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一日,北伐軍總部終於吹響了全麵進攻的號角,六個軍十四萬將士開始對江西守敵的全麵進攻。皖係軍閥孫傳芳亦調兵遣將完成戰役準備,集結五個方麵軍共計十三萬餘人針鋒相對。


    然而,此戰今非昔比,在蔣總司令縱橫捭闔之下,長江下遊各省的資產階級懷著對三民主義美好未來的憧憬,以及對革命軍百折不饒英勇頑強精神的無比欽佩,運用自身的影響力做了大量的說服引導工作,一步步瓦解軍閥各部勢力,削弱其經濟實力,為革命事業做出了卓越貢獻。


    孫傳芳的皖係軍隊在內外交困之下,各部將領終於異心頻生,離心離德,一個接一個高舉義旗通電起義,相繼投身於勢不可擋的國民革命大洪流之中,給頑固的封建勢力代表孫傳芳以巨大打擊,其麾下屈指可數的負隅頑抗的心腹將領雖有決死之心,但全軍官兵鬥誌喪失,人心惶惶,未戰已判高下。


    首先,孫傳芳麾下大將、浙江省主席夏超突然於十月十八日通電起義,宣布就任國民革命軍十八軍軍長,並立即率部攻打南京上海;數日後,鎮江守將白寶山宣布起義,一舉截斷南京至上海鐵路;駐守德安、九江一線的皖係第五方麵軍司令陳調元將軍,暗中派遣聯絡官在江浙財閥的陪同下,秘密來到高安與蔣總司令親切會談,陳調元將軍的聯絡官懷揣第三十七軍軍長的委任狀滿意而歸,隻需時機一到立刻通電全國附義革命;皖係第六方麵軍的上官雲相、周鳳岐等將領,均以不同方式與革命軍總部建立了聯係。


    福建方麵,革命軍東路軍總指揮何應欽將軍率領一軍三師、十四師等部聲東擊西漂浮不定的戰術,運用正麵對峙分兵急進猛然回擊的漂亮戰術,一舉取得“鬆口大捷”,俘虜皖係主帥周陰人以下師旅將校十餘人,將敵軍張毅部兩個師合圍,周陰人在數名護衛簇擁下翻城逃竄;鬆口大捷瞬間改變了福建形勢,各省軍閥無不震動,早已暗通革命軍形成默契的曹萬順將軍信守諾言,率領兩個師駐紮閩西按兵不動;福州守將李春生部三萬餘人在張毅部投降之後,隨即陷於東路軍的三麵圍堵之中。


    江西戰場,左翼軍團於十一月一日上午全線出擊,李宗仁將軍的第七軍直逼德安,張發奎將軍率領第四軍兩個師攻擊敵軍重要屏障馬回嶺。下午,德安守將陳光祖未經交戰迅速撤出德安,第七軍兵不血刃占領德安。四軍攻擊的馬回嶺守軍憑借天險負隅頑抗,隨即被七軍馳援的一個旅和四軍十師、獨立第二師三麵包圍,守軍在革命軍不停息的連續攻擊下,終於戰力不支,於三日淩晨逃離陣地,向九江方向逃竄,第四軍取得繳獲火炮八門、迫擊炮二十餘門、輕重機槍數十挺、長短槍兩千餘支的顯赫戰績。


    右翼軍也在同一時刻發動進攻,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占據敵軍遺棄的工事陣地,鄧如琢所部驚聞德安丟失,立刻全麵退縮死守南昌,使得第二軍將士非常輕鬆地派出一部與賴世璜的十四軍合圍撫州。


    撫州守敵麵對三倍於己的革命軍驚恐萬狀,被迫放棄陣地率部逃往南昌,第二軍將士輕輕鬆鬆占據撫州,繞道向西進逼豐城繼續向南昌挺進。


    中央軍團第六軍、第一軍第一師在程潛將軍的指揮下,自安義、奉新向武昌城北的樂化徐徐進逼,二師師長劉峙擔任中央軍團總預備隊總指揮,率領元氣漸複的第二師三個團輕取新建縣,與聚集數萬守敵的南昌城隔江相望。


