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劉卿的匯報,安毅點了點頭。


    前幾年苦心建立的情報網絡,終於發揮巨大作用,日軍在南洋的一舉一動,第四廳、總參和國安等情報部門都盡收眼底。安毅琢磨著,這個時候該南華集團和洪興社粉墨登場了,否則若是讓日本人和蘭印土著達成協議,那麽受苦的就是兩千萬蘭印華僑。


    在國家民族大義麵前,所有的虛名都要拋諸腦後,否則瞻前顧後,遭受重大損失的隻能是華族自身。


    安毅略一沉吟,迅速招來副總參謀長楊飛、已經調任總參秘書長兼國防大學校長的鄧斌、總參辦公廳主任趙東全、國安局局長杜易、經過四個月療養身體逐漸康複新近任命為全軍副總參謀長的黃智、總參作戰部部長沈子淩及參謀劉宇,再加上總參情報部長劉卿及留在敘府編整坦克方麵軍的葉成等將校,舉行了一個緊急會議。


    會議到下午三點結束,針對蘭印局勢做出了種種部署,具體戰略是驅狼逐虎,利用日本人趕走荷蘭及英美法等國勢力,打壓土著,給華人創造一個相對平和的發展空間,當然,在此之間,可能蘭印群島的華人領袖、南華集團和洪興社要擔負“漢奸”的罵名,但在國家民族總體利益麵前,一切都是值得的。


    散會後,安毅留下葉成,詢問了下坦克部隊的編成情況。


    目前,敘府兵器研究改進了J1中型坦克,將艙室加大,乘員增至五人,選用76.2mm坦克炮,加裝一挺並列機槍和一挺防空機槍,采用更大功率的四衝程柴油發動機,動力更為強勁,速度也更快,公路最大行程高達550公裏,土路行程也達到400公裏。這一款坦克正式被總後勤部命名為J2坦克,官兵們形象地給J1坦克取了個“狼”式坦克的名字,而體積更大、威力也更猛的J2坦克,則命之為“豹”式坦克。


    為了打亂部隊中的山頭主義現象,這次各個方麵軍編組,均實行了幹部輪換製度,原來的大多數軍、師、旅級幹部,均調整到不同的工作崗位,尤其是軍部、師部的一班將校,大多安排出去帶兵,校、尉參謀人員也下基層擔任部隊主官。由於軍官們大都官升一級甚至兩級,再加上骨子裏深紮的對領袖安毅的愛戴與擁護,因此並未出現反對聲音,全都歡歡喜喜赴任去了。


    同時,各方麵軍中資曆達到上將、中將而一時間沒有合適崗位安排的,全部調到三總部,充實領導班子。


    比如鄧斌,軍銜已經晉升到上將,以上將的身份擔任夏儉方麵軍副總司令,未免有些屈才,於是就調到總參,擔任秘書長,兼任國防大學校長職務,同時他也是安南立國後安毅屬意的軍委秘書長的不二人選。


    再有趙東全,屢立戰功,以中將的身份擔任師長職務,這次全軍晉升,他也順利晉銜上將,若是擔任集團軍軍長職務,讓方麵軍司令情以何堪,於是也調至總參,擔任辦公廳主任,他將是未來軍委辦公廳主官的理想人選。


    有類似遭遇的還有原三十九師政訓科長韓耀賢少將,晉升中將旋調任總參所屬思茅陸軍指揮學院教育長;原第五軍團炮兵團團長張仲康少將,傷愈複出晉升中將後擔任總參西南炮兵學院教育長職務;原陸軍第三十三師政訓科長李誌德少將,晉銜後調入總政治部擔任組織部部長;原新二軍軍法處長劉琦少將,晉升中將後擔任總政紀檢部部長職務等等。


    可以說,這是一次涉及全軍範圍內的調動,徹底打亂了自安家軍成立以來的固有派係,為安毅統領大局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現在各方麵軍、集團軍、摩步師、山地師、步兵師等建製中,參謀長、作戰處長、情報處長、後勤處長等職務,均由原團營級幹部上調國防大學,經過短期培訓後緊急補充到各部。由於其中半數都有留學海外接受過歐美軍校尤其是德**校學習的經曆,回國後又在敘府士官學校進行過回爐,其軍事思想和眼界,尤其是對新戰術新武器的領悟,要遠遠高於一般將領。而另一半將校,也全部接受過敘府士官學校的專業培訓,在忠誠度和凝聚力方麵,更勝一籌。


