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芳蕊沒料到老實了一路的丁漁竟會突然出手,忙亂之下長劍未及出鞘,隻好倒豎劍身,堪堪以劍鞘頂住丁漁的左爪,腳下運勁便要向前撲去,卻不妨丁漁的右臂陡然暴長數寸,指尖正中她命門穴。她內息頓時散亂,腳下也無力邁出半步。


    丁漁雙手電閃,連點她身上八處要穴,直至她渾身僵硬,半分動彈不得,這才將她放倒在艙房內的椅子上。而後一手搭在她的頭頂,說道:“我這就解了你的啞穴,你但凡說話高聲了一分,就莫怪我在你頭頂戳五個窟窿。”說完也不管路芳蕊憤恨的眼神,徑自解了她的啞穴。


    路芳蕊果然不敢高聲,恨恨地道:“你莫以為這就安全了,殺了我,看你可走得出漢中……”


    “閉嘴!”丁漁低喝道:“說罷,你是十二星相中哪一個?”


    路芳蕊先是一驚,複又故作不屑道:“說什麽蠢話,我是六扇門中……”她話音未落,便覺頭頂劇痛,五股細細的血流自頭頂湧出,漫過發際,滴落脖頸、麵門。這一刹那她是真的怕了,她終於意識到,眼前這人是個手沾一百多條人命的凶僧,若自己的回答稍有破綻,他絕不介意手下多添一條冤魂。


    她深吸一口氣,強行平複心情,道:“我師父是十二星相中的‘龍’,我自己確非十二星相中人。”


    四靈之首,龍?這可是十二星相中唯一沒有出場的人物,丁漁接著問道:“之前為何騙我?還有,你騙我到龜山有何意圖?”


    “是我師父要找你,不,她不是找你,而是找你這樣的人。她得了一部內功秘籍,這本秘籍對練習者的體質要求十分苛刻,要性情堅韌,經脈寬厚,筋骨粗壯倍於常人。她傳了我一套相骨之術,讓我行走江湖時替她留意。我也是看到你之後才發現你的體質異常吻合,這才起念帶你去見她。此事對你實實沒有半分壞處,我亦絕無害你之心,我可以對天發誓!”


    “秘籍何名?”


    “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師父不願說的話,我從來不敢過問。”


    丁漁奇道:“既是如此,你為何帶我去龜山?”


    “龜山正是我師父的住所!”


    “你胡說!”丁漁手上加力,喝道:“龜山明明是魏無牙的老巢!你還敢騙我!”


    路芳蕊大驚失色,她忙道:“我沒有騙你!龜山確是我師父的住所!但魏無牙其實是我師父之子,因此他在龜山也有一處隱秘的據點!”此番她對丁漁當真再不敢有半分隱瞞,隻因此事在十二星相中都無人知曉,她自己也是無意中得了些蛛絲馬跡才猜到的,卻不知丁漁是從何處得知。


    其實丁漁哪裏知道內情,他隻是記得原劇情中,幾年後小魚兒與花無缺都曾到龜山去找過魏無牙晦氣,卻不知道在這個時候,魏無牙的老巢所在還是個秘密,因此誤打誤撞,反而套出了魏無牙的身世。丁漁生怕言多有失,便不再說話,隻是居高臨下地冷視路芳蕊。路芳蕊以為自己說得還不夠多,便接著交待:“我師父自號南平龍君,本是前朝公主,隻因宮難流落江湖,卻得遇異人,習得一身絕世醫術。其後由醫道入武道,同樣練成了驚人藝業。隻是在懷胎時遭仇家暗算,導致胎兒先天不足,永遠隻能保持童子體型。因此她還助他收羅了十餘名江洋大盜為其臂助,這便是十二星相的由來。”


    原來如此,“龍”原來是魏無牙之母,還是個名醫!丁漁驚喜交集,他沒找成萬春流,本以為丹田傷愈已是遙遙無期,沒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想來也是,那蘇櫻再怎麽天資橫溢,無人教導的話,也無法在十幾歲的時候成為一代醫國聖手;而且她被魏無牙視作禁臠,若非魏無牙絕對信任的人,哪裏會放心旁人教她。


    不過雖然路芳蕊神色不似作偽,但此事還不能盡信,十二星相可不是舍己為人的活雷鋒,不可能做出無償送秘籍這種事,其中肯定還有些說道。隻是現在他的通緝令已經遍布大安,因此不能離了路芳蕊這塊護身符,那麽現如今不妨先去見見這條神秘的“龍”,然後再作打算。


    不數日,兩人踏上了龜山。丁漁的木枷已經被他掙破,不過好在此時已經進入了十二星相的地盤,官府也不會跑到這兒來抓人。索性他便去了易容,隻戴了頂鬥笠稍稍遮掩一下鋥亮的光頭。