    與此同時,直接歸屬總部指揮的安毅部兩個營悄悄出發,打著國民革命軍第二軍旗號,簇擁著楊斌的先頭部隊迅速開往孫傳芳最後的堡壘進賢縣,於三日淩晨進駐守軍遺棄的袁渡鎮,隔著撫河與進賢縣守軍遙遙相望。


    紮營完畢,團參謀楊斌、二營長盧明迪在警衛連長顧長風和一個分隊精銳官兵的護衛下,渡過撫河直奔進賢縣城。


    十一月四日下午五點,蔣總司令率領近百隨員從高安總部行進到贛江西岸,總部警衛團和安毅團兩個新兵營隨即紮下營寨,設哨警戒如臨大敵。總司令卻從容淡定,有如閑庭散步,叫上第一次隨同出征的手下愛將安毅一起,在眾侍衛和總部諸將領的簇擁下,來到第一座浮橋頭,看到浮橋完好如初非常驚訝。


    “安毅,看橋上的印跡我軍將士定是從橋上過江的,那麽在此前的十多天裏,這條溝通南北天塹的咽喉為何沒有被敵人破壞?難道他們不知道這條橋對我北伐各部的巨大意義嗎?”總司令指向堅固的浮橋和聲問道。


    安毅恭敬回答:“敵人自然明白這條浮橋的重要性,實際上東段曾被敵人冒死炸毀過橋麵,如今江心沙洲以東那段橋麵是一日淩晨我團兩個工兵連冒著敵人的炮火重新搭建的,並按校長意願進行整體加固,足以通過滿載卡車。”


    此前曾詳細了解安毅部所有防禦作戰經過的侍衛長王世和補充道:“小毅很聰明,知道我軍渡江離不開這條花費心血精心搭建的浮橋,我軍撤回高安的當日,模範營的四個工兵連即在尹繼南的率領下,以浮橋為中心點沿江挖出四百餘米的寬大戰壕和兩段深入密林的二百餘米交通壕,並用一根根原木在這橋頭左右江岸各處,修築了六個深埋地下四米的堅固射擊暗堡,而且偽裝得相當巧妙。


    小毅下屬的兩個迫擊炮排、警衛連的兩個排共一百六十餘名官兵,始終扼守在這些戰壕與射擊掩體之內,用六門迫擊炮、十八挺輕機槍和近百支步槍對東岸來犯之敵進行精準射擊。江麵加上堤岸距離不到一百二十米,敵軍來少了轉眼就被我們槍法精準的射手點射幹淨,來多了就被六門迫擊炮齊射覆蓋,就這樣一直僵持了半個月敵人也未能如願炸毀浮橋,反而丟下兩百餘具屍體再也不敢靠近。


    直到三天前,敵人傾盡全力,用密集的炮火對西岸陣地和浮橋進行覆蓋打擊,並派出兩個連兵力在機槍掩護下企圖攻擊西岸陣地,最終付出死傷一百二十餘人的慘重代價才炸毀了東岸那段橋麵,此後就再也不敢前來,小毅麾下官兵被炸死兩人受傷十七人,但始終堅守這個陣地從未後退一步,為我軍的反攻贏得了時間。”


    眾將帥齊聲叫好,紛紛讚揚模範營打得聰明,打得頑強,打出了北伐軍的氣勢。


    聽到手下嫡係部隊如此神勇的表現興致大增的蔣總司令隨即命令安毅和王世和前麵帶路,領著數十名總部將校走下大雪過後頗為泥濘滿是彈殼的戰壕,巡查一個個深埋地下四米多深的堅固掩體,並逐一從射擊孔望向對麵的東岸。


    一行老大視察完陣地之後高呼精妙無比,大有收獲,對模範營的修造構思和高質量的施工能力讚不絕口。


    二軍軍長魯滌平頻頻點頭,眼裏滿是羨慕和讚歎之色,走出滿地彈殼的暗堡,登上戰壕隨即和氣地詢問安毅:“安上校,此類巧奪天工的暗堡設計與施工,是否在黃埔軍校的教程當中?”