    這樣的強強組合,將極大地提升安家軍的戰鬥力,掃除安家軍中最後的封建思想殘餘,真正打造一支鐵血之師,文明之師。


    葉成將現在坦克部隊的編製情況,向安毅做了詳細的匯報。


    與其他方麵軍大麵積的人事調動不同,坦克方麵軍的主官,主要在內部進行調動,其他新調入的軍官,主要是充實情報、通訊、後勤、政治部等部門,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機械化部隊不同於普通的步兵,需要更多的專業素養,若是讓一個全然不懂坦克的人來擔任部隊主官,會出大事的。


    葉成方麵軍編成三個坦克軍,共九個坦克旅,每旅下轄三個坦克營,一個摩步營,再加上軍屬、旅屬、營屬直屬部隊,狼式、豹式坦克的總數達到千輛,再加上千輛裝甲戰車、自走火炮、高射炮和防空炮車,以及兩千餘輛補給車輛,其花費達到了一個恐怖的天文數字。目前各大機械廠、拖拉機廠、汽車廠、鋼鐵廠已經開足馬力生產,預計半年後坦克方麵軍才能全部編成。


    此前,敘府的油料,主要通過購買提高產量的延長油田、已經開始投產的玉門油田、長慶油田的原油,加上從法屬安南進口以及經緬甸走私的石油來解決,並未動用戰略儲備油。但隨著法屬安南封鎖了滇越鐵路、公路和口岸,最大的油料補給來源中斷,其他的石油補給隻能算是杯水車薪。


    好在這個時候,在黔西和滇東、滇東北、桂西北地區建立的四大煤化油生產基地已經開始投產,盡管汽油、柴油、煤油的轉化率隻有可憐的百分之三十,但若是沒有充足的油料供應,所有的坦克、飛機和汽車,就隻能成為鐵疙瘩,因此隻能咬牙硬上了。


    葉成的介紹讓安毅非常滿意。從當前的情況來看,僅僅顧長風、夏儉統帥的兩個方麵軍便足以橫掃安南全境,而且安南北部和西北部的山區,也不適應機械化部隊,葉成的坦克集群,隻能屬於戰略威懾力量,將來應對法軍有可能在河內和西貢發起的登陸作戰,以及未來暹羅的平原地區,才是坦克部隊縱橫馳騁的舞台。


    再進一步想,緬甸南部和中部、印度大部地區,若是有這麽一支恐怖的武裝存在,日本、英國均不是對手,拿下東南亞和南亞根本不是問題。但在此之前,必須得韜光養晦,讓日本“勇敢”地衝在前麵,把英美法等國的殖民體係攪得稀巴爛,安家軍再慢慢漁人得利。


    隨著葉成離開,方方麵麵的情報也匯攏而來。


    下午兩點,南京國民政府在與法國大使那齊雅溝通無果後,召開新聞發布會,外交部長王寵惠表達了中國政府及蔣委員長本人對法屬安南軍隊公然屠殺中國公民強烈抗議,稱這是現代文明社會最聳人聽聞的醜聞,一個標榜公理正義的國家,居然對手無寸鐵的平民下此毒手,良心何在?天理何在?


    根據1899年7月29日海牙第二公約、1907年10月18日海牙第四公約,處於衝突一方權力下的敵方平民,應受到保護和人道待遇,包括準予安全離境,保障未被遣返的平民的基本權利等;禁止破壞不設防的城鎮、鄉村;禁止殺害、脅迫、虐待和驅逐和平居民;禁止體罰和酷刑;和平居民的人身、家庭、榮譽、財產、宗教信仰和風俗習慣,應受到尊重;禁止集體懲罰和扣押人質等。


    而法屬安南境內的中國公民,顯然還不屬於敵對國平民,因為他們也要給法國殖民政府上稅,是屬於法國殖民政府和軍隊保護的對象,但是他們卻不僅沒有得到保護,反而遭到無恥的強奸和無情的屠殺,世間最大的悲哀莫過於此。


    根據以上種種,中國政府提請國聯,對法**隊進行徹查,製裁當事軍官和肇事士兵,給國際公理和正義一個交代。要知道有發表在報紙上的照片,以及巴黎大學的法國學生為證,事情很快就可以水落石出。


