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來的時光


    餘至瑤想要抓住何殿英,然而東一撲西一撲的努力許久,卻是連根毛都沒能揪到。何殿英很了解他的底細,所以光著屁股躲來躲去,不慌不忙的把他耗到筋疲力盡。最後見他癱在**動不得了,這才笑嘻嘻的走到了床邊。


    抬手自己拍了拍屁股,他彎腰撿起褲衩穿好。有了這一層作為保護,他放心大膽的抬腿上床,一屁股坐到了餘至瑤身邊。


    “我不招你,你也別惹我!”他居高臨下的伸手一指餘至瑤的鼻尖:“否則老子一炮幹出去,你再想跑可就晚了!”


    餘至瑤一把打開他的手,心裏憋悶著難受。小薄荷著實可恨,把他的胃口吊上來了,又讓他饞著餓著。早知如此,還不如自己躲著心如止水。


    如此過了片刻,兩人漸漸恢複心平氣和。何殿英關了電燈,和餘至瑤並肩坐在**閑聊。餘至瑤不看他,扭頭望向窗外看風景。一隻手試試探探的伸到了他的腿間,他沒留意,單是盯著下方那萬點霓虹。


    何殿英用手閑閑的撩撥j□j,手中之物很快堅硬勃發起來。毫無預兆的,他低聲笑問道:“二爺,你現在身邊有人嗎?”


    餘至瑤收回目光,在一片黯淡中轉向了他:“我身邊……不就是你嗎?”


    何殿英連忙忍笑搖頭:“不是那個意思。我是問你平日在家裏,身邊有沒有**的相好。”


    餘至瑤麵向前方想了一想,忽然蹙起眉頭一閉眼睛,他淺淺的吸了一口氣:“還是杜……杜芳卿。”


    何殿英幾乎駭笑了,手上卻是饒有興味的片刻不停:“開什麽玩笑?他都多大年紀了?你是找不到好人兒還是怎麽的?專挑一隻老兔子吃起沒夠?”


    餘至瑤睜開了眼睛,目光有些散亂:“我心裏也不、不想旁人。有個杜芳卿在那裏,就夠、夠用了。”


    何殿英歪著腦袋,盯了他的側影:“為什麽心裏不想旁人?愛上杜芳卿了?”


    餘至瑤垂下了頭,上半身隱隱有些搖晃:“不、不是。”


    何殿英湊到他的耳邊,輕輕吹出氣流:“那是因為什麽?”


    餘至瑤偏過臉來,神情無辜、目光單純。直直的看了何殿英兩三秒鍾,他再次低下頭去,仿佛是淡淡的笑了。


    何殿英凝視著他的側影,不再追問。房內昏暗,可他能夠想象出餘至瑤此刻的麵紅耳赤。


    餘至瑤在**實在生澀,幾乎像個雛兒。何殿英感受到了他那壓抑著的燥熱與**,可他就隻是坐著,並且是正襟危坐。


    於是何殿英輕聲問道:“二爺,舒不舒服?”


    餘至瑤靜靜的點了點頭。


    何殿英又道:“二爺,躺下吧。”


    這回不等餘至瑤回答,他抬起另一隻手,直接扶著餘至瑤向後仰臥下去。嘴唇順勢落到對方唇上,他溫柔的吻了下去。


    餘至瑤服服帖帖的躺平身體,心平氣和的回應了那個吻。他並不是個欲望強烈的人,偶爾動了心思,也隻求紓解。對自己潦草打發得太久了,他幾乎忘了世上還有這樣一樁享受。


    抬手把何殿英摟到胸前,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小薄荷,我還是想要你。”


    這話讓何殿英心中一動。要不是屁股還疼,他非立刻答應下來不可。饒是屁股疼,他還意意思思的,想要跨到對方身上再試一次。


    不過轉念一想,他又收了這個心思。手中這支棒槌實在不凡,一旦弄傷了自己,可是沒臉去看醫生。


    “你要我?”他低聲笑道:“別得寸進尺!我這兒還硬著呢?我要誰去?”


    直到午夜時分,**二人還沒有睡。一床薄被罩住兩人,下麵暗湧起伏,始終不歇。


    末了何殿英一掀被子伸出頭來,氣喘籲籲的笑道:“二爺,我看你是要瘋魔了!”


    話音剛落,餘至瑤翻身壓住了他。他立刻抬手死死摟住對方,又把下身向上亂頂。餘至瑤笑出聲來,一扭身抱著何殿英又滾回了被窩裏。薄被胡亂纏裹了兩人,這回是誰也逃不脫了。


    這一晚過後,餘至瑤對於何殿英的感情,好像變得更複雜了一些。


    原來他隻是覺得小薄荷可愛,最可愛;可是現在看來,似乎除了可愛之外,小薄荷身上還蘊藏著更新鮮的**。


    兩人依舊是不肯出門,他的大腿則是成了何殿英的專用座椅。兩人時常疊坐在沙發椅上,一坐便是很久。餘至瑤閉上眼睛,把臉貼上何殿英的後背;而何殿英低下頭來,就能看到他那環在自己腰間的手臂。


    何殿英沒想到餘至瑤這樣愛自己——他知道餘至瑤是愛的,可沒想到,會有這般程度。


    “等過兩天回了天津。”他側過臉說道:“你就滾回租界裏去,過你的太平日子吧!”


