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會這樣?”上官玄燁的語氣埋藏了如同深淵般絕望和悲涼……隻是一寸的距離,卻是她用盡了全力也無法觸及。


    他又何嚐不是?


    上官玄燁蹲下身,輕輕的握住了頌欽的手,她的手那樣的冰冷。可是這一刻他竟然不知道,就算他主動握住了她……他們渾身的刺,就不會刺傷對方嗎?


    他們之間的傷痛,他們之間的縫隙,還能愈合嗎?那中間的縫隙還能跨越嗎?


    上官玄燁苦澀的笑了起來,笑的那樣悲涼,無奈……甚至笑得絕望


    。


    他將頌欽抱了起來,感覺她那樣的輕比任何時候都要輕,剛才是他出手太重,可是他還不至於將她打傷的……


    有些不安的將頌欽放在**,為她蓋好了被子,上官玄燁才輕輕的喚道:“叫太醫來。”


    哪怕傷心過渡,她的身體也不至於會虛弱至此,那是為何?上官玄燁突然有些害怕。是不是自己出手太重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或許……她在哪裏受了什麽內傷卻沒告訴他,所以才堅持不住?


    聽到上官玄燁的呼喚,門外一直保持距離守護著的風行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映。


    太醫很快就來了,跟在後麵的還有南問瑤。


    屋內氣氛很壓抑,太醫急忙診治,南問瑤也不敢說話,隻能遠遠的看著,眉眼間擔憂的看向了上官玄燁。


    上官玄燁就那樣安靜的坐在一邊,什麽話也沒有說,身上有一種叫人無法接近的氣息,壓抑著所有的人,南問瑤一直看著他,想說話卻最後還是沒有開口。


    “皇上!”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這詭異的氣氛。是隱沉穩內斂的聲音,“有上官玄月的消息了。”


    上官玄燁的睫毛微微一顫,似乎回過神來,看了一眼還在仔細檢查的太醫。又看了頌欽蒼白的臉一眼,隨即起身出門。


    身邊的南問瑤站在一邊,上官玄燁卻好像她不存在一般,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便從她的身邊走了過去,她想說的話,全部都堵在了喉間,隻能看著他決裂的走了出去。


    上官玄燁出得門來,往長廊上走了幾步,風行迅速將所有的人都遣退了,隱隨即便跟了上去。


    “如何?”上官玄燁冷漠地問了一聲。聲音冷靜得可怕。


    隱搖了搖頭,輕輕跪倒在地,“好不容易發現了他的蹤跡,卻被一群死士阻攔住了,屬下無能,沒能抓住他


    。”


    上官玄燁沒有任何的表情,聲音也冷靜得出乎意料,“朕是將上官玄月的殘餘勢力都清理了。可是北棠冽一定留有後手的,他隻所以這麽沉得住氣,便是在等這個機會。”


    “都怪屬下無能,皇上早已經提醒過注意西境動向,卻不想北棠冽的死士竟然藏得這樣深……屬下沒能找到他們的藏身之處。”隱低著頭,聲音依舊毫無起伏,隻是心甘情願的等待著處罰。


    “杖刑三十,自己去領。”上官玄燁淡淡的說完,轉身拂袖離去。


    隱跪在原地,堅定的點頭,“謝皇上隆恩。”


    說罷起身,風行走上前來,堅定地看了他一眼,鼓勵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即跟上了上官玄燁的腳步,而隱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了。


    寢室裏的太醫把完了脈,眉頭一會兒緊蹙,一會兒放鬆,臉上的表情更是說不清楚是驚是喜,室內看了一圈,上官玄燁還沒有回來。


    南問瑤一直站在原地,看著太醫的表**望又止的,不由得問道:“如何?傷得很重?”


    “不不不!這姑姑的身體倒沒有什麽大礙,隻是太過疲勞……”太醫說話有些猶豫,畢竟頌欽是先帝最寵愛的妃嬪,這是東陵上下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隻不過此時……


    她現在原本該是後宮享清福的太妃,又因為玖蘭府與西境有關而被降罪……這也倒罷了,可她偏偏不是一個罪奴,一個帝王,將一個絕色的女人安排在身邊,哪怕無人敢說,大家也心裏跟明鏡兒似的,可是這也並不代表她能成為後宮的主子,如今……


    “那究竟怎麽回事?你是太醫,說話怎麽能吞吞吐吐,有什麽問題就直言相告!”南問瑤也覺得怒起,若是傷得太重治不好,那麽太醫的表情該是大禍臨頭,怎麽會是一副為難的表情?頌欽,到底如何了?


    被南問瑤這樣一嚇,那太醫倒是清醒了許多,四周看了看確實沒人,才小聲道:“經微臣仔細診斷,姑娘是有喜了,已經四十天有餘……”


    “什麽?”南問瑤一陣錯愕,身體僵硬地後退了一步,臉色瞬間蒼白。


    太醫也能理解,就如同他一開始的為難一樣……頌欽如今的身份是一個宮女,怎麽能懷有身孕?如今哪怕是皇帝將她留在身邊,卻也是名不正言不順,但是誰能夠猜透帝王心是如何想的?


