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國內外關注的目光還停留在汪精衛及其黨羽叛逃這一事件的時候,日本已經悄無聲息地展開了他們的魔爪。


    三月十五日,日本海軍航母特混艦隊突然出現在北太平洋海域,空襲了加拿大西海岸的魯珀特王子港,將皇家海軍西海岸艦隊的一艘驅逐艦及多艘炮艇擊沉,隨後在駐防溫哥華的戰機趕來之前,迅速撤離,再次消失於茫茫大海之上。


    美國上下一片風聲鶴唳,以為日本會趁勢對美國的西海岸發起空襲,迅速提高了警戒級別。到了夜裏,美國全國進行了燈火管製,所有的城市一片漆黑。士兵在戰略性工廠、港口和造船廠巡邏警戒,甚至東海岸的紐約,市長菲奧雷洛.拉瓜迪亞為了免除曼哈頓“免遭珍珠港式的突然襲擊”,進行了民防大動員。


    所有被關進集中營的美裔日人,當天停止供應食物,直到二十四小時後確認日本海軍未對美國本土發起進攻,才恢複供應,但提供的卻是混合著米糠、番薯和麩皮的混合麵,許多美籍日人品嚐到了戰爭的苦難。


    在日本可能入侵的西海岸,高射炮部隊匆忙進駐好萊塢山、長灘和西雅圖的陣地——波音和達格拉斯這兩家大型飛機製造廠,眼下成了日本海軍航空兵的轟炸機偷襲的明顯目標。手持鐵叉、肩扛獵槍的農民,在荒涼的海灘上巡邏,準備隨時分崔企圖登陸的敵人。


    但是,事實證明,這不過是虛驚一場,因為由始至終,日本都沒有準備發動登陸作戰,他們不過是要引開美國人的注意力,為南太平洋的軍事行動爭取到足夠的時間。


    三月十六日淩晨,日本海軍聯合艦隊集合第一艦隊、第二艦隊,共計六艘航空母艦、八艘戰列艦、六艘水上飛機母艦、十艘巡洋艦、六十多艘驅逐艦,掩護著龐大的登陸船隊,橫渡阿拉弗拉海,將新幾內亞島上的兵力,源源不斷地送往對麵的澳大利亞大陸。


    剛剛抵達墨爾本不久的麥克阿瑟,此時還未理順戰區的關係,麾下陸軍各軍各師以及海軍第七艦隊的組織構架還一團糟,倉促之下,根本不敢派出艦隊前往阻攔,在日本海陸空軍絕對的優勢下,僅僅兩天時間,澳大利亞北部的達爾文港已經淪陷,近七千美澳聯軍官兵做了俘虜。


    三月十九日,日軍一支偏師在約克角半島登陸,擊潰當地守軍後,迅速攻占韋帕港,開始修複美澳盟軍破壞的軍用機場。


    日軍的計劃非常簡單,那就是通過陸海空三軍聯動的方式,以澳大利亞北部的機場及軍港為基地,陸地上采用步步為營的緊逼戰術,在遼闊的大海上則采用蛙跳戰術,靈活多變地擊穿美軍的防線,逐漸吞噬美澳聯軍的生存空間。


    中東方麵,軸心**隊的優勢正在不斷擴大,以德軍為主力的東路軍,對於夾在地中海海岸與東部蘇萬平原之間的丘陵和山地,采取了抽調部隊扼守戰略要點,主力繼續向南攻擊的策略,至十八日已經抵達外約旦南部的馬安城,嚴重威脅到埃及西奈半島的安全。


    英軍北非部隊司令官揚.克裏斯蒂安.史末資元帥,不得不從捉襟見肘的部隊中,抽調兵力,防衛奈格卜艾什泰爾關口,同時要求韋維爾趕緊率部南下,及時堵住通往紅海亞喀巴港的通道。


    韋維爾有苦難言,他此刻統率的部隊,已經不足十萬,麵對東線三十萬軸心**隊以及西線以日軍為主體的二十多萬日、土聯軍的威脅,兵力對比太過懸殊。隨著十五日黎巴嫩南部海港城市蘇爾失守,戈蘭高地已經受到嚴重威脅。


    但是,如果撤出戈蘭高地,耶路撒冷將向軸心**隊敞開懷抱,再向南幾乎無險可守,韋維爾陷入痛苦的抉擇中。收到史末資的電報後,韋維爾盡管不願意,也隻得分兵救援,不然後路被斷,這個仗也維持不下去了。


    北非戰場,爭奪亞曆山大港的戰鬥,基本停歇,英軍攻堅乏力,被迫退守城外的道瓦爾。史末資命令駐守圖卜魯格的英軍迅速向東撤退,必須在亞曆山大的軸心**隊有能力反擊之前撤到道瓦爾,否則將陷入前後合圍之中。


