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丁漁的聲音響起時,李秋水和慕容立正在縹緲峰第五道天險前方坐鎮,他們二人沒有出手,隻是防備著童落星和丁漁,不料沒等到他們出手,卻聽到了丁漁的“撤退宣言”。二人麵色齊變,同時轉身趕回了山腳。


    除了派去攻山的人之外,營地中所有人幾乎都聚在了某個角落中。然而詭異的是,在這聚集了幾百名粗豪蠻魯的下層武者之地,竟聽不到一句高聲笑罵,隻偶爾有人簡短快速地耳語交談,似乎生怕說多幾句話,或是音量高了些,就會招來某種災禍。


    感受到這種莫名的壓抑,李秋水與慕容立心中都是一驚,他們穿過人群,才見到中間有一片不小的空地,被十幾名吐蕃僧兵包圍,不讓其他人走近。而空地中間,則是三具血肉模糊的屍體,以及站在一旁一名西域刀客,和大輪寺的四大高手。


    僧兵們見二人走近,無聲地讓開一條通道,讓二人走入圈內。阿底仁欽不待二人站定,便指著三具屍體,淡淡地問道:“李施主,你可認得這般手段?”


    李秋水見那三具屍身血肉模糊,身上除了一道致命的刀劍傷之外,其餘的創口都是三五條並排,每條的寬度和手指相差仿佛,一看便是人手抓撓出來的;再看那三人十指上沾滿了血垢,指甲中還有碎肉,看樣子竟是他們自己將自己抓成這般血糊糊的模樣。


    李秋水麵色鐵青,咬牙道:“是生死符!”


    多查巴麵色不善地道:“李施主,你不是說那天山童姥已經功力大減,無法用處生死符了嗎?”


    “不一定是她,”李秋水陰沉著臉道:“也說不定是丁漁和尚。想不到那賤人竟然肯將自己壓箱底的功夫傳給他!”


    她頓了頓,接著道:“現在不是猜測的時候!方才那賊禿放話說將姓童的賤人帶走了,若真如此,以那賤人的性子,定會將靈鷲宮內的武藏盡數銷毀,我們便是將整座縹緲峰翻轉過來,也隻能得些破銅爛鐵,此後更要時刻提防兩名大敵!”


    阿底仁欽好整以暇地指了指天空,道:“不必擔憂,那丁漁禪師沒有走遠,就在幾裏之外停了下來。至於天山童姥是否真與他一起,便不得而知了。”


    李秋水順著他手指的指向朝上方望去,隻見幾隻獵鷹正在三四裏外的空中來回盤旋,時不時發出一聲雕鳴。


    這些獵鷹是西夏皇室花費重金培養的異種,能在千丈高空發現草叢中的狐兔。經過訓練之後,它們不再是王公貴族的打獵工具,而是野外作戰時最為可靠的哨兵。無論大股軍隊或是零星的探馬,都逃不過它們的眼睛。


    這次李秋水圍攻縹緲峰,實是做好了完全的打算。雖然她不知道會冒出個丁漁橫插一手,但早就防著童落星會撇下靈鷲宮單人逃跑,因此特意帶了十頭西夏獵鷹和數十頭黨項巨獒,以作追蹤之用。


    然而丁漁剛來的那天晚上,不由分說跑進營地中一陣音攻,不僅造成上百名中低級武者死傷,更將她帶來的獵鷹獒犬也震死了大半,幸得她和阿底仁欽及時以音攻相抗,這才保住了剩餘的。如今天上盤旋的獵鷹,就是僅存的四頭。


    那四頭獵鷹在三四裏外小幅盤旋,意思是下方有少量人型生物。縹緲峰周圍百裏,除了靈鷲宮別無人家,再加上丁漁的聲音從那邊傳來,可見獵鷹盯上的目標必定是他,不過獵鷹還未能聰慧到分辨人類外貌的程度,因此無法得知丁漁是否和童落星在一處。


    李秋水目中寒芒閃動,說道:“好個狂妄的和尚!丁漁那廝如此作態,顯然是在引我們去追他。此人三番兩次與我為難,這回又為了那姓童的賤人與我等作對,我等正好追上去殺了,永絕後患!”


    阿底仁欽與多查巴換了個眼色,多查巴陰陰一笑,道:“中原人有句話,叫反其道而行之。那丁漁和尚想引我們追他,說明他著緊這靈鷲宮。我們何苦被他牽著鼻子走?隻管加力將靈鷲宮攻下,以幾百靈鷲宮子弟的性命相逼,不愁他不自投羅網。”


    李秋水冷笑一聲還未答話,慕容立已開口道:“法王此言差矣。那丁漁和尚若當真如此好對付,早在三十年前就已葬身江南。此人心如鐵石,手段狠辣,絕不會為了別人的性命而自蹈險地。我們若對他不管不顧,自行攻山,在下敢斷言,那廝定然會一走了之,待日後我等落單再分而擊之。李師姐所言有理,此人不除,日後必成後患!”


    阿底仁欽與多查巴正自將信將疑,便聽得丁漁再度傳音道:“童姥,沒了靈鷲宮也沒甚打緊。我們先去大輪寺殺幾百個番僧過過手癮,順手一把火燒了他的寺廟;回頭到西夏皇宮裏轉上一圈,看看有沒有李秋水的兒子女兒可殺;最後再到江南燕子塢,滅了慕容氏的血脈,這胸中的鬱氣便能吐出來了!”


    六人聞言,心中俱是一緊。他們早幾日見識過丁漁的武功,就連最心高氣傲的阿底仁欽和李秋水都不得不承認,此人確實是生平僅見的大敵。這樣的人若不顧身份顏麵大開殺戒,也許不一定能滅了大輪寺和西夏皇宮,但殺個血流成河卻毫無難度,至於慕容家,更是連抵擋之力都沒有。或許丁漁是在虛言恫嚇,但他們卻沒有賭一把的勇氣。


    阿底仁欽合十道:“阿彌陀佛!此僧殺性太重,怕是已入了魔道,我等便先度化了此魔,再平靈鷲宮!”


    說罷,他轉頭對身邊那名西域刀客道:“郝幫主,那魔僧領先我們數裏之遙,你看可能追上?”


    那郝幫主錘了錘自己左胸,自豪地道:“好叫大師安心,我郝某人縱橫西域瀚海二十載,還不曾追丟過獵物。別看那魔僧武功了得,但在這瀚海之中長途奔走,靠得卻不是輕功或是內力,而是坐騎和清水。若是他騎了馬匹或是駱駝,倒能多跑幾日,若是他全靠腳力奔行——莫說他領先數裏,便是領先數十裏,三日之內我必能追上他!”


    這郝幫主全名郝郎,綽號瀚海凶狼,乃是西域地區最大的匪幫首領,不僅本身武功高強,更有一手沙漠野狼般的追獵本領,李秋水正是衝著這一點才花費重金將他請來。


    聽得郝朗的回答,六人安心不少。他們一麵令郝郞去準備趕路的坐騎和食水,一麵商議一番,最終決定留下貝吉、葉吉兩名護法,防備靈鷲宮中的高手;攻山之事由一名西夏將官指揮。而追殺丁漁之事,則由郝郞領路,李秋水等四名高手齊出,外加獵鷹獒犬和幾名鷹奴****,以作搜索之用。


    不多時,當一切準備就緒之後,一行人便朝著獵鷹盤旋的方向追趕過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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