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欺負人(1)


    京城風物,自然是以權勢為第一的。


    程晉州三人,一個小孩子,一個幹瘦中年人,還有個看起來傻乎乎的吃貨,他們既然沒有穿星術士標誌『性』的服裝,也就不會被考生們放在眼裏。


    剛獲得了功名的幾位先生,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盡管看到了守在側麵的蒙大,也不過就是撇撇嘴,向程晉州虛拱拱手,再說聲“麻煩了。”


    麵子上,全然沒有將程晉州等放在眼裏。


    在家的時候,程晉州沒事也喜歡招惹別人,這刻就眯起眼睛笑道:“不好意思,在下要等一位朋友,請問你們是?”


    大夏不是法製社會,惹禍之前問清楚對象比較好。


    最先就在酒樓中的年輕人知道程晉州也有功名,表麵上就客氣了許多,笑道:“不敢,在下是丁力。”


    “初來乍到,請問丁家是?”程晉州仿佛拉關係一樣的笑著,他年紀小,又算是同年的秀才,對方勉強答道:“家父是京府戶曹參軍。”


    參軍是實權幕僚,京府的戶曹參軍相當於京城公安局局長。大夏中央集權與地方貴族勢力兩極分化,這份職位若是沒有強力家族在後麵支撐,大約就是8級左右,甚至還不一定比程晉州的二伯更有權利。


    所謂物以類聚,與丁力一起的幾個人,都是十**歲的年紀,推算其父輩的年齡,除非館閣,否則都隻能算是高官中的普通人。當然,在幸福的老夫少妻的年代裏,老來得子的問題總是很影響紈絝們的判斷力,程晉州不禁再問一句:“那你的朋友呢?”


    “閣下該走了。”丁力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不願意再多說話。


    看著裝,程晉州就當他們是相當的身份了,程晉州嘿嘿笑了兩聲,拍拍身邊的呂續笑道:“您現在還能忍得住,我也挺佩服的。”


    呂續少有的幾根胡子都要吹到頭上了,禿頭期待的發亮,怒道:“不是你讓我閉嘴的?”


    “現在給你鬆一下。”程晉州在心裏又補了一句“韁繩”。


    也不知劉匡星術士給呂續囑咐了什麽,他真能忍得住,橫了一眼前麵的丁力道:“酒樓我們包了,你們立刻滾蛋。”


    “你說什麽?”丁力一時愣住,不明白對方聽到自己的身份之後,怎麽還敢這麽說。


    呂續當然不會如程晉州那般試探來試探去,揮手之間,右肋部就亮了起來。


    程晉州現在已經知道,星陣需要星力做動力,需要星術士本人承受相對應的星點,正因為如此,越強力的星陣就越應該刺刻在身體結實的部位,例如手臂,背部,右胸,而『操』控裏要求越高的星陣,則應該刺刻在靠近大腦的部位,很多人選擇脖子和臉就是這個原因。


    腰部的肌肉發達也要有限,程晉州看見呂續的動作,算是徹底放心下來,眼前的幾個新秀才,家裏估計最多就是六部主事一級的官員,隻要不死,家裏斷沒有得罪星術士的道理。


    “星術士!”總有世家子弟看到了星陣運行的明顯標誌,可惜剛反應過來,呂續的星陣也適時發動,就見空中一陣可見的波動之後,酒樓半邊的地板都震動了起來。


    原本興高采烈的先生們東倒西歪中叫了起來,猶如地震中的鴨子。


    呂續右手一推,十幾個人連著腳下的地板,就如同被草席卷起的耗子,全從另一麵牆上撞了出去。


    樓後一片煙塵。


    半條街突然之間都安靜了下來。


    酒樓的掌櫃最先“啊——”的哭了起來,他站在樓梯上未被殃及,可是半生心血成了殘次品,心情之壞可想而知。偏偏動手的是星術士……


    程晉州亦是看的咋舌不已,也就是一句話的功夫,半棟樓就成了遺跡,這不光是星術士的破壞力,更多的是呂續這個破壞星術士的破壞力。


    “侍硯,給他錢。”程晉州揮揮手,半扇樓的豪華裝修,頂多幾百兩銀子,他早就不放在眼裏了。


    呂續拍拍身上的灰塵道:“走吧?”


    “要等沈聰。”程晉州不在意的道:“幾個小孩子而已,你擔心家長報複啊?”


