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會的準備工作非常充分,在飯店一樓寬闊的會議廳裏,各國記者都有寬敞舒適的座位,傳音效果也非常的好,第七軍政治部麥主任主持會議時不需要麥克風就能清晰地致辭。


    令安毅頗為意外的是,李宗仁將軍在麥主任的謙讓下發表了長達半個多小時的講話,內容涉及目前北伐軍所麵對的戰局、寧漢關係以及廣西軍民在北伐大業中所做出的突出貢獻,整個講話條理分明,語氣和緩,特別是對已經占領洛陽、兵鋒直指鄭州的馮玉祥將軍予以高度讚揚。


    李宗仁的話中不奢讚美之詞,對馮玉祥將軍及二十五萬西北軍將士在物資匱乏、軍費極為拮據的情況下,仍取得如此輝煌的戰績、仍具有如此堅定的革命信心表示衷心欽佩。


    整個講話三次被記者們熱烈的掌聲所打斷,唯一令人不盡滿意的是,李宗仁沒有就目前寧漢之間正在出現的敵對狀態和雙方暗中進行的兵力調動發表意見,也沒有涉及剛剛發生的日本軍艦炮擊靖江北伐軍、英**艦在長江浦口段撞沉東路第一軍運兵船和兩艘民船的事情,通篇講話也沒有任何一句讚美蔣總司令和南京總部的話語。


    安毅坐在主席台中間偏右的位置,與李宗仁之間隔著白崇禧,由於安毅越來越高的知名度和剛剛漂亮地完成了被稱之為“以寡擊眾的奇跡般勝利”的五河戰役,已被外界和全**民理所當然地把他當做青年軍人的代表和楷模,再加上俊朗的外表和今日“顯赫的”座次,所以從記者會一開始到李宗仁將軍講話結束,都得忍受中外記者手中閃光燈的照射。


    已經逐步適應下來的安毅對此處之泰然,表現得十分輕鬆,心裏卻在對李宗仁將軍的講話詳加回味,漸漸地聽出了一些奧妙之處,那就是李宗仁將軍幾乎對每一個參加北伐的軍閥勢力都予以讚揚,對自己指揮的一個個戰役也介紹得很細,卻沒有一個功績與坐鎮南京的蔣總司令有關。


    李宗仁將軍完全不需要稿子張嘴就來的長篇講話進行完畢,麥主任左右看了看,見沒有人有講話的意思,便含笑宣布開始回答記者問題,時間是一小時,獲得準予的記者盡可向主席台上的五位將軍提出問題,將軍們定會知無不言、盡最大可能滿足大家的要求。


    首先獲得提問的竟然是日本通訊社的記者。這個身高隻有一米五八左右、在大熱天仍然西裝革履的矮子分別向李宗仁和白崇禧提出問題,一問白崇禧何時能拿下徐州?二問李宗仁如何看待目前的中日關係。


    白崇禧非常間接地用“指日可待”四個字來回答,李宗仁卻對這個看似簡單的問題感到十分棘手,原因是“南京事件”發生之後,日本軍隊借口“保護本國僑民的安全和利益”派出四艘軍艦逆江而上抵達漢口,用黑洞洞的艦炮指向了武漢政府的軍隊,並加派一個聯隊的海軍陸戰隊強行進入漢口日租界,對中國無辜的商戶和貧民動輒毆打拘禁以示報複,武漢汪精衛、唐生智政府卻低聲下氣極力言和,大聲疾呼“一衣帶水的友邦切以兩國人民的傳統友誼為重”,暗中卻嚴格限製自己的軍隊靠近日租界以避免所謂“誤會與衝突”,換得“友邦”的諒解與撤兵。


    在南京政府長時間的經濟封鎖和層出不窮的社會矛盾衝擊下,武漢政府的財政入不敷出,財政赤字越來越大,同一陣營內各軍事勢力之間的隔閡與猜疑越來越深,加上日本軍艦對長江碼頭的封鎖和列強對武漢政府的商品實行禁運政策,有恃無恐的日本人越來越肆無忌憚,橫衝直撞,卻越來越遭致中國各界特別是青年學生強烈的反感和敵意。


