著對麵那張被刮蹭掉部分油漆的椅背上的金屬部位,漸漸出神。


    ——其實他有無數個辦法可以解決缺乏生活經驗的小滋的窘境。


    他卻偏偏選擇了最迂回的一個,哪怕犧牲大量自己的空閑時間,陪她一起無意義地折騰,也不覺可惜。


    想讓她吃一點小小的苦頭作為胡作非為的教訓,和無端擾他睡眠的懲罰。


    ——誰叫前世的她擺著‘調、教未婚夫’的譜揍了阿司好幾拳,又在一次自發的溫泉旅行裏,主動脫光了衣服去強、暴對牧野餘情未了的阿司未遂?


    類微笑著,眼神依舊溫柔恬淡。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碼得我要死了——


    f3下章就有人粗來啦……(┬_┬)我不小心寫小滋寫得爆字數了。以後她絕對不會再有這麽多戲份的,唔。


    不會虐小滋的啦,她本質也是個無憂無慮的二貨,現在隻是對類有少少的好感而已(而且越發現類的真麵目她會越囧的)。類對她的印象還停留在‘肯定會喜歡上阿司’上,等他意識到她轉成喜歡自己了,就會第一時間把她拒絕掉,而不是若即若離含含混混的。p.s她在這文裏也不會有cp的。


    感謝君不知,candy,kelly,瑄,妖童x2,者翼的地雷 ╭(╯3╰)╮


    感謝墨家二貨,鬆儒大神,拂曉大豬的手榴彈~~


    ……其實我覺得這樣很二。你們給我的霸王票會被*吞掉一半的手續費,我給你們被吞掉5%手續費的紅包本意是過年啦、讓你們省點錢高高興興地看文,結果現在變著法兒還回來=-=,55%被*享用了……傻不傻!所以真的不用砸我的啦!!


    今晚大年三十,祝大家吃好喝好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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