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漁搖搖頭,不理會血珠兒的小動作。他對小魚兒說:“你也許沒聽說過我,但我對你很熟悉。當今世上,我是寥寥幾個知道你完整身世的人。”看見小魚兒懷疑的目光,丁漁也不在意,換了是他,突然跑個陌生人過來說我認識你全家,他也隻會嗤之以鼻。


    但他還是接著說道:“我知道你父母的名字,他們被誰殺死,還有前不久你遇見一個叫花無缺的人,他和你無冤無仇,但奉了師命一定要殺你,你不想知道為什麽嗎?”


    小魚兒問道:“你能告訴我?”


    “能,”丁漁道:“但不是現在,你先幫我寫了這封信,如果有一天你覺得無論如何也不想和花無缺決鬥的話,不妨來找我,到時候我會告訴你答案。”


    小魚兒終於動容了,他雖然還不完全相信丁漁,但他要做的,不過是寫封信介紹他去萬春流那裏看病而已,對他來說,不過舉手之勞,但卻可以換回一個知道自己身世的機會,這樣生意,傻子才不做。


    看著丁漁兩師徒逐漸遠去。江玉郎忽然說:“你們說,那個和尚是不是一直在虛張聲勢,其實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所以才故作大方把寶藏讓給我們?”


    蕭咪咪有些疑惑。小魚兒卻冷笑道:“他的徒弟能一劍割開你的耳朵,就能一劍割開你的喉嚨。你說他自己武功有多高?”


    “那不一定哦,”蕭咪咪說:“毒手羅刹的名頭近年來可比血僧丁漁要響得多,說不定他真比不上他徒弟呢!”


    “壞了!”江玉郎突然叫道:“要是這樣的話,他們二人多半是使個緩兵之計,出去找齊人馬再殺個回馬槍!”


    其他二人也有些色變,蕭咪咪道:“追出去,殺了!”


    小魚兒道:“好啊,誰走前麵?”


    三人看著木門後那條僅容一人通行的窄道,想起其他人身上可能藏有的暗器、毒水,都沉默了。良久,小魚兒笑道:“既然不去殺人,那不如看會兒書吧!”


    帶著小魚兒的書信,丁漁和血珠兒走下峨眉山。這一次,兩人除了血珠兒身上帶著的珠寶,還剛各自挑了一件兵器。血珠兒身上便是那柄奇形軟劍,名為“煩惱絲”。丁漁糅合白蟒鞭法和遊龍劍法以及其他幾門鞭法劍法,自創了一門似鞭似劍的武功——如今的他,已經有足夠的底蘊去自創武功了——名為三千纏身劍,配合上煩惱絲無匹的鋒利,的確能給對手帶去無窮的煩惱。


    而丁漁自己拿了一雙長手套,一直套到手肘。這雙手套不知是什麽皮革做成,柔軟舒適,同時又非常堅韌,尋常利器連道劃痕也斬不出來。不過除了結實,就再沒有任何威力加成。但對於丁漁來說已經足夠,有了這雙刀槍不入的手套,哪怕對上燕南天的神劍,他也無需畏懼。


    一路上,血珠兒不住地抱怨:“師父,你為什麽把地宮讓給那幾個男女?那些珠寶我還沒玩夠呢!”


    丁漁道:“反正我們差不多該走了,現在已經一月份了,六月之前要趕到昆侖山,還得找藥草,算上路上花費的時間,已經沒時間讓你在裏麵玩兒了。而且,你不覺得很有意思嗎?那三個人,誰都想要寶藏,但誰也奈何不了誰;明明恨不得其他人去死,卻要成天呆在一起不分開,生怕有誰偷拿了什麽暗器將自己暗算了。這樣吃不香、睡不穩地勾心鬥角,想起來就讓人覺得高興啊!”


    “師父,你越來越惡趣味了!”


    “你這吐槽的詞都是從哪兒學來的?嗯!還有,話說你連頭發都沒有,拿十幾根金簪玉簪做什麽用?”


    “我……我今天開始蓄頭發!”


    早春的昆侖山腳綠草如茵,菌蓋朵朵,空氣中充盈著盎然生機,草叢間時不時可以看見餓了一個冬天的土撥鼠放肆地大嚼野萵苣。


    算起來,這已經是丁漁第二次來到昆侖山了,上一次他加入了明教,這一次卻要進入惡人穀。


    丁漁來昆侖山的目的當然是找和合草製造百子丹,但是數千裏綿延的昆侖山中,誰知道和合草長在哪個角落?而萬春流作為惡人穀中的第一神醫,經常出入昆侖山采藥,自然對這片土地十分熟悉,和合草的采摘想必難不倒他。這也是丁漁要找小魚兒寫推薦信的原因。


    以血手杜殺等五大惡人為首的惡人穀眾,在數十年的經營下,早就將周邊打造得鐵桶也似。當丁漁兩師徒一踏足方圓百裏範圍,就有消息沿著不為人知的渠道送進穀中;而等到丁漁二人來到惡人穀外百米時,前方已經站了十數個奇形怪狀的人。


