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問瑤心裏一陣氣憤,也顧不上許多,使勁的打馬狂奔,在賽道上迅速並且嫻熟的壓低身子倒向一側。伸手出去拔走了地上的旗幟。


    前方的頌欽亦是如此,整個人都偏倒在馬兒的一側,隻用一隻腳勾住了腳下的馬蹬,一隻手死死拉住韁繩,另一隻手去拔地上的旗幟。


    小銀馬似乎是通了靈性知道主人的心思,專挑著旗幟繁多的地方跑去,繞過眾多地上有大有小的障礙物,朝著勝利的方向撒蹄狂奔。


    頌欽的身子在馬上迅速敏捷的調整著方位,左邊有旗幟她就朝左邊偏去,右邊有她就朝右邊俯身側過身子,加上馬兒奔跑的平穩,她一次就能拔得兩三麵旗幟。


    除了小銀馬特意繞開的地方剩下的旗幟,其餘的旗幟隻要在頌欽的途經之處,幾乎是盡數拔得。


    她敏捷的身手一點也不輸於這草原上騎術最精湛的女子。甚至跟許多男子漢相比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贏得四周陣陣的叫好和打氣。


    就連涼棚裏的眾位皇帝和大臣們,都不由得鼓掌稱讚,其中西越皇最是緊張興奮,看到精彩處甚至會起身呼喊道:“好樣的,西皇後,加油!”


    每當這時,上官玄燁臉上的笑容也會不由增加幾分。


    眾人不知所然,剛才南問瑤一馬當先的時候並未見他動容,此刻南問瑤眼看就要輸於頌欽……他倒是笑得輕鬆自在了。


    可是不解歸不解,眾人也隻好打個哈哈當做不知奉承幾句。


    一邊的墨詔君看著賽場中的賽事,耳邊也不絕眾人稱讚叫好和阿諛奉承的聲音,他也不由得得意笑了起來。


    如今頌欽取得了女子賽馬比賽的勝利。西越皇本就十分欣賞頌欽,如今更會對她增添幾分好感,這邦交關係自然會更加牢固了。


    隻要再加上他的計謀成功實施……那麽在這與越南的戰馬交易之中,擊敗上官玄燁一舉奪得所有的戰馬交易權


    。也不是誇誇其談了。


    再看賽馬道上,頌欽馬兒上的袋子裏,已經是鼓鼓囊囊幾乎塞不下了,她的手上也還攥著好幾隻旗幟,幾乎三分之二的旗幟都叫她收入囊中。


    頌欽不由得自信滿滿,這樣……就贏定了。


    過了旗幟區,便是寬闊平坦的賽道,是用來做最後衝刺的,隻要跑過了這一段……終點就在前方,勝利就在眼前。


    頌欽回頭,看到緊隨其後正奮力拔去她剩下的那些旗幟的南問瑤。不由得輕蔑一笑。


    與此同時,南問瑤也抬起頭來,便看到了頌欽蔑視一般的冷笑。心裏不由得生出了幾分憤怒。


    若不是她的馬兒比不上那匹小銀馬,她怎麽可能會輸?


    這小銀馬在別人看來都以為是西越皇挑選送給頌欽的,但是她比誰都清楚,這匹小銀馬……是上官玄燁的!


    去年越南王贈給上官玄燁的馬兒,是一匹雄性的大銀馬,這馬兒算得上是西越精心飼養的優良品種。豈非一般的馬兒所能比擬?


    那匹公馬便是上官玄燁現在的座駕,看毛色便知道,小銀馬和上官玄燁的坐騎十分相似。


    而頌欽所騎的小銀馬,便是上官玄燁那馬兒和另一匹雌性銀馬繁衍的後代。


    那小銀馬是上官玄燁親自悉心飼養並且訓練的,在東陵……除了上官玄燁的座駕以外,這小銀馬能稱得上是品種最為優良的,訓練最為出色的一匹馬兒了。


    原本南問瑤曾幻想這馬兒一定是屬於她的,可是……上官玄燁卻也隻是日複一日精心飼養馬兒,費時費力的訓練著,並沒有讓任何人駕馭過!甚至上官玄燁……他自己,都沒有騎過這小銀馬。


    說來也奇怪,小銀馬明明是上官玄燁喂養大的,並且從來沒有讓任何人騎過……任何想嚐試著駕馭小銀馬的人都無功而返,哪怕是南問瑤……也曾偷偷嚐試過兩次,別說能騎上去……就連一靠近小銀馬馬兒也像發瘋了一般四蹄狂蹬。


    一想到現在頌欽卻憑借這小銀馬來戰勝了她,南問瑤的心裏就是肆意的嫉妒席卷而來,恨不得衝上前去就將頌欽和那小銀馬打趴在地上


    。


    這馬兒是上官玄燁送給她的,一定是!


