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見成才以前我一直以為當兵就是五班這樣的:報數就是一二三四五一共五個數;扛槍就是空膛不帶彈。五條槍五張臉低頭不見抬頭見。


    可成才他們不一樣。


    當兵的身上原來真該有的是股硝煙味混著鋼鐵和柴油的味道而五班是青草和炸醬麵的混合……真叫人自慚形穢好在這味兒早不陌生。


    我們是草原上的五班看守著一條藏在地下自動化控製的輸油管道我們甚至從來沒有見過我們看守的東西是什麽樣的東西。


    我們就像稻草人。稻草人很快樂可是稻草人空心。這話是李夢說的。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成才已經讓他的裝甲和每天四百子彈填實了可我們是不是空心?


    回去的路很長一直沒有過往的車地平線還是無窮無盡這種無窮無盡有時候真讓人沒了信心。


    小時候在家以為世界就是無窮無盡的山因為想知道山那邊是些什麽總被人嘲笑後來山外的人修過來一條路出了下榕樹就是車和路山給分了界限無窮盡也終於有了界限。


    現在又沒了有的隻是腳下正走的這條道要走很遠一直走到那片你根本無法把握的空曠。


    我隻有走的這條道和要修的那條道別的什麽都沒有。人家李夢還有他的思想和他的。


    走在路上的時候我就決定不把這種想法告訴老馬和他們另外幾個我已經被說了太多次了他們讓我:有那工夫幹別的去!


    告訴和不告訴是我的傻其實,也是我的精明。


    ★二級士官許三多


    空曠的草原雲低天遠。許三多在路上走了很久沒有過往的車輛他隻好徒步行進今天的所見所聞讓許三多的心情有點不是太好。


    終於有了引擎聲可那是一輛裝甲車許三多知趣地閃往一邊。車上的軍官打量了一下許三多問:小夥子你是不是前邊那個維護站的?報告我是三連五班的任務是看守維護站。我叫許三多。軍官笑嘻嘻地說:那你怎麽還不上車?許三多愣了一下這才笨手笨腳地往車上爬。


    沒上過裝甲車吧?新兵蛋子。軍官問。


    許三多不吭氣軍官好像知道他的心事:一來就分到這天荒地遠的地方是不是覺得挺不值?


    許三多還是不吱聲。


    沒啥不值的。我從來不給搭順風車的我這不是出租車。為什麽見你就停下來?


    許三多看了看那軍官軍官對他正色道:因為你是維護站的沒你們我不敢跑這麽快半路說聲沒油了我隻好安營紮寨等加油車來了。我跟你講大道理了你不愛聽吧?


    許三多還是不吱聲。


    許三多第一次坐這樣的車比拖拉機快多了威風多了。オ


    五班的宿舍裏李夢拿著一副撲克牌在給自己算什麽。薛林看不過說你完啦你解放軍戰士居然開始算命啦。但李夢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他說他算的不是命而是算許三多這一去看了正規軍回來還能不能一門心思繼續鋪他那條鬼路。


    老馬說李夢你說話要清楚一點我們不是正規軍嗎?


    李夢說是當然是我們是屬於正規軍中不太重要的那一部分。我們的主要出路在於認清這一現狀不要做不該做的事情想都不要想這是一個無神論者的現實主義生活方式。老馬聽得有點糊塗他說什麽叫不太重要?你可以不滿意你現在做的事情可那叫分工不同。


    李夢說我的遣詞造句是比較後現代的。


    老馬說後現代那位以後別嚷嚷你那巨型了也省點稿紙費別老找我們蹭煙。


    是長篇。李夢一邊說一邊繼續替許三多算著他說這副撲克牌告訴我們許三多的固執是因為目光短淺就看見前邊一條道說白了就是他沒見過世麵現在他見過了一點點那心可就要散啦。你、我、薛林、老魏咱們以前也都是認真過的人可一看世界那麽大就不好太認真了就有了很多個選擇。


    許三多這時回到了門前但他愣愣地站著。


    李夢一看愣了:……許三多怎麽就回來啦?


    我看了戰友買了花籽就回來了。說著這才走進屋裏。


    怎麽沒多玩一會?


    都看過了我就回來了。


    李夢高興地捅了捅薛林兩人相互瞪了一眼。


    都看見什麽了許三多?李夢朝許三多湊了過來。


    坦克、裝甲車、大炮、導彈……都看見了。


    有感想吧許三多?


    許三多想找一些好詞怎麽也沒找著最後說:他們那真好。


    比咱們呢?


    各有各比。這一句許三多答得十分幹脆為之他想了一路了。


    李夢幾個沒想到許三多會這麽回答頓時語塞。他們沒想到自己是給許三多挖的坑最後卻把自己繞了進去。李夢心有不甘逼著說:怎麽個各有各比?咱有一百多張撲克牌人家有一百多坦克車是這個比法嗎?


