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欽妃,大年三十晚宴會,在得到後宮執掌之權的當天,竟就被擄走了!敵人似在新年第一天,就要叫東陵所有人都不得安生一般。


    許多人在揣測這是何人所為的同時,也在暗自偷喜,這掌管後宮第一天,人就沒了。


    新年剛到,便觸了這般眉頭,也不知究竟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上官玄鈺隻受了輕傷,並無大礙,隻是自己的女人竟就這樣,在自己的麵前被人擄走了,心情低落同時也很不甘!又是這樣……每次頌欽遭遇困難他覺得自己是最沒用的那個!堂堂國家至高無上的男人,竟是這般不中用,哪怕是皇帝,又如何?特別是上官玄月在宮牆圍堵那一段,在宮中竟是被瘋狂的傳開,原本在宴會上那一幕已經是夠許多人遐想的了,如今聽聞他為攔截刺客身受重傷,寧死也不願意放手要救頌欽,更是叫人使了勁往他處想。


    上官玄鈺會不介意嗎?他自是很介意的,可他隻能恨自己沒用,恨那個為她浴血奮戰的男人不是他……第一次,他竟是這般後悔,後悔當初為何這般不學無術,哪怕詩詞也是閑散時學來的,一點都不精通,更別說是武。


    他喜歡什麽東西,母後從不阻止他學,他不喜歡的東西,母後也從來都不強迫他學。


    曾經他以為這是一個母親對孩子的疼愛,後來才明白,這根本不是疼愛,而是放逐,一種毫無所謂的放逐。


    也是第一次,上官玄鈺竟有些恨自己的母親。


    為何將上官玄月培養成了矚目奇才,而他……卻是這般無用?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就在自己麵前,將她弄丟了……讓他怎麽能夠不介意,怎麽能不甘心?很怎能夠不恨!這些年藏在心中的那些不解,那些悲憤,也終是在這一刻膨脹爆發。


    可那又怎樣,母後早已去世……即便他再不服,再憤怒,又能找誰發泄?為什麽每次心愛之人遇到危險時陪在她身邊的人不是他?為何每次拚命的人不是他?為什麽他什麽都做不到,什麽都做不到!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給她一些無關痛癢的賞賜,金錢名利不能救她,後宮之位也不能保她安危,甚至……當她遇到危險時他都不在身邊!這些憤怒與無奈,因為他如今高貴的身份更是無處發泄,無法訴說無法排解……隻能將自己關在那片被燒毀廢墟而又重建的安陽殿內,一個人默默的傷心流淚……然後又將這些憤怒和不甘深埋進宮底,漸漸轉變成他的自卑,懦弱,與不安全感


    。


    (給力最穩定)除此之外他還能做些什麽?什麽都要靠上官玄月去做啊,靠上官玄月去救她,靠上官玄月保她的安危。


    他從來都是如此,當初靠著母後,母後去世了……靠著上官玄月登基,登基之後江山也靠上官玄月來打理,如今……連自己的女人,也是要靠上官玄月去保護。


    他的人生算什麽……活了三十年,沒有一件事情是自己親手做的,他究竟能做什麽,他根本什麽都做不了……隻能這樣傻傻的,活得像個傻子,每天隻知道玩樂,除了女人,什麽都不懂,每天鬧著,笑著……卻也痛著。


    除此之外他真的不知道還能怎麽辦,隻能等待,守在原地等待,一輩子都待在皇宮之中,快樂的傻傻的活著,表現著自己的天真,然後將傷痛深深的隱藏起來。


    直到有一天他死去,腐爛……除了一堆白骨,他的人生什麽也留不下,永遠也不可能成為上官玄月那般……上官玄月受了重傷,不致命卻也是修養了好長一段日子,而他修養期間幾乎都沒有好好休息過,而是日日都派重兵搜索。


    皇城中人心惶惶,城門日夜都有重兵把守,任何人有再高強的武功也是插翅難逃,可大量排查與搜索,竟是毫無所獲。


    整整七天……一點有關頌欽的消息都沒有!那人究竟想幹什麽?上官玄月狠狠的一捶打在書桌上,牽動了內傷,忍不住咳了起來,涯叔就守在他身邊,忙替他順了氣,喂下藥丸。


    上官玄月的氣息一點點順下來,可臉色卻依舊那般鐵青,蒼白的麵色讓他整個人看上去都憔悴了許多,哪怕涯叔有勸他好好休息,可他也總是吃不下睡不著!“哎……不過一個女娃,究竟是有多重要?讓你這麽糟蹋自己的身體,少主莫不是忘了……”上官玄月的眼色蒼涼,憔悴的麵色已經沒有當初那般霸氣,隻是他冷著臉,聲音依舊那般威嚴,看了欲言又止的涯叔一眼,輕聲道:“涯叔,這裏可不是你能胡言亂語的地方。”


