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冬天的聖誕節,英、法、美、荷四國位於亞洲的殖民地和衛星國,是在一片槍林彈雨中度過的。


    由於德國和意大利的威脅,加之時值聖誕節期間,英法兩國政府和議會的官員還在忙著度假,對於是否從國內抽調部隊進行平叛,表現得很遲緩和猶豫。


    英國原本在印度駐紮有六個師,但隨著德國的國力和軍力不斷增強,英國為了加強本土防禦,抽調了第二、第五、第七步兵師回國,現在整個印度,隻留有第十六、第十七、第十九三個步兵師。此外,英國還組建了十個師的印度部隊,其中包括六個廓爾喀團。但有三個師分別被派往了緬甸、馬來亞和西婆羅洲,也就是說,實際上,印度境內殖民政府用以控製所有地區的軍隊,一共隻有十個師,而七個印度師中,除廓爾喀團忠誠度較高外,其餘的部隊都存在一定程度的問題。


    對於一個擁有兩億五千萬人口的南亞次大陸來說,十個師的部隊在和平時期維持秩序自然是綽綽有餘,足以威懾一切反抗力量,但一旦麵臨波及全境的叛亂,就顯得人手不足了。


    席卷印度各地的起義,波及範圍之廣、力度之大,參與起事人員抵抗之堅決、意誌之頑強,大大地出乎了殖民當局的預料,在將三個英軍師與七個印度師混編組成一個個打擊分隊,分別派出去執行任務後,英國殖民者驚訝地發現,每攻陷一個城市都顯得那麽地艱難。


    起義者依托城市的房屋、院牆、寺院,以及在街頭構築的臨時沙包工事和陷阱,與前來鎮壓的軍隊進行每一條街道的爭奪。攻入城市的英印部隊,往往會麵臨四麵八方的冷槍襲擊,同時在這種地形上,手榴彈、自製燃燒彈,甚至原始的弓弩,都能發揮致命的殺傷力,因此雖然英**隊裝備了坦克和飛機,但這些城市裏夾雜了大量的平民和英資的工業設施,在上峰的一再嚴令下,根本就沒有施展的餘地。


    短短的一周時間,平叛的軍隊已經死亡了一萬多人,才拿下印度全境不到四分之一的起義城市,同時,由於部分英國士兵因攻擊城市受阻戰友死傷慘重,而衝入城市附近的印度村莊,大肆強奸搶劫屠戮村民泄憤的行為,又讓許多印度士兵非常痛恨,整個印度呈現風暴劇增之趨勢。


    緬甸、馬來亞和西婆羅洲的問題比起印度還要嚴峻。


    事實上,英國人在以上地區的軍隊,加起來還不到九個營,由印度裔士兵組成的軍隊,在數量上擁有壓倒性的優勢,同時,英國殖民者在緬甸組建的緬族軍隊,又被派往與中國交界的撣邦高原地區戍邊,因此,三個印度師的叛亂,再加上參與殖民地政府行政管理的印度官員的呼應,一下子破壞了殖民政府的統治根基。


    殖民地的英國官員及英資公司、商行、工廠、種植園的董事、經理、大地主高利貸者,紛紛逃到相對安全的華人社區,每天目睹叛軍與華人社團和華人自衛部隊進行激烈戰鬥,心裏又驚又怒,連連向英國國內發報求援。


    緬甸政治活動家巴莫、哥都邁.德欽、巴佩、禮貌.德欽、巴盛、立耶.波、巴東、隆波.德欽、巴巧、妙.德欽、努.吳、歐德馬.吳等人,歡欣鼓舞,主動與起義的印度軍隊接觸,很快便與正在考慮部隊前途的印度軍官一拍即合,於是緬甸自治民族政府便閃亮登場了。巴莫被推選為自治政府首腦,所有的印度籍官員一律留用,巴莫代表“我緬人協會”、“德欽黨”、“貧民黨”、“印度教大齋會”宣布:自即日起,緬甸正式脫離英國的統治,要求駐紮於中緬邊界的兩個緬甸師立即回師仰光,共同抵抗英國殖民者。