    “別惹這些麻煩的好。”曹豐說著,卷手將自己的長衫翻了過來,再戴上徽章,活脫脫又是個星術士的造型。假如挨了摔的先生們,自以為上麵的是學會了星陣的星術士學徒,現在上來也會知趣的退下去。


    黃底『色』再加兩顆星的造型,可以保證政事堂以外的先生們,沒有人敢過來招惹。


    朝廷若是對某位星術士不滿,最好的做法是通過政事堂向星術士協會提出抗訴——不要對此有什麽期待,最糟糕的情況是星術士暴起殺人,將參與者與不滿者清除個幹幹淨淨,以解決有人不滿的問題。當然,大多數時候星術士都是彬彬有禮的,主要是很少有人以身試之。


    侍硯抽出幾張飛票給了掌櫃的,然後吩咐道:“在樓下給我們找個桌子,收拾幹淨一點。


    掌櫃的激動的直抹脖子,此時哪裏顧得上飛票不能立刻兌現之類的問題,連打帶踹的將夥計們都趕了起來。


    樓下除了看熱鬧的,客人早就沒幾個人了,誰願意頂著樓板吃飯。程晉州等人順利移師下方,繼續等待沈聰。


    丁力等人不去搬救兵肯定是不敢上來的,就算是搬了救兵,恐怕救兵也不敢來找茬。程晉州翹著腿,頗有些得意的自己笑了起來。


    ……


    沈聰亦是在禮院門口等著看榜,相對程晉州,他的期待感更強一些,心情也就更急迫。


    好在鄉試難度不高,副榜放出後,沈聰才鬆了一口氣。


    “有功名了。”沈聰狠狠的用右手砸自己的左手掌心,他是庶子,沒有功名是一定沒機會繼承爵位的。


    盡管現在增加的機會也隻有一點點,但卻是能想辦法獲得個職司了。


    正如此想著,他就聽見耳邊轟然一聲,遠處一陣灰塵飛起。


    半個酒樓倒掉的故事就發生在那裏。


    想起前兩天老爹給自己說的秘辛,沈聰拔腿就跑了起來,帶來的仆役一時之間都沒追的上。


    待上了酒樓,看見程晉州,以及他身邊的一級星術士,沈聰方才拍著額頭笑道:“我以為你又出事了。”


    “是別人出事了。”程晉州笑著,起身道:“有個京府戶曹參軍的兒子找事,打了下去。”


    京府當然隻有一個戶曹參軍,沈聰同樣不以為意的道:“丁家幾子?”


    “叫丁力。”


    “那是四子,沒什麽麻煩。”沈聰說話間走到了程晉州跟前,躊躇片刻道:“你要小心趙權負。”


    程晉州一驚,他本就有七分懷疑趙權負是上次血案的幕後主使,臉『色』巨變道:“你有什麽證據嗎?”


    這句話問的沒頭沒腦,可兩個人其實都心裏明白,沈聰下意識的向旁邊看了兩眼,然後迅速道:“不一定是針對你的,你鄉試如何?”


    “中了。”程晉州臉上早就沒了獲得功名的欣喜。沈聰的渠道,無外乎其父、其族以及那些狐朋狗友,總歸不會是空『穴』來風。


    那天受傷的學生裏沒有什麽大人物,是否真有目標如他一般逃出生天也不得而已,可光是考慮到趙權負曾在自己老爹是否去職的當口影響調查,就足以讓程晉州將之當作深仇了。


    沈聰不安的看著程晉州神情變化,他也不在乎有星術士在身邊,勸道:“你既然已經取得了功名,以後就又多了一層保險,不管是星術方麵,還是功名方麵再有進步,都好報一箭之仇,現在切莫多想。”


    “我等不了那麽久。”程晉州心知,自己能不能得到星陣,絕對要考驗運氣,至於功名,通過上次薑璜星術士的幫助,舉人是能夠期待的,進士卻不比獲得星陣要簡單,而趙權負連續兩次下狠手,大約是不會等自己準備充分了。


    他越是處於上升期的,趙權負就會越害怕,有些時候,即使沒有深仇大恨,後者也會將之當作深仇大恨吧。


    程晉州如此想著,嘴上故作輕巧的問道:“總不能任人宰割,他今天也得了功名吧?”


    “一百八十餘名。”沈聰麵『露』不屑。


    “那他去哪裏慶祝?”


    “樓慶坊吧。”沈聰說完,又道:“他畢竟是南陵郡王的嫡孫,你可要想清楚了。”


    “我一定會想個好辦法的。”程晉州『摸』著下巴輕輕的道。


    呂續見程晉州的眼神瞟了過來,他也不傻,瞪大了眼睛就道:“出來前就說過了,我隻保護你,別想靠我動手。”


    二級星術士,出其不意的動起手來,相當於把一個空降師丟在北京城裏——隻要不因為堵車耽誤時間,滅掉幾個郡王之子是輕輕鬆鬆的事情。


    程晉州哼了一聲道:“用不著你明槍明刀的上。”


    說完,他笑著對沈聰道:“你記得我剛認識你的時候,買的那些硫酸嗎?”


    “酸?你不會想潑到趙權負身上吧。”沈聰可記得當日糧食進入其中的滾滾煙塵與四濺威力。


    程晉州莞爾道:“他又不是狗熊,我也不是清華畢業的,不過倒是要些更純的硫酸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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