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六日,因為不滿省主席龍雲編遣各部,削弱自身權利,滇軍將領盧漢、張衝、朱旭、張鳳春,率領所部離開昆明,開赴雲南各地,龍雲大怒之下派出軍隊對張鳳春部實施包圍繳械,滇中內戰再次打響。


    一周前,被龍雲、盧漢等聯合擊敗退入滇黔川交界地的胡若愚部,在黔西四十三軍軍長石珍的大力資助下,再次率領麾下六千人馬南下,猛攻曲靖,四十三軍派出一旅和炮團支援,僅用半天時間就擊敗龍雲守軍五千餘人。


    信心大振的胡若愚取得殲敵千餘、俘敵兩千的戰績仍不滿足,把俘虜扔給四十三軍弟兄,率領麾下官兵乘勝追擊。


    被胡若愚弄得神經過敏的龍雲,因為獨攬大權致使內憂外患,眾叛親離,遇到了從軍以來的最大考驗。養精蓄銳多時的石珍,也通過此次出兵援助,檢驗了自身實力,開始了自己人生的又一次突破。


    被蔣介石任命為黔桂湘邊剿匪總司令的王家烈,率領各部,尋找在廣西百色和龍州起義失敗後想通過黔南和湘黔邊境北上的紅七軍、紅八軍作戰,湖南省主席何健聞風而動,迅速調集重兵沿途布防,企圖將紅七軍、紅八軍消滅在黔桂湘一線,避免其主力前往贛西、贛南,與朱毛紅軍匯合,為自己留下個巨大的隱患。


    同日,四川戰場規模宏大的內戰再次打響,“二劉”雙方聯盟一共投入三十餘萬兵力全線交戰,炮聲一起,連續兩天兩夜無法停止,局部的勝負和進退時有發生,整條漫長的戰線形成犬牙交錯狀態,攻守雙方你來我往,拚死爭奪,東起瀘州、中至富順、西至容縣一線,均陷入極大的混戰之中。


    交戰的第三日,原本保持中立的成都守軍田頌堯部一個師突然向簡陽進逼,鄧錫侯部也緩緩自南跟進,這兩個在一個月前剛剛向中央致電請求原諒、率部撤離陝西退回來的窘迫軍隊,顯然是獲得了劉文輝暗中給予的巨大好處,才放棄中立原則,開始加入混戰謀取利益。


    劉湘對此非常著急,一麵急電蔣介石和中央,要求對鄧、田予以譴責和處罰,一麵派出特使,趕赴宜昌請求賀國光和第五軍團支援。


    誰知道賀國光百般遊說也無法說動第五軍團司令安毅,狡猾的安毅甚至托詞說上官雲相的四十七師已經進駐巴東,徐源泉的兩個師一直在恩施駐紮,現成的兵力擺在那裏,何必舍近求遠?


    可是不了解“西南計劃”的上官雲相壓根兒就不願自己的部隊入川參戰,不明就裏的徐源泉更不會拿自己的這點有限的家底去幫劉湘拚命,兩人全都高調宣稱:鄂西匪患嚴重,每日均有交戰,就是想幫忙也心有餘而力不足。


    相比之下,劉文輝卻以大價錢換取四十四軍一個師換上川軍藍灰色軍服,開進了瀘州東麵的分水嶺。


    這支由湘西警備部隊三個旅組成的臨時作戰部隊,在四十四軍副軍長鄧斌的率領下,僅用了三個小時就在瀘州以東的長江南岸大字灣構築起五公裏臨時陣地,架起十八門火炮和數十門迫擊炮,及岸上百挺輕重機槍居高臨下,飛彈如雨,對劉湘部兩個旅組成的強渡奇兵展開猛烈打擊,致使借助黎明渡河近半的進攻官兵遭受慘重損失,三十餘艘大木船和百餘條小船大半被準確的炮彈擊中,江麵上浮屍成片,木屑四處漂泊,鮮血將百米寬的江段染得一片通紅,瀘州戰場唯一的進攻點和預備部隊由此喪失,苦苦防守的劉文輝部三個旅先後急退正麵之敵,壓力大減之下,終於進入反攻準備。