    馬來亞的英軍,主要集中在新加坡,扼守馬六甲海峽,印度軍隊的叛亂,幾乎給了英軍致命一擊。


    四個營的英軍,被一向溫順驟然叛亂的五個旅印度軍隊打了個措手不及,若不是得到英國海軍艦炮的支援,估計就要全軍覆沒了。印度軍隊眼睜睜地看著英國人強大的艦隊和弱小的陸軍,毫無辦法,隻能黯然撤退,在艦炮射程之外設置防禦陣地,與英軍對峙。


    同時,幹掉英國人後分散各地的印度軍隊,開始紛紛尋找合夥人,為自己的反叛找一個合理的借口。可惜,占據馬來半島多數的華人,卻絲毫也沒有自立的念頭,隻是在洪興社和各民兵自衛組織的保護下,驚恐萬狀地看著眼前這一切,唯一的念頭就是混亂盡快過去,恢複秩序,這樣才能早點兒賺錢養家。


    在這種情況下,印度軍隊找到占人口總數三分之一的馬來人和約少數印度人合作,於是,著名的演說家蘇巴斯.錢德拉.鮑斯脫穎而出,被推舉為獨立的馬來亞政府首腦,臨時政府的人員中,馬來人占了二十三個席位,印度人七個席位,軍隊占了十七個席位,華人一個也沒有。


    西婆羅洲的一個營英軍,被一個旅的印度軍隊,打得屁滾尿流,逃進了島中央的巴都波拉山與梅裏貢山,與印度軍隊玩起了遊擊。被英國控製的渤泥(今文萊)蘇丹,趁機宣布渤泥獨立,四處劫掠滿載而歸卻對前途迷惘的印度軍隊將領,大喜過望,立即與渤泥蘇丹接觸,宣布駐婆羅洲印軍,改編為渤泥軍,為本地區的民族獨立經濟自主而戰。


    與英國殖民政府和軍隊相比,荷蘭殖民者更為淒慘。


    由於日軍的殫精竭慮,到目前為止,荷蘭殖民政府還不知道蘇門答臘島和婆羅洲已經淪陷,於是便出現了極為可怕的一幕:


    荷蘭遠東海軍逃到巨港、棉蘭港、吉打邦港、馬塔普拉港等港口的艦隻,無一例外,全部受到日本人的盛情款待,在投降的當地荷蘭殖民官員的協助下,蘭印殖民當局用以維係殖民統治的戰列巡洋艦、巡洋艦、驅逐艦、護衛艦、炮艦、布/掃雷艇、魚雷艇、潛艇、醫院船、修理艦、運輸艦等艦艇,悉數落入精心布控的日本人手裏,日本海軍在中國作戰中損失的戰艦,又從荷蘭人身上補充回來了。


    尤其可悲的是,不管是荷蘭政府,還是蘭印殖民政府,都還認為蘇門答臘島和加裏曼丹島控製在自己手裏,滿載著援軍從荷蘭國內向蘭印群島開來的荷蘭艦隊,穿越浩瀚的印度洋,正在向巨港駛去,等待與其遠東艦隊匯合後,再找日本人的晦氣。日本人也根據荷蘭艦隊穿過蘇伊士運河的時間,張開了血盆大口,坐等荷蘭人上門。


    殖民地遭到日本的突然襲擊,荷蘭政府已經開始向英、法、美等國尋求幫助,但英、法這個時候已經自顧不暇,美國人也被菲律賓的叛亂束縛了手腳,在如何對待日本侵略荷屬東印度群島上,竟然一片沉默,平靜得讓人可怕。


    日本政府早已展開了危機公關,二十四日上午十點,日本首相、外相登上客輪,趕赴美國進行外交斡旋,同時,駐美大使齋藤親自趕到美國國會,向議員們解釋,稱這僅僅隻是針對荷蘭政府對於日本僑民人身財產安全漠視的一種懲罰性措施,日本絕對無意與美利堅為敵,實際上,荷蘭在上次歐戰後公然庇護戰爭罪犯德皇威廉二世的行為,是對所有文明國家的一種背叛,日本對其展開製裁,在國際法與公理上是完全行得通的,日本大使鄭重承諾,將確保美國公司在蘭印群島的一切利益,這將是日本在西印度洋走出的最後一步。