    因此,這一個看似簡簡單單的問題,卻讓李宗仁頗為頭痛,他不能說好,因為隻要他說中日關係良好的話很有可能遭到社會各界的抨擊,但是他又不能說不好,否則將會影響自己的“友邦”心目中的形象,對自己今後的發展毫無益處。


    在短暫的思索過後,經驗豐富的李宗仁開始大談中日之間多年來相互交往的深情厚誼,曆數自己的軍中和北伐軍各軍不少將帥都在日本接受過高等軍事教育的事實,很巧妙地將孫中山、蔣介石甚至何應欽等人的“日本情結”抬出來說事,主張雙方相互間加深了解和合作。


    李宗仁的一席話情真意切,娓娓動人,既避開了尖銳的現實,又能向全國全世界展示其溫和派的一麵,聯想到李宗仁為消除寧漢之間的戰火進行的奔波斡旋、以及他從未在寧漢之間有過明確的選擇,台下眾多記者露出會心的笑容,日本記者也從李宗仁的話裏獲得了自己想要獲得的信息,非常禮貌地站起來向李宗仁行了個九十度的鞠躬禮,坐下後臉上帶著無比自豪的微笑。


    安毅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不知為何,他覺得台下日本矮子的笑容是那麽的令人惡心,心中怒火暗暗燃燒,真想走下去給他兩個巴掌才解恨,因此根本就沒有再注意聽下麵幾個中外記者對李宗仁、白崇禧、王天培、柏文蔚、王應榆和張定璠四人的提問,心想接下來也不會有自己什麽事情,要是有何提問也就三言兩語應付完事,回頭再與自己的幾個記者朋友單獨談談,爭取讓他們多報道些一線官兵和最高層的“英明神武”,這才是自己此行的主要任務。


    安毅好不容易調整好情緒,端起茶杯剛要喝上一口,法新社中年記者達維特終於把提問的方向對準了他。


    蓄著灰色絡腮胡子的達維特先是自我介紹,隨即將目光投向主席台上麵無表情的安毅:“尊敬的安將軍,首先允許本人對將軍所取得的輝煌勝利表示衷心祝賀和欽佩!將軍如此年輕卻擁有如此高超的軍事指揮才能,令人非常驚訝,而且根據數月來流行於中國並且被翻譯成英、法、德等國文字出版的《模範營》一書中介紹,將軍的部隊有著獨特的先進訓練手段和政治教育方式,請問將軍,《模範營》一書中的描寫是否屬實?你對自己正在從事的北伐合理性和公正性怎麽看待?”


    全場隨即安靜下來,記者們的目光全都集中到端起茶杯的安毅身上,台上的李宗仁和白崇禧也含笑看了安毅一眼,心裏想著安毅會如何回答法國記者後麵那個關鍵問題。


    對於這樣尖銳的問題,安毅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因此表現得很驚訝。過了一會兒,他慢悠悠地放下茶杯,略作思考朗聲說道:


    “很榮幸能夠得到達維特先生的垂青,今晚將星雲集,本人還以為今晚沒自己什麽事情了,所以也沒有做什麽準備……”


    記者們聽得有趣,低聲笑開了,坐在記者席第一排的葉青、何京和周崇安幾個也沒想到安毅這麽老實,全都對安毅露出開心的笑容,隻聽安毅接著說道:


    “不瞞大家,《模範營》一書本人一直沒有機會拜讀,原因是連續的作戰和北進幾乎占據了我們第一軍獨立師將士的所有時間,不過此書的作者確實在我軍中做過長時間的采訪,他們掌握了較為全麵的資料,感謝他們將中國革命軍人的風貌介紹給大家,從數以千計的進步青年加入到我革命軍中的情況來看,這本書是非常成功的,感謝作者對北伐大業所作的貢獻。”


    安毅停頓一下,直接略過第一個問題回答第二個問題:“達維特先生的第二個問題,我認為在李宗仁長官開篇講話中就已經很明確了,就像我北伐軍蔣總司令所說的那樣,北伐大業是革命的事業,是艱辛的造福於中國人民的偉業。


