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什麽,楚兒一見到龔茜就有種難以言喻的親近感,似乎龔茜是她早已熟悉的大姐姐一樣,可一看到身材凹凸迷人美麗中略帶妖豔的葉青時,楚兒就有種朦朦朧朧的防備感,再看到身穿一身學生裝透露出無限生氣和活力有點兒桀驁不馴的葉子欣,楚兒心中的這種感覺更為強烈,腦子裏忽然湧起一個詞:情敵!


    好在葉子欣雖然俏麗,但是性格大大咧咧毫無禮儀可言,一副我行我素的大小姐脾氣,讓楚兒放心不少,楚兒知道,安毅愛自己的溫婉與體貼,愛自己的端莊與內斂,不會去喜歡那種個性張揚的新女性。


    花叢中的安毅在聲聲輕柔的交談聲中無比愜意無比享受,大家正談到高興處,副官沈鳳道悄悄來到安毅身後,俯下身低聲通報客人的到來。


    安毅略作遲疑連忙下令:“有請!來人都是我的師兄,茜姐也見過,諸位盡管安坐,不用回避。”


    不一會兒,康澤和戴笠大步走進來,雙雙來到安毅麵前立正報告含笑問候,安毅不悅地罵了兩句,示意兩人坐下先喝杯茶,將楚兒和葉子欣介紹給兩位師兄,康澤兩人也禮貌回禮低聲致意,很有風度地坐下把公文包放到茶幾上,接過護士遞來的茶水低聲致謝,隨即先後向熟悉和龔茜和葉青問候。


    康澤和戴笠早已看到坐在會客沙發上的四個驚豔絕俗的美人兒,心中暗歎安毅的豔福,臉上卻是正人君子的端莊之色。


    龔茜看到戴笠兩人似有要事和安毅談,緩緩站起提議幾個女伴到陽台上欣賞風景,幾個人欣然答應很快離去。


    安毅笑問:“康師兄、戴大哥,什麽風把你們給吹來了?看樣子不會是專程來探望小弟的吧?”


    “還真讓你說中了。”


    康澤從公文包裏抽出份印有青天白日徽章的密件,輕輕放到安毅麵前,仔細叮囑道:“先看看,看完再說。”


    安毅望了康澤一眼,撿起密報打開觀看,閱讀過程中臉上沒有一點的驚訝和疑問,數分鍾後,安毅把密件還給康澤,低聲問道:


    “康師兄,黨部在朱毛紅軍中有內線?”


    “是,而且地位不低,目前朱毛紅軍已經重返井岡山,金漢鼎的十二師和王均的第七師撲了個空,原因是範石生的十六軍不知為何敞開一道大口子,使得朱毛紅軍全身而退,再想圍殲就困難了。因此,校長讓愚兄過來詢問一下你的意見,七個進剿師下一步該如何應對方為上策?”


    康澤客氣地回答,自從安毅遇刺從北平回來之後,安毅的政治地位和軍中威望迅速提高,加上安毅以實打實的戰功率先在統兵的師兄弟中晉升中將,深受校長蔣介石和中央黨政大員的器重,軍銜和政治地位已今非昔比,兼之見到麵前的安毅無形中流露出的隱約霸氣,康澤不由自主地把自己放到了從屬的位置上。


    安毅沒有回答康澤的問題,而是轉向戴笠問道:“大哥,你不會也有事讓小弟效勞吧?”


    “你先給兆民兄出個主意,我的事不急。”戴笠輕鬆地端起茶杯愜意品茶:“好茶啊!回頭給我弄兩斤。”


    “行啊!”


    安毅轉向康澤,認真地說出自己的意見:“康師兄,這件事小弟還真不能插手,原因有三:一、金、王兩位率部與朱毛紅軍交戰多時,對戰區地形、對手情況都更為了解,小弟不能瞎建議;二、要是在這關鍵時候對金、王二部指手畫腳,很可能會讓這兩個剛剛效忠校長的將領心中生出不受信任之感,對今後的指揮調撥非常不利;第三、湖南何健已經重兵集結於湘東、湘東南地區,進攻紅軍指日可待,隻是何健屬於桂係陣營不願意與我中央軍相互溝通,彼此各打各的毫無章法,這個時候如果能讓校長給李宗仁施加些壓力,或者暗中與何健建立聯係,不失為一個消耗對手的辦法,以桂係一年多來對**毫不留情的手段看,李宗仁大多會接受校長的建議,從而嚴令他信不過卻又不得不依仗的何健進攻紅軍,無論何健打得怎麽樣,對咱們都是個機會,何健損兵折將更好,更能加深他與李宗仁之間的矛盾,而隸屬中央的金、王兩部的行動壓力則會輕鬆很多。”


    戴笠擊掌讚歎:“高見!果然高見,小毅所見與校長高參楊永泰先生不謀而合,看來這才是應對的上策啊!”