    日本駐美大使還秘密接觸共和黨、民主黨的要人,傳遞了日本在結束蘭印群島的行動後,會把目光盯向蘇維埃,明年將趁著蘇聯內亂之機,與德國、意大利一起,分別從遠東、烏克蘭平原和黑海三地,對這個橫跨歐亞的紅色大國展開猛烈攻擊。目前,蘇聯內戰雙方鬥了個兩敗俱傷,正是自由民主國家出麵收拾殘局的時候,若是美國對日本展開製裁,那麽日本必將破產,不僅無力進攻蘇聯,就連欠各大財團的錢也無法籌集,這是一個雙敗的災難性後果,應盡量避免。


    美國看似民主,但實際上政府和各大黨派的政治決策,都操控在各大財團手裏,美國的資本家們剛剛在德國經受了一番金融慘敗,急需找一個國家替自己補血,而日本是當前最好的對象。


    這裏先談談美國究竟遭遇了什麽樣的慘敗,這和當前美國國內的經濟危機有何關係,又如何與日本發生了聯係。


    歐戰結束後,大量的美國公司在德國做各種投機生意,這些投機公司主要由華爾街的金融巨頭們控股,英、法、美諸國要求德國支付數額巨大的戰爭賠款,但是剛剛從戰爭中走出來的德國,顯然無法籌集這批款項,於是隻好全力開動印鈔機,就這樣,曆史上最瘋狂的金融災難在德國發生了,超級通貨膨脹席卷整個國家。當在德國人被超級通貨膨脹洗劫得一貧如洗時,華爾街和英國的金融家們卻在熱火朝天地發著大財。


    如此可怕的通貨膨脹猶如“巨大的財富收割機”,在德國貨幣劇烈的貶值過程中發生了大規模的財富轉移。與以往任何武力驅動的**裸的掠奪相比,這種轉移更文明也更殘酷。“任何一個手上有一些美元或英鎊的外國人,在德國都可以生活得像國王。幾美元可以使人過得如同百萬富翁一般。外國人蜂擁而至,四處以便宜得令人難以置信的價格,搶購德國人的家庭財富,不動產,珠寶和藝術品。”


    巨大的社會財富遭到瘋狂的無形洗劫,無數德國人傾家蕩產,美元或英鎊的購買力被成無數倍的放大,巨大的財富在這美元英鎊與馬克間的狂跌和暴漲過程中,悄然易手。針對德國的金融災難,在巴伐利亞的監獄裏,希特勒就提出:“黃金本位和貨幣對比,是造成德國人民災難的根源。”


    胡佛總統在解決德國債務解決方案前都會征求法國的意見,於是他在金融家圈子裏失寵了,於是,他隻能下台。為什麽呢?在賠償問題上,法國的態度是如此的讓華爾街的巨頭們難過,法國政府在德國賠償問題上的高壓政策,使得美國的貸款和投資在德國、奧地利有相當一部分被德國當局凍結了,而且法國得到了德國賠償的主要部分,而這些錢的最終來源卻是華爾街,這樣,華爾街的錢就通過德國流到了法國,而德國卻無法償還美國錢,仿佛按次投資,金融巨頭們的錢就在無形之中化為無有。


    看法國越來越不爽的華爾街銀行家們在二九年召開會議,摩根、洛克菲勒等銀行家和美聯儲的超級金融訛詐專家們聚在一起,商議該如何使德國從法國的高壓之下“拯救”出來,會議最終達成一致意見,必須通過一個強有力的人物來達到這個目的。這個被選中領袖就是希特勒。在與希特勒的接觸中,剛開始華爾街的銀行家開出的條件是“主張進攻性的外交政策,煽動報複法國的情緒”,希特勒的要求也不含糊,隻要給一億馬克,什麽都答應。巨頭們覺得希特勒太貪心了,一億馬克實在高得離譜,他們提出降低一半的反報價。還未掌權的希特勒也不計較,立即爽快地答應下來,到三一年十月,華爾街的銀行家召開了又一次會議,與會者還有英格蘭銀行的董事長諾曼,他們認為花在希特勒身上的一千萬美元已經不夠用了,決定進一步支持希特勒。在此期間,華爾街為希特勒支付了足夠的金錢以使其可以擴大衝鋒隊的武裝和政治影響。