    這裏是三王府,涯叔自是知道,他想說什麽,隻是想著,又狠狠的吞回去,然後歎一聲。


    “你的意思我都懂,隻是涯叔……有些事情,我真的是半點不由己,隻要一想到她陷入險境,我的心裏就著急,想著她現在有可能在害怕,在落淚,在想著我什麽時候能去救她……”上官玄月慘白著臉,淒涼的笑起來,“可我隻能幹坐著,什麽都做不了,隻能在這王府之中,走不出去,什麽都做不了!”“你……這是何必呢!你們之間是不可能有結果的啊!不管她是不是皇妃,你都應該清楚的明白,哪怕她是平民之女,你們兩個也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啊!”涯叔痛心的歎一聲,“命運,真是折磨人啊!”“我知道啊,這些我都知道……”上官玄月幽幽的閉眼,苦笑起來,“可是那又能怎樣?坐視不理嗎?我做不到……做不到啊……”“玄月啊,就當涯叔求你,先養好身子才最重要啊!你……肩上背負著那麽多,倘若出了半點差池,可讓我於心何忍啊?”涯叔就差沒跪倒地上了,看他那一臉心痛的表情,倘若是跪下來真的能讓上官玄月先養傷,就算下跪,他也覺得值


    。


    可上官玄月始終閉著眼睛,那堅決的模樣叫涯叔一看便知,再是怎麽說都無用了。


    情隻一字,最是傷人。


    若不是因為有情,他何來今日之痛苦?人一旦動情,即便明知是孽緣,也半點無奈何啊。


    涯叔知道這個道理,知道再怎麽勸上官玄月也是不會聽,隻得一聲聲的歎息了。


    “涯叔,我明白的。”


    上官玄月睜開眼睛,堅決的道:“所以我一定會成功的,等到所有的事情都解決的那一天,我就會帶她回去,這麽多年……我都從來沒有為自己活過哪怕一天,這輩子我就這麽一個請求,所以他一定會明白我的,他會原諒我,我一定能夠和她在一起。”


    “你……”涯叔想說什麽,卻是再也說不出口,隻能無奈道:“真是太天真了!”最終說出這樣一句話來,深深一歎。


    “不論如何,我一定要這麽做。”


    上官玄月深深的呼吸一口氣,然後笑著,“拿藥來吧,替我療傷……要快,我不想再這麽拖下去了,一定要盡快把她救出來,哪怕一秒鍾的耽誤,我都舍不得。”


    涯叔幽幽一歎,將藥瓶遞給上官玄月,他將藥一飲而盡時,銀針也在同時紮進他的身體,雖然不斷的有內力輸送進他的體內。


    上官玄月無法忍受長時間的治療,因為他覺得這一分一秒的耽誤,對頌欽來說,很有可能多承受一秒鍾的痛苦。


    隻是片刻,他覺得自己好多了,身上也有了一些力氣,便不管不顧的出了門,馬不停蹄的衝了出去。


    涯叔看著那奮不顧身的身影,除了微微歎息,還能如何?這世上,不是所有的有**都能成眷屬,否則這一段孽緣又是從何而來,如果都能如願,那延續了幾十年的仇恨又來自哪裏?上輩子的恩怨,幾十年的仇恨,最終卻落到這樣一個孩子身上,從小到大這麽多年……涯叔有時甚至不知道,上官玄月究竟是怎麽熬過來的?是怎樣,在這段仇恨中堅強的活下來,最終成為這樣一個優秀的男人。


    明知道沒有結局,明知隻有痛苦……卻還是這般執著,這就是命嗎?遇到了,便是傾盡所有,付出一切也是放不下?***新年到了,大地春暖花開,四處都是繁榮的景象,山裏的樹木愈發的蔥鬱了,放眼望去都是一片嫩綠的顏色,叫人看著,心情就愉悅起來。


    在這片山林之中,有一座千年古刹,置身於一片安靜悠遠的境界中,偶爾會有鍾聲傳來,悠揚的蕩在山穀。


    頌欽在這古刹中住了七天,這有生以來最寧靜的七天,沒有謊言和試探,沒有勾心鬥角,也沒有殺戮與血腥。


    不用提心吊膽整日思考那些繁瑣的事情,就這樣安安靜靜的,隨心所欲的住著。


    對她來說,這七天真的是奢望,如做夢一般,那麽不真實,這裏真的很安靜,靜到能讓人忘記所有煩憂的事情,恍如置身塵緣之外。


    頌欽幽幽的在後山散步,遠遠看去,山與山都連在一起,峰頂上的天和白雲融成一片,溫暖的陽光照著下來,叫人的心境都開闊了。


    七天……她知道,她是時候該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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