    劉湘的軍師劉從雲道爺沒有了原先的從容不迫,不用劉湘征求意見,就憂心忡忡地建議:“劉文輝能用川東南那兩個偏遠的山區小縣收買援軍,不成之後又果斷拿出數百萬家財四處飛撒,這才有了起死回生的契機,究其原因,完全是因為狡詐的劉文輝非常清楚,要是被打敗所有的地盤沒了不說,富可敵國的家財也會隨之飛走,甚至脖子上的腦袋都保不住,因此劉文輝能夠壯士斷腕,散財消災,隻要留下主要的大片地盤,保全家族平安,他就能尋找機會,再次把失去的奪回來。


    值此亂世,政治上的事情不可太過執著,關鍵的關鍵還是生死存亡、還是利益!不管怎麽做,隻要打贏了,失去的一切還會回來的。”


    劉從雲的意見引發巨大爭議,喬毅夫、唐世遵和潘文華等大多數人都表示同意,並建議劉湘盡快把安毅的二十四軍請進來作戰,說完一大通益處之後,還有個牽強的理由竟然也獲得多數人附和——安毅本為川人,二十四軍本是川軍,而且還是劉文輝原先的番號,如果能把二十四軍請來助戰,無疑是對劉文輝的巨大打擊。


    隻有軍師張斯克表示強烈反對,他預言安毅絕不是簡單的人,越是川人,就越有榮歸故裏的野心,且不管裝備精良的二十四軍戰鬥力如何,隻是其中存在的請神容易送神難的巨大隱患,就不能冒這個險。


    一天一夜的爭論沒有結果,卻等來了劉文輝部瀘州一線五個旅大舉反攻,其主力在十五公裏的江段飛速強渡,接連擊退第二師、第三師,向前突破三十裏,一舉占領了雙嘉、玉河、青龍三大重鎮,瀘州戰場突然出現的戰局崩壞,正在迅速影響其他各線戰場。


    至此劉湘再也沉不住氣了,果斷拍板,立刻致電蔣總司令,請求第五軍團派出二十四軍支援。


    蔣介石磨磨蹭蹭,連續發來兩個詢問電報,這才在劉湘的一再懇請下同意,可安毅的二十四軍卻借口船隻正在集中、長江艦隊和宜昌警備司令部的十餘艘運輸船正在趕來,二十四軍無法在三天之內逆江而上,趕赴瀘州戰場。


    劉湘接到電報後急得不行,一麵增兵瀘州方向,奮勇抵抗,一麵急電仍在宜昌的喬毅夫,讓他悄悄給安毅送去二十萬大洋,督促安毅盡快出兵西上。


    這一招果然奏效,僅用了半天時間,二十四軍第一師在副軍長尹繼南、作戰處長李福強和少將師長趙東全率領下登船出發,新任少將師長楊烈的第二師也已做好出發準備,靜候海軍運輸船的到來。


    從贛中保安司令部調來的參謀長楊立邦晉升第三師少將師長,正在率領所部悄悄與丁誌誠的三個警備旅交接防務,便於丁誌誠率領由川籍和鄂籍官兵組成的這三旅主力部隊開赴四川,為大戰之後的大治提前做好準備。


    下午四點,第五軍團司令兼二十四軍軍長安毅對外聲稱奉命趕赴南京急商軍務,把司令部交給參謀長趙瑞主持,乘坐飛機飛到南京,與蔣介石等機要大員密商。


    次日,天邊曙光乍現之時,一夜未眠的安毅再次登機直飛湘西乾城,與四十四軍軍長兼第五軍團副司令長官張弘欒等將領一起,對整個西南戰事進行全盤指揮,同機前往乾城的還有參謀本部的參謀次長葛敬恩。