    德國國會縱火案發生,希特勒向華爾街銀行家們提出還需要至少一億馬克來完成最後的奪權行動,華爾街支付了五千九百萬馬克。三三年一月,希特勒被任命為德國總理後,華爾街資本開始在德國大量投資,希望收回他們在希特勒身上下的本錢。而缺乏經濟實力的希特勒毫不客氣地利用美國人的錢重振德國的經濟。摩根係的美國通用電氣總裁歐文,聯合歐洲投資公司最主要的金融投資者,在此後幾年,總共向德國提供了1380億馬克的貸款,而德國在此期間總共僅支付了860億馬克的戰爭賠款,所以德國實際上是得到了一筆美國資助的520億馬克的巨額金融資助,整個德**事工業得以迅猛發展。


    在希特勒的誘惑下,美國的金融巨頭除了在紐約商業票據貼現市場上對德國工業提供低息的短期融資,還不惜將大量的黃金儲備直接運往德國,希特勒也實行了金融製度改革,其中最關鍵的一點就是從德國私有中央銀行手中收回了貨幣發行權。在擺脫了以國債為抵押才能發行貨幣的低效率高消耗程序之後,在華爾街資本的幫助下,德國的經濟瘋狂上升,德國的失業率在三三年時高達30%之多,到了今年,竟然出現了勞工緊缺。本屬於美國銀行儲戶的數量巨大的金錢被送給了德國,而且沒有任何抵押。美聯儲委員會和美聯儲銀行僅僅是靠德國人的商業票據就發放美國貨幣。幾十億美元的資金被注入進德國的經濟體,這個過程到三七年底的現在仍在繼續。德國廉價的商業票據在紐約定價和延期,被抵押的是美國政府的信譽,而支付費用的是美國人民。希特勒當權後,美聯儲立即運出了價值七十五萬美元的黃金給德國,以穩定其統治,隨後另外三十萬美元的黃金以同樣的方式運往德國。僅在三三年五月中旬,就有高達一千二百萬美元的黃金被美聯儲運往德國。幾乎每個星期都有駛往德國的黃金運輸船。


    進入三六年底,希特勒羽翼漸豐,在與華爾街大亨們合作之餘,開始慢慢著手對付美國人了。希特勒認為:隻要國際貨幣製度還是以黃金為本位的,則能夠壟斷黃金的國家就能使缺乏黃金的國家屈服,其所用的手段就是吸幹外匯來源,迫使必須靠借貸來維持生產。為此,希特勒提出其經濟理論:一個國家並不靠貨幣的表麵價值來維持生活,而是要靠真正的生產,而生產才能使貨幣獲得價值。生產才是貨幣的真正準備,銀行保險箱中存滿的黃金並無實際意義。


    所以希特勒玩了一個無比陰損的手段:一、以生產為德國貨幣的基礎,而不以黃金為本位;二、用直接易貨的方式來進行進出口貿易;三、停止外匯自由,準許在貨幣方麵實行賭博並按照政治情況,把私有的財產進行轉移;四、當有了可以工作的人力和物資時,就製造貨幣,而不向外國借債。


    由於國際金融主要獲利的方式就是向經濟困難的國家放債營利,希特勒的新經濟政策對美國而言猶如穿心一劍。這種政策是將德國的經濟還款以物品出口為手段,用美英金融大亨們資本扶植起來的德國工業生產出來的產品,流入英國和美國的市場,去賺英國人和美國人的錢,將振興德國經濟的經濟負擔,巧妙地轉嫁到西方各國的身上,而西方各國則因為德國逐漸擁有利用美英資本援助建立起的強大武力,而無可奈何。