    康澤高興地點點頭:“師弟,怪不得南京那麽多將領校長不問,專門派愚兄趕來見你一趟征求意見,師弟果然已經走在許多人的前麵了!愚兄佩服。”


    安毅哈哈一笑:“康師兄怎麽也學外人那樣?自己弟兄誰有多少斤兩不都擺在麵前嗎?以後可別說這等見外的話了。關於參加陸軍訓練方案修訂會議的事情,愚兄恐怕一時半會兒難以回到南京,肋骨和胸腔內膜都沒長好,估計還需要十天半月時間才能大步走動,軍校那邊的事情也急不來啊!”


    康澤為難地搖搖頭:“這事估計由不得你,愚兄啟程前,張教育長又到校長那催促,說是高級班學員普遍要求你去上戰術戰役課,從德國和英國請來的那些教官看到你編寫的戰例分析翻譯版之後氣焰大減,再也不敢笑我軍中無人了。校長也發話了,最多隻給你一周時間準備,身體不行就把醫生護士全帶去,張教育長也表示在軍校給你安排個固定住所,就在即將竣工的校長官邸西北麵,是棟陳舊的兩層小洋樓,估計現在開始翻新了。”


    “別驚訝,你這身體恐怕還需三五個月的康複時間,不能帶兵打仗到軍校動動嘴皮字還不行嗎?校長就是這個心思,不會讓你一直呆在老南昌這個安樂窩裏閑著的。”戴笠掏出香煙點上一支。


    安毅苦笑道:“看樣子小弟不回南京不行了……老沈,去看看外麵嚷嚷什麽?”


    沈鳳道大步走向陽台,看到一群美女正對花園門口一位西裝革履的年輕人嬉笑不已,個個笑得花枝招展,嬌喘不絕,沈鳳道凝視花園門外被衛兵攔下卻大喊大叫的英俊年輕人,聽他喊出幾句別扭的國語,也弄不清楚是怎麽回事,想了想還是快速下樓親自出去詢問。


    沈鳳道來到花園門口,那個身穿一身駝色漂亮西裝的白皙年輕人已被林耀東製服,仍在拚命掙紮大喊大叫,沈鳳道聽出他嘴裏喊出的是歐楚兒,擔心是歐耀庭家族的什麽富家公子,連忙讓小九鬆手。


    年輕人重獲自由,上氣不接下氣地整理衣服也不喊不罵了,哆哆嗦嗦地從西裝內袋裏掏出把小巧精致的象牙梳子猛梳頭發,完了又要衝開侍衛進花園,被攔下後嘴裏大聲抗議:


    “你們不能這麽粗魯地對待我,你們……你們……楚兒!楚兒你下來啊……”


    沈鳳道搖搖頭,上前拉住他的手:“先生請安靜,你是誰?叫什麽名字?你與歐小姐是什麽關係?”


    “我沒有義務告訴你,隻能告訴你你沒有資格阻止我進去。”


    富家公子掙開沈鳳道的手,又再次衝進花園,林耀東惱火之下飛出一掌,結結實實打在富家公子白嫩的臉上發出清脆的聲音,一切喧鬧就此嘎然而止,小樓陽台上的笑聲全都停下,四個女人緊張地望著下方,楚兒嚇得捂住了自己的嘴。


    “你……你……你竟然敢打我?”


    富家公子捂著火辣辣的左臉,不可置信地望著林耀東。


    林耀東惱火地吼道:“你這孫子衝擊軍事禁區,不聽勸阻一而再而三藐視軍法,要不是擔心打擾我們師座,老子早就一槍斃了你!”