    二十四軍入川的消息極為秘密,劉湘等川中將領也不願向各方公布,但卻給予尹繼南一行高規格的款待。


    嚴謹務實的尹繼南不善辭令,也不喜飲酒,匆匆結束接風宴,就請求劉湘等川中將領介紹戰局,兩個小時之後,尹繼南征得劉湘的同意,命令趙東全率領一師離開永川,迅速南下,僅三個半小時全師整體前移二十二公裏,抵達仙龍鎮待命。


    消息傳到永川前線指揮部時,劉湘和他的將領們幾乎不敢相信,一個配備炮團、擁有諸多輜重的一萬三千人的甲種師,竟然僅憑五百餘匹騾馬就走得這麽快?要不是引領一師南下的工兵團長來電話說二十四軍一到仙龍鎮就開始組裝火炮等重武器,劉湘等人還都不知道二十四軍將士是這麽運送火炮的,雖然拆解火炮和重武器便於快速行軍的道理誰都懂,可是川軍中擁有這一本事的部隊沒有一個,眾將由此再也不敢輕視年輕的副軍長尹繼南和他的麾下將士,感歎之餘對二十四軍的戰鬥力充滿期待。


    三月二十日淩晨,劉文輝新編第二師和兩個旅突然迎來劉湘部四個旅的激烈反擊,兩小時後急報傳至劉文輝的敘府司令部:


    瀘州東北方向的仙龍鎮出現大批軍隊,番號不詳,這些身穿中央軍主力師迷彩軍服的部隊不下三萬人,正快速分兩路南下,一路攻向瀘州東麵三十公裏的筆架山要地,一路經龜橋開赴兆雅鎮,看情況敵軍企圖衝擊我兆雅陣地,從側後包圍我突前各主力部隊,並從江麵狹窄的筆架山渡口強渡長江,威脅我東線縱身腹地。


    劉文輝聞報大吃一驚,略作考慮,立刻給張弘欒致電,請求張弘欒再派出一個師馳援瀘州,接著急令瀘州北麵正在鏖戰的新編第二師迅速脫離戰場,向西南方的安溪、長灘一線後撤,命令其餘兩個旅大步後撤,返回瀘州固守。


    時至中午,再次與田頌堯達成秘密協定的劉湘突然發力,將西線兩個師急調五通橋,兵分兩路,攻打犍為縣城,同時命令中路各部不顧一切發起猛攻,決心乘勢衝破劉文輝部的防線,集中中路、東路各部隊圍攻敘府、南溪,把東線交給尹繼南二十四軍進攻,隻要衝破劉文輝的中路防線,占領敘府(宜賓),就能取得這次戰役的決定性勝利。


    針對劉湘部兵力調動的變化和主攻方向的確定,安毅毫不猶豫立刻給正在幫助劉文輝防守筆架山的鄧斌師致電。


    收到命令的鄧斌把營長以上軍官全都集中起來,脫下身上的藍灰色將軍服,換上中央軍迷彩軍服,對眾多激動不已的川籍弟兄大聲吼道:


    “弟兄們,我鄧斌是川人,你們中大部分也是川人,是兩年來我鄧斌從一萬多川籍弟兄中挑選出來的佼佼者,從現在開始,就請諸位和我鄧斌一起,換上咱們的新軍裝,掉轉咱們的槍口,與即將到達北岸的安家軍弟兄一起,從瀘州開始一路殺向西麵!


    為平息四川多年戰火,為了我們的父老鄉親,希望弟兄們和我鄧斌一起,率領麾下將士奮勇作戰,要求不多,一句話:遇神殺神、遇鬼殺鬼!”


    “遇神殺神、遇鬼殺鬼!遇神殺神、遇鬼殺鬼……”


    將校們血脈噴張,齊聲怒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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