    隨著圖卜魯格英軍的撤退,德意聯軍收複了這座地中海沿岸堅固的堡壘城市及重要港口,然後尾隨撤退的英軍追擊,盟軍在北非的戰略已處於極度不利的境地。


    在這種情況下,羅斯福向南華國家主席安毅致電,邀請其出訪美國,屆時和美國及英國首腦一起,共同商議對策,以應對軸心國的急速擴張。


    南華,小南海,治政堂撫遠樓。


    送走美國大使亞爾弗列德,安毅心中委決不下,這麽多年來,除了九一八事變前前往歐洲訪問外,他還從未離開過自己的故土和軍隊,現在國際國內局勢複雜,若沒有他親自坐鎮,無法及時解決問題而生出禍端,那就糟糕了。


    但是,若是不去應會,美國方麵會怎麽想?而且安毅懷疑,此次聚會,極有可能是曆史上羅斯福、丘吉爾簽署《大西洋憲章》那次聚會,如果自己能夠列會,從中分得一杯羹,無疑對提高將來南華的國際地位有極大的好處。


    在這種情況下,安毅召集勞守道、蔣雲山、徐子良、董澤川、馬君武、祁聖卿、楊傑等智囊,齊聚新京開會協商。


    “去與不去,完全看你個人的意願!如果你想出門散散心,也沒什麽,家裏麵有我替你看著,我就不信有哪個王八蛋敢出來搗亂!”


    勞守道輕撚胡須,一臉輕鬆的模樣。


    勞守道的信心並非沒有根據,要知道安家軍中幾乎所有的高級將領,都是從老南昌起步的,當初北伐的時候,便是安毅在前線打仗,勞守道幫忙看顧後方,這些年來雖然安家軍的發展極為迅速,控製的地盤越來越大,但勞守道依然通過特殊的渠道,影響著安家軍的軍政決策。


    在南華的黨政體係中,勞守道擔任著中央紀律委員會主任及國家監察部長職務,這兩個紀律監督部門,與國安部及總參情報部是相互協作關係,同時分布在各地的道觀,還兼有收集地方風評的作用,官員的好壞,通過信徒的口中,便可一目了然,紀律部門可以根據掌握的情況,隨時對貪腐官員進行立案偵查。


    再者,顧長風、夏儉、丁誌誠、安晉、路程光等軍隊大員,幾乎都是老道看著成長的,許多更是老道的子侄輩,以勞守道的威望,在安毅不在的情況下調動部隊,沒有任何問題,當初安毅幾次出事,便是勞守道坐鎮穩定軍心。


    “還是去的好!”


    中央辦公廳主任兼政府秘書長蔣雲山建議道:


    “如今國際秩序及規則,在德意日軍隊席卷千軍的攻勢下,土崩瓦解,急需創建新的國際準則來進行規範。與其把規則掌握在別人手裏,還不如自己全程參與,以創立符合自己利益的新規則!


    “這次聚會,羅斯福總統顯然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我聽說珍珠港事變爆發的次日,丘吉爾即向戰時內閣宣布他打算馬上訪問美國,但外交大臣艾登不太讚成這個計劃,三軍參謀長會議也不讚成,擔心在遭受珍珠港慘變後,立即向大西洋彼岸的新盟友施加壓力,為時過早。丘吉爾沒有聽這些勸告,執意想出訪美國,結果得到的卻是羅斯福總統拒絕的回電。


    “美國方麵給出的理由是:在德國沒有主動向美國宣戰前,美國無法就大西洋重要還是太平洋重要這個問題,在國會辯論中取得一致。與其冒著內部分裂的危險,還不如專心經營太平洋戰事,先擊敗日本再說其他的。當然,美國需要英國在歐洲頂住德國人的攻勢,物資援助不僅沒有減少,反而大幅度增加!


    “但是,隨著眼下軸心國在北非和中東節節勝利,若是美國再不直接參戰,英國非常有可能直接趴下,到時候就不是先歐先亞的問題,而是以美國一家之力,對抗整個歐洲。這種局麵顯然不是美國願意看到的,因此他們迫切地需要一個介入的契機。我想這次美國發起的這個三國首腦進行的會議,就會解決這個問題。”


    安毅有些猶豫地問道:


    “若是美國和英國讓我們在中東與德軍作戰怎麽辦?根據預定計劃,我們必須優先解決東印度和緬甸,把我們的國土連接起來,才能對其他戰場進行策應。就目前而言,我們南華尚是割裂開的兩塊國土,顯然不利於兵員和軍事物資的補給!而且我們與德國沒有深仇大恨,根本沒必要跟英美火中取栗。”


    政務院總理徐子良道:“非常簡單,我們完全可以告訴英美我們的決定!待收拾完東印度和緬甸後,馬來亞、遠東甚至東北,都將在我們的攻擊範圍之內。我們可以通過逐步壓縮日本的生存空間,來策應太平洋戰場。英美現在焦頭爛額,不會冒著觸怒我們的危險,逼迫我們做不願意做的事情。


    “丘吉爾不是向我們來電,表示願意歸還從中國掠奪的文物嗎?據悉,美國也有這樣的意向,這就說明,英美都已經把我們看做了可以左右局勢的決定性力量!其實我們什麽都不需要改變,按照我們的預計計劃,按步就班執行就可以了!對於美國人而言,若是我們能夠牽製日軍的力量,對他們來說,就是意外的驚喜!”