    富家公子一下子愣住了,但看到陽台上歐楚兒擔憂的目光,突然熱血上湧,一把撕開自己的襯衣,露出白嫩的胸脯:


    “來啊!把你的槍舉起來,往我的心髒開槍,我溫保羅要是今天不死,定會讓你付出代價,付出雙倍代價!”


    林耀東勃然大怒:“來人!”


    “到!”


    兩名侍衛大步上前。


    “給老子拖出去,用汽車拉到江邊挖個坑埋了!”林耀東真的動怒了。


    “是!”


    兩個侍衛飛快上前,像老鷹抓小雞似的把富家公子提離地麵飛快跑向外邊的汽車,富家公子看到來真的,嚇得殺豬似的嚎叫起來:


    “救命啊……楚兒、歐小姐救命啊……放我下來啊……誤會啊……我是溫東乾家族的長子啊……”


    看到侍衛毫不留情地架著富家公子就往外拖,陽台上的歐楚兒大吃一驚,再也顧不得什麽,連忙對樓下大聲喊道:“沈大哥、小九哥,手下留人!那人是我們家的熟人,是我爸爸的世侄啊!”


    “回來!”


    沈鳳道大聲喝住遠去的侍衛,兩名侍衛將人放下,溫保羅已經癱瘓在地無法動彈,沈鳳道過去把他扶起,這家夥雙腿發軟,站了很久才穩住,沈鳳道嚴厲地問道:


    “溫先生,既然你是歐先生的世交,為何不正正當當地提出拜訪請求?用得著硬闖禁區嗎?”


    溫保羅挺直身子,氣憤地罵道:“土匪!軍閥!一群沒教養的軍閥……”


    “住口!你再罵老子拚著被處分也埋了你,你信不信?”趕來的林耀東惡狠狠地說道。


    溫保羅果然害怕不講理的林耀東,不再謾罵,而是激動萬分大聲質問沈鳳道:


    “我不遠萬裏,從美國漂洋過海追逐心愛的楚兒過來,難道不行嗎?楚兒現在也沒有嫁給那個姓安的軍閥……將軍啊!哪怕嫁給他了,我也有權利愛楚兒的!誰也不能剝奪上帝賦予我的權利!你們……一群不開化的愚昧者,一群沒有人權不講民主自由的土匪軍閥……我的玫瑰花呢?我的玫瑰花……混蛋!你們賠償我的玫瑰花啊……”


    沈鳳道和林耀東愣住了,兩人看著衝向花園門口俯身收拾散落一地花朵的溫保羅,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沈鳳道大聲命令門衛攔住要再次衝進花園的溫保羅,拍拍林耀東的手臂低聲吩咐:


    “別揍他了,這事得讓師座親自處理,我先進去,讓弟兄們看著那發瘋的家夥就行了。”


    陽台上,歐楚兒著急地懇求安毅不要傷害溫保羅,看到安毅疑惑地點點頭,連忙將內情告知:


    “……溫保羅是洛杉磯華僑領袖溫東乾伯伯的長子,溫伯伯多年來不斷資助中山先生的革命,三月份還向南京政府捐獻了十萬美元,我們兩家是三代世交,在生意上多有合作,隻是……隻是這家夥很討厭,自從我到美國留學之後,這家夥就一天到晚纏著我獻殷勤,我多次告訴他我和你的關係,可是他……他還是死皮賴臉的,不知道他這回怎麽會從美國追過來,哎呀!氣死人了,毅哥哥,你說怎麽辦才是?我爸下午才能回來,討厭啊……”


    安毅愣住了,周圍幾個美女非常驚訝,全都看向下方門口隔著欄杆拚命揮動殘損玫瑰花的溫保羅,葉子欣竟然感動地說要是有個人這麽愛自己就好了,話一出口就被姐姐葉青掐了一下,看到安毅臉色不好看也不敢多嘴了。


    龔茜上前低聲勸道:“弟弟,溫氏家族我了解,兩代人都是愛國華僑領袖,對我們中央政府非常支持,中山先生多次提到過要補償他們溫家,他今天能找到這也不容易,還請弟弟善待他吧,把他勸走就行了。”


    “這家夥,一看就是個紈絝子弟,不知軍中規矩,幹脆命令警備師憲兵把他押送南京交給總部算了,沒功夫跟他瞎折騰。”


    身穿少將製服的康澤在安毅身後低聲說道。


    一身西裝革履的戴笠曉有興趣地笑道:“我很欣賞小九剛才的態度,也許悄悄埋了更省事些。”


    安毅白了戴笠一眼,轉向楚兒溫和地說道:“去吧,去看看他,否則他非鬧得灰頭灰臉不可,他大老遠追到這也不容易,希望剛才手下侍衛不知輕重可別傷著他。”


    “嗯!”


