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為,我這輩子隻會喜歡江書,喜歡到天長地久,海枯石爛,就算他不接受我。


    可是,我沒想到那個男人會霸道地闖入我的生命裏,毫無章法地打亂我的生活,甚至強迫我愛上他。


    他叫穆雲,比我大三歲,我們倆第一次見麵是在意大利。


    那個時候,我為了陪江書讀書,從莫城飛到了意大利。江書對我很好,飲食住行都安排得很妥當。我和他住在一間公寓裏,每人一間臥室,我學著給他做飯,洗衣服,熨襯衫,所有賢妻該做的事情,我想我都嚐試了一遍。而我希望的,隻是,江書拿我當一個女人,而不是該死的妹妹。


    我表白了無數次,也被拒絕了無數次,具體次數,我都寫在自己的日記本裏,每表白一次,我就寫一段繼續加油的話。


    我曾穿著極其性—感的豹紋內衣去臥室勾引江書,可是,他看著我的眼神卻是那麽淡然,仿佛在看一件再平常不過的東西。良久,他說了一句,就算你不穿衣服,我也不會有什麽想法。


    難道我就那麽沒有魅力嗎?我很頹敗,有段時間,我常去酒吧喝酒,也就是在那裏,我遇到了那個傲慢自大的男人——穆雲。


    如果遇見一次是緣分的話,那麽每次去酒吧都遇見,卻實在是有些人為的刻意。他偶爾會跟我一起坐在吧台,隨意說幾句話,卻很正經,一點也不輕浮。而我,也從來沒有在酒吧遇到被色狼調戲的情況。後來,我回想起來,也許,他當時是在保護我。


    我常常想,如果我不去酒吧的話,也許,我就不會遇見他,那麽,我們也不會有以後那麽多糾纏。可是,命運的轉輪開始運轉的時候,誰都擋不住。


    酒吧的相遇,我很快就忘掉了,甚至忘得一幹二淨。因為,他對我來說,隻是一個流星般劃過的美男。


    我承認,我對美男是很有好感的,但是,我對江書的喜歡卻又是所有美男動搖不了的。


    我在意大利呆了四年,在老爸老媽的安排下,讀了一所私立大學,學會了意大利語,法語,金融和會計,並且自學了設計,管理。所有女強人該具備的學識,我一個不落地收入囊中。


    唯一失敗的是,自始至終,我都沒有打動江書的芳心,而且,他身邊的女人一個接著一個,源源不斷。


    我以為,江書隻是年少氣盛,玩玩而已,終有一天他會發現我的好,然後浪子回頭金不換,我們就可以幸福地白頭偕老。


    老爸讓我回國幫他管理公司的時候,我很不樂意,因為,我的還在國外呢,我不放心讓他一個人。


    然而,在老爸老媽的威脅和親情勸說下,我還是回國了。我心想,也許,分開段時間,江書就會想起我的好,然後,發現他其實是喜歡我的。


    回國之後,我開始正式接受老爸的公司,把自己所學到的東西學以致用。這一點,讓我很有成就感。


    我幾乎每個晚上都會給江書打電話,跟他說自己一天做了什麽,江書通常隻是靜靜聽著,偶爾發表幾句評論。


    但是,這樣,我已經很開心了。


    至少,他接我電話,至少,他不會嫌我囉嗦。


    三年的時間,很漫長,也很折磨,我幾乎每天都看著江書的照片睡著。我時常幻想,幻想我和江書以後的生活,幻想我們在海邊舉行浪漫的婚禮,幻想我們的孩子。


    我想過去國外看他,可是,接管了老爸的公司之後,繁瑣的各種事情接踵而至,還時常要出差,應酬,實在是抽不出時間。休年假的時候,我偷偷訂了張去意大利的票,悄無聲息地來到了江書的公寓。


    我帶了一堆莫城的特產和小吃,想給他一個大大的驚喜,然而,我開門進去的時候,滿屋子都是淩亂的衣衫,倒地的酒杯,蔓延的酒氣,可想而知,剛才發生了什麽。


    江書的女朋友很多,我是知道的,我在公寓住的時候,他也時常會帶人回家,但是,他從來沒有讓女人在家裏留宿過。


    我一直堅信,他跟那些女人隻是逢場作戲,頂多親親小嘴,並沒有發展到床上。


    然而,當我站在臥室門口,聽著裏麵粗重的喘息聲和女人的叫聲,我突然覺得,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傻的傻瓜。居然會天真的以為江書為自己守身如玉。


