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漁一步步走到無崖子和李秋水身前三尺處。對多數習武之人來說,這是一個危險的距離,因為在這個距離出手,哪怕對峙雙方的武功有不小差距,也很可能會演變成兩敗俱傷的結局。一個訓練有素的武者通常不會讓任何人走近身周五尺,除非是自己信任的人。


    然而丁漁顯然不在李秋水的信任名單上,丁漁剛一走近,出於習武之人的本能,李秋水便想擺出防禦姿態,然而或許是她想起自己現在扮演的是楚楚可憐的角色,手抬起一半,又放了下去。


    就在此時,丁漁陡然出手,一掌扇向李秋水麵頰。李秋水的右手剛剛放下,再想抬起已是慢了一拍,旁邊無崖子自然不會眼睜睜看著“秋水師妹”被扇,左手倏地穿出,抓向丁漁手腕。


    丁漁等的就是無崖子出手,無崖子右手攬著李秋水肩膀,隻能側身用左手攔截。他甫一抬手,便將脅下暴露出來,丁漁右手一長,一陽指正中無崖子腰側京門穴。


    無崖子半邊身子一麻,心中驚駭不已:他怎知……我的北冥神功還沒練到這裏?碰巧,一定是碰巧!


    丁漁可不管無崖子怎麽想,他一指得手,正要變指為掌,向無崖子肋側拍下,忽覺一道掌力向胸腹間襲來,他腳下一錯,身形疾閃,怎料那掌力竟憑空一折,再度追襲上來,丁漁看也不看,反手一拳甩出,砰地一下,將那掌力打散。


    他看向李秋水,隻見她右手兀自維持掌形、左手正按在無崖子腰側,試圖為他解穴。


    丁漁冷笑道:“白虹掌?果然曲直如意,隻不知你如今的掌力能轉折幾次?”


    李秋水麵色一變,道:“你怎麽知道?難道師尊連白虹掌都傳了給你?”


    白虹掌是李秋水的看家本領,逍遙子連童落星和無崖子都沒有傳授,又怎會傳給丁漁?他隻記得原著中大概提過這門武功,具體功法卻並不清楚。不過他知道,這種有悖常理的武功不可能隨隨便便使出,因此隨口一詐,給李秋水增加些心理壓力罷了。


    他沒回答李秋水,反而冷笑道:“不必白費氣力了,一陽指若是如此容易就能解開,還算什麽天南絕學?李秋水,上次那一掌,也是時候還你了。”


    李秋水連換幾種解穴手法,卻無一生效,知道丁漁所言不假,她鬆開左手,淒然道:“秋水今日才知,原來落星師姐對丁法師來說,是如此重要。法師以師姐傷勢見責秋水,秋水亦無言以對,隻需法師放開無崖子師兄,秋水認打認罰,絕不還手。”


    丁漁忽然覺得,也許自己對李秋水的第一印象有失偏頗,至少她在這種時候,還不忘在無崖子麵前打擊童落星的形象——利用一切手段打擊對手,這不也是武者應有的特質之一嗎?如果她能多放些心思在武功上,也許會是個不錯的對手。


    抱著這一絲莫名生出的敬意,丁漁大踏步上前,右手五指微張,遙遙籠罩了李秋水上身十幾枚要穴。


    李秋水可沒有無崖子的北冥神功,不敢硬抗丁漁的一陽指力,她腳下往無妄位踏出一步,正好脫出丁漁的攻擊範圍,左手同時甩出一記掌力。不料那掌力甫一離體,便見丁漁身形唰地一閃,竟直勾勾地朝自己撞來——這怎麽可能?破淩波微步為何會被這和尚看破?


    李秋水心中驚駭,腳下反射性地朝同人位邁出,而丁漁竟如影隨形地追了過來,李秋水心中慌亂,雙手轉瞬間拍出四道掌力,總算將丁漁逼退,但內力催發得太急,一時間卻有些氣促。


    這時隻聽無崖子喊道:“秋水師妹,師尊傳了那和尚淩波微步!”可惜他這聲提醒來得太晚,一句話還沒說完,丁漁已疾衝而至,李秋水氣息還未調勻,但見丁漁來勢洶洶,隻得勉力提起一口真氣,右掌拍向丁漁胸前膻中要穴。


    在她想來,這直指要害的一掌,足以將丁漁逼退,再加以掌力轉折,即便不能將丁漁擊傷,也足夠為自己贏得喘息之機。


    不想丁漁這次不閃不避,隻稍稍偏側上身,讓這本來擊向膻中的掌力打在右胸上,饒是李秋水這一掌倉促間隻使出六七成功力,也將丁漁的胸肋打得劇痛欲裂,而他卻借著這道掌力右肩後擺、左肩前送,同時擰腰挺臂,左掌結結實實地扇在李秋水臉上,隻聽“啪”地一聲脆響,李秋水的臉頰已如熟透的桃子般高高腫起。


    這一巴掌,不但打破了李秋水近乎無暇的容貌,更擊碎了她所有的偽裝和理智——這也難怪,從小到大,李秋水都是家中的掌上明珠,拜師逍遙子之後,身份更堪比大宋公主,何曾受過這樣的羞辱!


    在一聲歇斯底裏的尖叫聲中,李秋水雙掌如狂風中的書頁般急速翻起,不知多少道掌力不辨方向地朝身前各處擊出,花園中的草木土石雨點般炸起落下,直到她腦袋一暈,險些失足跌倒,這才意識到自己丹田中的真氣已消耗一空。


    正當她試圖在那漫天塵土落葉中找出丁漁身影時,卻聽無崖子急切的喊道:“小心身後……”


    她不及回頭,右手已曲肘向後撞去,她的右肘傳回擊中人體的觸感,但同時三道指力自她右肩肩井、缺盆、雲門三處穴道湧入,她僅有的氣力也被封住,而後右肩被人向後一扳,她不由自主地向後轉身,正對上丁漁毫無表情的麵容。


    丁漁一言不發,抬手正正反反扇了李秋水十幾個耳光,李秋水急怒交加,一口氣憋不過,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丁漁仍不罷休,右手略略收回,變掌為拳,拇指突出,猛地點在李秋水胸間的膻中穴上——李秋水曾試圖擊傷丁漁的丹田,他自然要投桃報李,隻不過逍遙子一脈的功法,氣門在膻中而非丹田,李秋水中了丁漁一指,雖不至廢功,但免不了要休養上一年半載才能恢複功力——清償債務的感覺,還不錯。


    “無恥之徒!”


    一聲怒吼打斷了破壞了丁漁的心情。無崖子雙目通紅、額頭脖頸青筋迸出,他用那尚能活動的左手指著丁漁怒罵道:“枉你身為佛門中人,我道你隻是殺性重些,熟料你竟是個無德無恥的好色之徒!秋水師妹如此佳人,你竟……竟……輕薄於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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