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八點半,安毅在上班後,第一時間找來杜易和許一塵兩位情報大員,詢問近來西北抗戰的情況。


    杜易沒想到安毅會詢問這個,但好在他對這一塊的情報一直抓得很緊,事無巨細都親自負責,因此不假思索便信手拈來:


    “自三月份黃漢、李霄龍奉命組建八路軍甘青寧軍區後,四月上旬,黃漢率領原紅二十軍主要將領北渡黃河,於古浪城附近,與被蘇聯紅軍和新疆盛世才部聯軍所救的近三千名前紅軍西路軍將士會合。


    “由於此前聯軍連續作戰,憑借著強大的武裝和不遜色於三馬的機動作戰能力,在空中偵察機的幫助下,采取避實擊虛的戰術,基本上摧毀西北三馬在河西走廊的統治基礎,再加上日軍對寧夏城(今銀川)長達四個月的進攻,導致寧夏馬鴻逵的‘安寧軍’無暇顧及河西走廊,同時馬步芳的‘寧海軍’忙於應對進入青海境內的聯軍的攻擊,黃漢的根據地建設非常順利,至七月初,八路軍甘青寧軍區已經在北起玉門、南至古浪的數萬平方公裏土地上,建立起了抗日民主政權。


    “在此期間,李霄龍、石譜芳憑借著和我們良好的合作關係,以甘青寧地區盛產的石油、煤、鐵和農業土特產品做擔保,向我們借貸兩億華元,共購買中正二式半自動步槍五千支,20mm高射炮和37mm戰防炮各五十門,五〇迫擊炮五百門,六〇迫擊炮兩百門,八一迫擊炮五十門、120mm迫擊炮二十門,並購買各型炮彈共二十萬發”


    “能夠從隻知道欺壓魚肉百姓、隻顧貪圖自身享樂的西北三馬手裏搶奪地盤,並把物資用來抗日,這個我們得大力支持,但是——”安毅有些疑惑地打斷了杜易的話:“兩億華元,不可能隻訂購這麽點兒武器吧?”


    杜易笑了笑:“他們還引進了能生產這些武器彈藥的配套工廠,包括步兵彈藥廠、炮彈廠、鋼殼廠、引信廠、炮廠、火藥及爆炸品廠、雷管及底火廠、黃銅廠、煉焦廠、鐵廠、鋼廠、軋鋼廠及其他附屬工廠,可以說把一個完整的軍工體係全部要了去!”


    安毅忍不住笑了:“我就知道,李霄龍這小子眼光賊毒,再加上石譜芳在一旁出主意,肯定會盯上咱們的工業體係。要建立鞏固的根據地,僅僅靠外購武器和彈藥是不行的,必須得自己生產,當初咱們不就是這麽做的嗎?物資交接完了嗎?”


    杜易道:“軍火早在五月初就通過飛艇交割完畢,配套工廠也於上月底全部實現交接,我們的工作人員正在幫忙安裝調試,為此**中央還特意發來專電表示感謝!”


    “感謝!?”


    安毅搖頭苦笑:“他們明顯是在給咱們添亂啊這事兒若是校長知道了,肯定會心生芥蒂的。”


    一旁的徐一塵證實了安毅的判斷:“由於**中央采用的是明碼發報,因此南京方麵第一時間便收到了消息,何總參謀長立即覲見蔣委員長,聽說當時校長摔杯子了”


    安毅皺皺眉頭,隨即坦然道:“這是正常的交易,誰也奈何不了咱們。我們不是和南京政府合作開發鎢礦、銅礦等礦藏和石油嗎?目的都是為了更好的打鬼子,何分彼此?我可是聽說國民政府正在開會商議停止給跨戰區作戰的八路軍停發軍餉,既想馬兒跑得好,又想馬兒不吃草,哪裏有那麽好的事情?”


    徐一塵點點頭:“現在八路軍的情況有點兒不妙。進入三八年,八路軍深入敵後,已經把戰線推進到了晉北、綏遠、察哈爾、熱河、冀東、冀中等地,日軍應對極為巧妙,他們以從蘭印群島遷移來的大量爪哇人、巽他人、巴塔克人、米南加保人等蘭印土著作為統治的中堅力量,在華北每一個村鎮都按照一定比例大肆安排這些蘭印土著,分田分地,還在村鎮建設伊斯蘭教堂,給予其較好的待遇。這些背井離鄉的蘭印土著,與我民眾語言不通,信仰不同,生活習俗迥異,因此隻能依靠日本殖民當局,處處搞破壞,而按照規定,這些人又屬於統戰對象現在八路軍在華北各個根據地的情況都不是特別好!”


    安毅有些驚訝:“和那些土著講統戰?這個難度也太高了吧!到現在為止,日本向華北移民多少土著了?”


    “三百五十萬左右!”


    徐一塵道:“不僅華北,東北、朝鮮也有大量蘭印土著移民,最近又開始向遠東濱海地區運送了,摻沙子的意圖昭然若揭啊!”