    安毅巧妙地回答:“回將軍,當時的教程中還沒有,估計現在也沒有。這些設想是俄國工兵教官互林大校一次野外拉練的休息中偶然談到的,屬下與我團教導員尹繼南、將軍麾下的四師工兵營營長張天彝、以及目前在閻錫山將軍麾下任工兵連長的一位山西籍學友一起,當場對互林大校的暗堡構築理論進行微型模擬修築,互林大校非常有耐心地一一進行指點和糾正。當時其他學友都很累了,沒幾個願意和我們四人一起幹,所以最後隻有我們四個真正地掌握了這種木石結構暗堡的修築要領。回校之後,我們四個再次展開熱烈的討論,結合戰壕與交通壕的修築得出了一套簡單實用的方法,沒想到這麽快就用上了。”


    “張天彝?哦……我想起來了,此人是張石候(張輝瓚)麾下愛將,很不錯的一個年輕營長,聽說四師後撤不久,便在工兵營的推動下展開了轟轟烈烈的大練兵,半月不到即士氣高漲官兵用命,全師戰力獲得了很大的提升——看來黃埔四期的工兵科果然是人才濟濟,高手輩出啊!”


    魯滌平哈哈一笑,隨即記住了自己麾下張天彝這個難得的人才,決定找個時間考察一下,如果真是虎將就提拔重用。


    聽到安毅的匯報,蔣校長眼裏滿是驕傲,想了想低聲命令:“安毅,等打下南昌後,你和尹繼南盡快把此種暗堡修築的意義作用、技術要領、施工標準以及相輔之戰壕等要素,編成詳盡之書麵報告麵呈與我,我黃埔既要成為軍校中的佼佼者,就必須時刻對各科教程及教學方法進行總結完善,使各專業形成適合我國情軍情之完整體係,充分提高學員的專業素養。”


    “是!”安毅恭敬回答。


    天黑時,安毅回到總部臨時大營南麵的補充團駐地,立即把三營長陳誌標、四營長夏儉等十餘名連營主官叫進自己的大帳裏,點起馬燈,攤開地圖進行例行的軍事專題討論。


    安毅將從總部那裏了解到的戰況、各軍目前到達的地點、占據的地域和城鎮等情況詳細進行了通報,隨後把眾弟兄的目光引向了進賢縣。


    安毅指著進賢西南二十餘公裏的袁渡鎮:“我團警衛連、迫擊炮連以及一營打著二軍六師工兵營的旗號已經成功進駐袁渡鎮,繼南率二營緊隨其後,也成功入駐。


    下午三點,隨軍的總部電台小組發回報告,楊斌參謀與二營長盧明迪在虎頭的七人分隊護衛下,假扮成已撤退的豐城守軍聯絡官順利渡過撫河前往進賢縣城,胡子率領的警衛連四個排已從北麵敵軍結合部向進賢城北潛行,繼南率領一營、二營的千餘弟兄已經做好開赴經縣縣城的準備.


    如果一切進展都順利的話,我團各部將在明日拂曉之前全體進駐進賢內外防線和陣地,這事兒就算是成功了。”


    三營副陳侃問道:“老大,要是楊參謀和胡子他們成功控製了進賢一線,我們兩個營該如何行動?總不能整天陪著總部的大老爺們慢吞吞的一路散步到南昌去吧?要是這樣等下去,等咱們到達南昌時,黃花菜都涼了,哪裏還有咱們喝湯的份兒啊?”


    “你急什麽?沒聽校長說‘徐徐進逼’嗎?這裏麵可大有文章啊!”


    安毅將修長的手指移到南潯線一帶:“張發奎將軍的四軍已經成功拿下馬回嶺這個戰略要點,正在向九江徐徐進逼,九江守將早就和我軍總部暗通曲款,必將丟棄九江撤回江北,九江不戰而定。


    七軍占領德安之後,兩個旅從西、北兩個方向攻向塗家埠,另兩個旅攻打九仙嶺,與我中央軍團的第六軍和我軍一師會師在即,被趕往塗家埠、吳城、星子一線的數萬敵軍除了鼓起勇氣背水一戰外,就隻能選擇投降了,能有幾艘汽船讓敵人從浩瀚的鄱陽湖逃走?


