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的特護病房裏,由於剛剛恢複供應暖氣不久的原因,氣溫依然稍微顯得有些低。


    潔白的病榻上,身上蓋著薄被的奧黛麗.赫本,俏麵通紅,四肢緊繃,喉間發出無意識的嫵媚呻吟。


    病房外的走廊上,祁俊來回踱步,過了一會兒才停下來,對身邊的一個男子道:“奧黛麗可是名人,我們這樣做,真的沒有問題嗎?”


    幾名圍繞在祁俊身邊的男子和他年紀相仿,十七八歲的年齡,大多是他的同學。這些人放到古代有個稱呼叫幫閑,如果是後世則可以叫豬朋狗友,又或者是酒肉朋友。但對目前的祁俊來說,則可以稱之為損友,坑人不償命的那種,都是些知道祁俊身份後主動靠上來的趨炎附勢之輩。


    和安毅集團大多數高層的孩子一樣,祁俊自小入讀童子軍校,在那裏讀了小學、中學和高中,一直到讀大學前都過的準軍事化生活,圈子比較窄,思想也非常單純。進入大學後,生活的環境迅速變得複雜起來,尤其是從國統區考進來的那些學生,魚龍混雜,泥沙俱下,其中不乏蠅營狗苟之徒,眼瞅著南華國勢蒸蒸日上,前途不可限量,而且這個新興的國家非常缺乏幹部,於是都想混進南華的體製內。


    這個世界上,最好走的路子,無疑是向擁有特權的階層靠攏了,家裏兩代都是高官的祁俊自然而然地成為追逐的對象,身邊很快就聚攏起一群人,處處阿諛奉承,用種種聲色犬馬誘惑曾經單純的少年。


    短短的幾個月時間裏,祁俊就迅速腐化,向著黑暗的深淵墮落。


    家裏在蘇州經營當鋪和米行的管磊,是祁俊的眾多同學中最先投靠的,此前一直充當著狗頭軍師的角色。麵對祁俊的疑問,他笑嘻嘻地說:“俊哥兒,怎麽事到臨頭了,你反倒害怕了?放心吧,你爺爺是政法係統的大佬,父輩中軍政兩界都有人,大學城的警察局誰敢不給你俊哥的麵子?現在就連軍隊都出動保駕護航,出不了事情的!”


    祁俊還是有些擔憂:“可是這兩天統帥就在大學城,如果讓他知道……我的父親會剝了我的皮!”


    “統帥日理萬機,哪裏會注意到這些小事?”


    父輩在國民政府做官的申耽,透過門縫,貪婪地瞅了一眼病房裏的那間床,咽了一口口水,接著道:“我看過奧黛麗的入學檔案,她是比利時猶太人,在英國讀了幾年書,隨後就和父母一起來到南華,並在四〇年隨母親一起加入了南華國籍。她運氣不錯,接連拍了幾部電影,但肯定沒有什麽關係,否則的話,好人家的孩子有誰願意自己的女兒出來拋頭露麵的?”


    “這事情也不是絕對的!”


    祁俊出生南華政治世家,知道的遠比身邊的人多:“據我所知,總政文工團的團長韓玉和著名歌星周旋,都是統帥的夫人,至今她們依然活躍在演出戰線,但誰敢說她們的地位低?萬一這個奧黛麗.赫本……”


    幾個損友麵麵相覷,沒想到都快臨門一腳了,祁俊依然還猶豫不決。管磊“嘿嘿”笑道:“俊哥,你不會忽然想收手吧?想想看,難得今天這麽好的機會,此前奧黛麗可一直對身邊的事物滿懷警惕,這回我們也是趁著她表演結束,心情激動,在她喝的白開水裏添加了一些帶有迷.幻和催.情成分的藥水,她才中招。放過今天,你恐怕很難得償所願了。”


    祁俊聽到這裏,想到奧黛麗.赫本天使般的麵容,心中一把火熊熊燃燒,呼吸頓時變得急促起來。


    “我都不知道俊哥還在擔心什麽!”


    見慣了國民政府黑暗的申耽,心裏對南華這批官.三代子弟充滿了鄙夷,心說如果老子有這麽硬的關係,行事絕對不會這麽瞻前顧後。申耽在南京時,見識過國民政府那些高層公子哥和大小姐的派頭,他們如果盯上像奧黛麗.赫本這樣的小明星,誰能逃得掉?


    申耽勸說道:“這些女人出來拍電影,不就圖個好歸宿嗎?以俊哥兒的身份地位,說出來肯定嚇死這個小明星!等到她猶豫彷徨,再好言好語勸著,肯定會屈服。所謂民不舉官不究,等到將來玩膩了再提出分手,什麽責任都沒了!”


    有青幫背景的損友、來自上海的杜誠君,把手裏準備好的照相機遞給了祁俊:“俊哥兒,這部照相機是德國貨,據說有許多獨創性的設計,調距和更換鏡頭非常方便,我已經裝上了膠卷。等辦完事,你給她拍個全身裸.照,威脅她如果敢聲張就把照片到處散發,不信她不服軟!”


    祁俊眼前一亮:“這倒是個好主意……照片還可以留下來慢慢欣賞,一舉多得!”


    見祁俊終於心動,幾個損友七嘴八舌,很快就把祁俊挑撥得心急火燎,什麽國法公理都拋到了腦後:“別說了,這個小明星我上定了!哥幾個的好意我心領了,以後少不了大家的好處!”


