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青河心中暗道慚愧,自己成名十數年,對上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居然要趁人之危才最後拿下。不是他功夫退步,而是這個少年武功太高。這個年紀就有這等身手,若是武當少林些名門大派的入室弟子倒也不足為怪,可以他的見識,居然認不出這兩人武功的出處。而看著兩人年紀長相,不是父子便是叔侄,然而武功卻相差仿佛,若是家傳武功不應如此。


    勞青河正想開口發問,方子銘已走了過來。他下巴被山仔劃了一道,心中最恨便是山仔,因此一見他被師傅製服,便撇下曾大力過來報仇。他走到山仔身邊二話不說,抬手便在山仔臉上劃了長長的一道劍痕,見到山仔痛呼出聲,方子銘心中大快,舉手正要刺第二劍,卻被勞青河按住手臂。方子銘麵色不渝地問道:“師傅攔我作甚?”


    勞青河道:“不急動手,且待為師先問個清楚。”他轉向山仔問道:“爾等何人?為何偷學我羅浮劍派絕學?”這便是老江湖的老辣,一開口先扣個罪名。


    山仔恨極道:“我呸!你這三腳貓劍法也值得小爺偷學?若是我師父在此,你這老狗在他手上走不出三招!”


    勞青河心中一凜:這兩人身後莫非真有高人?他不動聲色繼續問道:“你師父是何人?”


    山仔道:“我師父便是……打虎羅漢丁漁!”這個名頭是他臨時捏造的,隻望能夠唬住對方。但勞青河一聽反而放心不少,首先他沒聽過江湖上這一號人物;再者隻有底層的小角色,例如沿街賣武的江湖漢才會給自己起個這樣的名號,因此他十分肯定這個丁漁沒有太大來頭。他故意輕蔑地笑道:“教出你這等弟子,你師父想來也高明不到哪兒去!”


    山仔果然中計,立時抗辯道:“師父隻教了我半年不到,你有本事便放了我,半年後看我可會再輸與你!”


    勞青河心中如晴天霹靂一般:半年!這等身手,這等內力居然隻練了半年?我練了二十多年,內力也不過比這少年高了一二倍而已,若讓這少年回去再練一兩年,也許真的連自己也不是他對手——難道他們有什麽速成之道,還是逆天功法?他強行按下心中激動,但聲線中的一絲顫音卻出賣了他:“你練的是什麽功夫?”


    哪怕山仔再怎麽愣頭青,也知道這是不能透露的,他一雙眼狠狠地盯著麵前兩人,嘴上卻牢牢閉起,一言不發。勞青河連問幾句不見他回答,旁邊方子銘卻惱了,他長劍一動,自山仔的小腿肚子直插入地麵,山仔長聲慘叫,方子銘卻愈覺興奮,他手上不住用力攪動傷口,口中罵道:“我師傅問你話,你個賤民敢嘴硬!”


    然而山仔極為硬氣,他隻不住地慘叫,始終不答一言。隻是旁邊的曾大力卻無法無動於衷,山仔每一聲慘叫都像利刃在他心間穿刺,他雙目含淚,手腳用力,一點點地爬向這邊,叫道:“放過他!放過我兒子,求求你們!你們要問什麽,我都告訴你們!”


    山仔扭頭衝著父親喊道:“別和他們說!這些人不安好心……”話音未落,方子銘長劍一拔,疼得他又再張口呼痛,方子銘趁機將那染血的劍尖送入他口中。曾大力目眥盡裂,大聲呼道:“不~”勞青河一腳踢在他下巴上,喝道:“閉嘴!你兒子還沒死!”


    果然,山仔口中雖然無法做聲,但雙眼仍驚恐地亂轉,胸膛也在急劇地起伏。方子銘冷笑道:“我師父問你什麽,你老老實實地說出來,有一句假話,我這劍便向下刺一寸,且看你兒子能夠承受幾句謊言!”


    曾大力渾身冷汗濕透了衣襟,如同虛脫一般大口喘氣,一邊喘一邊急道:“別刺!千萬別刺!我一定如實回答。”


    半個時辰後,勞青河已從曾大力口中拷問出了易筋鍛骨篇前三段、一套槍法和一套刀法。他立時意識到其中的價值,那兩套武功也還罷了,那套內功心法卻比本門心法高出十倍不止!難怪這父子倆僅僅半年便練成如此身手,隻可惜他們師父沒有將全套心訣傳給他們。若是本門能夠得到全套心法,也許能躍居七大劍派之列也未可知!他將其中關竅低聲和方子銘說了,方子銘總算沒有鬧起少爺脾氣,同意將這父子二人帶回本門再詳加打算。


    羅浮劍派,掌門密室內。


    何元道——羅浮劍派第十六任掌門——盯著手上兩張薄薄的紙張,一字一句地默念著,呼吸漸漸粗重。良久,他珍而重之地疊好手中的紙張,合眼深吸一口氣,總算壓製住立時修習紙張上內功心法的念頭。他看向麵前垂首站立的得意弟子勞青河,也是他所屬意的下任掌門,緩緩道:“的確是極上乘的內功心法,可惜隻有三段,後麵應該還有內容。”


    勞青河恭聲道:“師尊所見不差,那姓曾的獵戶說過,這套功法共有五段,但那和尚沒有完全傳與他們,每次隻有練成了一段才告訴他們下一段的口訣。”


    “五段!”何元道沉吟半晌,道:“青河,這門心法對本派的重要不用為師多說。隻是它既然出自和尚之手,想必這和尚早已練的通透,若是如此,本派恐怕無人能與之匹敵。”


    “師尊明鑒!”勞青河道:“這正是天假其便,那獵戶說,這和尚半年前出現在羅浮山中,當時還打死了一頭老虎。那曾姓父子發現他時,他已遍體鱗傷。起初他們以為是殺虎時留下的傷痕,後來才知那和尚被仇家所害,殺虎之前已受了極重的內外傷勢,連丹田都被擊破,那老虎不過添了些外創罷了。到如今他外傷痊可,但體內丹田仍然毫無起色,不久前才托村中人尋訪名醫。隻是這山村偏僻,村民最遠不過去到附近縣城,哪裏能找到可以醫治丹田的名醫?是以徒兒推斷,這和尚如今內力全無,十成功夫所餘不過一二,正是我們下手的好時機!”


    何元道霍地立起,驚喜道:“丹田破碎?這等傷勢居然還能殺虎,也真難為這和尚了!若真碎了丹田,別說一個野和尚,便是少林羅漢堂首座,也不過剩下幾斤蠻力罷了。你可確認此事?”


    勞青河肯定道:“徒兒在那父子二人身上用了刑堂九大酷刑,便是鐵打的漢子也隻得吐實。”


    “好!”何元道一錘桌子,決然道:“你帶上羅浮三十六劍去那山村,我許你便宜行事,無論如何,定要生擒和尚!還有,做得幹淨些。”


    “是!弟子謹遵師命!”勞青河喜上眉梢,羅浮三十六劍是本派自掌門、長老以下,最出色的三十六名劍手,他自己也是其中之一,向來隻聽掌門調派,如今讓他帶隊,無疑表明他離掌門之位又近了一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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