    餘至瑤在他身後答道:“嗯。”


    片刻之後,他聽見餘至瑤開了口:“小薄荷,靜老遇刺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何殿英怔了一下:“靜老?誰啊?”


    然後不等餘至瑤回答,他恍然大悟:“哦……商會的新主席是吧?我知道,那老頭子不是前一陣子被人拿槍打碎了嗎?”


    餘至瑤繼續說道:“近來這橫死街頭的,也不隻是靜老一個。為了安全起見,我看你還是把那特務隊長的官職辭了吧。”


    何殿英一聽這話,心裏立刻有些不痛快:“我和靜老怎麽能一樣?他個糟老頭子,當了漢奸還仰著臉在街上走,當然招殺;我可是處處小心——我不殺別人就是好的!”


    餘至瑤聽了這話,沉默半晌,最後又道:“小薄荷,你要是缺錢用,我可以給你。你對我愛也好,恨也好,都沒關係,我隻希望你能平安。你我……你我好了那麽多年,又打了那麽多年,如果有一個人提前走了,另一個人會……會很寂寞。”


    何殿英側過身來,想要看清他的臉:“你放心,隻要你能長命百歲,我就必能陪你到老。”


    此言一出,腰上有了緊箍感覺,何殿英知道那是餘至瑤在慢慢收緊手臂。餘至瑤始終是躲在他的背後,不肯與他對視。忽然笑了一下,餘至瑤低聲說道:“我方才那話講得不好,你忘了吧。”


    何殿英轉向前方,又補了一句:“你放心,就算沒有日本人,我也是一樣的招人恨。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癢。趁著日本人對我不錯,我先威風一陣子再說。再說下麵的兄弟們還指望著我呢。本來是一大幫人,現在死的就剩了兩個,他們對得起我,我也得對得起他們。”


    餘至瑤沒再出聲。何殿英那一大幫兄弟,有一多半是死在了他的手裏。他和何殿英之間的感情,總像是靜謐幽深,是一處旁人不能企及的秘境。可人畢竟是活在世間,小薄荷得護著他的兄弟,就像自己得護著宋逸臣那幫手下。


    這時,何殿英忽然一眼看到牆角立著一隻大紙口袋,看那袋子花樣,應該是用來裝衣裳的。頗為好奇的抬手一指,他問餘至瑤道:“二爺,那裏麵裝的是什麽?”


    餘至瑤歪著腦袋看清之後,隨口答道:“那是給鳳兒買的帽子。”


    何殿英沒回頭,單是驚詫問道:“鳳兒?”


    餘至瑤笑道:“你還記不記得當初我家裏有個小姑娘,梳兩條長辮子的?那孩子小名叫鳳兒,現在也長大了。”


    何殿英點了點頭:“長大了?多大了?”


    餘至瑤思索著答道:“應該是快十六了。”


    何殿英扯開他的手臂,起身走去牆角蹲了下來。拿出大帽子仔細看了看,他隨即將其戴到頭上,頂著滿頭顫巍巍的花朵轉向餘至瑤:“漂不漂亮?”


    餘至瑤看他淘氣,可是雙腿疲憊,懶怠動彈:“你別亂動。這帽子就俏皮在那幾朵花上!”


    何殿英一聽這話,抬手對著頭頂便是一掌,兩朵鼓蓬蓬的紗花立時癟了下去:“沒見你這麽通人情過,怎麽?你當初是給自己撿了個童養媳?”


    餘至瑤十分不屑的一揮手:“去你的吧!”


    然後他卻是又拍了拍大腿:“給我回來!”


    何殿英戴著帽子邁步走去,重新坐回了餘至瑤的大腿上。自己抬手扶了扶寬闊帽沿,他怪模怪樣的說道:“回天津的話,你跟不跟我一起走?”


    餘至瑤抬頭看著他的背影:“不了,你走你的,我走我的。等到了天津,再找機會見麵。”


    何殿英在他的大腿上用力顛了兩下,心中還是有些不足。他這最樂天達觀的人,都看出兩人的感情是前途未卜;所以如今這段時光簡直就像是偷來搶來的,可貴的令人心痛。


    但是又不能不回去。餘至瑤倒也罷了,橫豎家裏有人照看;自己可是有著官職在身。當真是一去不複返了,到時對香川次郎也不好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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