    達維特先生提出北伐的合理性和公正性的問題,讓我感覺到這一問題別有用心,似乎不少所謂的外國友人不願意看到中國結束軍閥割據、戰火連連的混亂局麵,他們不希望中國統一,因為一個統一的中國會慢慢形成統一的國家意誌,軍火商們的武器彈藥就會失去很大一塊市場,跨國企業就需要按照統一的中國國家法律繳納相應的關稅,也慢慢失去對中國各種資源瘋狂掠奪的特權,強權政治就失去繼續奴役中國人民的機會。


    所以,這些心懷叵測的人不願意看到我們數十萬軍人和千百萬人民正在進行的北伐大業,他們會以各種各樣的卑鄙手段來支持他們在中國長期扶持的代理人,扶持那些崇洋媚外的北方軍閥,會以各種各樣貌似合理的民主的借口,對中華民族的覺醒表示質疑,就像達維特先生剛才的問題一樣。


    對不起了,達維特先生,我的話在某些人看來也許不怎麽友好,但是我從未質疑過令法國人民走向民主和進步的法國大革命,也沒時間對法國人正在進行的各種變革甚至對全世界殖民地的掠奪的公正合理性進行質疑,所以也請你不要質疑我們北伐軍數以萬計的革命先烈用鮮血和生命捍衛的理想和信念。謝謝你的問題,謝謝!”


    全場一片沉寂,眾多目光全都集中在站起致謝的達維特和端起杯子喝茶的安毅身上,安毅剛剛放下杯子,就聽到熱烈的掌聲和讚揚聲響起,就連達維特也聳聳肩坐下頗為欣賞地望著安毅,抬起手輕輕跟隨大家一起鼓掌,中國記者眼裏滿是驚喜和自豪,安毅不卑不亢的態度和堅定立場實在令中國人倍感舒心和振奮。


    李宗仁與白崇禧相視一笑,輕輕鼓掌,心中卻對安毅的思想和機智感慨不已,更加堅定了彼此心中的想法和決心——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啊!何況是安毅這個文武兼備的智勇之將。


    白崇禧轉向安毅低聲讚道:“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


    “慚愧,屬下隻是實話實說而已,不想墮了我北伐軍的威名長敵人士氣。”安毅低聲回答。


    白崇禧微微一笑:“打起精神來吧,估計下麵有很多問題等你回答了。”


    安毅苦笑一笑,剛抬起頭就看到又一個矮個子日本人獲得提問權,安毅不悅地轉過頭看了另一頭的主持人麥主任一眼,心想犯不著對小日本這麽照顧吧?誰知年約三十長得頗為儒雅的矮個子日本人竟然把焦點對準了安毅。


    “安毅將軍,本人三浦久治,來自朝日新聞社,能不能向將軍詢問兩個問題?第一,將軍本人對日中關係的前景有何高見?第二,北伐以來,將軍所指揮的部隊似乎從未打過敗仗,這裏麵會有什麽奧秘嗎?謝謝將軍,懇請將軍賜教。”


    三浦用略帶東北口音的熟練國語說完,沒等安毅回答,立刻恭恭敬敬地撅起屁股來個九十度鞠躬,顯得非常的謙恭誠懇。


    安毅對日本人的偽善早有領教,本來不想回答他的問題,看到台下的記者全都期盼地盯著自己,某些人眼裏還露出幸災樂禍地神色,這讓安毅非常不爽,他劍眉微皺,身體略微向前,用漫不經心的口吻回答:


    “三浦先生非常有禮貌,先是問我能不能回答兩個問題,可不等我表態立刻將問題提出來,讓我感到很為難,不回答你吧,你已經提出問題了,我們中國人曆來講究以禮相待,不回答的話顯得我太過小氣,而且記者朋友們似乎對你的兩個問題挺感興趣,因此我隻好委屈自己回答你的問題,隻不過如果下次再有這樣的機會,也懇請三浦先生征得本人同意之後再問,否則大家心裏都不舒服。”台下的記者們再次笑起來,三浦受到安毅如此錦裏藏針的奚落,氣得滿臉通紅,但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他隻能忍受而不能發泄。


    下定決心的安毅收起嘴角笑意,大聲說出一番令所有人無比震驚的話來:“中日之間必有一戰,而且這一戰將是持久而殘酷的你死我活的一戰!”


