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當——”


    隨著劉湘手中的茶杯落地,資陽聯軍總司令部裏一片驚慌,唐式遵部的突然慘敗消息傳來,所有人都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臉色青紫的劉湘恢複過來,重重一掌擊在桌麵上,在一片寂靜中,對代理參謀長劉蘭亭吼出兩個字:再探!


    十分鍾後,唐式遵自請處罰的電文再次到來;潘文華師在彭山一線半渡之時,遭到超出預料之外的強大炮火打擊,麾下兩個旅付出巨大代價強渡成功,卻在衝進西岸敵軍縱深陣地之時,遇到劉文輝第四師的頑強抵抗,強渡成功的兩個旅僅剩五千餘官兵,久攻不克,已現疲態,潘文華果斷將五千預備隊投入戰場,對手仍在死死抵抗,不見敗象,就在潘文華請求援兵之前,友鄰唐式遵部慘敗的消息傳來,大驚失色的潘文華哪裏還敢拚命,隻能請求劉湘是否先撤回東岸,以備不測?劉湘高大的身軀晃動兩下,痛苦地閉上眼睛,無法言語。


    陳蘭亭的聲音再次響起:“澄公,晉康(鄧錫侯)所部成功渡江,攻下崇慶後乘勝追擊,卻在蓮花山一帶遭到劉文輝部近三個師的伏擊,晉康急電,言所部危在旦夕,請求澄公下令其左翼的其相將軍(李家鈺)速速馳援。”“劉文輝哪裏來的這麽多人馬?啊?!”劉湘憤怒地大吼起來。“澄公……估計是劉文輝已經把西康的邊防部隊悄悄抽調過來了,晉康在急電中說,能夠判斷其中一部是川康邊防獨立師陳鴻文部。再一個,晉康和其相將軍把劉文輝趕出成都之時,並未能大規模殲滅彭寒、唐鼇的衛戍師和警備師的有生力量,還有,敵軍人數雖少,但是占據有利地形,以逸待勞,因此……”


    劉湘的警備司令劉炳勳上前低聲解釋。


    劉湘再次吼起來:“鄧錫侯活該!揮師輕進,貪得無厭,拿下成都之後他就得意忘形了,今天他最先渡過岷江,占領崇慶後我還讓他兼顧左翼,齊頭並進,可他一個小時前來電怎麽說的?要一鼓作氣,直搗劉文輝的老巢大邑,哼!現在反倒求我派援兵了,哪裏有什麽援兵給他?他退回崇慶固守不就得了?還有李家鈺,磨磨蹭蹭的,他到底在幹什麽?為什麽各路大軍均已發起強渡,隻有他至今沒有任何進展,誰能告訴我,他現在在哪兒?”


    陳蘭亭垂下腦袋,不願再做解釋,所有情況他都及時向劉湘進行了匯報,隻是盛怒之下的劉湘無法接受本部一個軍又兩個師的失敗罷了。其實早在半小時前,李家鈺就已經來電訴苦,說他的四個旅在西岸劉文輝部準確的炮火打擊下,根本就無法有效組織強渡,三次進攻均被打退,船隻損失近半,已經無法渡江,當時劉湘還笑著罵了一句“滑頭”。目前隻有南線的王瓚緒第二師進展順利,三個旅順利渡過一舉,占領嘉州五通橋西岸,正在與劉文輝部第五師張清平部展開激戰,位於犍為的另兩個旅卻因西岸沒有出現一個敵人而猶豫不決,深恐盲目強渡,會陷入劉文輝部的埋伏,至今仍拿不定主意是否渡江。


    劉炳勳大膽進言:“澄公,當務之急是暫且後退一步,建立起穩固防線再做打算也不遲,否則……恐夜長夢多啊!”


    劉湘猛然醒悟過來,立即下達全線退回東岸據江而守的命令,同時急令作為總預備隊的王基陵部全速趕赴眉山一線,接替唐式遵部防務,不讓敵軍渡江一步。


    上午十點三十分,夾江劉文輝前線總指揮部。


    “乾公,是時候了。”趙東全放下電文輕聲稟報。


    滿麵紅光的劉文輝立刻同意:“很好!趙將軍,這關鍵的一步,就由你來下達命令吧。”


    “謝乾公!”


    趙東全轉向自己的作戰處長,微微點了點頭,等處長離去,繼續向劉文輝建議道:“乾公,在下建議半小時後,對鄧錫侯部網開一麵,讓他從西北方向逃跑,這樣既能減輕我們形成夾擊的邊防部隊的傷亡,又能在追擊中擴大戰果,更好打。


    “如果在下估計不錯的話,鄧錫侯定會逃向成都,等他清醒過來,我軍先行出擊的兩個旅恐怕已經提前占領了兵力空虛的成都,此時前有堵截,後有追兵,鄧錫侯必定嚇得不敢進入成都,更不敢冒險向東,與見死不救的李家鈺部匯合,最大可能是繼續北逃,這樣一來,擔任追擊任務的獨立師和衛戍部隊的兩個團就能順利開進成都,迅速建立起穩固的防線。


    “此戰打到這兒,基本上達到了目的,剩下就是南線的戰事,隻要乾公一聲令下,中線和南線三個師堅決渡江,展開猛烈反擊,劉湘聯軍已經猶如驚弓之鳥,匆忙之間根本無法構築防線,隻能步步後退,甚至一敗塗地。”


    劉文輝站起來大聲叫好:“好!我忍得很辛苦了,這次一定要一鼓作氣迅猛反擊,一定要將劉莽子(劉湘綽號)這目無尊長的龜兒子徹底打殘,一戰而定乾坤!來人啊…….”


