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到夜幕降臨,街上的路燈照得海蜃市如同白晝,燈下川流不息的汽車像流水般湧動,路兩旁的建築牆麵上的冕紅燈述說著城市的繁華,城市裏並不會因為夜晚而停止喧囂,人們,有錢沒錢的都浮躁的生活著。[]


    熊倫冰正從一家酒吧出來,他像是喝醉了,走出酒吧也是夜裏十二點。


    冉嬌璐遇害以後,他總是很晚才回家,白天除了工作幾乎都把時間打發在酒吧裏。這並非說明熊倫冰因為妻子的無辜慘死的傷感然後借酒消愁,反而看見他麵色如浴春風甚是歡喜,因為旁人不知他狀況,所以不解他為何得意。


    說他回家,倒是有些不準確,對他而言那已經不是家了,隻是房子而已,冉嬌璐死了之後,每當他回到空蕩蕩的房子裏,未免有些害怕。


    隻是除了那間冰冷的房間以外,他能去哪兒呢?所以再晚,他也隻能回去。


    他的西裝脫了下來搭在肩膀上,搖搖晃晃的站在酒吧門口,酒吧的泊車員把一輛奧迪轎車開到他的麵前,他摸出一百元遞給泊車員當作小費,自己上車發動車子開走了。


    今天他很開心,經曆兩天的忙碌,終於和一家大公司簽訂了合同,為公司帶來一大筆訂單,這筆生意他預計可以得到三十萬的獎勵,所以回到海蜃市便來酒吧自己獨自慶祝。


    借著酒興,他一路開車吹著秋風一路嚎著歌曲,在街上逛了一圈才想起回家――冉嬌璐和他結婚時買的新家。車子開進小區停車房。


    把車子停好,他迷糊著打開車門出了車,然後關上車門鎖好門,接著在這燈光昏暗的地下停車場搖搖晃晃的走向電梯,嘴裏,得意的哼著劉德華的歌曲《愛你一萬年》。


    突然,停車場裏幾顆昏暗的燈光不停閃爍,一亮一滅的,同時還伴隨著一陣沙沙聲響。如此情景,熊倫冰頓時有些迷惑,在他記憶中,從來就沒有看見過這樣的情景,電燈怎麽會如此一亮一滅,像被某種磁場影響一樣。


    熊倫冰急忙抬頭四下裏張望,被酒精麻痹的大腦頓時清醒幾分,豆大的汗珠霎時沁出額頭。他雙目圓瞪,站在原地遲疑片刻,假裝很不在意的繼續向前走。


    他本來是可以加快步子趕往電梯的,他也很想這麽做,可是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究竟是因為什麽,他發覺走起路來步子沉重,像有東西把他往前邁的步子使勁的往後扯,而背後,陰風陣陣。如寒風般侵入皮裏。


    他有些害怕,頓時變得緊張起來,一段時間很喜歡看恐怖片,鬼片也看過不少,現在停車場似乎和他看過的鬼片某些場景有些相似,燈光一亮一滅,背後陰風陣陣,使他大腦裏突然閃出一個字來――鬼!


    一想到鬼,他更加害怕了,此時停車場的寂靜對他而言簡直就像蒙上一層死亡之氣,而心裏越是害怕他越覺得有某種東西從四麵向他靠攏,他仿佛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可是他心裏很清楚,這小區他和誰都不熟,就算是鄰居他也不會和人家打招呼,所以,叫他應該是不可能的了,何況此時這昏暗的停車場一個人都沒有。


    但是,他明明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而且還很清晰。


    然而,為了保證大腦清醒,雖然很害怕,但他還是假裝鎮定,他把衣服穿好,環顧一下四周,然而他這一看,心裏倒是更加恐懼,停車場四角空蕩蕩的而且很黑,隻要是定睛稍稍多看一下,都會懷疑有幽靈將從黑暗的角落裏爬出來,麵目猙獰露出獠牙張牙舞爪的撲向他,所以,就算是最為熟悉的停放在停車場的轎車,他都覺得這些豪華的轎車會突然張起大嘴然後撕碎他的身體。


    “哼,”他眼珠一轉,為了不被自己的感覺嚇死,他難堪的微笑一下給自己壯膽,然後自言自語的說,“不要自己嚇自己了,世上怎麽會有鬼呢?”


    “是嗎?”可他剛說完,便有一個冷冷的有些顫抖而帶著回聲的聲音傳進他的耳朵,這聲音真真切切,他肯定不是錯覺,因為他能聽到這聲音如曠野中一絲狼嚎,如深山中一陣鬆聲,淒冷切切帶著濃烈的悠悠氣息。


    聽到聲音傳來,即使恐懼,但他還是情不自禁的四處張望,希望能看見一個真正的活人走出來,他最想看見一個活人,隻要有一個活人出現,那麽他聽到的任何聲音都是人為的,那樣就不再懼怕了。所以,他用他那因為酒精的侵潤而腫脹並且充血的眼珠子尋找,像當年日本鬼子崗哨上的探照燈不停擺動,連那使他看一眼就差點嚇死的黑暗角落也不得不認真的多看一眼。


    然而,停車場一點活氣也沒有!


