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時日,丁漁便在龜山殿中住下,他的傷勢在南平君的醫治下,很快便徹底痊愈,新生的丹田比從前大了一圈,堅韌結實也更勝一籌,從這個角度來說,他也算是因禍得福了。其後,他早晨借助旭日陽火修習後續的嫁衣神功;下午便運使久違的內力,將之前無法施展的招式武功反複重溫;晚間則按照九陰總綱中的法門溫養經脈,衝擊關竅。


    九陰真經不愧是黃裳遍閱道經悟出的功法,深具道家上善若水、海納百川的特性。哪怕是嫁衣神功這樣的頂級禪宗功法也能與之水乳交融,相得益彰。嫁衣神功本就是進境飛快的功法,短處在於對經脈損傷太過。而九陰總綱恰好補上了這枚短板,再加上丁漁本身的體質也是得天獨厚,不過兩年時間,便將嫁衣神功修到了第六層巔峰,九陰真經中的易筋鍛骨篇也修到了大圓滿。


    然而,也許是積累的衝勁至此被消耗一空了,他此後的進境莫名其妙地停滯下來。無論他如何努力,就是無法衝破那最後薄薄的一層障礙,突入到嫁衣神功第七層。如此又是一年光陰飛逝,不僅丁漁越來越煩躁,連南平君也開始失去耐性。這一年來,她搜腸刮肚為丁漁提供各種補氣藥方,卻無一見效。


    銀兩事小,關鍵是耽擱不起時間:邀月憐星七八年前因為與江楓(江小魚和花無缺的老爹)一場轟轟烈烈的四角戀,導致受了情傷,心境被破,這些年來據說武功進境大不如前,可那兩姐妹都是世間罕有的人傑,一旦勘破了這重心障,隻怕武功會再度突飛猛進。到其時,世間還有何人能與之為敵?她發酵了幾十年的仇恨,恐怕最終也隻能帶到陰曹地府,與那牛頭馬麵說去。


    當再一次為丁漁診脈,確定他丹田、經脈無礙之後,南平君搖頭道:“嫁衣神功本是百年前,武林中雄霸一時的大旗門中不傳之秘,自從大旗門凋亡之後,江湖中就隻有燕南天練到第七層之上,可惜燕南天早在多年前就銷聲匿跡,生死不知,不然倒能和他參詳一番。”


    “為今之計,隻有依靠外力突破。但既然連我的藥方都無法助你突破,那天下間便隻有丹芽門的九轉破障丹,興許能夠有效。”


    丁漁回憶所有看過的古龍小說,對這丹芽門卻沒有任何印象。南平君輕歎一聲,道:“也難怪你不知。從古至今,能人異士何其之多,若無法留下傳承,終究不過是曇花一現,那丹芽門也不過其中一員罷了。不過丹芽門雖已消失,卻仍有少量丹藥流傳世上。那九轉破障丹擅能衝關破障,除非功力已臻天人之境,不然一丸服下,再如何牢固的身障都能一舉破之。據我所知,如今就隻慕容家收藏有一枚。”


    丁漁有些遲疑地道:“這九轉破障丹如此神效,恐怕慕容家不見得願意出售吧?”


    南平君冷笑道:“便是他們願意出手,老身也付不起價錢。不過近來慕容家欲與南宮家結親,將二女慕容雙嫁與南宮柳。南宮家富可敵國,卻人丁不旺,這一代的南宮柳更是一脈單傳。而且南宮柳據說先天有些不足,雖然從武當求來了上乘心法,卻進境緩慢。慕容家此次嫁女,聽聞會將九轉破障丹作為嫁妝,以助自家姑爺突破關障。”


    丁漁聽得越發糊塗:“如此說來,那丹藥是斷斷不會交易給旁人的了,於我有何幹係?”


    南平君風輕雲淡地笑笑:“我十二星相看上的物事,何需交易得來?”


    丁漁這時才想起來,眼前這名端莊華美的宮裝婦人,可不是什麽宮廷貴婦,而是江湖第一黑幫十二星相的幕後老大,立誓要覆滅移花宮的女人,區區九轉破障丹,我看見,我拿走!這份魄力著實驚人。


    然而丁漁卻有自己的計較,一來慕容、南宮這兩個世家不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以影響力而言,差不多相當於前世裏李家、霍家在香江的地位,他可不想無端結下這等仇家;二來是他對那九轉破障丹信心不足,一枚不知道存放了多少年的藥丸,保質期說不定早都過了,連生產廠家丹芽門都倒閉了,萬一吃出個好歹也無處申討賠償;而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其實對如何突破瓶頸有把握。


    因此他琢磨一下,說:“龍君無需如此。且不說那破障丹是否有效,貧僧如今不過練到第六層,它便是破得這一重,其後還有兩重障礙,終究要靠自身突破。其實貧僧性子好勇鬥狠,喜動不喜靜,一段時日不與人動手,身子骨便渾身不對勁,若能時常與高手搏殺,立覺酣暢淋漓,進境自然飛漲,勝似十枚破障丹。貧僧以為,既然路捕頭身在六扇門,若得知有武藝高強的在逃犯人,我願意代為出手擒殺,也可謂兩相得宜。”


    其實後麵這番話他已經不是頭一回說,但每次均被南平君以“你有血案在身,外間風聲甚緊,不宜拋頭露麵”為由拒絕。此刻再度提出,南平君不禁有些不耐,她說:“破障丹再不濟,總能省卻幾年苦功。再說慕容家高手如雲,你去搶他家嫁妝,還擔心沒機會動手不成?”


    丁漁一怔,沒料到南平君竟然打算讓他出手。不過轉念一想便大致了然:慕容和南宮兩家勢力太大,哪怕是十二星相也不敢正麵作對,因此隻能暗中下手。而魏無牙的形象太過鮮明,一旦出手必然暴露身份。南平君作為幕後老大也不能輕易出馬,魏忠明就跟她的影子似的,想來也不會下山;其他人對上兩大家族還真不夠看,因此丁漁便成了最佳選擇。畢竟他武功比魏無牙也隻是稍遜,而且到現在為止,江湖中還無人知道他和十二星相混到了一起。


    隻是丁漁雖然算不上好人,但自從跟隨藏僧巴桑聽了一路的佛經之後,覺得做人還是應該有些底線,因此他殺人也好,打架也好,都要給自己找個理由,要麽就是你先來招惹我,要麽就是我為民除害。哪怕是答應南平君日後殺移花宮主,也是因為他知道這兩個女人(主要是邀月)狠毒至極,殺江楓、殺花月奴,對江小魚兩兄弟謀殺未遂,平時一生氣就把移花宮的侍女殺著玩兒——這樣的女人,殺了也就殺了。但像慕容南宮家這樣既非窮凶極惡,又與他無冤無仇,他可不願意為了提升些許武功去殺人越貨。


    因此他搖頭道:“請南平君恕罪,此事貧僧實不願為。”


    南平君眉毛微揚,寒聲道:“大和尚,你可是覺得傷勢盡複,便可過橋抽板了?”


    丁漁一聽也是怒了:“龍君大人,當初我等立約,你為我療傷、給我嫁衣神功秘籍;我為你殺了移花宮主。結果這三年來,每逢我欲下山,你便以海捕文書未撤來阻止,連那宮殿大門也不容我踏出半步!此次卻又支使我去殺人劫財,可是那海捕文書今日剛好撤銷?須知你便是我的債主,我卻不是你的囚奴!今日既然把話說開,貧僧也不欲久留,不過請放心,十年之內,我必與那移花宮主一戰,不死不休!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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