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聽,毫不畏懼的朝他那邊仰起頭吼道,“你害死我媽,這一剪刀都不夠!我等著看你被法律製裁;等著看你被槍斃!”


    “哈哈哈,弱智!”嫌犯卻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話,居然仰頭笑了起來。


    可還沒笑完,就被警察推搡出去了。


    “陳教授,那我們先走了。”宋隊長朝陳教授這邊看過來道。


    他穿便衣的樣子,很樸素,腳上甚至穿了一雙五塊錢的膠鞋。


    “宋隊長,你等一下。”陳教授卻喊住了他。


    宋隊長就走到他跟前,疑惑的問他,“陳教授還有什麽吩咐嗎?”


    “這件案子破了。”陳教授道。


    “哦,我知道。多謝陳教授。”宋隊長笑著要來和他握手。


    可陳教授卻並沒有和他握手,而是淡淡道:“我真不知道你怎麽當上刑警隊長的?”


    “啊?”宋隊收回手,不解的看著他。


    別說是宋隊長,任何人和陳教授說話,估計都會莫名其妙的,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他下一句話會說什麽。


    “我說這案子破了的意思,不是讓你向我道謝的!我隻是想告訴你,我不會在幫你們了。後麵的事情,你們自己處理,我明早就離開這裏。”陳教授道。


    “哦,好的。”宋隊長細紋密布的臉上,掛了一點尷尬的表情。畢竟陳教授比他小很多,被他這樣一說,他麵上自然掛不住。


    但他這話一出,我急了,“可被剛才那嫌犯指使,殺害我媽的熟人還沒抓到呢!陳叔叔,你可是答應過我,要幫我的。”


    陳教授沒回答我,宋隊長卻朝我道:“小姑娘,那兩個凶手已經關在派出所了,他們對自己殺人的事情供認不諱。”


    “兩位?”我愣了一下,隨後,立馬恍然大悟道,“是林叔和林嬸對不對?”


    “嗯。”宋隊長點點頭。


    原來如此!難怪他們之前不打算讓我報警,還說出錢給我媽火葬!


    “他們是不是受了嫌犯的威脅,才要殺我媽的?”


    “他們的口供上不是這樣說的,說隻是想耍她玩,沒想到真的害她掉到了石灰潭裏,隨後喊人救出來的時候,她已經被燒死了。”宋隊長道。


    “胡說,他們兩口子,除了收房租和我們說幾句話,平時躲我們遠遠的,嫌棄的不得了,怎麽會耍我媽玩!”我激動道,“這樣的爛借口,鬼都不信!”


    他們如果這樣說,那剛才被抓的嫌犯就根本不會收到法律的製裁!


    “我也知道他們胡說,所以,暫時沒有結案……”


    宋隊長還想說什麽,突然他的手機響了,於是,他止住話語,從兜裏拿出一部半新不舊的彩屏手機,接了電話,“喂,什麽事?”


    我聽到暫時沒有結案,心裏稍微鬆了口氣。


    因為宋隊長沒避諱我們接電話,所以,我聽到了手機裏頭傳來一抹焦急的男聲,“宋隊,不好了,剛才那個嫌犯逃走了!”


    “你們怎麽搞的,連個犯人都看不住!”宋隊長氣憤的朝手機裏吼道。


    “是這樣的,我們剛把他送到鎮上的衛生所,讓護士給他包紮傷口。突然來了一群戴著小醜麵具的人,拿著槍,攻擊了我們,把昏迷的嫌犯給搶走了。嘶……”手機另一頭,傳來那個警察的呼痛聲。


    “有槍?真槍還是假槍?你們沒事吧?”宋隊長皺了皺稀疏的眉頭,擔憂的問道。


    “這次是真槍!我沒事,隻是胳膊中彈了,正在包紮。其他人,都還好。”


    “好,你趕緊包紮,剩下的事情我來安排。”宋隊長趕緊掛斷了手機,就朝我們道:“陳教授,我得趕緊離開,嫌犯逃了。”


    “嗯。”陳教授點點頭。


    宋隊長就打算出去,卻在這時,他的手機又響了,他一邊接了電話;一邊走出去,“喂?”


    本來他都走出去了,卻沒想到,他接完電話,突然折了回來,一臉驚慌道:“陳教授,林家那兩口子死了!”


    “他們在派出所,怎麽會死呢?”陳教授問道。


    “不知道,所以,您看,是不是還得您繼續留下來,幫幫忙?”宋隊長目露期盼道。


    陳教授看了他一會,伸手揉了揉胸口處,淡淡道:“宋隊長,這件案子,到此為止吧!”


    “什麽意思?”宋隊長納悶了。


    我更是不可置信的望向他,也顧不得在宋隊長和小劉麵前裝瞎子了,跑到他跟前,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激動道:“真正的凶手跑了,你怎麽可以讓他們不管了呢?”


    陳教授被我一拽,目光移向我,沒有拂掉我的手,反倒是目露同情,“白彤,這件案子如果現在繼續查下去,會死很多人。你會死、你奶奶會死、宋隊長會死、甚至與我和小劉也會死!你信我的,從今晚開始,你就離開這裏,重新換個身份生活下去。”


    “為什麽?”我哭了。


    “白彤,這個世界很複雜。有些事情,太較真,會害人害己的!”