    南問瑤隻覺得頭皮一陣發緊,隻覺得滿心滿眼的嫉妒和怨恨幾乎都在膨脹幾乎就要爆炸,她的每一根神經無時無刻不被這些憤恨充斥。


    手裏還攥著剛拔得的旗幟,這旗幟為了能夠插在地上,旗杆的底部是削尖了的。


    南問瑤的手心一陣陣鑽心的疼,內心的恨卻還是驅使她幾乎要將這旗幟捏斷,眼看著頌欽的馬兒就要將她狠狠的甩在身後了。


    抬眼又看到頌欽回頭時一閃而過的輕蔑嘲諷的笑容,一下就點燃了南問瑤身體裏充滿的憤恨和嫉妒的火焰,此刻她什麽也感覺不到了,理智遠遠地拋在腦後,整個身體都被狂熱的嫉妒燃成灰燼。


    手中的旗幟聚集了她所有的內功,迅速的朝著頌欽的背影飛擲而出!


    “小心!!”


    “天啊!”


    場外的觀眾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幕就要發生在眼前,連連驚聲呼喊,甚至棚子裏越南王的臉色突變,墨詔君一下子站起身來就要掠出棚外,上官玄燁更是麵色一緊,瞬間凝固了周邊的空氣。


    但是他們畢竟距離甚遠,即使有再好的輕功也不可能一瞬間抵達頌欽的身旁為她抵擋危險。


    頌欽聽到了驚呼,同一時間也感受到了身後一片冰冷的殺機氣勢洶湧咄咄逼來……說時遲那時快,頌欽在感受到殺氣的同一瞬間,敏捷的往小銀馬的左側閃去。


    整個人瞬間失去了方向幾乎都要落下馬來,但是腳卻緊緊地勾住了馬蹬!粗糙的地麵幾乎是擦著她的臉飛速掠過……


    頌欽的腦袋一片空白……隻要再失去一點點控製,她的臉就要狠狠的摔在地上,容貌盡失。


    躲開這鋒利的旗幟,差點就要落馬,這些都隻是發生在一瞬間的事情,眾人幾乎都還沒有看清楚頌欽敏捷的身姿,就看到她已經略顯困窘的掛在了馬的一側


    。


    小銀馬放慢了四蹄奔跑的速度,頌欽又抓住韁繩騰空一躍,調整好了位置,穩穩當當的坐在馬上了。


    此刻她與南問瑤的距離已經拉開很遠,她幾乎看不清南問瑤的表情,隻是能遠遠看到南問瑤停留在原地的身影,仿佛被一團濃重的怨恨所困住。


    四周的守衛們欲上前來阻止南問瑤,可又礙於南問瑤的身份不敢輕舉妄動。


    就在此時,南問瑤突然打馬狂奔,飛速的朝著頌欽的方向駛來,手裏緊緊攥著的是放在馬身上的皮革袋子裏的另外幾隻旗幟。


    “快攔住她!攔住她!”越南王的聲音如同鍾鳴響徹整個馬場,這時所有人才如夢清醒反應過來,看到南問瑤因憤怒而扭曲的麵孔,手裏緊攥的旗幟飛速的向著頌欽擲去。


    這是……這是要奪人性命啊。


    眾人驚呼聲連成一片。


    而這次頌欽早已準備好了麵對南問瑤,她就停在原地靜靜的等待南問瑤向自己奔來……那些朝她擲來的比羽箭還要鋒利的旗幟早已被她全部避開。


    她就這樣靜靜看著南問瑤帶著滔天怒火奮力奔來,而身後追趕的一群侍衛,卻是一時無法追上二人。


    眼看著兩人就要兵戎相見,南問瑤怒吼道:“我要殺了你!”


    話語剛罷,她身下的馬兒突然跌倒,就像頌欽的小銀馬之前那一次一樣,整個馬兒騰空而起狠狠的向前撲去,無法止步。


    而南問瑤一心想要報仇,心無旁騖,更是沒有頌欽那樣敏捷的反應……隻一刹那她便從馬上摔了下來,狠狠的砸在地麵上!