    咱們大家都認識不查證件;他們休息日還訓練也好也不好;最重要的是他們都說沒咱們他們跑不起來。說完許三多輕鬆了下來然後對班長說:班長我去看看咱們那路。


    幾個人又是一陣目瞪口呆。老馬說:怎麽你還修路啊?


    許三多說:我想趁著天沒黑先把花籽種上。


    等等許三多你等等。老馬簡直不肯相信。許三多說班長你有事嗎?老馬囁嚅了半天說:是這樣的關於那路你那條路不是咱們那條路你能不能先……バ砣多好像知道班長要說什麽便搶過了話來他說對了班長我差點忘給你了。然後給


    班長遞上一個紙包。老馬看著那個紙包:什麽?許三多說書啊打橋牌的書!老馬不由亂了陣腳:你還給我買東西?多不好意思!多少錢我給你。許三多說這書打一折我想給錢老板還沒要他說當兵的拿走這誰要啊?這地方打橋牌的多半是神經病。


    啊?哦……那就好那就好。


    幾個人一並都啞了好像暗中被許三多敲了一記悶棍。


    班長還有事嗎?許三多問。


    沒事沒事你忙你的去吧。


    許三多轉身就看他的路去了。オ


    那條路仍在不知趣地延伸著。


    為了阻止路的延伸老馬絞盡了腦汁最後決定來一場訓練想用訓練來瓦解許三多的精力。但真正受不了的卻不是許三多而是另外幾個。


    先是每個人的訓練背包都必須在三十公斤以上。可薛林幾個的包加一塊也不到三十公斤。老馬一看就來氣了他說:你們看看人家許三多的!


    許三多的包足足實實的可能三十公斤還多。


    薛林說班長單兵負荷三十公斤不假可有槍沒彈您怎麽讓我們有三十公斤背吧?


    許三多在一旁喜滋滋的說報告班長新兵連教的放磚頭。


    不光新兵連每個部隊都會。老馬盯著薛林幾個:你們不會?不會也聽見了吧?


    李夢四處看著說沒有磚頭。


    許三多說屋後還有一小堆我去給你們拿!


    他沒有注意到李夢幾個正在暗裏對他恨得直咬牙。


    但老馬卻不讓他去。


    讓他們自己去裝每人六塊回來要檢查。


    李夢眼睛大了他說班長玩真的呀?五公裏越野呀跑完了我可就完了!


    老馬不理他說我覺得咱們五班是越來越不成話了體能訓練也拉下了李夢薛林你看看你們幾個起立坐行跟老百姓也沒啥兩樣了。所以咱們加大一下訓練強度就從這全負荷五公裏越野開始……


    李夢說咱又不是戰鬥單位。


    老馬說這是上級文件精神。


    哪份文件?我怎麽沒看著?薛林嘀咕著。


    作為軍人應該隨時培養自己的專業素質這還用哪份文件告訴你嗎?


    看見老馬動了真火李夢幾個便不再做聲。


    快你們幾個一分鍾時間碼磚。老馬朝李夢幾個喊道。


    碼完磚一小隊就圍著那座丘陵跑起來了跑著跑著隊形就慢慢地散了李夢三個又是攙又是扶的慢慢地就又聚成了一堆了。許三多自然領先了一大截跑得異常地輕鬆自在。


    最落後的居然是老馬。


    他好不容易才趕了上來嘴裏卻對李夢幾個說:


    還……跑……跑……跑不跑得動?要……要不……把槍……槍給我。


    老魏的嘴也在喘他說:班……班長這早……早過了五公裏啦。


    老馬看一眼前邊的許三多說還……還得跑。槍……槍給我……


    看老馬的那副樣子誰敢把槍給他呀?再沒心沒肺也得自己扛著。薛林苦笑著:我的班長……你到底幹嗎呀?你自個都跑不動了。


    誰……誰說的?老馬吐一口大氣往回找一年我跑個十公裏跟玩似的跟你們散兵遊勇一塊呆壞啦!


    李夢好像明白了什麽說班長你到底有什麽想法說出來大家拿拿主意。


    老馬想了想最後還是說了。他說我想加大訓練強度他自然而然就沒力氣修路啦。


    三人一下就癱在了地上。


    您早說呀!早說我們把磚頭悄悄撤啦!


    對早知道還真放什麽磚呢!


    幾個人正想撤磚卻被老馬吼住了:誰敢撤……誰撤磚我跟誰急!咱們當兵的鬥……鬥也要鬥他個光明磊落不興搞這些偷雞摸狗的玩意。


    可看著許三多的背影老馬自己又愣了。


    他說也真是這小子身上到底有沒有體力這回事啊?