    在這種情況下,德國不僅完全擺脫了自二三年以來超級通貨膨脹帶來的經濟災難,也從席卷全球的嚴重衰退中第一個快速恢複過來,以驚人的速度裝備起來歐洲最強大的武裝力量。而這一切,都是以西方列強的經濟大衰退為代價的,世界第一強國美國又因為希特勒的金融轉嫁,進入三七年後,陷入了二九年以來又一次金融大衰退的泥沼中,失業率上升到百分之十七的可怕高位,英、法諸國更是因此中苦苦掙紮。


    當德國一排排嶄新的現代化工廠建立起來,武裝起強大的軍隊,美英法諸國卻在大衰退中,勉強維持著鏽跡斑斑的生產車間,難怪在德國吞並奧地利後,美國議員麥克法丹痛斥華爾街銀行家和美聯儲拿著美國納稅人的金錢去資助德國的經濟戰爭機器,可是,他不知道的是,這些巨頭們自身也是受害者之一。


    在這個時候,如果不開動生產機器,向日本傾銷過盛的工業品,那麽所有的金融家和企業主,都將處於破產的邊緣,在這種情況下,日本人“僅此一次下不為例”的允諾,被資本家們默默地接受了,各大財閥都指示自己的代言人,隻要日本不危及到美國核心利益的菲律賓和澳大利亞,由得這個流氓國家去撒潑,要知道日本通過劫掠中國華北和浙東一線得到的大量黃金、白銀及各種古董字畫,此刻都存進了各大銀行的保險櫃裏,填充著在德國投資失敗而麵臨的巨大損失。若是日本、德國和意大利三國再對蘇聯發起進攻,那麽卷入戰爭的德、意、日、蘇等國,必然需要大量的戰略物資,屆時華爾街的資本家們,就可以通過種種金融手段,奪回在德國蒙受的慘重損失,甚至還可以大撈一筆。


    同時,在民眾方麵,主張和平的呼聲也一浪高過一浪。


    經曆過一戰磨難的人們,對於和平的渴望,遠遠地超過了我們今天的人的想象,孤立主義勢力代表參議員納埃,曾引用大量機密文件證明——正是美國的金融財閥、軍火商與英、法勾結,卷入歐洲爭端,從而把美國拖進了戰爭漩渦。納埃在全美各地發表演講,大聲疾呼說:“上次大戰,我們的參戰目標半點也沒有達到。我們做到的,隻是不惜重大的生命犧牲,讓銀行家和企業老板們不愁收不回債款、賣不出東西罷了。”


    對於任何敢於發動戰爭的行為,美國民眾都堅決予以抵製,目前美國國內最流行的是宣揚和平主義的反戰小說,如約翰.多斯帕索斯的《三個軍人》、海明威的《告別幹戈》、馬克斯威爾.安德森的《勝利的榮譽值幾個錢?》等等,接受廣播和報刊雜誌采訪的美國人,都異口同聲地認為,“卷入上次戰爭已鑄成大錯,決不應該重演。”


    羅斯福在連續兩次召開緊急會議,並與國會議員協商無果後,隻得對此保持沉默,暗中卻加大了對美國海軍的建設力度。美國的各大財閥們,悶聲發大財,源源不斷的工業品繼續輸向日本。


    在這種情況下,實際上一向標榜中立的荷蘭,已經被美國無情地拋棄了,進攻爪哇島的日本軍隊,在方麵軍司令官石川浩一的統領下,鞏固了在巴達維亞的統治,安撫民心,設立軍管政府,嚴謹殺戮和強奸、搶劫等行為發生,這才統帥大軍,緩緩向茂物城逼去,兵鋒直指爪哇島荷蘭軍隊主力所在的萬隆。


    與此同時,占領安列丹、克臘千、泗水各地的日軍六個混成獨立旅團,編成三個戰鬥支隊,一路上如同狂風掃落葉一般,把駐紮在爪哇各地的荷蘭守備部隊和土著軍隊,一一無情地消滅,然後自北、西、西南方向,向萬隆緩緩進逼。


