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一日,安家軍官方喉舌敘府人民廣播電台,在上午十點,一共四個頻道,全部停止正常播音,播報了安毅親自執筆的新年獻詞:公元一九三八年已經到來,偉大的民族複興萬歲!


    “法國人在安南的潰敗,已經成為無可避免的現實!當殖民主義最猖獗的時候,他們憑著幾艘船,幾門炮,幾條槍,就可以奴役一個國家,無數的民族,驅使千百萬人為其勞作,無情地榨取財富!但今日今時起,我等被奴役的民族可以大聲呐喊:那樣的時代,已經一去不複返了!


    “在剛剛過去一年的十二月二十九日,我解放軍數十萬大軍,若秋風掃落葉一般,橫掃了殖民軍在安南西北高原地區、紅河平原地區的軍隊,目前,正在把戰爭引向敵人控製的中部和南方,預計未來一到兩個月內,殖民者在安南的統治就會結束,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個全新的、各民族當家做主的新政權。


    “在此,我要警告全軍,警告安南各致力於民族解放的黨派,殖民者是不會自行消滅的,他們不會自行退出曆史舞台,他們將通過種種手段,阻撓解放軍南下,現在擺在所有人麵前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是將民族解放事業進行到底呢,還是使我們的事業半途而廢?


    “如果要使民族解放進行到底,那麽就要堅決徹底、幹淨利落地消滅殖民者的統治,這樣,就可以使安南各民族來一個大翻身,由殖民地變為獨立富強的國度,使得包括京族、華族在內的全體民族,來一個真真正正的解放,將自己頭上的殖民壓迫掀掉,並由此造成統一的、民主的和平局麵,造成由農業國變為工業國的先決條件,使得人人平等,豐衣足食。如果我們的民族解放事業半途而廢,接受殖民者的意誌,那將使我們的敵人贏得養好創傷的機會,然後在一個早上猛撲過來,將我們勝利的果實扼死,使得大地重新回到黑暗世界。


    “現在的問題就是一個這樣明白地、這樣尖銳地擺著的問題。我們的將士、安南的各民主黨派人士,都必須考慮這個問題,安南的民族解放事業能否成功,取決於各方能夠真誠合作,不致半途拆夥,就要一致,要合作,而不是忙著在解放區建立什麽‘反對派’,也不是要忙著‘分權’,那樣隻會使我們的敵人有機可趁。


    “這裏用得上古代希臘的一段寓言:一個農夫在冬天看見一條蛇凍僵了,於是很可憐它,便拿來放在自己的胸口上。那蛇受了暖氣就蘇醒了,等到回複了它的天性,便把它的恩人咬了一口,使他受了致命的傷。農夫臨死的時候說:我憐惜惡人,應該受這個惡報!殖民者多麽希望,我軍將士像這個農夫一樣地死去,希望安南的一切民族黨派,都像這個農夫一樣地懷有對於毒蛇的好心腸。但是,我們卻聽見了並且記住了這個勞動者的遺囑。況且這個時候,盤踞在安南大部分土地上的大蛇和小蛇,黑蛇和白蛇,露出毒牙的蛇和化成美女的蛇,雖然它們已經感覺到冬天的威脅,但是還沒有凍僵呢!


    “我們從事的民族解放事業,陣容必然會擴大,必須會容納一切願意參加目前的民族解放陣線的人們。我們的民族解放事業,需要有主力軍,也需要有同盟軍,沒有同盟軍的軍隊是打不勝敵人的。正處在民族解放事業**中的解放軍,需要有朋友,應當記住朋友,而不能忘記他們。


    “民族解放的怒潮,正在迫使人們決定自己的態度,民族力量的對比,正在發生著新的變化。大群的民眾正在脫離殖民者的影響和控製,而站到民族解放陣營一麵來,殖民政府和軍隊,完全陷入孤立無援的絕境。民族解放戰爭愈接近最後勝利,一切民族解放事業的人民和一切人民的朋友,將愈加鞏固地團結一致,在解放軍的領導下,堅決地主張徹底消滅殖民勢力,徹底發展民族解放勢力。


    “與此相反,殖民者、殖民者在安南的代理人和他們的朋友,雖然不能夠鞏固地團結一致,雖然會發生無窮的互相爭吵,互相惡罵,互相埋怨,互相拋棄,但是在有一點上卻會互相合作,這就是用各種方法,力圖破壞民族解放勢力而保存殖民勢力。他們將要用各種方法:公開的和秘密的,直接的和迂回的。但是可以斷定,他們的政治陰謀將要和他們的軍事進攻遭遇到同樣的失敗。已經有了完全準備的解放軍,一定會粉碎殖民者的進攻,粉碎其政治陰謀,把偉大的民族解放戰爭進行到底。現在已經是公元一九三八年,解放軍正在向紅河三角州以南地區進軍,將要獲得偉大的民族解放勝利。