    心裏一抽一抽地疼,感覺有些東西快要被捏碎,仿佛有人扼住了我的咽喉,呼吸,那麽地艱難。


    我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帶著可笑的驚喜,當天便回了莫城。


    從那之後,我明白了一件事:在愛情這部戲裏麵,誰先入戲,誰就輸了。我和江書的愛情,其實一直都是我在演獨角戲,隻是,明白過來的時候,我還是放不下。


    江睿告訴我江書回國的時候,我心裏的喜悅如泉水般湧了出來。我知道,盡管我討厭江書碰其他的女人,但是,我放不下這段愛戀。這段從八歲開始的童話故事。


    童話故事的結局都是美好的,我想,我可以原諒江書的過去。


    不管江書擁有過多少女人,隻要我是他的終結者就好。


    因為江書的緣故,我認識了一個很投緣的女人,她叫羅溪。她是江書的嫂子,江睿的老婆。


    第一次見到她,是在婚紗店裏,她穿著一身白色繁複花紋的長擺婚紗,美得很有古典感。


    我看得出,睿哥和羅溪很相愛,睿哥寵溺的眼神,羅溪羞澀的表情,親密的動作,都讓我這個旁觀者很羨慕,也很嫉妒,我心裏想,要是,我和江書也像他們這般就好了。


    可是,我們偏偏不是這般,當我再次鼓足勇氣跟江書表白的時候,他還是那般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我以為,三年的時間,他對我的想法也許會有些改變。


    可是,我錯了,他還是一直把我當作妹妹。


    當我為了他在酒吧買醉的時候,沒想到,我會再次遇到穆雲。


    可是,歲月如梭,幾年不見,我已經不記得他了。


    也許,他當時很氣惱,所以才把我拎到包間,強吻了我,甚至,還差點做出更加離譜的事情。


    我當時的意識裏,他就是個傲慢自大的色狼,對於他的身份,來曆,一概不知。


    沒想到的是,我們很快又見麵了。


    那是一個載入我人生裏程碑的夜晚,因為,那個晚上,我徹底認清了現實,也對江書死了心。而穆雲,則霸道地進入了我的生活。


    那天晚上,本來是很值得高興的日子,因為睿哥和羅溪姐領了結婚證,江書提議去ktv唱歌,我們其他五個人都沒有異議。


    隻是,沒想到,江書的新歡——柳如言居然在裏麵。


    看到那個虛偽做作的女人,我心裏很酸,也很氣,隻是,礙於睿哥和羅溪姐的喜事,也就沒有發作。


    然而,等到所有人都離開,包間隻剩下我,江書,柳如言三個人的時候,我不可抑製地發作了。


    我很認真地問江書,這個女人和我,你選哪一個?


    江書抬起醉眼朦朧的眸子,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坐在沙發上的柳如言一眼,發出一串輕笑,他說,驍驍,你是我妹妹,如言是我女朋友。這個沒什麽可選性。


    我丟下剛才還拿著唱歌的話筒,走到江書麵前,我指了指自己的心髒,我說,江書,我也是女人,我的心也會痛,你知不知道你在我心上劃了多少道口子?我累了,江書,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選她,那麽,我們以後就是陌路。我也不當你廉價的妹妹。


    江書低了頭,半晌沒有說話,柳如言示威似的看了我一眼,側過身子,俯身吻住了江書的唇。


    江書沒有推開她,非但沒有,反而和她一起加深了吻,他的眼眸,滿是情欲,他再也沒有看我一眼。


    我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可悲的是,我就這樣活生生被忽視了。


    我腦袋裏有根愛情的弦突然間破碎了,以前美好的愛戀仿佛在這個瞬間被狠狠揉碎,而那個罪魁禍首,正在我麵前耀武揚威。


    我瘋了似的扯開柳如言和江書,我用力甩了江書一巴掌,我說,江書,


    我們完了。


    我們……。


    完了……。


    徹底完了……


    這四個字一直在我腦海中嗡嗡作響,以至於,我都沒有注意到迎麵而來的轎車。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那輛車已經直直地衝我飛了過來。


    我想,我要死了吧。


    死了也好,正好解脫。


    可是,那輛車居然拐了個彎,撞在了旁邊的大樹上。


    我笑著,這人真傻,寧願自殺,也不願殺我嗎?


    我走過去,對剛從車裏走出來的男人說,你傻呀,為什麽要撞樹,為什麽不撞死我?


    他抿嘴冷笑了一聲,我揉了揉眼睛,這個時候,我才看清楚他的樣子,原來,他是之前欺負自己的那個色狼。


    他說,驍驍,你喝醉了。


    我說,我失戀了。然後,我抱著他,腦袋靠在他胸口,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了起來。


    我知道他不是什麽好人,可是,莫名地,我又覺得他不會傷害我。


    我在他懷裏哭了很久,直到眼睛實在幹澀得沒有淚水。他帶我回了家,抱著我洗了澡,我如同木頭人一般,任憑他擺弄,我想,如果他想做什麽,我也不會反抗的,不過就是一具身體而已。


    更何況,剛才洗澡已經被他看光了。


    很多年後,我問穆雲,當時有沒有邪惡的想法,他說,看著心愛的女人在自己麵前一覽無餘,怎麽可能沒有想法?


    我接著問,那你為什麽?


    他笑,如果我那個時候占了你的身子,你會恨我嗎?