    當先一人身穿白衣,麵容冷硬,目光森冷;他左邊一人身材肥胖,肚子滾圓,滿麵笑容;左邊第二人身材高大,形容威武,可惜麵上一張咧到腮邊的大嘴破壞了形象;右麵第一人初看似是美女,但細看下臉上抹了厚厚一層脂粉,卻分辨不出原本容貌;右麵第二人身穿一身灰黑長袍,領子高高豎起擋住口鼻,隻看見兩隻死灰色的眼睛,讓人渾身發冷。不問可知,這五人便是十大惡人中的血手杜殺,笑麵彌陀哈哈兒,不吃人頭李大嘴,半男半女屠嬌嬌以及半人半鬼陰九幽。


    哈哈兒一見兩人,便大笑著迎上前來,道:“想必兩位就是近年來威震江湖的血僧丁漁和毒手羅刹吧!果然威風凜凜,名不虛傳!哈哈!”


    丁漁心中驚訝,自己兩人自入藏以來,除了飲食住宿,幾乎沒和旁人搭過話,不知他們是如何摸清自己的底細,但他仍合十還禮道:“不敢!區區薄名,不敢在十大惡人前提起。”


    哈哈兒又笑道:“神僧和神尼是後起之秀,我們卻是日薄西山了。哈哈,不服老不行啊!不過今日在此迎接兩位,除了一睹風采之外,還想見識下兩位的拿手功夫,學習學習。哈哈!”


    原來如此,這也算是另類的驗證吧!丁漁心道,他正想答應,忽然李大嘴猛地打了個響亮的噴嚏,讓丁漁怔了一怔,再回過神時,發現前方不見了陰九幽,緊接著便聽到極輕微的腳步聲朝著血珠兒迅速靠近。


    丁漁喝道:“珠兒,綿裏藏針!”


    血珠兒不假思索,手按腰間催動內力,煩惱絲的一截劍尖便刷地抬頭,向右後方刺去。陰九幽嘿嘿陰笑,身子一側便避過劍鋒,向血珠兒內圈搶去。這時血珠兒已經不需丁漁提醒,手腕一抖,煩惱絲便從腰間躥出,盤繞著她的身體向外張開。這一記全方位連攻帶守,立時便將陰九幽逼得退開。血珠兒趁勢劍尖頻吐,刹那間便攻出九劍,劍劍指向陰九幽周身要穴。陰九幽怪笑一聲,腳下連點,便已脫身遠退,回到了屠嬌嬌旁邊。此人輕功身法極為怪異,迅捷倒也罷了,關鍵是快速進退間,居然沒有衣袂帶風之聲,直如鬼魅一般。


    血珠兒冷哼一聲,道:“各位前輩,這是何意?”


    哈哈兒打個哈哈道:“是陰老九見獵心喜,想和兩位親熱親熱,不過我記得毒手羅刹的獨門武功好像是毒掌功夫吧?”


    丁漁皺眉道:“劣徒已經棄毒俢劍,我來替她作保如何?”說著腳下一錯,整個人便風馳電掣地閃到了陰九幽麵前,左手一張一扣,朝著他顱頂抓下。丁漁這兩下動作和陰九幽恰恰相反,聲勢浩大勁風撲麵,但就是快到幾乎來不及反應。


    陰九幽雙手直直地彈起,烏亮的指甲劃向丁漁脈門。然而丁漁招式不變,硬是用手腕碰上了陰九幽的指甲。陰九幽隻覺這一下像是戳到了石頭裏,食中二指的指甲頓時崩斷,而丁漁的爪勢不改,照樣朝著他的頭顱插下。駭得他向後倒跌,堪堪要跌倒在地之際,雙掌向前一撐,整個人便唰地往後滑了一丈多遠。再看丁漁,他的五指已經沒入旁邊一株大樹中,拔出來時,樹身上便多了五個光滑的圓孔。


    在場的都是識貨之人,這等指力卻是極難假冒,也沒有誰再出來刁難。陰九幽冷笑兩聲,舔了舔流血的指尖,轉身飄然入穀。李大嘴大聲讚道:“大師好本事!那陰老九成天陰森鬼氣的,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大師此舉真正大快人心!”他說得義正辭嚴,但丁漁可沒忘記,剛才是誰打個噴嚏幫陰九幽轉移注意力。


    屠嬌嬌笑著湊上前來道:“大師好生雄壯的體魄,看得人心裏癢癢的。”這樣挑逗的話語,她前半句還是柔美的女聲,後半句就變成個破鑼嗓子,聽得人無比膩味。丁漁忙後退兩步,連道豈敢。哈哈兒走上來笑道:“小屠你就別獻醜了,丁漁大師可是有道高僧,豈會看上你這個陰陽人!哈哈哈!”


    屠嬌嬌怒道:“死胖子,遲早把你這三百斤肉燉了,送給李大嘴下酒!”


    李大嘴接茬道:“擇日不如撞日,就是今晚如何?”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笑罵著回穀了。最後剩下杜殺,他盯著丁漁,冰冷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灼熱,道:“好功夫!打一場?”


    丁漁道:“今日遠來,改日必定奉陪。”


    杜殺點點頭,也轉身走了。其他的龍套們見老大都收工了,便也紛紛回去領盒飯。丁漁師徒,總算步入了惡人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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