    “一九三八年,我們的經濟建設,必將獲得比過去一年更加偉大的成就,我們的農業生產和工業生產,將要比過去提高一倍甚至兩倍,鐵路、公路、水路交通網絡,將把我們連接在一起,為商貿的活躍奠定堅實的基礎。一九三八年,我們將要召集沒有殖民者參加的、以完成民族解放任務為目標的各黨派會議,宣告獨立的安南民族國家的成立,組成強有力的政府。這個政府將是一個擁有解放軍為實力支撐的強大政府,是一個由安南各黨派、各人民團體的適當的代表人物參加的民主聯合政府。


    “所有這些,就是我解放軍、一切民主黨派和人民團體在新一年裏所應努力求其實現的主要的具體的任務。我們將不怕任何困難,團結一致地去實現這些任務!殖民主義者對我們的壓迫,將在我們的奮鬥中徹底地推翻掉。今年是極其重要的一年,我們應當加緊努力。


    “安毅。公元一九三八年元旦。”


    這篇滿含期盼激情四射的文章,經過敘府廣播電台的播發後,立即引起全世界的關注。


    已經連夜從滇南架設到河內的一座座廣播塔,把敘府廣播電台的信號,覆蓋到了紅河平原,正在向南方進軍的顧長風方麵軍,正在接受安南北部地區分割包圍圈內法軍和安南軍投降的夏儉方麵軍,正在清剿地方武裝殘餘、組建軍管會和警備司令部的滇南山地師、武警部隊和民運總隊官兵,收聽到了敘府廣播電台的播音。


    這發自安家軍最高領袖的聲音,或者說是號召,一時間,讓每一位戰士熱血沸騰,更加堅定了驅逐殖民者,創建一個華人為主體國家的信念,不少行進中的隊伍,發出“萬歲”的歡呼!


    下午四點,安毅的專機在海防港海軍基地機場緩緩降落。


    安毅走出艙門,就感受到與敘府截然不同的環境和氣候,冬日的陽光暖暖的照在身上,空氣溫暖潮濕,帶著股蕩滌人心的清新味道,天空碧波如洗,藍得仿佛可以擰出水來,和熙的海風拂麵,加上耳邊隱隱傳來的大海波濤的聲音,整個人感覺好極了。


    在沈鳳道、林耀東和一眾侍衛的簇擁下,安毅大步走下舷梯,夏儉最先迎了上來。


    “老大!”


    夏儉熱情地和安毅擁抱,過了好一會兒才鬆開手,不好意思地對等在一旁的海軍司令路程光、方麵軍副司令顏耀寰、海軍司令部副司令顏開泰、方麵軍直屬警衛軍軍長方鵬翔、海軍政治部主任李維青、海軍特務團兼“綠狐大隊”大隊長魯東升等將校抱歉一笑,道:


    “每次見到老大都忍不住!嘿嘿,這一回進入安南參戰,本來我還抱有一絲擔憂,咱們畢竟是外來者,一旦來到人地生疏的所在,陷入到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咱們安家軍還能發揮出以往的戰鬥力嗎?但通過這兩天的親身經曆,所有的顧慮都沒了


    “弟兄們,我突然發現,老大越發有諸葛亮的風采了,咱們大軍所到之處,就像在國內一樣,受到各族民眾夾道歡迎,就算是那些法國的企業主和莊園主,也都表現得很理智,對於軍管會和警備司令部的一些規定無條件予以配合,進展之順利出乎想象。我突然覺得這一步關係咱們以後出路的一步棋,被老大算絕了,了不得啊!”


    安毅板起了臉:“怎麽,打順風仗打習慣了,不適應槍林彈雨危機四伏的戰場了?夏儉,我可告訴你啊,要是你覺得害怕,怕你幾個老婆晚上沒人暖被窩,我可以把你調到後方去守倉庫,那樣就沒危險了!今後,咱們可不僅僅需要在華族眾多的地方作戰,像印度、澳大利亞、西亞都有可能成為我們的戰場,我們極有可能會被當地人仇視,你想過那種情況下怎麽辦了嗎?”


    夏儉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老大,我這不是針對此次入安作戰說事嗎?我夏儉把話放在這兒,不管前麵是懸崖絕壁,還是刀山火海,隻要老大一聲令下,我夏儉要是皺一皺眉頭,叫我頭上戴綠帽子當烏龜王八!”


    正在和安毅握手、臨行前剛剛了解過安南風俗人情的海軍司令路程光笑了:“我說老夏,你這個毒誓在安南根本不算事。安南的男人,平日出門都喜歡戴一頂綠帽子,這寓意著吉祥如意,出入平安,人人都樂意戴。而且一個男人頭上的帽子的綠色越深,說明他的地位越高,擁有的財富越多,根本就沒咱們國內那個意思。”


    “啊?”


    夏儉瞪大了眼睛:“這種事情都有?我那換一個誓言,叫我”


    安毅轉過頭,笑著喝止了他:“別發誓了,誰不知道你夏儉是拚命三郎?我說這番話是警醒你,不要把戰爭看得過於簡單,要知道,我們現在是在撬英、法等殖民國家的牆角,他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接下去將會是一場場惡戰,要是我們指揮員不始終保持一個清醒的頭腦,隨時打起精神應對一個又一個麻煩,最後隻會害人害己。最為嚴重的是,要是因為我們的莽撞和不理智,耽誤了咱們中華民族崛起的契機,理想功敗垂成,我這一生恐怕都不會原諒自己!”