    眾人一片驚呼,主持人麥主任也嚇得站了起來,但是李宗仁非常鎮定地微微搖手,示意麥主任坐下,他雖然對安毅如此的大膽感到震驚,但他更想聽聽安毅的真實想法,但是此刻的李宗仁沒有料到,安毅將要說出的話令他在此後非常被動,也逼得他不得不對中日關係進行明確的表態。


    白崇禧幾個倒沒太多反應,而是曉有興趣地望了安毅一眼,看到安毅臉上堅毅的神色和略微發紅的眼睛,白崇禧立刻伸出腳輕輕踩了安毅的腳麵一下。


    安毅轉向神色從容的白崇禧,立刻意識到自己的話可能引發的被動後果,意識到很可能因此而讓日本人惱羞成怒,給正在尋求各國承認自己合法地位的南京政府帶來很大的麻煩,但是話已出口,已到了騎虎難下之勢,不由他安毅不說了。


    安毅看著台下興奮的三浦久治,大聲說道:“沒錯,這就是本人對中日關係前景的看法,在此我需要強調的是,這隻是我個人的看法,並不代表我的獨立師將士、第一軍和北伐軍總部的立場,但是我可以明確地告訴大家,我的這一看法不會改變,永遠也不會!”


    驚呼聲中安毅詳細解釋:“大家也許奇怪,為什麽我會有這樣的看法?首先請大家回顧一下中日之間的曆史,從明朝開始,日本政府就放任他們的所謂武士和浪人對中國沿海地區實行燒殺搶掠,當時我們把日本稱為倭國,把不斷竄進中國沿海地區燒殺搶掠的倭國強盜叫做倭寇,這些倭寇對中國實施不間斷的侵略,再到鴉片戰爭、之後的中日海戰一直到現在,日本無時不在蠶食中國的土地,掠奪中國的資源,奴役中國的人民,而且越來越殘酷,越來越明目張膽。


    大家也許會問這裏麵的根源是什麽?我今天也可以明確地告訴大家,那就是日本一個小小的島國,根本就養不活越來越多的日本人,隻能選擇向大陸擴張,選擇靠掠奪來養活自己。就像如今日本人扶持東北軍閥張作霖父子與力圖統一中國實現民族振興的革命軍打仗一樣,他們永遠也不會滿足於現狀,他們不但在東三省逐步擴張,利用漢奸張作霖父子瘋狂掠奪東北的煤炭、鐵礦、金礦、木材、糧食等資源,以支持日本永不滿足的需求和**,他們還通過對漢奸軍閥的控製,將大批工業品傾銷到中國,用盡一切卑鄙的手段打擊中國的民族工業,挑戰中國人民的忍耐力。


    所以,日本才會千方百計阻撓中國的統一和民族的進步,他們的各種侵略將永遠得不到滿足,貪得無厭的本性決定了他們對中國實行得寸進尺、變本加厲的霸占和侵略,一旦他們積蓄了足夠的力量,將會尋找各種借口對我可憐的祖國發起全麵的侵略戰爭,他們甚至會把戰火燒到東南亞的泰國、馬來西亞、越南、緬甸、菲律賓等地,甚至還會在不久的將來與歐美列強為敵。


    隻有一個例外,那就是日本在亞洲隻有一個國家不敢侵略,就是蘇聯,盡管在蘇聯的遠東地區有著豐富的石油、金礦、煤炭和數之不盡的金屬礦產,但他們不敢侵略蘇聯,原因是蘇聯正在越來越強大,日本人的個子太小,三個人也打不過一個蘇聯人……”


    “我抗議!我強烈抗議這種別有用心的言論!”