    遠處的許三多回頭看見他們都沒有跟上轉頭就跑了回來。


    薛林說班長我知道你不好意思說這回你讓我說吧。我來說他好不好?老馬覺得有點無可奈何隻好說好吧你說就說吧。


    可許三多過來時薛林又開不了口了。許三多一上來就拿過了他們四人的槍統統地背到了肩上嘴裏說我還能行我拿著吧。


    薛林一看就泄氣了他暗暗地捅了捅李夢:你說吧。


    李夢卻去捅一旁的老魏:要不你說吧?


    老魏卻捅旁邊的班長:我說……我說班長咱們還是回去吧!


    馬也隻剩了點頭的份了他說回去吧可是誰也別在這事上跟我抱怨!那幾個敗將隻好有氣無力地點頭應和。


    往回的路上他們還是怎麽也想不開尤其是老魏走在許三多的新路上時越想越恨還不住地在許三多的路上亂踢踢得石屑飛濺。李夢說老魏你也太毒了你用不著這樣。可老魏說:我就是氣咱們連班長碼一塊四個老兵兵齡加起來怎麽也夠十多來年吧?怎麽就輸給一個新兵蛋子了?


    可你踢他的路管什麽用啊?路修出來就是讓人踩的它巴不得你踩它。


    老魏又是一腳:我踩它?我恨不得……恨不得挖了它!


    這一句倒像說到了大家心上去了有人暗暗地就點起頭來。


    果然晚上他們就動手了。


    深夜李夢亮著一個手電筒把薛林和老魏叫醒。


    三人跟做賊一般一人拿了把鎬手電用布蒙著最後現這純屬多餘因為這天晚上月光實在太好了路麵上的黑石頭、白石頭還有那些銅礦石到處都在閃閃光。


    看著這條忽然間顯得溫婉而寧靜的路三人久久地愣住了。


    過了好久老魏問道:挖吧?


    李夢看著薛林也問:挖嗎?


    薛林卻轉頭去看老魏問:挖不挖?


    李夢突然咣當一聲把鎬扔在地上說:


    算了算了跟傻瓜認什麽真啊?


    薛林跟著點頭說:就是挖一身臭汗出來我有病啊?


    老魏問:什麽意思?他們的話他好像沒有聽到。


    沒什麽意思要挖你挖我不挖了。李夢說。


    我挖就我挖!老魏舉起鎬卻沒有落下他定定地看著他們。


    李夢卻轉過頭去看天他說今天晚上的月亮真好啊!薛林也跟著看說是啊今兒晚上看著就是不錯。


    老魏隻好把鎬也扔了。他說你們把我當傻瓜呀?你們不跟傻瓜認真憑什麽讓我跟傻瓜認真?


    話音剛落一道手電光晃了過來。


    誰?口令!許三多吼道。


    別理他。李夢說。


    可我們拿著鎬呢!老魏說。有點做賊心虛。


    那也不理他!


    許三多突然就拉響了槍栓。


    老魏嚇得聲都變了他拉著李夢:他要開槍啦!


    李夢說:怕什麽沒子彈!


    老魏不理李夢掉頭就往宿舍裏紮。李夢回頭看見薛林也不見了撐不住也往回就跑臨門口時急得一跤倒地讓老魏和薛林給拖了進去。


    許三多聽到有人奔跑跟著就追了上來嘴裏喊著我看到了別跑!但在屋頭拐彎時他的手電光照著的卻是老馬。老馬的臉顯得心事重重的他說:別嚷是我。


    許三多馬上關上手電。


    你怎麽擅自離開崗位呢?老馬問道。


    許三多說我聽見這邊有聲音。


    什麽聲音?回你的崗位吧。


    許三多給老馬敬了一個禮轉身回到了崗亭裏。


    老馬默默地跟了過來看著月光下許三多那張稚氣的臉不由問道:許三多多大啦?許三多說快十九了。還是個孩子呢老馬說不過穿上軍裝就顯得大了。許三多馬上挺起胸膛然後說班長早點回去休息吧。老馬卻不走他點了根煙說:想跟人聊聊。現許三多大眼瞪小眼地看著他便問:你怎麽不說話呢?我想跟你聊聊。


    我等著班長說話呢。


    許三多你就是這麽個人不知道好也不知道壞。有時候我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傻瓜。


    許三多說:我是挺傻的。


    許三多我跟你說大部分人都很懶可又虛榮心很強他們樂意找個大得做不成的事情然後說:瞧我在做大事呢。你不一樣其實你要做的事不大可你非把它做好了這挺好可那些人什麽也不做他們跟你一個屋住著呢他們會不高興的……


    為什麽?


