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謀長,師座急電,命令子昂兄率領三團以及收編隊伍立即出發,沿鐵路趕赴泰安,再轉乘專列開赴兗州,嚴格訓練,等候更換裝備。其餘師屬各部由參謀長率領,立即渡過黃河,與第三軍團賀耀祖將軍麾下四十軍匯合。”通信科長羅磊大聲報告。


    魯逸軒一聽急了:“怎麽?讓把我三團拉到後方去?”


    “子昂兄別急,師座如此安排是有道理的,剛剛收編的三千七百多散兵,武器雜亂,彈藥奇缺,官兵素質參差不齊,如何能參加戰鬥?若是勉強拉上前線,不但不能與我師各部協同,相反還會起到消極作用,師座命令開回兗州大營換裝訓練是正確的。


    再者,眼下日軍對上海虎視眈眈,三千日軍已進入虹口大營,總部已密令後方各部進入戰備狀態,就連繼南也從徐州返回老南昌積極準備,一旦上海有事,我老南昌兩個師即會盡數開赴第一線,你還怕沒仗可打?把麾下三千多新加入弟兄訓練好了,我們獨立師就多增加兩個團的精兵,這個任務不輕的,事不宜遲,出發吧。”路程光低聲勸道。


    魯逸軒隻能敬禮遵命,路程光也下令收拾行裝立刻出發。


    幾乎同一時刻,作戰科副科長黃智拿著電文拐到被挖空的鐵路路基下,進入臨時指揮部,向胡家林報告:


    “副師長,師座來電:第三軍團四十軍正在向你西麵四公裏之大王廟前進,程光將率師屬各部渡河向你靠攏,急令福強率其麾下及新編騎兵營,攜帶新式裝備沿北岸趕赴下遊十八公裏史家塢渡口,進駐二十六軍指揮部待命。”


    胡家林接過電報,略微沉思片刻:“看來真要打起來了,老李,快執行命令吧!日軍火炮厲害,你們和騎兵留在這兒浪費了。”


    “是!”


    李福強敬個禮轉身離去。


    “報道,一團急報:據前沿觀察,日軍約三個團兵力已經進入南岸,正在構築工事,隱約可見約一個炮團出現在敵軍陣地後方三公裏左右。”通信兵大聲稟報。


    胡家林點點頭:“來得好,傳我命令,各團將所攜帶國旗盡數插遍陣地兩側,命模範營將其戰旗插上陣地後方高坡。”


    “是!”


    胡家林轉向通信參謀:“給師座致電:來電收悉,我部嚴陣以待,定將敵軍主力牽製於南岸。”


    “是!”


    胡家林對黃智低聲笑道:“走,咱們一起去檢查一下戰壕和掩體的修建情況,如今隻有三十六門迫擊炮,炮彈不多,隻能躲避日軍的炮火了。”


    “屬下正想見識一下獨立師和模範營的工事構建水平,這可是代表全軍最高水平的。”黃智高興地跟隨胡家林走出鐵道下的指揮所。


    五月二日上午十一點四十分,濟南城西南十五公裏黨家莊車站,第一集團軍總部。


    安毅看完路程光和胡家林的來電,微微點了點頭,將手上一大遝電報放回桌麵上,走到地圖前,向蔣總司令和朱培德低聲報告:


    “日軍第六師團一個步兵大隊已盡數控製濟南城內城外車站、路口和碼頭,指揮部設於商埠區正金銀行,約一個聯隊正在濟南城北林家橋一線進行戰鬥準備,估計會向北岸的胡家林將軍所率獨立師一、二團陣地發起炮擊;另一個大隊正在快速趕赴東北方向的邢渡,陳調元前輩的二軍團主力已盡數渡過黃河,主力部隊正趕赴濟陽,陳前輩在龍山司令部回電,目前正在進行撤退準備,按照總部命令留下一個團監視南岸;西北方向第四軍團未發現日軍追兵。”


    “嗯,看來日軍在濟南撲了個空,真的是惱羞成怒了。”


    蔣介石看清地圖上的敵我態勢,將目光從地圖上轉向安毅:“你做得很好,不但把各軍的撤退安排得井然有序,而且把日軍主力牽製在城北一線,免除了其他各部的後顧之憂,還把自己的兩個團放到敵人的炮火下麵做誘餌,難能可貴啊!”


    安毅謙虛地說道:“校長,其實日軍指揮官心中已經明了最好的作戰時機已經不再,他們之所以明知道這樣還要擺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並非其指揮官魯莽,而是振奮士氣、鼓勵軍心的一種手段,讓飛速趕來的兩萬餘人發泄一下,顯示他們的決心和霸氣,甚至可能向張作霖和張宗昌表明一種姿態。


    再一個,他們派出百餘人去炸橋,結果出了意外,自己把自己炸死了,想想都會覺得非常窩囊,肯定要報複一下才解恨,正好隔河相對的就是學生的獨立師,日軍自然不會輕易放過打擊的機會,此時恐怕胡家林將軍已經豎起了模範營和獨立師的大旗,由於報紙雜誌長篇累牘的宣傳,獨立師定會被日軍當成我軍的主力師,在一定程度上能夠激怒他們發起攻擊。屬下考慮福田師團高速而來彈藥攜帶量有限,於是幹脆激他一下讓他打個夠,等他打得差不多了就撤。”