    其實以現在日軍的優勢兵力,順勢拿下萬隆已不在話下,但項莊舞劍意在沛公,日軍的主要目的,還是通過圍困萬隆的守軍,吸引荷蘭自歐洲開來的援軍,對於現在的日本來說,每一條戰艦都是寶貴的,通過荷蘭人的慷慨大度,充實日本海軍的實力,沒有比這更痛快的事情了。


    尤其是,若果手裏的人質掌握得多,將來與荷蘭政府的談判也就越有利,要是能夠獲得荷蘭政府公開的承認,那麽日本就真正擁有了蘭印群島,石原莞爾的周密計劃部署,才算是真正圓滿完成。


    如今日本陸海軍上下,無不對石原莞爾毒辣的目光所讚佩,畢竟在蘭印群島上獲得的收益,已經遠遠地超過了在中國的所得,尤其是在工業設施與能源等方麵取得的豐碩成果,第一次讓日本從上到下,對石油和鋼鐵製品自給自足有了一定的信心,對於與美國決戰的最終目標,也多了幾分期待。


    法屬安南的狀況,比起英、荷殖民政府要好一些,畢竟法**隊號稱世界第一強大的陸軍,並非浪得虛名,但隨著安南民族獨立政府的出現,依然讓法國政府和安南殖民地政府,感到一絲從骨髓裏發出的寒意。


    法國布置在安南的五萬軍隊,主要分布在交趾支那首府西貢及周邊地區,人數大約為三萬五千人,其餘的一萬五千兵力,順化周邊地區布置有五千,河內周邊六千,萬象和琅勃拉邦周邊兩千,金邊周邊兩千。法國人編成的安南軍二十萬人,主要布置在東京地區,其中中安邊境布置了十萬,防止滇南的安家軍南下或者東進,其餘的十萬人,平均分布在安南各地,充當法國地方殖民當局的打手,維持治安,鎮壓暴亂,雖然戰鬥力不怎麽樣,但對付隻擁有少量熱兵器的革命者足夠了。


    在這一回,一心造反的人們,擁有了大量的熱兵器,勝負的天平,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有所傾斜。自二十五日淩晨起,起義的烽火,遍及整個法屬安南,其中交趾支那的西貢、中圻的順化、東京的河內發起的起義,最是驚心動魄。


    在順化城,由徐子良、胡學覽、阮海臣、黎國柱等人領導的,以安南國民黨、越南獨立同盟為主體的起義部隊,大約有兩萬人,至二十五日晨八時止,基本肅清了順化城內外的法軍及安南軍。


    不為人知的是,這支部隊中,有近半是洪興社的社員,換言之,隻要穿上軍裝,他們就是最強悍的安家軍戰士,在戰鬥力方麵,自然絕無問題。


    隨後,起義部隊向南攻占了香水鎮,繼續攻向峴港,試圖占領峴港的法租界區,但遭到港灣裏停靠的法國海軍艦炮的轟擊,無奈之下,隻得黯然後撤。


    起義軍在峴港與順化之間的東塔山上,派出了防守兵力,餘部選擇北上,順利拿下廣治、東河、永靈、春和、同海等市鎮,起義的浪潮,席卷了整個中圻。


    東京的起義,則遇到嚴重的挫折。


    領導河內舉事的是武鴻卿、嚴繼組、張佩公、武河秋、林伯傑等安南民政黨、安南維民黨、安南國社黨、安南光複會、安南獨立黨的領袖,參與舉事的大約有三萬五千餘人,集中了各個民族獨立黨派的精英,是各路起義大軍中人數最多實力也最雄厚的一部,而對手不過是五千法軍加上六七千安南軍,照理應該收獲最大才是。


    可是,由於起事前叛徒出賣,河內守軍有了一定的警備,因此起義部隊分出一部攻擊軍火庫時,掉入法軍精心設置的陷阱,事先埋設於軍火庫的大量炸藥,讓義軍遭受當頭棒擊,一下子折損了五百餘人。