    楚兒應了一聲立刻著急地轉身離去。


    細膩的龔茜從安毅眼裏看到了一閃而逝的惱怒和傷感,敏銳的葉青也捕捉到了安毅的瞬間真情,兩人不約而同相視一眼搖搖頭低聲歎息,心想楚兒真的還小啊,沒記得安慰安毅一句就急衝衝地跑下去,要是因此而引起安毅心中的某種不快就糟糕了。


    安毅很大度地哈哈一笑,對龔茜等人說聲抱歉,叫上康澤和戴笠進入房內繼續商談。康澤說自己的事情談完了就留在陽台看熱鬧吧,戴笠和安毅兩人回去坐下後立刻商討起來。


    “小毅,上次給你的密信收到了吧?杜先生的意見你考慮了沒有?”戴笠點燃支煙低聲問道。


    安毅從戴笠手上拿過香煙,抽出一支緩緩點燃,深吸一口,徐徐吐出濃濃的煙霧:“考慮了,大哥,我同意以幕後股東的方式合資建立進出口公司,可以將江南集團產品、藥品的江北地區經銷權交給杜先生,他們經營要比其他人好很多,在市場占領方麵他們的勢力雄厚,支付的保證金也達到集團公司的要求,隻是大哥需告訴杜先生要善待二級經銷商,不要壓榨得太過,否則做不長的,具體合作事宜,小弟讓集團的周先生這兩天前往上海和杜先生密談。至於杜冷丁和鴉片,小弟暫時不能答複,要看看湘西那邊的情況才能定奪。大哥這次回去就到南京找陳瑜,他那兒有八百多斤原先繳獲的煙膏,大哥盡數取走,算是小弟給大哥的行動小組提供些幫助,但是千萬不能讓其他師兄和校長知道,否則閑言碎語太多,小弟不好相處。”


    戴笠拍拍安毅的腿:“大哥不說謝謝了啊!”


    “大哥,小弟建議你別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身上,上海的對日情報機構要盡快設立,這是當務之急,重中之重,相信不久後大哥就會體會到其中的好處了。缺錢就對小弟說一聲,別總是麻煩杜先生他們,否則今後要是他們手下幫眾犯點什麽事,你幫也不是,不幫也不是。”安毅低聲勸道。


    戴笠感激地點點頭:“明白了!關於情報站,愚兄一直相信你的判斷,如今的決定權在祖燕兄(陳立夫)手上,小弟隻是個小頭目,隻能暗中進行了,有你的支持,大哥我就敢放手幹。”


    安毅笑道:“還有一事求大哥,法租界的東方通訊社是小弟好友何京的,他還欠著小弟五十多萬沒還,大哥多關照點,別讓手下弟兄為難他們,他們如今做得挺順,相信很快就能賺回本錢的。”


    “這次新聞檢查我就沒讓人動他們,再說他們有美國背景,想動也動不了,我會多加照顧的。”戴笠答應下來:“還有什麽要大哥做的嗎?”


    “沒了,小弟下周就得回南京……哦,對了,厚載巷七十一號小獨院很隱秘,家當齊全,環境也不錯,留給大哥用吧,鑰匙問陳瑜要,大哥自己裝個電話就行了。”安毅笑道。


    戴笠高興地站起來:“好!我正缺一座房子呢,住那兒交通方便,距離你們也近些,我就收下了。沒事我走了,趕中午的船回去,之後我立刻下上海,有事就按老地址隨時聯係,從上海回來我再去看你。”


    “不送你了。”


    安毅拄著手杖站起來。


    戴笠點點頭突然想起了什麽:“用不用我幫你把那姓溫的弄走?”


    “別!要是這樣老丈人非罵死小弟不可。”


    “哈哈!隨你了,記住大哥的話,什麽時候都要先下手為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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