    安毅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教育部長馬君武有些擔憂地問:“萬一英美存心不良,扣下主席怎麽辦?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南華即主席,主席即南華,若是英美以此作為威脅,要求我們聽從英美的指揮,那時候該怎麽辦?”


    “放心吧,羅斯福、丘吉爾一代人傑,不會那麽不智的!”


    副總參謀長楊傑不由莞爾,不過他也知道馬君武這是關心則亂,於是耐心解釋:“主席是應羅斯福的要求出訪,這意味著美國將會對主席在美國的安全負全責,哪怕出了一點兒事情,丟麵子都是美國人!況且,現在華人深入到了美國社會的方方麵麵,若是真的是鴻門宴,難道張熹他們不會預先示警?”


    “美國人自然不會,但英國呢?”


    最高法院院長祁聖卿依舊不放心:“其實說起來,我們和英國存在諸多的矛盾,比如阿富汗和波斯,是英國的傳統勢力範圍,而印度更是英國的殖民地。英國人恨日本人,但對我們也未必懷有善意,畢竟從十七世紀開始,印度便被譽為英國國王皇冠上最燦爛的寶石,現在這顆寶石為我們和日本分享,若說英國人沒有其他想法,恐怕誰也不會相信!


    “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我不認為主席有出訪的必要!大國的地位,是靠將士們英勇奮戰打出來的,而不是靠嘴皮子磨出來的!無論從哪一方麵看,我們都沒有必要摻和到英、美的戰略中去,悶頭發展才是硬道理。”


    “老祁說得也有道理!”


    蔣雲山現在算是安毅的準嶽父,顯然不願意女婿冒險:“目前國內的情況也不太好,汪精衛的叛逃事件,現在還沒有個結果,而且我們與南京政府的矛盾不小,若是小毅前往美國期間,蔣委員長趁機生事,那該怎麽辦?從名義上來說,我們這些官員,都有南京政府的背景,若是蔣委員長直接以黨國的名義,向我們下令,造成一個我們無法回絕的態勢,而小毅又不在,那時候就被動了!”


    安毅搖了搖頭:“這倒無需顧慮!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出國前我會安排好一切,隻要不是大兵壓境,其他的都不用在意!從名義上講,咱們已經是獨立的國家,英、美、德、意、西、葡等國均與我們建交,南京政府無權命令我們!


    “退一萬步講,就算是中央軍來犯又如何?難道我們現在還沒有信心應對麵臨危局的信心和勇氣?如果說剛開始我還猶豫,但現在我反倒希望,可以通過出訪美國,把內外的矛盾暴露出來,像割腫瘤一般徹底根治,不要等癌變了才後悔莫及!”


    楊傑安慰道:“現在蔣委員長急著解決汪精衛叛逃一事,根本無暇顧及南華事務,等處置妥當,恐怕幾個月就過去了!這也是日本人鼓動汪精衛叛逃的重要原因,現在太平洋戰事進入關鍵時刻,一旦攻占澳大利亞,則日本真正有了進可攻退可守的本錢,若是能夠借汪精衛之手延緩蔣委員長在中原及華北反動反攻的時間,則對日本而言,無異於意外之喜!”


    聽到這兒,安毅終於打定了主意:


    “我決定出席這次三國首腦會議。此次出訪美國,不僅僅是爭取大國地位。美國的華人集團,為我們的經濟及國防建設,做出了卓越貢獻,於情於理,我都該去慰問一番。再者......”


    安毅有些靦腆地說道:“曉冉、曉彤姐妹因我耽誤青春已久,林四哥好幾次給我來電,要我慎重考慮。我實在不忍心再辜負她們,這次美國之行,正好把婚事辦理了。從美國歸來後,說不得還要請幾回客......”


    安毅說得含蓄,但在座的哪裏不知道他的一筆筆風流債,臉上都不由露出會心的笑容。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風流並不是問題,尤其是在座的,大多是經曆過前清的人物,雖然接受了新式教育,但腦中的封建思想可不少,反而認為多娶幾個,開枝散葉,有利於事業的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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