    自譽為自由記者的蘇聯人亞曆山大諾維奇猛然站了起來,大聲抗議,記者們隨即聽出安毅話中較為隱晦的用意,看到來自布爾什維克國家的記者吃癟高興地喝彩起來。


    安毅微微一笑:“請原諒,先生!我不接受你的抗議,你的抗議對我無效,不過我可以給你個建議,回去說服自詡為全世界無產者的救世主的蘇聯政府,把中東鐵路完完整整的歸還中國政府和人民,切切實實履行自己對全世界無產階級發出的承諾,拿出一個泱泱大國的風度來,然後再向中國政府提出抗議,這樣也許會生效。”


    會場哄堂大笑,中國記者甚至對蘇聯記者發出陣陣噓聲,誰都知道張作霖操縱的北京政府已經驅逐了蘇聯外交人員,南京政府也正在驅逐之中,中東鐵路更是沙俄時代通過武力擴張和殘酷侵略在中國東北獲得的利益,如今的蘇聯政府竟然堅持認為這種野蠻的侵略產生的中東鐵路的利益仍然合法,不異於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望著亞曆山大諾維奇怒火萬丈地拂袖而去,會場逐漸安靜下來,已經受到白崇禧忠告的安毅點點頭,接著說道:


    “大家盡管放心,本人並沒有狂想症,也不喜歡危言聳聽,說的都是發自內心的心裏話,隻代表自己的意見和立場,與我國政府和軍隊無關,請大家注意我的這個特別聲明。”


    “不不!安將軍,你被中國輿論稱為革命軍年輕一代的傑出代表,是無數中國青年學習的楷模,難道著這樣一句輕飄飄的聲明就能挽回造成的惡劣影響嗎?你要為自己的話向中日兩國人民謝罪!”


    三浦久治看到安毅語氣變軟來勁啦,站起來振振有詞地嗬斥安毅。


    安毅一聽勃然大怒,再也記不得白崇禧苦口婆心的忠告,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冷冷盯著台下的三浦久治一字一句地說道:


    “老子生來就不向日本人道歉,而且永遠也不會接受日本人的道歉,更別奢望什麽謝罪了,罪惡深重的恰恰是高呼什麽中日親善卻幹著卑鄙勾當的日本人!你現在站立的地方是中國的土地,在中國的土地上老子還不能說出心中所想、還要向居心叵測時刻對我的祖國進行蠶食掠奪的強盜道歉,無異於癡人說夢。


    在此,我也忠告日本軍國主義分子一句,你們可以用軍艦圍堵武漢,可以派兵淩辱那些沒骨頭的亡國奴,可以樹立東北的漢奸張作霖父子實現你們逐步侵略中國的準備計劃,可以在中國的母親河長江上開著軍艦橫衝直撞炮擊我沿岸軍民,但是千萬別惹著我的部隊,除非我不是將軍了,否則我將會命令自己的部隊,使用任何想得到的辦法加倍予以報複!”


    三浦久治氣憤之下,反而哈哈大笑起來:“狂妄之徒,送你一句中國成語:螳螂擋車不自量力!”


    安毅沒有生氣,而是臉帶微笑地說道:“是嗎?本人非常樂意做這隻不自量力的螳螂,哪怕真被車輪壓死了,也比苟活著強千萬倍,何況是和連文化也從中國盜竊而去的日本強盜作戰而死,隻要能喚醒一個善良中國人,我就覺得自己死得其所,哈哈!”


    “你……”


    “記者會到此圓滿結束……”


    滿頭大汗的麥主任大聲宣布,其他工作人員慌慌張張地走進會場,以防三個憤怒得大喊大叫的日本記者製造不測事件。


    台下記者立刻喧喧嚷嚷地起哄,顯然是對日本記者毫無風度的表現非常不滿,何京和周崇安大聲指責日本人飛揚跋扈,毫無民主精神,一群歐美記者也隨聲附和,告誡日本人誰都有發表自己見解的權利,一群記者隨即爭得不可開交,更多的記者拍下了混亂的一幕幕和安毅無比自信的形象。


    李宗仁等人無可奈何地看著台下混亂的百餘名記者,心裏飛速盤算該怎麽收場,兩旁的將校們望著安毅的眼神都變了,驚慌中似乎包含著絲絲欽佩,隻有白崇禧站起來拍拍安毅的手臂,搖搖頭低聲歎道:


    “你這家夥闖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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