    太醫喜的是頌欽身體沒有大礙他就能保住腦袋,憂的卻也是這個,一個沒名沒份的女人,萬一隻是帝王的玩偶,如今懷了身孕,究竟會是母憑子貴還是如何,誰說得清楚?


    頌欽的身份,不管是太妃還是還是罪奴,都不是一個好身份,這堂堂東陵皇朝,又怎麽能讓一個罪奴生下皇家的血脈?


    南問瑤一時也沒有反映過來,可是看著太醫的表情變化萬千,她猛然明白,轉頭看門外沒有一點的動靜,上官玄燁似乎還沒有回來……


    “想必你也知道事態嚴重吧?”南問瑤迅速冷靜下來,目不轉睛的看著太醫,雙眸冰冷,一股威嚴不怒自威


    。


    “這……”太醫有些戰戰兢兢,卻不知道說什麽好。


    南問瑤接著道:“如今皇上才登基,東陵現在到處都不穩定,整個天下還處於動蕩時期,現在若是傳出了這樣的醜聞,對皇室,對東陵可是一點好處都沒有的?你作為東陵的朝臣,你可知道牽一發而動全身!”


    “那……那該怎麽辦?”確實,一開始太醫的考量也是這樣,畢竟頌欽是先帝寵妃,如今又是罪奴……不論是哪一個身份,她都不能在這個關鍵的時刻懷上皇上的孩子的。他這是一個禦醫,他能幹什麽啊。


    南問瑤咬唇,臉上有些慌亂,可是一雙眸子卻是異常的冷靜,她看了看頌欽,冷聲道:“這事,暫時保密,不要告訴任何人!”


    “那皇上問起來……”太醫有些躊躇。


    “也不能說!”南問瑤冷厲的打斷了太醫的話,她瞪大了眼睛看著太醫,一字一句的道:“這件事情最好當做一個秘密永遠掩埋掉,這樣對大家來說,才是最好的……禦醫,你可知道?”


    “可是老臣怎麽能欺君?”太醫忙搖頭,看著南問瑤冷厲的眼睛,突然覺得事情仿佛不那麽簡單了,他剛才是不是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他為什麽會把這件事情單獨告訴了皇後?


    太醫一臉驚恐,卻也不意外的看見南問瑤常常雍容大度的笑臉變得那樣陰冷,她看著他,仿佛眼神就是利刃一般,能將他刺死


    。


    “你可想好了,這件事情說了出去,不僅有損皇室名譽,對於東陵來說……指不定還會叫有心人抓住了這醜聞的把柄,讓東陵陷入一片爭鬥奪權的混亂之中!更何況,告訴皇上了又如何?皇上如今根基未穩,一定不會留下這個孩子的,指不定連頌欽也性命不保,你身為醫者怎麽能如此殘忍?更何況如今東陵動蕩,朝中若不是有我父兄撐著,哪能這麽太平?你想清楚了這件事情會帶來什麽樣的後果!”不是威脅卻勝似威脅。


    南問瑤的話很直白,軟硬兼施,她說的不是假話,如今東陵各地動蕩不安,上官玄燁雖然平定朝堂,但是仍然未能全部鎮壓。


    如今朝堂上有南問瑤的父親德高望重,門下一群門生也與老將軍一起鼎力支持新皇!而她的哥哥手握雄兵鎮守邊關,更是大權在握……這東陵恐怕有一半,都在葉家的手裏,南問瑤又是皇後……女協團劃。


    “這……這……”太醫猶豫了,不論他說還是不說,結果都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的。


    他猶豫不決,卻也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來反駁!他們禦醫,在皇宮裏,其實比太監宮女好不了多少。


    “如何了?”上官玄燁的聲音傳來時,太醫嚇了一跳,幾乎驚得一下從地上爬了起來,驚呼道:“皇上……微臣參見皇上?”


    話音剛落,上官玄燁進得門來,詭異的氣氛越發的冰冷壓抑,太醫隻覺得自己仿佛已經活活要窒息而死了一般,可是偏偏心跳如鼓一般的擂動,叫他心裏無比的清楚。


    “還有病人在,就不用多禮了!”上官玄燁自從進門後,眼睛便落在了頌欽昏睡中蒼白的小臉上,他微微皺了皺眉,問道:“到底為何昏睡了那麽久?”


    太醫一愣,已經滿臉冷汗,手也止不住的顫抖,他行了個禮,隻覺得一邊默不吭聲的南問瑤那一雙眼,似乎能將他戳穿了一般。心驚膽戰卻也隻能屈服權威之下。


    “稟皇上,姑姑她身體虛弱,加上最近憂思過度,又過於疲勞,導致情緒一時失控時,承受不住而昏迷了,隻要好好休息一日便可好轉,日後注意休養,保持心境平和便沒有大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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