    不為什麽。你要這麽想在這麽片幾十裏不住人家的地方人沒個想念是很難活下來的你把你的事做成了他們沒做成他們的想念就沒了。你比如說我吧我天天都說是為你們這班熊兵才在部隊裏呆著是這樣嗎?你修路的時候我天天都在想沒了我老馬你們在這裏活得怎麽樣?不會更好也不會更差。我老馬離開部隊會怎麽樣?我不知道我跟你一般大就進軍隊了我都不知道到地方上我怎麽活。可我絕不能這麽說我得說我為你們在這耗著說得我自己都信了這是我的想念。可這絕對是不能說穿的誰說穿我跟誰急……


    可你現在不是都說出來了嗎?


    那不是因為你傻嗎?唉……許三多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說停下你手上的事情別幹了你幹就是在落大家的麵子。


    好。許三多的回答竟然毫不猶豫。


    老馬倒愣了:你說好?


    可是班長我什麽也沒幹呀你說讓我停什麽?


    還能有什麽?就是那路呀!


    那不是我的事情那是咱們班的路那是咱們的事情呀。


    老馬差點啞了。


    他說你小子我不跟你說了!你就等著被人整吧!


    說完掉頭就走。


    月光下的老馬氣哼哼地走著不知不覺地就走到許三多修的路了。走著走著他突然


    想起了什麽便用很標準的步測法測量起了這條路的長度兩步一米他走得很機械但心情很複雜一邊走嘴裏一邊不住地叨念著。


    老馬沒有想到的是許三多的路竟然修了四百二十七米。


    他有點不肯相信又認真地走了一圈。


    還是四百二十七米。


    四百二十七米……你這個傻瓜。老馬抬頭讓目光遠遠地望著那個崗亭默默地看著看不見的許三多忽然間有些悲傷。オ


    床上的幾個還在呼呼地睡著尖厲的哨聲突然響起。


    老馬在外邊高聲地喊道:緊急集合!緊急集合!


    許三多一骨碌下床轉眼就打起了背包。


    李夢幾個隻當耳邊風他閉著眼對許三多說:許三多你不要犯渾。


    緊急集合!全副武裝緊急集合!老馬的命令聲沒有停下。


    李夢這才跳起來光著身子跑到窗口往外眺望。


    老馬在窗外看見了李夢吼道:是緊急集合!不是叫你看日出!


    哪有日出月亮還沒下去呢。班長今年頭遭緊急集合呢!輸油管燒起來了?


    老馬狠瞪了他一眼朝他響亮地吹了一聲口哨李夢沒有辦法隻好回頭打背包穿衣服。老魏和薛林也跟著爬了起來急忙中兩人在爭搶著一條褲子誰都說是自己的。


    燒起來了燒起來了!老魏手忙腳亂地喊道。


    三個人衝到外邊的時候許三多已經立正站了好久了。


    老馬今天一身迷彩服全副武裝十足的一位軍人。


    薛林為什麽軍便混穿?


    薛林看看自己迷彩服下的便褲:我的作訓褲讓老魏穿了。


    老馬指著老魏的褲子:你怎麽說?


    洗了沒幹。老魏賠笑著班長怎麽搞這麽隆重?打起來了?


    老馬不理他:全負荷加裝磚塊!


    李夢嚇了一跳:怎麽又來了?


    這一次老馬盯得挺緊他看著他們往包裏塞磚誰也不給作假。隨後他命令五班全體戰士朝前邊的山頂全衝刺!隨著喊聲他自己最先射了出去把他們幾個落在了後邊。


    這一次最先衝上山頂的竟是老馬自然早已滿頭大汗但他拚命地讓自己的呼吸平和下來。許三多緊緊跟在他的身後兩人停在山頂上等了好久李夢幾個才跌跌撞撞地趕到然後爛泥一樣癱坐在地上。


    遠處的天際終於透出了旭光。


    老馬看看表看看天又看看他的士兵突然又喊道:集合!


    人是都站起來了可根本就不是一支成形的隊伍老魏扶著腰薛林往李夢身上靠李夢跑散了背包隨手把薛林推得靠在了許三多身上。


    你們互相看一看看看咱們還像個兵嗎?一個七公裏不到的急行軍就把你們跑成這樣!老馬盯著老魏你剛才問我是不是打起來了我現在告訴你就衝你們這表現真打起來了我都不敢指望各位能替我收屍!


    沒有人做聲都累得忘了反應了。


    我很想知道當兵沒有個當兵的心咱們來這裏窮混什麽?你們別再跟我說到了這地方幹個鳥毛我原來也這麽想可我現在蒙自己蒙不下去了!因為我瞧見有人跟咱們不是一個樣人家活得比咱們好!


    許三多偷偷問了一聲薛林:班長怎麽生氣啦?


    薛林說:還不是因為你我們謝謝你了許三多。


    許三多你不要被他們帶壞了隊列裏講小話……老馬一時顯得異常地嚴厲他說今天拉你們到這來是有事的昨天我接到團裏一個電話今兒六點半師屬防空營導彈打靶機通知咱們別聽到爆炸聲就誤當是敵情。我倒是想讓你們這班子散兵遊勇瞧瞧別以為你們多有理。我平時就是怕傷個和氣可今天說真的我受夠啦!我知道全中國的部隊都不是咱們這個樣!有的是真正牛氣的兵!那憑啥咱們就得這個樣?!