    “可是你答應過我,幫我抓到凶手的!現在怎麽可以出爾反爾?!”我不明白,隻想著媽媽死的那麽慘,凶手卻逍遙法外!怎麽都接受不了!


    “我答應了你,就一定會做到。隻不過,不是現在!”他低下頭,長睫俊眸微微眯了眯,閃現出堅定的目光。


    因為他眯眸,所以我看到他左眼下方的淚痣動了動,讓我有幾分的恍惚。


    不知道為什麽,看著他的目光不是淡漠的,而是堅定的,我漸漸冷靜下來,鬆開他的胳膊。


    雖然我不知道陳教授為什麽不讓繼續查這個案子,但我知道,肯定是有原因,也像他說的那樣,如果真的繼續查下去,會死很多人。


    那個嫌犯會被人救走;林家夫妻會死在派出所;還有張大夫他們的死,都證明,那兩個嫌犯,不是一般的人物。隻是,我不明白,嫌犯為什麽要去張大夫的死亡現場呢?


    突然想起他們從張大夫家離開的時候,手裏提著的棕色箱子來。當時,外麵下著雨,可矮個嫌犯手裏提著的箱子是幹燥的,這就說明,他是從張大夫家拿的。


    那個箱子裏究竟有什麽呢?還有這兩個嫌犯究竟是什麽人?


    “陳教授,你的意思是這件事情,牽連太廣,我們繼續查下去,隻會逼嫌犯狗急跳牆,大動殺機是不是?”宋隊長憤憤的問道。


    “對。而現在,最危險的人就是白彤和她奶奶。如果這案件繼續下去,她們倆個必死無疑。”陳教授是在和宋隊長說話,話卻說給我聽的。


    “確實如此,之前那嫌犯走的時候,就揚言要報複這瞎丫頭。”宋隊長擔憂的望著我,“看來,她真的要換個身份。”


    “換個身份?可我和奶奶,好不容易在這個鎮上找到房子,生活下來,離開的話,我不敢保證還能騙到別人找我算命掙錢。”我為難道。


    “騙人?”宋隊長和小劉都詫異的望著我。


    “她是裝瞎。”陳教授淡淡解釋道。


    “哦,原來是裝瞎啊!”宋隊長和小劉聞言,一個個驚愕的看著我的眼睛,異口同聲道。


    我掃了他們倆個一眼,愧疚道:“對不起,我裝瞎騙了你們。但我也是沒有辦法。”


    我知道陳教授討厭我解釋,可我這都是事實。


    “你這孩子也忒不容易了。”宋隊長歎了口氣,細紋密布的臉上,露出同情之色。


    小劉也麵露同情,但沒說什麽話。


    “你媽媽死這件事情,我也有責任。如果我當時沒單獨送你出來,嫌犯也不會認為是你告訴我,他們藏身酒廠的事情的。所以,作為補償,我會負擔你們祖孫幾年的生活費用。”陳教授輕啟紫唇,氣息有些虛弱的說道。


    一般想要做好事的人,絕不會說出自己做好事的動機或原因。他這麽說,完全是讓我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幫助。


    “那個……我給她們新身份吧!”宋隊長走到我跟前,伸手摸了摸我的頭發道,“這件案子,不能繼續查下去,我作為此案的負責人,也有愧與死者家屬。所以,我決定,收養她,贍養她奶奶。”


    我從小就是被嫌棄的,沒有人願意幫助我們。這下他們都說要幫助我和奶奶,我心裏好感動。


    那時候,我小,不好意思和他們說謝。但是,一直記住他們當時給我的幫助。雖然,這些幫助是因為我暫時不追究這個案子得來的,可我還是記住他們的好。


    -------


    當晚,我就和奶奶被安頓到了宋隊長的老房子。而陳教授也在當晚就走了。隻是走之前要了宋隊長的卡號,並且遞給我一張他的名片,說有什麽困難可以給他打電話求助。


    當時天黑,我沒看名片上的信息,等進了宋隊長老房子,打開燈一看,我才知道,他比我想象中還要厲害。


    他全名叫陳銘,是國際刑偵學專家、中國醫大心理學教授、生物學博士後!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他的長相,知道他這麽年輕,我絕對會認為,他是個老頭的。


    似乎厲害的人物,行為和性格都會和正常人不一樣。比如他。


    之後,在宋隊長的老房子住了近兩個月,宋隊長就替我們重新弄好了身份,就要接我們回到了他現在住的地方。可奶奶卻並不願意來城裏,非要在他老房子住,其實我知道,奶奶是怕給宋隊長帶來負擔。我要留下,奶奶和宋隊長都不同意,宋隊長非要我去城裏上學。


    其實,我很想上學,因為,有了知識,我將來才會強大,才能找出那些害死我媽媽的人。


    所以,我就跟宋隊長去了城裏。


    宋隊長家,在蘇城裏的一棟居民樓裏,在三樓東戶。


    在進他家之前,他拽下我眼睛上戴的墨鏡,遞給我一個盒子道:“這是陳教授快遞給你的東西,你打開看看吧!”


    我有些驚訝,因為沒想到陳銘還記得我,並且送我禮物。這還是我第一次收到禮物。


    我打開盒子一看,居然是一個玻璃瓶子,裏麵放著兩片薄薄的黑色圓形東西。


    “這是?”


    “這是有顏色的隱形眼鏡,是陳教授從國外選來送你的。以後你戴上它,就不怕別人看你的眼睛了。”宋隊長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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