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慣例,一早起來,先去坤寧宮給皇後請安。回怡悅閣的路上和紫玥慢慢的走著,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些不找邊際的話。羅帕的事算是稍稍理出了頭緒,人也好久沒有這樣輕鬆的說說話了,卻沒想到,這一晃,竟晃了近一個時辰。


    才進怡悅閣,李公公已遣了人前來傳話,“恭請貴妃娘娘金安。皇上請貴妃娘娘速去禦書房。”


    我不明就裏,心中一陣忐忑,莫非是羅帕的事?


    應是不像,倘是如此,在坤寧宮請安時,所在的妃嬪怎麽還可能都是一臉無事的樣子。


    卻也來不及多想,攜了紫玥就往禦書房走,輕聲的對她吩咐,“一會,我進了禦書房,你問下李公公,綠依的事可是想到好的法子了。”


    還未到禦書房門口,門外隊列的侍衛齊聲就紛紛齊聲跪地請安。


    這倒是以前從未有過的情形。以前的每次來禦書房,都是趙維親自帶了我一同前來,一般為了靜避,禦書房外隊列的侍衛是不用躬身行禮請安的。此刻,我單獨的前來,侍衛的躬身請安不僅僅是行禮,也是一種變相的通稟。


    李公公聞聲已開了書房的門,待我進去後,在我身後掩上了門。


    趙維正埋頭看著公文,聽見門響,也不抬頭,隻是沉聲的說:“過來。”


    我輕輕的走過去,看著他這些日子明顯瘦削下去的臉,心底不由有些疼惜。這些天,定是極累的了。


    空間一陣靜默,他看完手中的那道折子,緊簇的眉心才微微舒展了些,將折子放在一邊,語似輕鬆的說道:“王謙剛八百裏加急,送來的折子,倒是也寬了朕的心。”


    我聽了這話,雖然他未講明,未說折中的任何內容,可我已是明了,黃河南北兩岸的蝗災定是已經抑製住了。


    我抬眼就看見了他身後牆上掛著的大幅輿圖,看著那西境領土上的黃河蜿蜒盤轉,蔓延的跨過大片疆域,延伸過去,就是西盂。西盂的軍隊常年駐紮在緊鄰西境的周邊,蠢蠢欲動。隻因了兵力相殊,所以,從來都隻是在西境擾亂,沒有越過西境,直抵京城。


    幼時在家時,父親常常指著輿圖上的西盂對哥哥說,若是能踏平西盂,對我朝可是一大幸事啊。


    可惜,父親終是未等到實現心願親自夷平西盂的那日。


    前些時日,黃河南北兩岸蝗災嚴重,饑荒泛濫,災民四處遊走,西盂人本想著趁此難得之機,借著難民騷動,直攻京城,卻未料到趙維當下立斷,派出禦史王謙親去前往指揮,安撫民心。而且打開國庫,派督軍親督分糧救災,體恤災民。


    如今,王謙不負聖望,終是將災情抑製下來,絕了西盂趁機攻進的心。本已越過黃河的西盂軍隊,被趙維派去的三萬精兵逼得連連後退,直至退出西境。


    剩下的,就是讓難民重回家園,恢複自立生產。


    我淡淡一笑,學著大臣的口氣,說道:“王大人可是為我朝立下大功,不知皇上想怎麽賞賜?”


    趙維看著我俏皮的模樣,微皺的眉心終是鬆了,輕笑著一把將我擁入懷中,故意的責問我,“後宮不予幹政,這是祖訓,愛妃豈是不知,想以身冒險,擔個內予朝政,外擴外戚的罪名。”


    本是玩笑話,卻未料到他竟是說出了外擴外戚四個字。原本以為,趙維不顧後宮各人的想法,不顧祖訓,讓我時時進出這屬於朝廷之地的禦書房,是放開了心中的糾結,如今,才是真的懂了,隻要段氏依舊攬著大半的兵權,他就一日難放下心中的這點顧忌防範。


    畢竟,外戚攬朝早已是有了前車之鑒,更何況,他年少即位時,陳丞相就是專攬國政,勾結自己在朝廷中私自的勢力,篡奪帝位之心早在先帝駕崩之時就已讓人有所覺察。而趙維的羽翼漸豐,大孝之心更是深入民心。如今,這舅甥之間外似親和平靜,實則早已是劍拔弩張,針鋒相對了。不然,太後不會親自去找段將軍,拉攏朝野之勢。


    我心底一酸,緊緊的握住他的手。他有如此之顧忌,也是無奈,誰不願與人坦誠相待。而我,也並不是他所以為的段家之女。


    我輕輕的深吸一口氣,狀似輕鬆的笑道:“要不,這會叫李公公進來,親自傳下皇上的口諭,如貴妃內予朝政,外擴外戚,罪責難恕……”


    他也笑了,目光熠熠的看著我,最後,竟是什麽都沒說。


    回怡悅閣的時候,慧妍已經回宮了,滿頭大汗的一臉緊張,似知道了天大的秘密般。


    我不由笑道:“梅姨告訴你什麽了嗎?看把你急的。”


    慧妍平喘了口氣,說道:“小姐,雖然梅姨說的事,和你想打聽的有些不相幹,可是,還是挺讓人震驚的。”


    我看著她,沒有說話,等著她將得來的消息說出來。


    “梅姨說,靜太妃是陳丞相送給先皇的,她原先是陳丞相喜歡的……”


    靜太妃是寧王爺和順王爺的生母,入宮就封為靜貴妃,當時也是極盡恩寵,先帝駕崩後,成了靜太妃。


    我愕然若驚,慧妍後麵說什麽也不知道了。原本隻是想讓慧妍去問問梅姨,是否知道順王爺和寧王爺之間的糾葛。皇子一般應是在弱冠禮之後才能有自己的府邸的,隻因了先帝的駕崩,太子即位,所以大皇子和三皇子也搬出了宮,有了自己的府邸,王爺的封號。而他們兄弟倆的糾葛,也是出宮之後才日益明顯起來的。


    酒肆嘈雜之間,總是愛談論些達官顯貴的不為人知的事,不論真假,就圖個心口痛快。所以,我總想著他們之間既有裂痕,外界定也流傳些閑言碎語,卻為想到得到的是這樣的答案。


    倘若事實真的是如此,那太後一定也是知道的,應該是從一開始就知道的。難怪當年先帝駕崩後,所有的太妃,包括瓊華公主的生母常太妃都搬到了那慧心齋,猶如青燈古佛之地,隻有靜太妃還住在原來的錦華宮。當時都以為是因了她為先帝育有兩個皇子,如今看來,並不全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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