    隨後,法軍指揮官亞曆山大少將,調動炮隊,動用大小口徑的三十六門火炮,絲毫也不顧危及河內市民的人身財產安全,對準茫然不知所措的義軍進行轟擊,起義部隊越發地混亂,亞曆山大少將抓住戰機,指揮由法國、安南士兵混編而成的部隊,從四麵八方殺出,黑夜裏喊殺聲驚天動地,氣勢驚人,起義部隊大多未接受專業軍事訓練,恐慌之下奪路而逃,因推攘踐踏死者不計其數。


    二十五日晨,起義軍殘部兩萬餘人,匯聚於河內城南方的府裏城。不管怎麽說,義軍足足有兩萬多人,守城的數十個法軍和一百多安南軍,早就跑了個精光。


    就在武鴻卿、嚴繼組、張佩公、武河秋、林伯傑等人匯聚於府裏市衙門,討論該何去何從時,傳來順化舉事成功的消息,所有人眼前一亮,立即決定率領部隊南下,與順化義軍匯合,集中兵力對付法軍。


    相對於以上兩路大軍,西貢的舉事則顯得極為悲壯。


    西貢起義,由安南革命同盟、越南解放同盟等左翼組織發起,其主要領導人為胡亦蘭、黃國卿、呂洪秀等人,共有兩萬多革命群眾參加了此次舉事,剛開始進展順利,一連摧毀多個法軍設置在街道上的防禦工事,但在攻至軍火庫時,卻被守軍強大的火力壓製,盡管動用了迫擊炮等武器,依然無濟於事,最後被西貢周邊聞訊趕來的法軍夾擊,經過一夜的激戰,依然未拿下軍火庫。天亮後,法**隊又出動了飛機,對義軍進行了無情的轟炸。


    隻憑借著一腔熱血戰鬥的義軍,很快崩潰,殘部在法軍的驅逐下,一路向東北方向逃竄,一連越過西貢河、同奈河,逃到了西貢東北麵的山區,這才躲過戰機的轟炸,但兩萬人的隊伍,最後剩下不到五千,其餘不是戰死便是溺斃在兩條大河中。


    此外,金邊、孟孔、萬象、琅勃拉邦等地,均有起義發生,但規模不足,很快就被駐軍鎮壓,對殖民當局構成的衝擊並不大。


    徐子良一麵密切關注整個安南戰局的發展,一麵派人打開監獄,釋放政治犯。而徐子良和胡學覽、阮海臣、黎國柱等人,親自去請遭受法國殖民當局軟禁的潘佩珠出山。


    胡學覽此前的身份是中華民國參謀本部第二廳中校參謀,阮海臣曾擔任黃埔軍校政治部事務股長兼政治教官、黎國柱是桂軍中校,以上三人組織關係都屬於第二廳,這次安南舉事,蔣介石把三人的底細告之安毅,於是安毅便把這三位在安南獨立運動中享有崇高威望的臥底,調入了軍事委員會第四廳,胡學覽官升兩級,擔任少將參謀,黎國柱擔任上校參謀,阮海臣由上校,直接擢升為中將。三人感激涕零,雖然不知道安毅要在安南做什麽,但依然卯足了精神,全力配合徐子良的工作。


    潘佩珠早在本世紀初便撰寫了《越南亡國史》、《海外血書》、《哀越吊滇》等反法文章,是中山先生的親密戰友,以及越南國民黨的標誌性人物。十二年前,潘佩珠在上海租界被法國特務綁架,押解回安南,秘密軟禁在順化的禦津,這些年來寫下《獄中書》、《潘佩珠年表》等記述其反法活動、宣傳其革命理想的書籍,在越南民間廣為流傳。


    徐子良所接手的法屬安南國民黨,乃是中國國民黨的分支機構,與潘佩珠親手所創建的越南國民黨風馬牛而不相及,但現在革命大業,急需要把潘佩珠請出來,成為一麵旗幟,與法國人做鬥爭。