    他瞪著眼前的幾個兵直到把他們瞪得慢慢地直起了腰來。確實都累得夠嗆。老馬的語氣慢慢地也鬆弛了一些他說你們別怨我我看著你們著急就你們這樣複員回家我都替你們不值我不想你們三年當兵除了牢騷摔撲克啥也沒學會。今天要好好觀摩學習你們要知道導彈打靶機那是很牛氣的事情!是先進的科技!人家為什麽能很牛氣?能用先進的科技?因為人家……突然老馬想起了什麽朝李夢問道:幾點啦?


    李夢看了看表:六點半。


    話音剛落遠處的天邊飛過了一個黑影遠遠的一道白煙掠起那就是老馬說的什麽靶機而後傳來了輕微的爆炸聲。


    瞧見沒?幹下來啦!這叫命中!這四個字在你們的軍事生涯裏是想也沒想過的!看看人家多麽地牛!人家能做到憑什麽咱們做不到?因為咱們最大的問題是自個先跟自個說了去他的吧我做不到……


    報告班長還在飛呢。許三多突然對老馬喊道。


    老馬像給噎住了回頭一看那靶機確實還在飛好在很快又有一道白煙掠起。


    老馬吐了一口氣說:兩命中!兩命中也行啊!那靶機多大點你們知道嗎?你們沒見過我可見過比馬紮大不了多少隔了幾公裏開火人家容易嗎人家?總之還是牛氣。對了人家還是個天上飛的物件時幾百個公裏呢所以仍然是很具有教育意義的……ケǜ姘喑せ姑淮蛑校⌒砣多再一次打破了他的話。


    是還在飛可看著班長那氣急敗壞的樣子誰都不忍心說話。


    老馬看著傻傻的許三多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他說許三多你到底是沒心還是沒腦啊?許三多看著班長沒有吭聲。


    隊形仍保持著但已經有點散了。老馬背對著大家沒精打采地坐在地上。遠處那架靶機仍在空中繞來繞去很丟老馬的臉。終於又飛起了一道白煙爆炸聲過後這回那


    靶機真的被幹下來了。


    許三多這回高興了他說報告班長打下來了打下來了!好厲害呀三就打下來了!


    老馬哪裏還好意思?他朝許三多喊了一聲:你給我住嘴!


    許三多一愣不知道又怎麽啦?


    很意外的是從另幾個的臉上並沒有看到幸災樂禍的表情。老馬再也沒了情緒了他說就這樣吧我要說的大家都明白了沒?


    大家異口同聲地說:明白了!


    老馬卻說:要明白了就有鬼了。回營!


    大量的體力消耗之後通常是一個人困馬乏意誌鬆懈的時候。往回的路上老馬幾乎是強撐著在走。李夢回頭看了看湊過來說班長我扶你。老馬說用不著。李夢說班長下星期咱們再來次武裝越野吧全負荷也沒所謂呀。老馬知道他是話裏有話把他推開了說一邊去你小子幸災樂禍是不是?我告你回頭兩年我一隻腳都跑過了你!李夢說不是啊班長你看太陽剛出來早上的空氣又好咱們背著槍列著隊走起來是有股子戰鬥部隊的味道跑一趟給勁。


    你少損我。老馬說。


    我要損你我王八蛋!是真的!跑一跑覺得底氣足老想嗷嗷一嗓子。其實從來也沒人說咱們是孬兵你看演習時多牛的兵見咱們都老老實實的都說謝謝你們啦辛苦你們啦……


    是咱們自己說自己孬兵你說是不是?


    老馬愣了一會:興許你真能寫。我今天要吭哧沒吭哧出來的話就讓你吭哧出來了。


    其實早就明白。誰都不說怕人說自個二百五。李夢看著前邊的許三多說:現在還怕什麽?


    反正咱們已經有個二百五了。老馬笑了說你不要嗷嗷一嗓子嗎?你咋不嗷呢?


    李夢幾個果真就嗷嗷地呼喊了起來喊得亂糟糟的。オ


    桌麵上的撲克牌終於被收了起來一遝遝摞好。是李夢收的收完竟在墊底的紙中現自己寫了幾百遍的那個開頭其實也就幾百字他看了看就偷偷撕了。


    但老魏看見了。老魏說:大文豪不寫了?


    李夢說:寫不過還是先寫兩千字的實在點。


    老魏愣了會說:那我以後隻好叫你李夢了……


    這時老馬一竿子蹦進來大聲叫著我有事要告訴大家。他看著屋裏怎麽整整齊齊的臉上便擠出了個似笑非笑的表情轉身又一步跨了出去。


    薛林不覺好奇說他幹啥呢?


