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之所以要在裝甲部隊進攻前,發射煙霧彈,在於號稱“戰爭之神”的炮兵對坦克的威脅實在太大了。


    當坦克集群發起衝鋒的時候,如果在進攻途中遭到大口徑炮火的密集覆蓋,對方再趁勢以坦克主炮和反坦克炮迎擊,主動發起進攻的一方還未突入敵陣便會損失大半。


    美國人采用拿來主義,幾乎全盤照搬了安家軍實踐多年的炮兵作戰經驗,強調靠近步兵前線積極使用火炮。


    安家軍往往在前進的步兵和坦克中,以及上空專門進行聯絡的飛機上,廣泛安排有前方炸點觀察員,並盡可能地建立最好的通訊網,把每一門炮不僅與炮兵連和營部連接起來,而且與後方的軍和集團軍的所有相應指揮所連接起來。


    這樣一來,一經召喚,火炮就可以立即集中強大火力,對選定好的目標實施密集攻擊。


    在安家軍多次戰略性的決戰中,通常都會在進攻開始之前,用火炮的密集轟擊,以及飛機的輪番轟炸,把防禦者打得措手不及,暈頭轉向,嚴重地挫傷其士氣,這樣一來,等到坦克和步兵發起進攻的時候,遇到的抵抗和阻力就會少許多。


    把炮兵搬上坦克底盤後,更使得炮兵具備了快速突防的能力,大量的火炮可以與坦克和裝甲步兵一起運動,在前進中給進攻部隊以強大的火力支援,炮兵和裝甲兵一起完全可以突破敵人更堅固的防線。


    坦克、自行火炮和機械化步兵實施突破的能力,充分地保證了戰爭的機動性,這是安家軍從多次實戰中總結出來的,現在又被美軍照搬過來,在曆次與日軍的作戰中不斷熟練和完善。


    正是從過往與安家軍和美軍的交手中吸取了經驗教訓,日軍非常重視對部隊的保護,在濃霧之中實施坦克突襲,這樣就可以讓對方的火炮變成瞎子,不分敵我,並在很短的時間內通過中間地帶,與對方的部隊糾纏在一起,如此一來對方的炮火優勢便無從發揮了。


    美軍很快調整了布局,把一個營的M6重型坦克頂到了隊列的最前方,護衛兩翼和縱深的是作為絕對主力的M4坦克,105毫米M4突擊炮隱藏在M5輕型坦克旁邊,隨時準備給予日軍坦克以致命一擊。


    擁有37毫米炮和12.7毫米口徑機槍的M8裝甲車,退到了坦克和突擊炮後方,六百多輛半履帶式裝甲車沿著一條弧線展開,其中參雜有十多輛M8突擊炮,他們將保護後方的M7自行榴彈炮的安全。


    濃濃的煙霧中,日軍坦克迅速向沒有陣地防護的美軍衝了過來,一枚枚穿甲彈如同流星火雨一般,從濃霧裏穿出,漫無目的地撞擊在美軍的戰線上。


    隨後,槍炮聲逐漸變得密集,打得美軍防線硝煙四起,可惜其中大多數炮彈都成為流彈,少部分命中擋在戰鬥隊列前方的M6重型坦克的前裝甲上,一枚枚炮彈被厚重的裝甲硬生生擠開,火星四射。


    雙方坦克距離越近,坦克炮的威力就越大,破甲效果越好。鑒於日軍裝甲部隊數量不明,同時後方的火炮無法鎖定對手,美軍指揮官不得不下令倒車撤退,把日軍吸引出煙霧區再發起攻擊。


    寬大的煙幕地帶雖然成功地保護了日軍的坦克,但同時也嚴重影響了其坦克炮的射擊精準度,帶來的直接惡果就是日軍坦克發射的數百枚炮彈,竟然沒有摧毀一輛美軍的坦克。


    美軍坦克的坦克炮炮口向著濃霧中噴吐火舌,且戰且退,不知不覺間已經把防線向後退了近兩公裏。


    大約過了一刻鍾,日軍的坦克終於出現在煙霧地帶的邊緣,並在很短的時間內,從煙霧中鑽出的坦克就接近百輛,足以證明此次日軍反擊的決心和勇氣。


    美軍的坦克部隊沒有選擇停下來進行還擊,為了吸引更多的日軍坦克露出崢嶸,繼續向後倒車,同時一門門坦克炮向日軍的坦克進行猛烈射擊,以阻止其快速逼近。


    日軍的坦克越來越多,僅僅暴露在煙霧外麵的坦克在短時間內便超過了三百輛。而坦克一旦超過一定的數量,那種視野裏到處都是鋼鐵猛獸的感覺,讓人有一種發自內心的震撼。


    美軍坦克在後退中不斷地向日軍的坦克進行炮擊,日軍坦克窮追不舍,戰場又向南移動了了近五公裏,日軍暴露在外的坦克數量已經超過五百輛。


    日軍見美軍始終不肯與自己正麵碰撞,擔心對方的火炮發威,情急之下,日軍指揮官一麵命令前方坦克加速前進,突進美軍坦克隊形中後與對方近距離廝殺,避免對方的炮火打擊,同時還派出兩支坦克部隊,從左右兩翼繞擊美軍戰線後方,迂回包抄。