    如果說這陰暗冰冷的地下停車場一點活氣都沒有的話,那麽,他可能真的遇到鬼了。心裏這麽想,他突然像個小孩般“媽呀”一聲跌跌撞撞的往電梯裏跑,這時腳下那沉重的步子使他也顧不了這麽多,好不容易打開了電梯,一個閃身終於竄進了電梯裏,當關上電梯門時,野外天空一聲嚎叫,像撕破深沉的夜幕一樣令聽者不寒而栗。


    由於慌亂,所以忘記按電梯上幾樓,進了電梯的他也沒在意什麽,此時對他而言,進了電梯終於有些安全了。


    然而,當他認為最安全的時候,在電梯裏本來就站著一個人。


    這是一個女人,一個年輕的女人,身材苗條而且長大披肩,看不見這個人的麵容,因為他背對著門的,也背對著熊倫冰。


    熊倫冰進了電梯擦拭了一下臉上的汗水,神情稍稍放鬆了些,由於這一放鬆,他這才看見這個背對著他的女人。


    他“哇”的一聲嚇了一跳,然後說:“你是誰?怎麽在這裏?”


    女子沒有說話,她還是背對著他,身子連禮貌性的動一下都沒有。


    “怎麽不說話?”他皺了一下眉頭,試著上去拉拉這個女人,他也希望這女子可以和他說話,借此可以減輕心中的恐懼。


    “你剛才聽到一聲尖叫了嗎?”他聳聳肩,盡量找些話來說,或許說得多了,女子便會和他說話。


    但是,女子同樣不為所動。


    熊倫冰見女子不說話,於是他搖搖頭,突然想起連電梯的樓層按鍵都沒有記得去按一下。他轉身去按電梯按鍵,卻發現這女子雖然早就在這裏麵,但是同樣沒有按樓層。


    “你上幾樓?”熊倫冰問。


    “隨便吧。”女子終於開口了,但對於熊倫冰而言,她說話還不如不說話呢,簡簡單單的三個字聽起來確實冰冷無比,這聲音可以說冰冷刺骨,似乎令聽者那顆不大的心髒都蒙上一層冰花。


    熊倫冰下意思的看看電梯裏的空調,他就當電梯裏的空氣太涼了。


    “隨便?!”熊倫冰指著按鍵不解的問。這上電梯怎麽會隨便呢?他心裏想。


    他猶豫了一下,對著“3”按了一下。閉上眼睛等著電梯往上升。


    等了有一會兒,他睜開了眼,可是電梯好像一點沒動。這下他又慌了,明明是按了電梯的,那數字“3”到現在還亮著呢?可是為什麽不動?他低著頭思忖著這個難以理解的問題,而與此同時,恐懼又一次爬上心頭。


    他激動起來,不停地按著電梯上升按鍵,終於,電梯還是上升了,至始至終,那女子一點反應都沒有,也沒有回過頭來,頭發幾乎掩藏她全部的臉。


    上了三樓,熊倫冰猶豫一下,最後他快步走出電梯。而就在他邁出電梯之後,女子終於轉身回來,在他身後露出了冷冷的微笑,然後“飄”出電梯。


    熊倫冰因為心裏的害怕,他也顧不上女子是否走出電梯,自顧自己往家裏走,他從褲兜裏摸出鑰匙,慌亂的把鑰匙插進鎖眼,有幾次都沒有插準,好不容易打開門,然後閃身進去打開電燈。


    可是,就在他準備關門時,那女子卻站在門口,而且手抵住門不讓熊倫冰關上。


    熊倫冰回身一看,這女子麵容憔悴而蒼白。嘴唇幹裂毫無血色。


    “你?!”熊倫冰看見女子頓時雙目圓瞪全身發抖,他後退幾步,一臉驚訝,臉色也跟這女子一樣蒼白。


    “對,是我。”那女子冷冷地說,“想不到吧?我還會來找你!”


    “你是人是鬼?”熊倫冰往後一退倒在沙發上,他感覺四肢依然冰冷。


    “你說呢?”女子輕輕地走進房間並隨手關上了門,“你為什麽要殺我?”女子說著說著顯得憤怒。


    “秦音,”熊倫冰慌亂的搖著頭,然後盡量站起來跪在地上哭著說,“我錯了,秦音,我對不起你,我財迷心竅殺了你,可你知道嗎?這段時間來我都在內疚,我本來多麽愛你,真的,我很愛你,愛你一萬年,但是真的,我現在錯了,我每天都在自責。你原諒我吧,不要再來找我了。”


    “哼”,秦音又是一聲冷笑,“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你說你內疚,你真的很內疚嗎?當初我是那麽愛你,你在我爹爹公司上班,挪用一百萬,我求爹爹原諒你,然而因為貪婪,最後你買凶殺了我父親,借用我和你的關係順利的坐上了董事長的位子。事成之後你又殺了我,你這個衣冠禽獸,我要你償命!”


    “可是我還是被董事局踢出來了,我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懲罰,現在隻能在一家公司裏受人嘴臉。”熊倫冰哀求著。


    “那是你心術不正!”秦音醒目圓瞪,幾乎噴出火來。


    “秦音,音妹,”熊倫冰見秦音憤怒的就像要撕碎他的樣子,於是急忙求饒,“我沒有殺你父親,真的!”


    “住嘴!”秦音大聲說,“你以為你不承認我就相信你了嗎?我爹在陰間已經告訴我了。”


    “你那麽愛我,你不會讓我死的,對嗎?”熊倫冰見什麽都不能隱瞞了,於是隻希望女子能原諒他。


    “休想,”秦音大喊一聲,突然眼睛轉動一下又接著說,“好,我不殺你也行,不過你要證明你剛才說的話是真的,你不是說你在自責嗎?我看你自責的誠意有多少。”


    “我怎麽證明?隻要我能做的我一定做。”熊倫冰聽到秦銀這麽說,他覺得已經抓到了生存的機會。


    “把你所做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寫下來,而且畫上押。”秦音冷笑一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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