    一向喜歡占據道德製高點的法國政府,很快還以顏色,在巴黎舉行新聞發布會,本屆政府新聞發言人針對南京政府的抗議進行了反擊,稱法國政府一向善待具有雙重國籍的中國僑民,這從允許華人創辦中文學校、允許華人在安南城市和鄉村修建儒道釋迦寺廟進行祭祀、允許華人擁有超越京族高棉族泰族占族老族等民族進行經商操漁航運等特權就可以看出,法國政府對於下轄華族的善待,但是,華族卻不思回報,與叛亂勢力進行勾結,試圖顛覆安南政權,這是任何一個政府都無法容忍的行為。


    隨後,該新聞發言人公然為其軍隊開脫,稱任何為維護法律和秩序而采取的行動,均將得到法國政府的保護和補償,法蘭西不會屈從於一個連自己的國民人身安全與財產都無法得到有效保證的政府的幹預,依舊將持續不懈地對安南叛亂軍隊和政府進行打擊,同時,法國警告某些國家,不要試圖玩火,否則法國政府將讓其嚐嚐擁有一千三百萬平方公裏的世界第一大陸軍大國的厲害。


    在本國政府大放厥詞的同時,法屬安南政府在與法國國內取得一致意見後,也於下午三點舉行了新聞發布會。


    這幾天,討伐軍連戰連捷,從西貢出發的軍隊,已經基本肅清了交趾支那境內的義軍,隨即大軍從金蘭灣登船前往峴港,在峴港下船後,對順化城南部的東塔峰、從容峰等關隘,發起猛烈進攻。


    古代中國的勢力,之所以伸展到順化即止,便是由於順化南部這延綿群山阻隔所致,可以說這片大山是庇護湄公河三角洲平原地區天然的屏障,其山勢之雄奇可見一斑。


    鎮守此處的,是以安家軍洪興社為主體的五千餘將士,名義上的指揮官,是臨時民族政府武裝部隊司令胡學覽,而具體指揮戰鬥的,卻是已經劃歸安家軍總參謀部特種作戰部兼管的原洪興社安南分社衝鋒隊隊長高進寶少將。


    高進寶於三四年從十六師特種大隊分隊長位置上選拔進入敘府陸軍士官學校特別班,進行了近一年的係統培訓,然後被派往香港,再由香港洪興社總部派到安南,擔任安南分社衝鋒隊大隊長,當時授予的軍銜是上校。


    洪興社從南洋各地調集、匯聚於安南境內的衝鋒隊員有三萬二千餘人,其中半數為安家軍退役官兵,另一半則是從南洋各地選拔出的華僑子弟,在香港的訓練基地接受半年的軍事技能訓練,由情報部門查清政治麵貌和家庭背景後,才派出來執行任務,新兵和老兵混合搭配,在戰鬥力方麵絕無問題。


    若不是擔心一擊必殺會導致法國殖民者信心動搖給安南的土著以可趁之機,衝鋒隊有十足的把握在開戰前,采取斬首戰術將法國殖民官員和軍隊將領全部幹掉一舉奠定勝利的基礎,當然現在隨著戰事的展開,法國人明顯加強了對主要首腦人物的保護,再想輕鬆地完成任務,已經不太可能了。


    這一次,除一萬衝鋒隊員參與順化舉事外,其餘的隊員依然在耐心潛伏,等待總部的命令。


    因此,高進寶率領的部隊,可以說是完全遵循了安家軍的建軍原則和作戰方針,十分重視戰壕的構築以及火力點的配置,再加上迫擊炮、土製地雷和自製的木山炮助戰,應對法軍的進攻,雖然場麵上看起來驚險萬狀,但戰線倒也勉強可以維持。


    反倒是前來觀戰的吳庭豔等保皇派領袖臉色蒼白,目睹法軍的鼎盛軍容,心裏打起了退堂鼓。


    法軍不僅僅是從南向北攻擊,另有一部人馬由海防港登陸,趕至河內,隨後再匯聚東京地區的法軍以及從滇安邊界撤下來的五萬安南軍,浩浩蕩蕩越過馬江、朱江,由清化向榮市進攻,一路攆著從東京南撤的義軍向順化方向跑。