    頓時煙塵撲起飛舞彌漫,南問瑤和馬上被狠狠的摔在地上,那馬兒在地上滑行了很長一頓距離才逐漸停下,幾乎瞬間就沒了呼吸……


    而南問瑤被狠狠的拋在地上,也是長長的磨著地飛出甚遠,那粗糙的砂石迅速磨破了她的衣衫和嬌嫩的肌膚,她在黃沙彌漫中勉強抬起頭來看向頌欽……這一下可摔得不輕,張嘴便吐出了一口鮮血


    。


    而她的馬兒沒有小銀馬這麽好的耐力和訓練,竟是倒在地上,喘息著無法支撐起身子。


    南問瑤也受了重傷,身子大半的皮膚早已被磨得破爛不堪,這一摔肯定也摔斷了幾根肋骨,後麵追趕的越南侍衛們雖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為了安全起見還是用長矛指向南問瑤,並且將她圍得嚴嚴實實,像是對待一個極度危險的人物,絲毫也不顧南問瑤此時已經受了重傷無法動彈的身體。


    “自作孽,不可活!”頌欽冷哼一句,也許這就是老天有眼吧,不管南問瑤突然摔倒是天注定還是人刻意為之……


    “不可能……不可能……”南問瑤聲音低沉的開口,看著不遠處的馬兒……怎麽會突然摔跤?在這麽平坦的跑道上,怎麽會摔跤?


    可是她渾身的傷口已經讓她想不了許多,她隻在玉牌區的賽道上撒了一種極易滑倒的細沙,很難看的出來動了手腳,但是隻要馬兒踩到了,必定摔倒……


    但是……在這裏她並沒有動過手腳啊,怎麽會摔倒?


    正在這時,圍住頌欽的護衛自覺讓開了一條道路,越南王和上官玄燁走了進來。


    “東帝……你看看這……”越南王也沒有料想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更不想南問瑤竟然這麽嫉恨頌欽,當然他不會傻到以為南問瑤隻是為了這場賽馬比賽的勝利而去殺人。


    這其中必有緣由,隻是自己不知道罷了。


    但是來者即是客,南問瑤又是東陵的皇後……他能怎麽辦呢?隻能是略帶為難的看著上官玄燁做個抉擇。


    上官玄燁倒好像是什麽事情也不甚在乎一般,嘴角還掛著一絲從容的笑意,隻是那笑讓人怎麽看怎麽都覺得心裏不舒服滲的慌。


    上官玄燁一把扣住了南問瑤的手腕,輕聲附在她耳邊說:“感覺如何,你那細沙的威力?看來不小啊……”


    “你……”南問瑤重重的咳嗽著,一身一臉的黃土,嘴角還掛著一絲血跡,衣衫也是被磨得破爛全身是傷,但是她什麽都感覺不到了……她還有什麽好在意


    。


    隻是靜靜直視著上官玄燁冷靜深邃的雙眼,還有他唇角那輕蔑嘲諷的笑容,她愣愣的說,“竟然,是你……”


    “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怎麽樣,我用的還不錯吧?你想害她的,我統統會數倍還給你!”上官玄燁的聲音冰冷刺骨,叫南問瑤不得反抗。


    她愣愣的發著呆,不敢相信的看著上官玄燁,明明幾日前他還對她柔聲細語溫文爾雅的,明明他對她還是好的……可是又如何?


    一切為什麽忽然變了?


    上官玄燁甩開了她的手,站直身子,麵無表情道:“皇後病入膏肓,神智模糊不清,就請越南王暫將皇後軟禁,莫不要再放出來傷了貴賓!”


    越南王一愣,看著上官玄燁啼笑皆非的俊朗麵孔,突然想到今天的賽場布置全是他親自布控,瞬間好像明白了什麽!


    忙叫人順著上官玄燁的話語將南問瑤攙扶回去。


    “越南王,這賽馬還能繼續麽?”圍觀的人群中,頌欽的音色悠揚空靈,冷冷清清卻又叫人不得不回過神。


    仿佛剛才那令人心驚肉跳的一幕完全沒有發生過一樣,她騎在馬上,英姿颯爽,明明馬兒傷口湧出的血已經打濕了她的衣裙,但是她還是從容鎮靜的脊背直挺,傲視群雄。


    “當然,當然!南皇後違反比賽規則取消資格,還有一段距離就到終點,西皇後隻要乘勝追擊,定能一舉奪魁啊!”越南王開懷的笑聲讓人們暫時遺忘了剛才驚險的一幕,紛紛鼓掌稱讚。


    “既然如此,越南王還是早備獎品啊。”頌欽話罷,轉身騎馬飛馳而去。女上長血。


    那小銀馬歡快的甩開四蹄揚起一陣沙塵,在眾人歡呼呐喊的叫好聲中,頌欽衝破了終點,最終贏得了這場驚險的賽馬比賽。


    “好啊你,不惜損害自己的威名,耍手段幫這西皇後……看來,她果真不一般?”越南王在眾人的喧鬧聲中,注視著頌欽,轉頭低聲對上官玄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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