    夏儉一臉嚴肅,連連點頭應是,安毅又向眾將打過招呼,特別是長期擔任自己作戰處長的方鵬翔,詢問了下他的警衛軍情況,這才挽著路程光的手,邊走邊問:“程光,收到昨天日本的情報了嗎?”


    路程光緊跟著安毅的步伐:“收到了,日本人放棄了發展戰列艦、巡洋艦,一下子把航空母艦提高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並加大了對潛艇的研究和投入。日本海軍突然走出這一步,實在出人意料,難道一場海軍新的變革已經來臨了嗎?”


    “恐怕確實是如此!”


    安毅苦笑著道:“我們對海軍認識不足,看到敵人艦隊裏那麽多高射炮湊在一起,就感到心虛。但實際上在茫茫的大海上,敵人能夠湊在一起紮堆的機會不多,這個時候正是戰機施展身手的舞台,海洲灣一役,就是最好的證明。這也就是說,以前的海戰理論,可能對今天已經不管用了,咱們過於拘泥於傳統,並不是什麽好事,因為我們要學的,可能是正在變得落後的東西。如果一舉擺脫曆史的枷鎖,從一開始就站在新理論的前沿,說不一定我們的海軍會帶來驚喜。”


    路程光有些遲疑:“那咱們對俘虜的法國海軍將士,還有吸納的必要嗎?”


    “必要,當然有必要!”


    安毅毫不遲疑:“不管未來戰爭如何變化,但身為一名海軍官兵,基本的像艦船駕駛和指揮、海道測量、海圖製作、海洋水文等軍事技能還是要掌握的,而在這一領域擁有悠久傳承的法國人就是最好的老師。


    “那個海軍中將於十多年前在法國的報紙上發表的論文的中文譯本,我已經看過了,很有見地,頭腦很明晰,對未來海軍作戰眼光不是一般的犀利,他將是我們海軍軍校教育長的最好人選,由他來當這個海軍副帥,我們不虧!


    “況且,現在日本人有的是擁有大口徑主副炮的戰列艦、巡洋艦和驅逐艦,有底氣暫時不建造這些水麵作戰艦艇而全力發展航母、艦載機、護航艦和潛艇,因為他們混編艦隊的火力並不欠缺,而我們海軍初創,什麽都沒有,什麽都得慢慢建造,有了法國人這批戰艦,能夠省咱們不少事情。”


    路程光突然笑道:“有一個驚喜,那隨船的法國船廠的設計師、工程師和高級技術人員,被咱們開出的高薪所吸引,不僅悉數答應留下來,還給我們開出了上萬名法國船廠技術骨幹名單,讓咱們想辦法把人弄到海防。若能夠如願的話,今後不管建多大的船廠,人才方麵都沒有問題。


    “進入三十年代後,法國經濟低迷,至今也未從經濟危機的漩渦中掙脫出來,今年法國的失業率仍舊高達百分之四十二,導致工人工資下跌,購買力下降,許多家庭開支入不敷出,居住條件惡劣夫婦吵架。許多長期失業的人不得不變賣家產維持生計,到後來隻能悲慘的流落街頭。


    “這些年來,法國議會是下撥了大筆款項給海軍建造戰艦,但幾乎所有的預算,都用到軍艦上去了,設計師、工程師和技術人員得到的實惠很少,他們的待遇,竟然還不如咱們的士官,在緊張繁忙的工作之餘,每過一段時間就必須得組織起來出海捕魚,這樣才不至於讓家裏人餓肚子。為此進入三十年代後,法國各大船廠起碼進行了三四十次規模巨大的罷工,但均遭到殘酷鎮壓,同時由於大量失業人口的存在,又迫使人們不得不接受政府的苛刻條件,可以說他們對法蘭西的忠誠度是很低的!”


    這是抵達海防港後,安毅聽到的最高興的事情:“好啊!人才難得!我看過水文資料,海防港周邊地區,水深數十米的天然良港多的是,兼之附近島嶼眾多,一旦構築起要塞堡壘,紮緊籬笆,便易守難攻,非常利於創辦大型船廠。回頭我就派人挖角,等建造艦船的人才聚集齊全了,美國采購的設備也差不多該到了


    “程光,我準備在海防興建一個可同時生產十艘五萬噸級船舶的大型船廠,前期主要生產航空母艦、潛艇和護航艦。其實法國人的M1933式100毫米高炮初速快,仰角達100度,轉動速度很快,M1935型37毫米全自動高射炮初速825米/秒,射程8000米,都是很好的艦船防空利器,法國人不懂得珍惜,我們就充分利用起來,以後生產的驅逐艦,全部裝備這種武器。今年先打基礎就不說了,爭取到四一年,第一艘航母下水,到四三年,能夠擁有五支航母編隊,保護咱們在南洋地區的利益,那麽咱們的海軍便算是真正操練出來了。”


    路程光大為意動,連忙跟上安毅的步伐,走上水泥台階,為了艦隊輝煌的明天一起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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