    朱培德提醒道:“適可而止,千萬不要過於激怒日軍,否則他們很可能會拿平民出氣。”


    “我倒不擔心日軍拿平民出氣,我軍盡數撤退之後,日軍已無挑釁之目標,斷不會對我平民太過野蠻,否則國聯方麵不好交待。我現在擔心的是留在濟南城中交涉署的膺白兄和公時兄,擔心他們人格受辱啊!”蔣介石憂心忡忡的說道。


    朱培德低聲開解幾句,就聽到前方發回的報告,日軍在濟南城北向黃河北岸發起猛烈炮擊,緊接著,胡家林的電報也證實了這一點,並言賀耀祖將軍四十軍已開至大王廟一帶,炮兵正在構築陣地。


    安毅想了想立刻向蔣介石建議:“校長,城南區域已經沒有其他部隊了,懇請校長與總部機關立刻撤離黨家莊,南下泰安,在目前的形勢下,暫時把總部設在泰安更為安全,更為穩妥。否則,學生擔心日軍很快得知我總部之所在,到時候突然集結兵力掉頭東來實在麻煩,要是不打被敵追擊徒增損失,要是我軍忍無可忍奮起還擊,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很可能就白費了。”


    “安參謀長說得對,懇請校長立即南撤。”陳立夫和陳布雷也上前規勸。


    蔣介石想了好久才點點頭:“好,撤吧。”


    與此同時,位於濟南東麵龍山車站的第二軍團司令部在安毅再三要求下,做好撤退準備的陳調元將軍也下達了撤退命令,司令部和三十七軍兩個師立即行動起來,經過三個多小時的奔波趕至濟陽以南九公裏的胡家渡口,用了一個多小時,盡數渡過黃河,最後渡河的警衛團一個連根據安毅的命令,忍痛將三十餘輛轎車和卡車付之一炬。


    陳調元將軍剛剛進入濟陽城,日軍約一千五百官兵突然出現在南岸胡家渡口,無法渡河之後惱羞成怒,向北岸開槍開炮十餘分鍾。消息傳到二軍團指揮部,上下一片嘩然,人人驚呼好險。


    乘坐火車南下泰安的蔣介石麵對地圖,細細核對各軍位置,隨口詢問安毅在哪兒?朱培德上前低聲回答,在黨家莊安毅就沒上車,已到前線視察去了。蔣介石一聽立刻生氣地站起來,大聲批評安毅身為前敵參謀長竟然不知輕重以身試險,命令身邊將校立刻聯係安毅,讓他馬上返回泰安。


    此刻安毅已經飛馬趕到胡家林的地下指揮所,獨立師方圓兩公裏的陣地,被日軍火炮轟擊得麵目全非,鐵路兩旁的山丘被削低一層又一層,大片的樹木仍在冒出熊熊烈火,但是河麵所有船隻均被革命軍各部弄回北岸,無法渡河的日軍隻能一輪又一輪地隔河炮擊,用機槍掃射,將北南陣地上的一麵麵青天白日旗打得盡數消失。


    安毅剛到不久,路程光率領獨立師師屬各部趕來,看到千瘡百孔的陣地大吃一驚,安毅卻在路程光耳邊低語一番,路程光頻頻點頭,連忙離去。


    日軍炮火和機槍射擊停止半小時後,前方觀察哨報告敵軍有撤退跡象。安毅立即命令各團機炮營沿交通壕前出,十分鍾內向敵軍進行五分鍾的火力反擊,與此同時,四十軍將士也突然進入西麵五公裏長的陣地協同作戰,七十餘麵戰旗再次插在陣地上。


    南岸的日軍看到北岸突然出現的變化,立刻停止撤退,再次進入攻擊準備,北岸獨立師和四十軍的炮火、機槍突然怒吼起來,等待多時的十八門克式火炮和三十六門法式迫擊炮第一輪齊射,就將敵軍陣地炸得硝煙彌漫,火光熊熊,三百餘名匆匆進入陣地的日軍官兵絡繹倒下。


    日軍師團長福田驚聞巨變,勃然大怒,命令日軍集中優勢炮火摧毀北岸獨立師和四十軍的炮兵陣地,並緊急致電青島方麵派來飛機援戰,並命令想盡一切辦法搜集船隻,準備渡河強攻。


    五分鍾的炮擊之後,獨立師僅收起軍委頒發的飛虎旗、五麵團旗和模範營旗幟,四十軍也僅收起各師戰旗,毛秉文將軍率一萬餘名官兵飛也似地撤離陣地,開赴北麵的臨邑、禹城一線,安毅率領所部快速向西,急行軍回到濟陽城西開元寺休整,日軍的炮火對北岸進行連續兩個小時的間歇式覆蓋之後,終於在傍晚時分徒勞無功地停下來。


    經此一戰,日軍對安毅獨立師和賀耀祖第四十軍恨之入骨,兩日後,日軍從各種渠道得知,革命軍在濟南的行動大多采納第一集團軍前敵參謀長安毅的計策,日軍從此把安毅當成了眼中釘、肉中刺,戰報發回大本營,立即引起日本軍方的高度重視,日本陸軍參謀本部特別成立一個小組,對安毅的成長過程以及所指揮的所有戰役進行係統的分析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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