    美軍指揮官見誘敵之計已經達到,命令全體戰鬥車輛放棄後退,停下來正麵迎接日軍坦克的攻擊,早已嚴陣以待的五十四輛105毫米M7自行榴彈炮,開始向日軍坦克隊列進行密集射擊,用炮火對日軍的坦克進行覆蓋。


    日軍對於美軍的反應已經有一定心理準備,坦克全體加速,迅速越過彼此間兩公裏左右的距離,幾分鍾內就與美軍的坦克混在了一起,雙方你來我往,打得是不亦樂乎。


    曳光彈的殘影在空中飛舞,不時有坦克中彈,起火燃燒。


    頂在最前麵的M6坦克,原本在槍林彈雨中巍然不動,但是,很快就樂極生悲,遭到日軍中型坦克近距離圍毆,接連幾枚穿甲彈從幾十米到幾百米範圍內射了過來,直接撕破M6坦克的81毫米的裝甲,發生劇烈爆炸。


    M6坦克的裝甲的確優於M4中型坦克,可以勉強抵擋住原版謝爾曼坦克的M3型75毫米L/40加農炮在一千米以外的打擊,但是應對近身攻擊時卻顯得力不從心,其龐大的身軀目標顯著,非常容易招到攻擊。


    混戰中,美軍的M4坦克來回穿插,不斷地轉動炮塔,向著日軍坦克進行射擊。日軍同樣裝備的M4坦克毫不畏懼,專門咬著美軍坦克的屁股打。一枚枚從炮口噴薄而出的穿甲彈,帶著平直的彈道,飛向各自的目標,不斷有坦克起火爆炸,到處都是燃燒的鐵棺材。


    雙方的坦克和裝甲車,不斷地從南北兩個方向撲向戰場,戰場的規模變得越來越大,卷入的坦克數量越來越多。


    與此同時,天空中美軍和日軍的戰機也糾纏在一起,空中黑煙一朵朵炸開,隨處可見起火燃燒墜地的戰機。


    這注將是一場慘烈的交鋒,如果日軍的裝甲部隊能夠將正麵的美軍裝甲部隊擊潰,並伺機消滅美軍部分主力,那麽美國人對芝加哥的企圖將被粉碎,同時由於此次作戰失利,將導致美軍出現一係列問題,北線日軍非常有可能再次把戰線恢複到六月底的位置。


    反之,若是讓美軍裝甲部隊殲滅日軍裝甲部隊,與此同時後麵的步兵也適時跟進的話,那麽,美軍將有機會在這個方向上,全線突破日軍的防線,從而收複芝加哥,再把日軍徹底地從五大湖地區驅逐出去。


    “轟轟——”


    “哐當——”


    在一根根顫抖的炮管鳴響中,白色的煙霧蔓延得愈發濃烈,雙方的坦克一輛接著一輛被擊毀。僥幸存活下來的裝甲兵,從升騰著濃煙的炮塔中鑽出來,依托著自己報廢的戰車,與對方同樣逃出坦克的裝甲兵進行近距離的廝殺。


    而在正麵戰場的兩翼,雙方的坦克群猛烈地撞擊在了一起,戰鬥幾乎是是在麵對麵的情況下展開的,以至於有的坦克連開炮的機會都沒有,就被迎麵撞來的敵人一炮擊毀,有一部分坦克,甚至直接撞在一起。


    大量從傷毀坦克中鑽出來的裝甲兵用手槍和衝鋒槍進行射擊,子彈打光後彼此間就展開麵對麵的肉搏,無數扭打一起的裝甲兵,在坦克的廢墟間翻滾搏鬥,繼而,被後續趕上來,或敵或我的坦克碾成一灘肉醬……


    隨著參戰的坦克越來越多,戰場迅速被擴大到五十多平方公裏的遼闊範圍!