    路芳蕊帶著丁漁不走大路,專門循林間小道行去,七八個彎拐下來後,便來到一座山壁前。石壁上老藤纏繞,蜿蜒如龍。路芳蕊撥開幾條枯藤,便露出一扇石門。穿過石門後長長的甬道,竟如桃花源記一般,步入了一個繁花似錦的山穀。一道青石小路掩映山間,最終通向一座依山而建的華美宮殿。


    丁漁心中讚歎:不愧是前朝公主,這居所建得儼然是皇家氣度。不過這偌大的宮殿中人氣卻不甚足,兩人一直走到殿門前,才見有一名老仆婦在灑掃。路芳蕊上前施禮道:“明婆婆,勞煩通報師父,芳蕊此行一切順利,她要找的人我也帶來了。”


    明婆婆抬頭上下掃視丁漁,好一會兒之後才衝著路芳蕊點點頭,不作一言轉身進了宮殿。不多時,殿中傳來一個溫和的女聲:“蕊兒回來了!自來後殿見我便可。”此人聲音不高,偏偏聽起來便如在耳旁一般,分明是內功已到了極高明的境界。丁漁心中一凜:魏無牙之母,果然不可小覷。


    後殿中,一名宮裝婦人背著手望著一座青銅香爐,聽到路芳蕊和丁漁的腳步聲,才轉過身來。路芳蕊快步上前,弓腰拜道:“徒兒見過師父。托師父洪福,此行一起順利。”她頓了頓,轉身指著丁漁道:“這位便是近日江湖盛傳的血僧丁漁,神力無雙,筋骨不凡!”


    宮裝婦人頷首道:“徒兒辛苦了,免禮吧!”


    兩人搭話之際,丁漁趁機打量這條神秘的“龍”,隻見她宮裝簡飾,儀態雍容,隻是麵上戴了一襲麵紗,看不清容貌,從聲音聽來,比雙十少女多了一份滄桑,卻又不覺蒼老。若不是知道她是魏無牙之母,絕對看不出其實已年逾五六旬。


    這時南平君轉向丁漁,讚道:“果然好一位羅漢神僧!老身正好有一事勞煩。”她指了指身邊的青銅香爐,道:“近來陰雨綿綿,此物受了潮氣,變得銅綠斑駁,實在有礙觀瞻,老身有心將其棄入山澗,奈何年老體衰,無力為之。大和尚可能代勞?”


    丁漁心中敞亮,這南平君千裏迢迢將自己找來,當然不會是為了扔一個銅爐,這是一個麵試,看看自己是否真的筋骨強健,通過了才能進入下一步。他現在要求醫,自然沒有拒絕的餘地,便徑直走上前去,雙手扶住兩隻銅耳,試著搖晃一下,大概重量不下千斤。他索性不用任何內力,隻運起金剛伏魔神通,渾身筋肉驟然墳起,寬大的長袍隱隱穿出撕裂聲。


    隻見他雙臂運勁一抱,那銅爐便被他抱了起來,腳下同時向山澗那邊邁去。初時一步一頓,漸漸越來越快,直如奔跑一般,就在速度達到高峰之時,他忽地右腳踏地,刹住勢頭,緊接著擰腰旋身,雙手化抱為推,竟將那千斤銅爐遠遠地推出,劃過一道長弧,良久才聽到巨大的入水聲,在山間回響不絕。


    “竟然能將少林七十二絕技中的金剛伏魔神通練到超越了圓滿境界,大和尚這身筋骨資質,真可謂驚世駭俗。”


    丁漁心頭一震,沒想到自己不過做了幾個動作,竟然就被看穿了大半的跟腳。他正要回身應答,不防一股渾厚的內力自背心神道穴中一湧而入,令他完全無法動彈。這股內力在他體內流轉三周之後緩緩散去,不僅沒有給他帶來任何傷害,反而令他方才因為擲鼎而奔騰的氣血平複下來,整個人便像是在溫泉中浸泡般暖洋洋的。


    然而身上的暖意完全無法驅散心頭的寒意,丁漁自從踏上龜山後便一直小心提防,哪怕剛剛擲鼎之時也未曾放鬆過警惕,可竟然被那南平龍君無聲無息地欺近身來,還送了一股內力入體,而自己居然連她如何做到的都不知道,這豈非是說,若她想殺自己,說不定自己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這種生死操於人手的感覺,實在是糟糕透頂!


    路芳蕊看在眼中,心頭竊喜:這賊禿在船上欺負得我狠了,現在可謂是現世報。


    再看南平龍君,不知何時已經站回原位,仿佛從沒移動過似的。她低頭沉思一陣,歎了口氣,對丁漁道:“不瞞大和尚,老身手頭確有一部內功秘籍,對修習者要求甚高:性情,經脈,筋骨缺一不可。老身已尋覓多年,唯有大和尚最為符合。隻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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