    音剛落外邊響起急促的哨聲。


    隨後是老馬的聲音:緊急集合!緊急集合!


    李夢急忙扔了稿紙說媽啊他不會上了癮吧。老魏說他已經上癮了他肯定上癮了!你們磚頭都在包裏吧?我就沒拿出來過!一幫人提腳就衝了出去沒一個拖遝的。


    老馬看著自己麵前立正筆挺的四個兵心裏感覺挺好。他說老魏你的作訓褲不是洗了沒幹嗎?老魏說報告班長但是它現在終於幹了!老馬說好同誌希望它以後不要再這麽擇日撞日了。老魏說報告班長保證不會了!老馬開始在隊伍前踱步了不像個班長而像個營長而且氣壯如牛。


    我有很重要的消息要告訴大家我剛跟團裏通過電話你們猜怎麽著?


    誰也猜不著。誰也沒猜。


    老馬說:團裏告訴我今天是打了導彈但要試的可不是導彈是那新型靶機的機動規避能力!這對越難打才會打得越好嘛而且咱們防空營還手下留了情了一就給它揍下來了還試個什麽勁哪?所以牛氣仍是真牛氣咱們還得向人家學習你們說是不是?……


    李夢幾個便笑笑得老馬有些毛他說你們別不信這理由我編不出來。是真的要假了你們往後叫我老狗。


    這一次許三多也笑了。オ


    修路的事就不再是許三多一個人的事情了全班戰士找石頭的找石頭砸石頭的砸石頭鋪石頭的鋪石頭許三多原計劃的四條路很快就修完了。


    五班人忽然覺得修路也是一種很快樂的事情。


    看看修好的路又看看眼前的宿舍許三多忽然說:我老覺得咱們這缺點啥。李夢說咱們這缺的東西可多啦。你倒說說缺啥?許三多尋思了半天最後想起來了他說缺根旗杆。我們村裏學校都有根旗杆團裏也有根旗杆我們這怎麽就沒有呢?


    李夢笑了:大家夥聽見沒?他說的倒也有個傻道理。


    老馬思量著:旗咱們倒是有旗杆的材料也現成。薛林也覺得好他說那就樹根旗杆?老魏卻在想著別的他拿石子在地上設想著說:那就再修條路直通到旗杆下邊。這話卻把李夢嚇著了他說你想再修一條路?


    你不樂意我修。老魏說。


    李夢忙說:你看我臉上寫著不樂意了嗎?


    老馬忽然樂了他想起了指導員的話說還是那指導員有水平呢。李夢聽不懂他說什麽指導員有水平?你聽他哪句話有水平呀?他肯定連海明威都沒看過。老馬說:指導員對我說過一句他說我們要抱成團就有了精氣神。オ


    五班的旗杆在空地上豎了起來了。


    老馬捧著旗和幾個兵站在了旗杆下。


    立正!升旗!


    大家麵麵相覷因為事先沒定誰來升旗。


    許三多你來。老馬臨時喊道。


    許三多卻愣在了那裏他說:我……我不會……我緊張。


    老馬忽然生氣了他說你是個中國人不是?升自家的旗你緊張個什麽?


    許三多隻好接到了手上。


    旗終於一點一點地往上升去。旗下的士兵們學著電視上的樣子行著注目禮。吹口琴伴奏的是薛林。這一切讓人看到了一種溫馨中的莊嚴。オ


    幾天後老馬寫報告打算退伍了就在他寫退伍報告時大家都看到了幾乎都同時地愣了好像一下子都高興不起來了。


    薛林說班長你要走啊?


    李夢說班長你舍得走啊?


    許三多則傻傻的像是生了什麽事了。


    老馬說:舍得不舍得人還是實際點好。我瞧我這體能也不行了腦筋也老套了這輩子也不大可能在軍隊裏牛皮了。你們幾個又都是有我不多沒我不少那我還是老老實實回老家圖個前程吧。老魏說誰說我們有你不多沒你不少啊?許三多你有沒有說過這話?許三多不停地晃著頭嘴裏連連地說沒有我沒有!


    老馬說我知道你們是情感上需要實際上可有可無。同誌們都心照不宣吧你們年輕在軍隊還說得上磨練你們班長在這可隻能算是三連的累贅啦。不能再混日子啦回頭要被日子給混了你們就別再說了。


    大家終於意識到班長是認真的都迅地沉默了下來。オ


    一條通往旗杆的路也修好了。


    李夢說如果班長真要走的話這算給他的一個禮物可誰都看得出來他和薛林幾個都在想辦法把班長留下來。


    李夢便悄悄地湊到老馬的跟前然後從身上掏出一樣東西。


    班長這給你。


    什麽?