    當一輛輛鋼鐵鑄就的坦克,在猛烈的炮火中化作一團廢鐵,當一個個久經訓練的士兵,在那激射的彈片與堅硬的履帶間化作一灘血水的時候,沒有人感到恐懼,也沒有人會對巨大的損失感到惋惜。


    無一例外的,包括雙方的指揮官在內,他們都想要在壓製住對方攻勢的同時,取得戰場的主動權,他們都要主導這場戰鬥。


    誰也沒有想到,這一場坦克大戰會打的如此激烈,如此混亂,無論是美軍還是日軍的指揮官,在戰鬥打響的半小時後,便基本上失去了對整個戰場的控製,隻能源源不斷地把手裏的援兵派上去,誰也輸不起這事關前途和命運的一戰。


    這一場決定芝加哥會戰結果的坦克戰役,足足持續了三個半小時。


    美國陸軍航空部隊到底在數量上占據絕對上風,在經過漫長的拉鋸後,首先在空中擊退了日本陸軍航空兵的進攻,地麵上日軍的坦克數量也比不上美軍,在接連遭受慘重損失,有兩個裝甲師團甚至全軍覆沒後,日軍指揮官不得不下令向後方轉移。


    至戰鬥結束時,數以千計的坦克殘骸在滾滾的濃煙中靜靜趴伏,無數的士兵屍體陳列在這些殘骸的四周,星羅棋布。


    從空中向地下看去,場麵蔚為壯觀,但眼前的修羅屠場隻會讓人感到心悸,而不會有任何美感可言。


    這一場規模宏大的坦克大會戰,美軍投入坦克高達二千九百二十四輛,總計損失一千三百六十一輛,日軍投入坦克一千九百三十四輛,損失九百二十三輛。如果僅僅從傷亡損失數字上看,毫無疑問,美軍在這場戰役中是處在了絕對的下風。


    但是,實際上通過這一場戰役,美軍不僅粉碎了日軍在芝加哥南部地域實施反攻的打算,殲滅了該地區日軍裝甲部隊近半的戰力,同時,還趁機向該地域的日軍防線發起了一係列的反突擊作戰,並在日軍的防線內側,構建起了頗具威脅性的突出部。


    在這場坦克戰役結束後六個小時,巴頓將軍便親自趕到前線指揮,從各個方向上調過來的三十多萬美軍官兵,開始由這個新打開的突出部內,向瘋狂反擊的日軍士兵進行針鋒相對的戰鬥。


    戰事從芝加哥南部慢慢向市區轉移,隨後芝加哥運河防線成為了日美雙方爭奪的焦點,為了這條河流,雙方士兵進行了連續三天三夜的鏖戰。


    戰事最為緊張激烈的十月六日,日美雙方士兵曾經連續發動四十九次衝鋒與反衝鋒,平均下來一小時兩次還要多,雙方是你攻過來我打過去,數以萬計的士兵陣亡於運河兩河及河麵上,殷殷的鮮血將河流染成一片紅色,當戰鬥進行到後期,雙方士兵的屍體幾乎把運河填平。


    至十月八日,日軍陣亡二十五萬人,芝加哥城已經成為埋葬日軍的墳墓。


    隨著城市幾乎被夷為平地,兵力陷入枯竭,山下奉文手裏可打的牌已經不多,綜合方方麵麵的情況,山下奉文終於做出艱難的決定,於十月九日夜裏,開始組織部隊從已經成為一片殘垣斷壁的芝加哥撤離,向威斯康辛州的密爾沃基退去。


    日軍的撤離用去了一周時間,在此期間,日美雙方在芝加哥城區激戰不斷,最後的戰鬥發生在芝加哥北部埃文斯頓的火車站,負責殿後的三千多名日軍盡數戰死,與此次戰役其他三十萬死去的日軍士兵一起,成為了遊蕩在異國他鄉的亡魂。


    而在密蘇裏州與伊利諾伊州一線,日軍此前就在考特尼。霍奇斯中將統率的第一集團軍的進攻下,相繼丟掉了聖路易斯和堪薩斯城,當十月三日接到北線反擊失利的消息後,日軍便開始著手進行撤退的準備。十月九日,隨著山下奉文的命令到來,這一線的日軍迅速從艾奧瓦州通過鐵路和公路撤往中部地區,準備利用中部落基山脈阻擊美軍。


    中線戰場,布萊德雷中將統領第七集團軍勢如破竹,三個月時間裏連克塔爾薩、俄克拉荷馬城、勞頓等城市,從北部威脅到德克薩斯州日軍的安全。


    南方戰場,早在七八月的夏季攻勢中,美華軍已席卷路易斯安那州,將新奧爾良、門羅、什裏夫波特等城市納入了掌控,並順利把戰火推進到了德克薩斯州,與美軍對峙於休斯頓至達拉斯一線。


    十月初,三路大軍一起向盤踞在德克薩斯州的日軍發起進攻,其中,第七集團軍從北麵向南打,主攻方向為達拉斯,美華軍從東向西打,以休斯頓為目標,再加上作為戰略預備隊的第九集團軍在海軍的護送下,直接在馬塔戈達灣沿岸登陸,直撲美墨邊境。


    美軍從三個方向,擠壓日軍的生存空間。


    截止十月九日,休斯頓的日軍在堅守城市一個月後,不甘心地撤往聖安東尼奧,達拉斯的日軍見是不可為,也撤離東部的大平原,退向西部的高原地帶,準備依托複雜的地形,繼續與美國人周旋。


    至此,美國戰局終於出現翻天覆地的變化,這也是日本由盛轉衰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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