    從小經受過嚴格軍事訓練的祁俊心思縝密,在下定決心後,立即打電話給留在禮堂的眼線,知道安毅在和電影學院校長會麵,估計等到會談結束天已經很晚,不可能會到總醫院來視察,心中稍稍放心。


    祁俊又囑咐受命執行此次安保任務的周副官提高警戒級別,如果有人來查,一律以軍事機密推脫。周副官是警備司令部二團長桑瑞中校的副官,上尉軍銜,他得到的命令是無條件聽從祁俊的指揮,因此雖然知道祁俊可能利用軍隊的力量幫助其作奸犯科,但沒有出言反駁,領命而行。


    待處理好一切,祁俊才在幾個損友擠眉弄眼的注視中,走進特護病房。


    病房裏,燈光明亮,祁俊看了看病床邊的溫度計,室內氣溫已經升到了二十度,他輕輕掀開被子,頓時,依然身著芭蕾舞服的奧黛麗.赫本婀娜的身軀暴露在空氣中,那完美的曲線和潔白的肌膚,令祁俊心跳加速。


    祁俊俯下身子,仔細地端詳佳人那清秀的俏臉、小巧的鼻子、長長的睫毛、香嫩的紅唇,近距離地感受著佳人那帶著馨香的急促呼吸。歐美人普遍發育較早,奧黛麗雖然隻有十五歲,但身材已經抽條,受藥物影響,嬌顏粉紅似火,渾身不停地扭動,小嘴微張,粉舌隱現,看得祁俊麵紅耳赤,心跳如雷。


    就在祁俊準備伸出手,去脫奧黛麗白色紗裙的時候,病房門突然從外麵被人撞開。祁俊還未反應過來,整個人已經被人抓住衣領拎了起來,他驚慌地掙紮,卻仿佛被一座大山壓著一般,無法動彈。


    “祁公子?”


    一個冰冷到極致的聲音響起:“我以為是哪個了不起的大人物,原來是祁淵博家的小屁孩兒!怎麽,才到大學讀了幾個月,就學會欺男霸女,為非作歹了?今天,我就代你爺爺和爸爸,好好地教育你一下!”


    祁俊還未反應過來,左右臉頰已經各挨了一巴掌。


    這兩記耳光響亮無比,打得祁俊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響。沈鳳道的手法剛剛好,既讓祁俊感受到鑽心的疼痛,又不會讓他腦袋遭到重創,當然苦頭是少不了的,比如此刻祁俊的嘴角便滲出了鮮血。


    “你……你不能……打我……我爺爺是祁聖卿……他不會放過你的……”


    祁俊幾乎是吼著說出來的。


    “哦!?”


    來者對於這個名字似乎並不感到多驚訝:“祁聖卿的孫子就可以恣意妄為了?我跟了小毅十七年,比你爺爺還早三年,是不是就可以視殺人如兒戲?真不知道你在童子軍校學到些什麽!”


    祁俊艱難地睜大眼睛,待看清楚眼前人的相貌時,心中一沉,呐呐地說:“沈……沈叔叔……你怎麽在這兒?”


    祁家是最先投靠安毅集團的政治家族,當年在敘府的時候,安毅沒少到祁家拜訪祁聖卿,沈鳳道多次抱過還是小孩子的祁俊,在祁俊的記憶裏,這位沈叔叔武功高強,權力很大,就連爺爺也很敬畏他。


    尤其讓祁俊深為忌憚的是,沈鳳道和安毅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幾乎他出現在哪裏,就意味著安毅將出現在哪裏。此刻看到沈鳳道,他知道自己內心深處最害怕發生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沈鳳道將祁俊扔到地上,湊到病床前,拉過被子將奧黛麗的嬌軀掩上,隨即伸出手,抓住奧黛麗的左手手腕,把了一會兒脈,稍稍放心。


    兩名侍衛進來,把祁俊帶出了病房,沈鳳道跟著走了出去。走廊裏,祁俊的幾個損友已經被製服,他們看到祁俊,立即大聲嚷嚷:“俊哥兒,立即派人把這些家夥抓起來……竟然敢毆打現役軍人,不想活了!”


    現役軍人自然是指周副官,不過這位事主表現得可不夠硬朗,當中央警衛局的官兵出現後,他就已經預感到事情不妙,對方根本就沒有跟他多廢話,直接就下了槍拘押起來,祁俊的幾個豬朋狗友被槍頂住腦袋按在地上。


    待控製住局勢後,那位領頭的人便破門而入。周副官一直覺得帶隊的沈鳳道有些眼熟,此刻看到祁俊在沈鳳道麵前如同鬥敗了的公雞,腦中靈光一閃,終於記起這位是何方神聖了,頓時身體癱軟得像一堆爛泥。


    “沈叔叔!”祁俊艱難地說:“反正錯誤還沒有發生,看在我爺爺的麵子上,你就饒了我這一回吧,以後我再也不敢了!”


    這時候電梯“叮咚”一聲,在三樓停下,隨著門打開,安毅走了出來,正驚訝地看向對沈鳳道說軟話的祁俊的幾個家夥,轉頭看到身軀偉岸、健步如飛的安毅,頓時麵如土色,一時間心裏的許多疑惑豁然開朗,明白這一回算是碰到鐵板了。


    安毅來到沈鳳道身邊,問道:“情況怎麽樣了?”


    沈鳳道輕聲說:“幸虧來得及時,雙方身體還沒有實質性的接觸,對奧黛麗的傷害不大!不過,我探過奧黛麗的脈息,估計是服用了迷.幻性質的春.藥,她的脈象很紊亂,體內的邪火淤積,如果不宣泄出來,恐怕會出大問題!”


    安毅一聽,怒火中燒,轉頭看向腦袋幾乎都快垂到腰間的祁俊:“祁公子,嘖嘖,好大的名頭,竟然可以指使軍隊做這種事情,實在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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