    我想,也許會的。


    因為,那個時候,我還沒有愛上他。


    他替我穿好睡衣,抱我到床上,輕輕抱著我,安靜地睡了一夜。


    第二天,我的精神恢複了不少,我表達了謝意,準備回家。可是,我沒想到他會給我下藥,趁我昏迷的時候,帶我離開了莫城,去了巴厘島。


    他說,他需要我。可是,我不愛他,我當時一心想著逃跑,然,每次逃跑都會被抓回來。


    於是,我就那樣不甘不願地被他禁錮了整整兩個月,每天晚上,他都會摟著我睡覺,親吻我,卻從來沒有真正占有過。我能感覺到他在刻意壓製身體的欲—望,不過,我卻樂得看他痛苦。


    再次回來莫城,執行精心策劃的複仇計劃,我才知道,原來他是恐怖組織的高層領導。我一直覺得他不是一般人,卻沒想到竟然是這麽詭異的身份。對於恐怖組織這個名號,我隻在電視上聽過,卻沒曾想,竟然接觸到了恐怖組織高層。我當時真是又激動又害怕。


    那天是睿哥和羅溪姐的婚禮,也是他執行複仇計劃的一部分。我趁他出去辦事的時候,偷跑了出來,我本是想去參加婚禮,順便把穆雲的陰謀告訴羅溪和江睿。


    然而,我還沒走進舉行婚禮的酒店,就被他的人抓了回來,丟回了公寓。


    那天晚上,他回來已經是淩晨,手上抱著厚厚的紗布,我笑著說,受傷了?你活該!


    他冷笑了一聲,沒有受傷的手抓住我的胳膊,他問,孫驍驍,你為什麽要逃跑?難道我對你不好嗎?


    我看著他,沉默良久,才說,你對我很好,隻是,我不愛你。


    下個瞬間,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人已經被他抱了起來,走向臥室。


    我捶打著他的胸口,用力掙紮著,卻還是掙不脫那個懷抱。


    他終是等不及了……


    看著床上鮮豔欲滴的落紅,我無聲地落淚了,我問他,為什麽?


    他溫柔地摸著我的頭發,他說,驍驍,給我生個孩子吧!就算你不愛我,有了孩子,你也會留在我身邊。


    我心中冷笑,原來,他竟然是這種想法。


    穆雲的霸道,溫柔,纏綿,對我而言,都是一種罌粟般的誘惑,一旦沾染,時間長了,便會成癮。


    然而,當我意識到,自己對穆雲的依戀已經成癮時,他卻從我生命中消失了。


    他們說,穆雲死了,幾天前的那場海戰,他掉進了海裏,再無音訊,就連屍體,也沒有找到。


    他死了……


    死了?


    我不相信!


    他那麽霸道狂傲的一個人,怎麽會輕易死了?他不是說讓我給他生個孩子嗎?他不是要把我禁錮在身邊嗎?他怎麽可以死?


    最初的一個月,我每天都會去那片海域散步,看著波濤洶湧的大海,我多麽希望,他會從海裏走出來,然後告訴我,他隻是和我開了個玩笑。


    我告訴自己,他已經死了,不要再念念不忘了。然而,越是這樣,他的身影越是揮之不去。


    最可笑的是,以前那段不甘不願的禁錮時光,卻變成了穆雲留給自己最美好的回憶。


    慢慢地,我接受了這件事,他死了,而我還活著。


    我頹廢了有半年的時光,不去上班,也不出去,每天把自己關在屋子裏,拿著穆雲留給自己的唯一念想——他的手機發呆。


    如果不是老爸老媽的悉心照顧,我想,我也活不成了。


    半年後,我終於從那段陰影中走了出來,過上了正常人的生活。我還是會想起他,隻是,卻沒有那麽極端,那麽撕心裂肺了。


    老爸把公司完全交給了我打理,而他和老媽去了國外旅遊。我樂得接下這個重任,每天朝九晚五,時不時應酬出差,疲憊而忙碌地過著單身的生活。


    某個周末,江書突然打來電話,想約我出去走走。我爽快地答應了,雖然曾經說過什麽形同陌路的話,但是,如今,卻一點也不介懷了。


    我想,我是真的放下他了。


    麵對他的時候,我已經完全沒有情緒波瀾了。


    喜歡了那麽久的王子,現在居然一點感覺也沒有了?我心中冷笑,孫驍驍,你這是有多喜新厭舊?又或者,你根本沒有喜歡江書,隻是喜歡童話故事裏的王子。追逐了半生,終於發現,其實那不是自己想要的。


    江書說,他喜歡我,想要跟我在一起,我靜靜地聽著,心裏沒有一絲波瀾,隻是有些納悶,他什麽時候喜歡上我了?


    他說,其實很早就喜歡了,隻是一直沒有看清自己的心。


    我笑了,沒看清嗎?其實我也沒看清自己的心,以至於浪費了那麽多時間,沒有珍惜我真正在乎的人。


    七夕的晚上,我一個人去了附近的酒吧,喝著濃度最高的烈酒,把自己灌得不省人事。


    都說,一醉解千愁,可是,我醉了,卻更加愁緒漫天,我想念穆雲,想念他的笑,他的味道,還有他輕柔的吻。


    有一瞬間,我開始出現幻覺,看到一張和穆雲一模一樣的臉。他對我溫柔地笑著,拿走我的酒杯,將我攔腰橫抱起來,走出了酒吧。


    我想,這是夢嗎?如果是的話,但願長睡不要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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