    安毅思考了一下,也覺得小日本這一招有夠陰毒。


    試想一下,一個村子有一大半是懶惰的蘭印人,他們不管是做工還是種糧都比不上勤勞的中國人,除了向日本主子投靠出賣情報換取可以維持生存的糧食和衣物,還能如何?而且這些人地生疏的蘭印人,肯定會抱成團以自保,這更加加劇了華北地區的矛盾。


    “這麽說來,八路軍的敵後抗日根據地建設很困難囉”安毅若有所思地說。


    徐一塵道:“是很困難,反倒是山東半島地區的新四軍發展勢頭良好,由於該地區沒有蘭印土著移民的存在,兼之日寇忙於作戰,對地方控製不力,抗日根據地如同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而且新四軍還在**擾民嚴重的蘇北、魯南、皖北、豫西南等地建設了大量抗日民主政權,保護民眾和工商,經常與下鄉搶糧的軍閥發生衝突。”


    “據我所知,眼下中央軍軍紀尚還嚴明,但那些地方軍就不敢恭維了!”一旁的杜易歎了口氣:“那些軍閥自以為處在抗日一線,勞苦功勞,民眾就該倒履相迎,傾盡財物任其魚肉。我聽說許多地方,都出現了百姓不堪忍受剝削的暴亂事件,日軍利用這些機會,數次進兵抵近隴海鐵路,雖最終被趕了回去,但造成的傷亡和影響都很大。軍政部和戰區司令部雖數次申飭,但見效不大。”


    安毅微微蹙眉:“可惜,現在我軍兵力捉襟見肘,否則現在日軍主力深陷西伯利亞,倒是個收複山東的大好時機。”


    徐一塵搖搖頭:“即便我們想主動出戰,蔣委員長也不會允許的,現在安家軍聲名在外,南京方麵已經盡量避免宣傳報道安家軍的戰績,對於南華、蒙古、遠東等地發生的一切消息均進行封鎖,對於安家軍在西伯利亞與日軍交戰的事情也掛口不提,如不是我們的敘府廣播電台覆蓋了大江南北,恐怕民眾已經忘記了我們的存在。”


    “沒辦法,這就是槍打出林鳥的現實版!”杜易淡淡一笑:“依照安家軍在中亞戰場表現出的實力,估計南京方麵和各路軍閥都受了不小的刺激,對我們的戒備無形中加深了,因此若是聽到我們要在國內用兵,不群起反對才怪!”


    安毅擺擺手:“罷了,不說這些,繼續剛才的話題吧,黃漢部最近有動作嗎?”


    “有!”


    杜易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繼續匯報:“馬步芳的‘寧海軍’又稱‘青馬’,馬鴻逵的‘安寧軍’又稱‘寧馬’,這兩部一直信奉‘有兵就有權、有權就有錢’的信條,把‘抓兵’作為其自身存在與發展的首要條件,利用各種方式和機會擴充軍隊,三四年馬步芳在青海將募兵改為強製征拔,在各縣挨戶拔丁,謂之‘拔門丁’,隨後‘寧馬’也開始效仿,甘青寧地區民眾不堪忍受馬家軍的派兵、派糧、派草,矛盾極為尖銳,時常發生暴動,這給黃漢部的發展帶來契機。


    “黃漢部進入河西走廊創建根據地後,針對實際情況,頒布‘減免商稅、地租,打擊反動地主、牧主,取消苛捐雜稅和派兵製度,墾荒地五年免稅,幫助民眾免費修建儲水水窖’等政策,贏得民眾交口稱讚,短短幾個月時間,黃漢部已經擴充到兩萬人,根據地也急速壯大。”


    “他們如何應對馬家軍神出鬼沒的騎兵襲擊?我記得紅軍西征失敗,就吃虧在應對騎兵無力上!”安毅問道。


    杜易詳細解說:“黃漢部從新疆盛世才那裏,得到了一萬匹戰馬,再加上蘇軍幫忙武裝了一個裝甲團,機動能力為之大增,隨後在‘青馬’和‘寧馬’的出兵必經之道的山崗上,遍布哨卡,發現騎兵的蹤跡後,立即點燃烽火,提前預警;馬家軍在進入根據地之前,起碼會遭到三至五撥騎兵的炮擊騷擾,我們的五〇口徑滑膛式迫擊炮,不含發射底座重量隻有四點五公斤,每分鍾可發射二十五至二十八發炮彈,打了就走,未經接戰,馬家軍的騎兵部隊便出現大量傷亡;等馬家軍好不容易衝入根據地,等待他們的是已經完成集結的步兵,除了逃跑別無他途。”


    安毅眼睛一亮:“這個黃漢,倒是深得運動戰的精髓!不愧在抗大當了幾年老師,比起以前更厲害了!”


    杜易笑著道:“主席,你這個黃埔師弟隻會越來越厲害。恐怕主席還不知道吧,盛世才被脅迫出兵中亞後,那支滯留於青海、甘肅等地數量達到一個師的騎兵部隊,已交給黃漢指揮。李霄龍現在已經在新疆的迪化,全麵接手那裏蘇援的工廠企業,整個新疆,已經成為**的大後方。”


    徐一塵恍然大悟:“難怪蔣委員長於上月下旬任命劉峙為新疆省主席,但迪化方麵以盛世才的名義,發了一封殺氣騰騰的歡迎電,稱新主席在新疆的人身財產安全不做任何保證。前幾天劉峙飛西安,請求顧祝同將軍發兵,陪同其進入新疆。”


    “那頭豬要複出了?”


    安毅不由莞爾:“墨三兄不會如此不智的。黃漢控製了河西走廊,相當於給新疆的大門上了一把鎖,劉峙隻能盯著新疆省主席的寶座流口水了!”


    徐一塵突然道:“**在迪化及新疆南北地區,大肆收購糧食和牲畜,還以高價從我們敘府訂購不少辣椒和布匹,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應對中央軍有可能發起的進攻?”


    “收購糧食、辣椒、布匹?”


    安毅腦中靈光一閃,連忙叫參謀送上一幅大幅新疆地區,掛上牆壁後仔細觀察南疆的地勢,最後一聲長歎:


    “我現在終於明白阿拉木圖那些重炮到哪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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