    麝香虎骨膏。


    我謝你啦可我腰早好了。


    不貼白不貼傷筋動骨一百天。


    老馬感激地接了過去。


    班長咱們對你怎麽樣?


    挺好的。老馬知道李夢的那點心事他說我回家會想的。


    你想我們可又看不著我們你怎麽辦?


    老馬不知道怎麽辦他問李夢你說怎麽辦?


    李夢說別走呀班長我們怪想你的。


    想你們又看不著你們那就看不著唄。男子漢大丈夫有那麽多怎麽辦怎麽辦的。啥叫有得有失知道嗎?看不著你們幾個小猴崽子可班長能認識更多的人搞不好是前程錦繡。你說那麽些幹什麽??嗦!


    老馬悻悻地走開了。


    李夢好像碰了一鼻子的灰。


    這天五班的空中忽然飛過一架直升機。飛機是路過的但他們好像看到了什麽然後在空中盤旋了一會才飛走。誰都看見了可誰都不知道上邊坐著的是什麽人。沒幾天五班的電話就響了。接電話的當然是老馬他立正著聽得一愣一愣的。


    李夢幾個就站在房門外都暗暗地緊張著。


    薛林小聲說:這回是連部來電話啦問咱們到底在搞什麽怎麽驚動了師部的電話了。老魏說剛才可是營長先來的電話他說軍部直接把電話打到了團裏。


    李夢說:我瞧咱們是樂極生悲啦。


    可咱們什麽也沒幹啊?


    是啊咱們什麽也沒幹就幹了這麽一件事情。


    什麽事情?許三多傻嗬嗬地問道。


    修路啊笨蛋!


    老馬一放下電話就推開窗戶朝他們喊道:


    你們幾個都給我進來!


    四個兵蔫頭耷腦地站進了屋裏老馬一開口就說:我瞧咱們是樂極生悲啦。


    班長這話我剛說過了。李夢提醒他。


    你是班長我是班長?你說了我不能說?我們就是樂極生悲了我尋思咱們這路不該修興許就犯了哪條紀律比如說暴露了目標比如說破壞綠化什麽的。你們可得記住兩年前為了保護牧民一塊草地整個裝甲縱隊整整多繞了八公裏。


    可這又不是牧場!薛林否定這個判斷。


    老馬也拿不定主意他說那就是暴露目標了。你想這麽條路正好是導彈襲擊的目標吧?


    李夢不信:咱們這幾間屋值一導彈嗎?


    反正是錯啦指導員說明天他過來瞅瞅。


    老馬最後說:這是我的錯我不該對許三多下命令修路。


    許三多說話了他說報告班長路是我要修的。


    別?嗦!路是咱們修的!薛林站了出來。


    老魏說我覺得咱們沒錯原來整個排都沒修出來的擼讓咱們幾個給搞掂了這應該表揚!老馬說你說表揚就表揚啦?八十年代想修的路擱九十年代興許就不該修八十年代誰琢磨防巡航導彈啊?薛林把話接了過去:我也覺得咱們沒錯咱們這是建設軍營紮根邊防來著。李夢說對建設軍營以營為家明天指導員來了咱也這麽說!指導員還是護犢子的最多咱們說明我們是出自好的目的不想做了壞的事情而已。


    那


    也是壞的事情啊。許三多說要不咱把路鏟了吧?


    薛林忽然就凶了起來喊道:你說鏟就鏟啊?オ


    指導員開著一輛三輪摩托說來就來了一聽到遠遠而來的引擎聲五班幾個的心就亂了如臨末日地坐在宿舍裏。許三多忽然蹭到老馬的麵前:班長我跟指導員認個錯吧……


    老馬說憑什麽你認錯?班長是幹什麽的班長就是認錯的。


    誰也不能認錯認錯就是明知故犯知道嗎?李夢說。


    指導員的摩托停下來了他在外邊高聲喊道:五班有沒有個喘氣的?


    老馬艱難地站了起來嘴裏感歎道:是禍躲不過呀。然而不等他起步許三多幾個已經搶著擁了出去。


    指導員站在車邊打量著眼前這個大為改觀的營盤忽然就被許三多幾個給圍住了這個說:指導員抽煙!那個說:指導員屋裏坐。指導員卻不急眼裏隻尋找著老馬然後說:老馬呀你小子挺能整哩好好的把我從個靶場折騰到這兒來了。


    老馬卻是一臉的苦笑說:我也是不知犯的哪門糊塗心思。老馬話沒說完被李夢踹了一腳隻好改口道:我總得帶大家夥幹點什麽吧?


    許三多忽地躥到了老馬的麵前說指導員這錯誤是我先犯的……許三多又被薛林踹了一腳但他嘴裏不管他啊喲了一聲說我不知道這是個錯誤。


    指導員倒摸不到頭腦了他說什麽錯誤?