    眼見自己一生追求的民族獨立事業蓬勃發展,潘佩珠欣然應允,同時非常讚同徐子良提出的為團結大多數安南人反抗法國殖民者的統治請保大帝暫時出任臨時政府首腦的建議,認為在當前的形勢下,趕走法國人是第一位的,資產階級革命是第二位的,次要矛盾必須服從主要矛盾。不管怎麽說,保大帝是安南政府合法的領袖,在民眾中擁有不小的號召力,由他出麵反法,能夠喚醒民眾對自身處境的認知,團結起來,一致抵抗法國侵略者的迫害。


    隨後,潘佩珠便與徐子良、胡學覽等人,趕到順化皇宮,與保大帝進行了麵對麵的交流。


    心中早有定計的保大帝,接受了臨時政府“擱置爭議一致對外”的建議,答應出任安南民族政府首腦。


    通過無線電,連夜與各路義軍溝通後,十二月二十六日晨九時,安南民族獨立政府召集順化的中外記者,舉行新聞發布會,並且還出人意料地把發報機帶到了新聞發布會現場,以便第一時間發表通電。


    為了團結越南、老撾、柬埔寨三地的民眾,擔任此次新聞發布會司儀的潘佩珠,宣布臨時政府采用君主立憲製政體,保大帝為國王,潘佩珠自己擔任首相,徐子良出任外交大臣,胡學覽擔任武裝部隊司令,隱居的吳庭豔出任經濟大臣,其他各部大臣、議會正副議長和議員、法院法官、檢察官等職務,待各部義軍齊聚順化時再行商定。


    保大帝麵對媒體記者,侃侃而談,他首先談到了法國政府對安南的無恥侵略,稱從1858年法國用大炮轟擊峴港開始,安南人民的噩夢就開始了,先後簽訂《西貢條約》、《投降新約》,又強迫安南的母國中國與之簽訂了《中法新約》,安南人民就此陷入了永無止境的苦難之中。


    保大帝揭露了法國殖民主義的本質,每年法屬安南僅大米出口一項,就有上億法郎的利潤,更不要說橡膠、煤炭、鐵礦石等出口的利潤了,就算以上收入都不提,殖民政府每年征收的稅收也有上億法郎,這麽多的錢,卻一分一毫都未用到安南人民身上,全部被殖民者捋掠走,留給安南的是千瘡百孔的衰破山河。


    保大帝證實,法國殖民者正準備立法禁止安南政府開辦漢語和越語學校,試圖抹去安南身上濃厚的中華色彩,禁錮安南人骨子裏根深蒂固的儒家思想,挑撥各族民眾,相互殘殺,每年有成千上萬安南人、華人以各種借口遭到法國人的鎮壓和屠殺,種種劣跡,罄竹難書。


    保大帝擦去眼角的淚水,又談到了自己祖上一個個安南國王,被法國人毒鳩致死的悲慘往事,談到自己執政以來法國人對自己的諸多限製,談到自己被軟禁順化皇宮朝不保夕的痛苦經曆,稱再不推翻這個腐朽沒落的殖民政府,脫離法國人的控製,那麽安南人民永遠也擺脫不了貧困落後任人魚肉的命運。


    保大帝美麗端莊的蘭芳皇後阮友蘭、在法國天主教徒中素有影響的吳庭豔,均發言證實了保大帝的話。新聞記者紛紛奮筆疾書,記錄這一條條聳人聽聞的消息。


    最後,保大帝麵對話筒,莊嚴宣布:自即日起,安南正式脫離法國殖民者的統治,號召所有的安南人,尤其是供法國人驅策的二十萬安南軍人,應即刻擺脫法**官的控製,槍口一致對外,團結起來,萬眾一心,把法國殖民者趕出自己的家園。


    這一句宣言,第一時間通過電報機,發送到世界各國政府、新聞媒體、大使館等重要機構,影響之大,遠遠地超過了緬甸、馬來亞等地的獨立


    當法屬安南境內發生一樁樁一件件驚心動魄氣壯山河的大事的時候,安毅也沒有閑著,因為有極為重要的客人,等著他陪伴,隨同對敘府進行參觀和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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