    回頭再看我二師,已經成功拿下新建,與南昌城隔江相望,隻待北麵的六軍主力和我一師完成圍剿掉頭南下,立即渡江直插南昌城東北方向,與我們這個方向的二軍兩個師主力合圍南昌,隻留下東南通往進賢的一個缺口,以避免南昌城內數萬守敵無路可退之下困獸猶鬥,從而增加各軍不必要的傷亡。


    我們如今的‘徐徐進逼’戰略看似無所作為,其實大有深意,你們不妨自己開動腦子好好想想。”


    眾弟兄全都聚精會神盯著地圖,看明白之後隨即熱烈地討論起來。


    夏儉無比佩服地說校長這一手高明,陳誌標和穆追憶等對敵軍可能潰逃的線路進行預判,很快發現敵軍除了跳進鄱陽湖之外,全都在自己的第一軍兩個主力師追擊之下別無他路,敵軍唯一的通道正是進賢一線。


    隻等敵人撤出南昌,這唯一的後路將會被迅即堵死,因為進賢早就在自己的補充團聯合投誠的高智華部的占據之中。此戰打下來,受益最大的當屬自己的第一軍和第六軍了!隨著一聲聲驚歎響起,每個弟兄都知道總司令這“徐徐進逼”決策,是多麽的英明高妙。


    次日,北伐軍的將帥們繼續穩坐總部,與南昌城隔江相望,按兵不動。


    收到楊斌成功進駐進賢並與高智華部完成聯合的消息,安毅高興萬分,無事可做之下就找到炮團團長蔡忠笏,讓他派出一輛火炮牽引車開上浮橋試試。


    這會兒蔡忠笏也閑得慌,聽到安毅的建議正中下懷,連忙吩咐手下做好準備,安毅也立刻命令三營長陳誌標率領兩個連開赴東岸加強警戒。


    半小時後,一個技術最好的大胡子司機在數千官兵的注視下,徐徐將車開下堤岸,駛上五米寬的厚實橋麵,順順利利穩穩當當開到東岸,贏來了兩岸官兵們的陣陣歡呼。


    這個大胡子老司機興奮之餘竟然開著車倒退回來,在一片驚呼聲中安然回到西岸上,贏來更多的歡呼和掌聲。


    滿臉得色的蔡忠笏哈哈大笑罵了句粗口,顯然是對自己手下瘋狂的舉動司空見慣,毫不在意,安毅卻在心驚肉跳之餘立即命令三營副陳侃,要他親率工兵連的弟兄們上橋仔細查驗。


    “小毅,看來南昌這仗沒咱們什麽事了。”蔡忠笏不無遺憾地歎了口氣,如此“徐徐進逼”的溫吞水打法,確實讓他的炮團沒法沾邊。


    安毅笑了笑說道:“要不,大哥你領著手下的步兵連和十六輛車一起跟小弟出去幹上一仗?此行估計能發點小財,哈哈!”


    蔡忠笏驚訝地看著安毅:“真的能發財?現在我囊中空空,早就想打一場大仗了,隻是眼下各部都把南昌城外的地盤霸占完了,我們到哪兒去打這一仗啊?”


    “小弟已獲校長批準,讓後勤部的運輸團用卡車將我團兩個營一千餘名弟兄載上,過了江一直向東,經向塘鎮駛向東南的泉嶺,全程四十公裏,而且全都在二軍的身後,道路平坦寬敞非常安全,小弟估計至多兩個半小時即到。


    一下車咱們就立即布防,築起兩道堅固的阻擊線,將逃敵的退路完全堵死,隻等逃敵自投羅網了。大哥隻需要率領麾下步兵連打掃戰場即可,如果撿到適合小弟所部使用的槍械,每支槍付給大哥十個大洋予以收購,怎麽樣?”安毅步步誘惑,笑容燦爛。


    蔡忠笏高興地點點頭:“好!我立刻去找校長,我這用來保護火炮的步兵連還沒打過仗呢,怎麽也得拉出去鍛煉一下,有這樣的好機會怎能輕易錯過?哈哈!”


    安毅微微一笑,自己的計策終於得逞了,新編的三營、四營新兵較多,不利用這麽好的穩勝的實戰機會出去樹立信心,更待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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