    沒什麽錯誤!指導員我們犯了什麽錯誤?李夢把所有人的檢討攔住了。


    你閉嘴。跟指導員這麽說話呀?真是的。老馬火了他說指導員跟你沒虛的路是我下令修的也沒動公款犯了什麽紀律我不知道該怎麽著怎麽著您也別護著我……


    許三多說報告指導員路是我先修的買了五塊錢花籽我犯紀律了你處分我……


    老魏吼道:都閉嘴。路是五班修的那是出自建設軍營的良好願望……ブ傅莢北凰們吵得暈了頭了連連說歇歇歇!歇著!搶什麽搶?你們轉什麽心思呢?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一條路嘛!


    五條指導員。老馬實話實說。


    我管你幾條呢!最多也就是一精神可嘉又不是訓練科技上拿了什麽冒尖最多也就是一團部嘉獎!


    嘉獎?李夢的眼睛忽然就起光來。


    你還想要什麽?一等功啊?那是拿命換出來的!


    李夢的話馬上就改了他說指導員這路是班長一手抓起來的事先開過很莊嚴的動員大會班長說我們來軍營一趟不易總得給後來的人留下點什麽我們就這樣修路了。對了為了表現我們紮根邊防的決心班長親自給每條路都以戰士的名字命名您踩著的這條是老馬路那是薛林路老魏路許三多路李夢路……


    老馬瞪了李夢一眼說你胡吹個啥?李夢路?你還夢露呢!五個人還動員你不怕吹爆了?這倒有些意思說不定能讓團裏整點宣傳材料。指導員說。


    李夢說:那可宣傳的事情就多啦!我們班長呀他真是以營為家呀為了我們幾個從來沒想過退伍的事他拋頭顱灑熱血為了培養大家對駐地的感情就動大家修了這條路。對不對薛林?


    對!對!薛林說。


    對個屁!老馬說這路可不是我修的……


    薛林說指導員你看我們班長多謙虛這路是大家修的可那是班長起的。


    老魏說你看他手上都磨出血泡了腰也閃了我們眼裏含著熱淚……


    老馬一時詫異了他說你們都怎麽啦?怎麽都不說人話了你們?


    許三多說:班長還帶我們去看導彈打靶機。其實……應該是靶機躲導彈班長搞錯了……


    許三多你怎麽也這樣了?老馬喊起來了。


    許三多你笨嘴笨舌就別說了。李夢拽了拽許三多。班長帶我們武裝越野全負荷三十公斤啊!最牛皮的部隊也不過如此了。還搞現場教育號召我們向先進部隊看齊趕國際水平力爭一流……


    我沒說!老馬再一次喊道。


    指導員拍拍老馬笑著說:你沒說可你做了。老馬你跟我來有話跟你說。說著把老馬拉到一邊說話去了。


    指導員說老馬呀你這樣做就對了修路讓大家抱成了團。你瞧他們現在那精氣神多足!剛才那些話是吹了點可確實是上下一條心。老馬你對三連也是功不可沒的老兵了把你放到這麽個地方連長和我都不落忍想給你立功想把你留下可你得給個由頭。以往那樣……我就不說了現在可以說你讓我看到了希望弄好了咱們爭取往三等功上靠再弄好了咱們連裏那司務長……我不用往下說了吧?


    可老馬感到有些為難他說:其實這路跟我沒太大幹係……


    這不重要。你不願意離開部隊是不是?


    退伍報告我已經寫好了正打算交給您。


    做一種姿態當然是必要的。可你真的舍得離開部隊嗎?指導員久久瞪著老馬這和李夢的死皮涎臉不同因為他是對老馬的去留有影響的人。


    老馬愣了很久說:不光是不舍得說實在的還有些很現實的問題。


    指導員會意地點著頭:實在的我都想過咱不說那個。你不願意走的是不是?


    老馬想了半天隻好說是的。


    那咱們就朝一個方向努力我也不願意對不住我的兵。是不是?


    老馬隻好惶惶地點點頭。


    指導員高興地坐了一會然後走了。望著帶走指導員遠去的那一溜煙塵老馬的心情很沉重。他回頭看了看許三多說許三多如果回頭說這條路是班長抓起來的你會不會有意見?


    許三多說:是班長抓起來的呀!


    老馬卻說:其實班長在這個事裏邊算是受教育的對象你知道嗎?


    許三多說不知道。


    老馬說許三多這條路是你修起來的。


    許三多笑了笑說不是吧?


    看著許三多老馬覺得有點內疚他又想看看許三多是否是真心的又問道:許三多為了樹典型集體的榮譽得找出一個人來代表……說白了就是大家幹的事情歸功於一個人你明白吧?


    老馬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許三多竟然不傻了。


    許三多竟然說:我得好好想想。


    老馬的心忽然就沉重了起來。


    許三多說班長你怎麽啦?


    老馬說這些事本來都挺好的可現在……現在班長覺得好像有點串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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