    原本寄望通過安南軍反正造成法國人顧此失彼形成席卷全國獨立浪潮的一眾義軍領袖深感失望,對於安南民眾的麻木不仁更是出離憤怒,比如義軍從河內南下,一路上基本沒有得到人民群眾的援助,看到有亂兵到來,不管是城市還是鄉村,關門閉戶,義軍連口熱水都喝不上,更不要說找東西果腹了。他們卻不明白,民眾雖然從心底裏同情革命,希望自己以後的日子更美好,但在法國人多年的積威下,目睹許多親戚鄰裏的腦袋掛上城頭,哪裏敢冒著身家性命出麵相助?


    而大多數安南軍將領更是老兵油子,對民族是非觀念看得很淡,他們手裏的武器和按月拿的軍餉,全部都是從法國人手裏得到的,知道誰才是他們的主子。而且起義軍看似席卷全國聲勢浩大,但對上陸軍第一大國法國,這樣的力量根本不夠看,與其把自己的性命賠上,還不如靜觀起變,跟在法**隊後麵敲邊鼓,見風使舵。


    事實證明,義軍確實是烏合之眾,從河內向南逃竄的義軍,由於沒有補給,也無民眾支持,許多人悄悄帶著武器開了小差,部隊還未行至榮市,人馬就基本上散光了,一眾義軍領袖又氣又急又恐懼,無奈之下,隻得帶著電台,一路向西遁入長山山脈,躲避殺氣騰騰而來的法軍的追擊。


    於是,原本看起來規模浩大的起義,到現在僅有順化周邊地區掌握在義軍手裏,從明麵上看,勝負的天平基本明朗,安南軍的老油子們終於打定主意,該向法國主子邀功了,爭先恐後向順化城殺去。


    正是有著戰爭場麵上的巨大優勢,法屬安南政府自然是趾高氣揚,總督朱爾.布雷維埃在新聞發布會上公然宣稱:


    中國人連自己國家的國民都保護不了,滿洲、北支、山東地區的民眾依然生活在日本的殖民統治中,有什麽資格指責法國的內政?雖然安南一度是中國的屬國,這塊土地上生活的人也大多是華人族裔,但現在可不是唐宋帝國和元明時期,現在世界是最強大的國家是英吉利、法蘭西和美利堅,至於中華民國,那是什麽?一件可笑的玩具嗎?


    朱爾.布雷維埃的話,引來新聞發布會現場一片哄笑聲。


    歐美記者一貫以雙重標準要求自己,若是英法美等國的白人出現數千人被強奸殺害的慘案,那就是引發公憤的人道主義悲劇,群起譴責,恨不能將肇事者挫骨揚灰,才足以解心頭之恨。但若是對象是黑人、黃種人、棕色人種,具體而言就是殖民地的土著和中國這樣半殖民地國家的民眾,則又覺得理所當然,總是找出種種借口,百般予以維護,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證明白人在人種上的優越性。


    總督朱爾.布雷維埃又說:


    安南的華人雖然擁有中國的國籍,但同時他也是安南的臣民。安南政府將華人分為廣州、潮州、福建、海南和客家五個幫會進行管理,並向安南政府繳納了人頭稅,這就證明,他們已經認同自己是安南人。隻要是安南人,敢於資助叛亂分子,被處以極刑是無可厚非的,至於婦女被強奸,那不過是附加的刑罰罷了,算不得什麽大事。而且,這樣的屠殺,針對的對象不僅僅是華人,其他京人、高棉人、老族人等等,隻要敢於挑戰法蘭西的權威,都將予以無情的打擊。


    法屬安南陸軍總司令布爾隨即通報了前線的軍情,稱一切盡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即便法國國內不派出軍隊,駐安南法軍也有信心擊敗對手。


    布爾咬牙切齒地說:住在順化城裏那個國王腦袋出問題了,竟然敢與世界第一陸軍大國作對,待攻陷順化後,必將要找其清算駐順化的五千法軍被全殲的刻骨仇恨,讓其明白與法蘭西作對的下場。


    法國政府和法屬安南殖民地政府的囂張言論,第一時間通過無線電波傳遞到中國,再由敘府廣播電台,向全中國民眾進行播報,引發一**反法狂潮。


    這個時候,該安毅發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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