    “到——”


    “傳我命令,全線反擊!”


    上午十點四十分,新津東岸,李家鈺前線陣地。


    沉寂二十餘分鍾的西岸陣地,突然槍炮齊鳴,殺聲四起,劉文輝部精銳部隊王元虎第一師展開了果斷的反擊,剛剛消停下來的岷江兩岸,再次騷動起來,孤注一擲的王元虎部炮營在五分鍾發射之後大膽行動,將炮兵陣地前移三公裏,在迫擊炮連的掩護策應下,迅速到位,向對岸慌亂的敵軍陣地展開炮擊。


    與此同時,上遊兩公裏外的第一師兩個旅已經衝下江堤,用一切可用之物輕裝渡江,近萬官兵悍不畏死地發起聲勢浩大的渡江行動,從李家鈺部兵力相對空虛的側翼實施突破。


    指揮部裏的李家鈺剛要調集兵力馳援右翼,對渡江部隊展開迎頭痛擊,突然接到位於上遊何家庵東岸三旅旅長的急報:對岸出現上萬劉文輝的官兵,至少有四十門火炮和近百門迫擊炮在向本部瘋狂齊射,三旅突遭打擊,損失慘重,前沿陣地已經丟失殆盡,整條防線岌岌可危,請求急派援兵!


    李家鈺大吃一驚,第一個判斷就是鄧錫侯部完了,再不果斷撤退就有遭受敵軍兩路夾擊的危險。再聯想到唐式遵部的慘敗和潘文華部的後撤,李家鈺毫不猶豫地下達了全線向資陽撤退的命令。


    在猛烈炮火支援下發動何家庵強渡的兩個旅,正是趙東全指揮的川南警備部隊的兩個精銳旅,裝備精良、戰力強橫的將士分別是暫編步兵一旅和暫編山地旅,一萬二千將士幾乎沒有遭到李家鈺部的任何抵抗就成功渡江,上岸經過短暫的集結,立即兵分兩路,殺向成都,一路高速開進心無旁騖,遇到鄉鎮零星守軍的抵抗也不管不顧,勇往直前,僅用兩個小時就殺到成都西南方向的雙流永柞寺,與聞訊趕來阻擊的鄧錫侯部一個團迎頭遭遇。


    奉命全速衝入成都的山地旅繞道而過,沒有與敵接觸,正在匆忙布置阻擊陣地的敵軍見狀非常驚訝,又擔心放過山地旅之後被其繞到身後實施夾擊,因此隻能硬著頭皮分兵一半趕去阻擊,如此一來,本就稀少的兵力更為空虛,原本就尚未建立的陣地更加混亂。


    左翼齊頭並進的安家軍暫編步兵旅將士哪裏會放過這等機會?鼓足勇氣齊聲呐喊,僅一個衝鋒就撞進裝備簡陋、驚慌失措的守軍陣地,先頭團將士用輕機槍、衝鋒槍和手榴彈一頓招呼,生生殺出一條血路,揚長而去,後續湧上來的兩個團將士輕鬆對任何移動目標展開殺戮,同樣毫不停頓,穿越而去,整個戰鬥從打響到結束,僅用去不到十五分鍾,隻留下的一個連負責清除敵軍殘餘目標,救治受傷弟兄並收繳到處散落的武器彈藥。


    中午一點四十五分,經過二十分鍾休息的萬餘官兵,開始發起猛烈衝擊,從六個方向殺開血路,闖進防守漏洞百出的成都城,與鄧錫侯部守備旅展開大規模巷戰。


    訓練有素的安家軍警備部隊將士在各自連排長率領下,各自為戰,采用炸開民居院牆等快速有效的方法,避開守軍設置在一個個街頭巷口的阻擊火力點,用密集的手榴彈迅速肅清一個個障礙,用操作簡單、火力強大的自動武器消滅一個個頑抗之敵,一步步將魂飛魄散的殘存守敵趕到城北,開始了更為血腥而猛烈的無情殺戮。


    鄧錫侯部官兵何時見到過如此強橫無情的敵人?幸存的絕大多數扔下了武器,四處逃避,灰色的軍裝、陳舊的步槍,扔得滿街都是,身穿劉文輝部藍灰色軍裝的安家軍兩個旅將士僅用了一個小時二十五分鍾時間,就全部占領整個成都,完全控製了省政府、中央銀行、報社、軍營和諸城門等戰略要地,死傷弟兄不到千人。


    下午五點十五分,劉文輝部邊防獨立師和兩個衛戍團趕到成都,安家軍兩個旅立即展開防務交接,抬上死傷弟兄,沿原路悄然撤退,川康邊防軍獨立第二師的番號也隨之悄然撤銷。


    下午六點,夾江總指揮部裏的劉文輝接到陳鴻文從成都發回的捷報,感激之下,親自前往後院,向準備撤回川南的趙東全致謝。


    趙東全非常客氣地將安毅發來的密電呈給劉文輝,劉文輝看完當即做出保證:


    二十四小時之內,已經擊潰王瓚緒部、正在對敵軍展開猛烈追擊的三個師,定會占領自貢。屆時,劉文輝將親自前往,麵見安毅以表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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