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一25 分開,你就不能留我一下?


    蔣氏集團易主的消息,由於當時網絡並不發達,遠在國外的蔣二為了調時差,睡了十多個小時,等他醒來才在同學群裏得知這個新聞,當時整個人就炸了。


    “……太特麽狠了,親舅舅都送進去了。”


    “隔天就和對家一個公司杠上了,直接搶走了人家的一個大單子。”


    “他做事這麽絕,真的不會招惹仇家嘛,我聽說道上有人出了一千萬,要他命!”


    “想不到我們新城還有這麽狠的人,蔣端硯現在可是出了名的厲害。”


    ……


    蔣二直接跳出來:“你們在說誰呢!”


    蔣二從不在同學群裏說話,性子散漫浪蕩,與大部分同學關係都挺一般,大家似乎都忘了,他在群裏,頓時噤聲不語。


    他立刻打電話回去。


    當時國內已經是淩晨三點多,蔣端硯並沒睡,剛接手公司,他對業務又不熟悉,一天幾乎沒睡覺時間,看到電話,微微眯著眼,“喂——”


    “你在搞什麽,你把舅舅給……”


    “舅舅和舅媽對我們那麽好,我住院那時候,都是舅媽鞍前馬後伺候著,你居然把他送了進去?”


    “你不是說不要公司不要股份,你現在又在搞什麽飛機,你知道現在新城人都怎麽罵你嘛。”


    ……


    蔣二還沒說完,電話就被掛斷了,氣得他差點嘔死。


    連撥三次,某人才再度接通。


    “你特麽掛我電話幹嘛!”


    “都說三個女人比得上一百隻鴨子,你一個男人,怎麽比一百隻鴨子還聒噪。”


    “……”


    “奕晗?”蔣端硯倚靠在座位上,“你信我嗎?”


    奕晗?


    蔣二坐直身子,這是說正經事專用稱呼,“哥?”


    “你被人紮那兩刀,是他派人指使的,他說想嚇唬你,卻差點要了你的命;還想要爸的公司,你讓我怎麽放過他?”


    蔣二心頭一顫,“你是說,我那個……”他伸手摸了下腹部。


    醫生當時說,有一刀紮得比較淺,要是再深一寸,傷及內髒大出血,他怕是會死在手術台上。


    那些人也都是孩子,又不是專業的殺手,下手自然是沒輕沒重,說是嚇唬,真能要人性命。


    “你以為舅媽是真心為你好,他倆不過是怕我們反悔,哄著我們罷了。”


    “伺候你一個月,就能得到一家公司,這筆生意穩賺不賠。”


    “說是照顧,就是監視而已,擔心我們跑了,你真覺得她是真心待你?奕晗,你年紀不小了,爸媽在世他們是什麽樣?他們過世那幾天,所有人是什麽嘴臉,你還沒看清楚?你怎麽會這麽天真?”


    蔣二少隻覺得後來冰涼,“可是……哥,你也不能把我送出去,自己一個人麵對那麽多人吧!”


    蔣端硯輕哂,“叫你回來,你能幫我什麽?”


    蔣二懵逼了!


    都到了這種時候,還這麽毒舌?瞧不起他啊。


    ……


    蔣二還是年紀太小,當時並不是很能理解蔣端硯對他的良苦用心,到了國外後,一開始還假模假樣的上了幾天學,後來認識了一些朋友,也就跟他們學著瘋玩。


    蔣端硯本就是個話不多的人,就算打電話,兩人交流也不會超過一分鍾,更多時候談論的都是匯錢問題,他本身又特別忙,更遑論關心他的日常起居,久而久之,蔣二在國外就越發散漫。


    另一邊


    蔣端硯再度見到池蘇念是在那年暑假,因為她申請了去y國的留學生資格,連雅思都考了。


    那天是農曆七月初二,池家老爺子的生日,是散生日,也就沒請人,池家一大家子,加上蔣端硯而已。


    池蘇念放假已經一個多月了,兩人在一個城市待了一個多月,連短信都沒聯係過。


    蔣端硯到池家時,她正站在屋外打電話,她剪了頭發,原本是及腰的長發,此時修剪得隻到肩膀,紮了個精短的小馬尾,也不知在和誰說什麽,笑得分外開心。


    瞧見他過來,立刻掛斷電話,“你來啦,趕緊進屋啊……”


    “你怎麽買了這麽多東西,爺爺說,不用帶禮物來,你能來吃頓飯就行了。”


    “我幫你提。”


    池蘇念笑著走過去,抬手接過他手中的東西,居然還熟稔的拉住他的手腕往裏走。


    兩人尋常和兄妹一般親近,有些略顯親密的舉動,池家人也覺得正常。


    小姑娘手微燙,軟軟的,輕輕拉著他的。


    蔣端硯心底一動,略微動了下手腕,“我自己來。”


    手心一空,池蘇念倏然將手攥緊,勉強從嘴角擠出一絲笑容,快步往屋裏走,“爺爺,蔣哥哥來了——”


    兩人再度有獨處時間,那是吃完飯,蔣端硯稍微多喝了點酒,看起來腳步虛浮,就讓池蘇念送他回家。


    其實他沒喝多,不過想多點時間,和她獨處罷了。


    蔣家比以前冷清了許多,冰箱裏甚至沒儲存一點食物,看得出來,這裏尋常壓根沒人住。


    池蘇念給他倒了杯水,坐在他對麵,抿了抿嘴,沉默數秒,“我知道你沒醉,我們聊聊吧。”


    蔣端硯沒作聲。


    “我打算出去了。”


    池蘇念不怨他,甚至是心疼他的,隻是她明白他心底的顧忌,她氣的是,為什麽出了事,就想著把所有人都推開?


    “嗯。”他嗓子眼被酒灼了,幹得冒煙,端起桌上杯子,喝了大半的水,喉嚨、胃部的灼燒感沒有被絲毫消解。


    渾身難受。


    “這一走可能要很多年才回來,也可能……”池蘇念輕聲笑著,“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什麽時候走?”


    “端硯——”池蘇念認真看他,“你留我一下好不好?”


    “那我就不走了,我陪著你。”


    “無論發生什麽事,我永遠都陪著你。”


    這幾句話,算是耗盡了池蘇念所有的驕傲,池家這輩就她這麽個女孩,自然是各種嬌慣,她從沒這麽低聲下去求過人。


    蔣端硯握著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緊,“你出去之後,要好好照顧自己。”


    池蘇念輕哂,似乎早已預料到會是這麽個結果,“你不愛我對不對,那你還留著我送你的東西幹嘛!”


    “我看到你口袋裏還有我送你的鋼筆。”


    “你到底還留著它做什麽?”


    蔣端硯摸出筆,抬手就扔進了手側的垃圾桶裏,“用習慣了而已,其實代替品很多。”


    新城此時並不平靜,他得罪了太多人,甚至有人放出風聲,一千萬要他命,他沒法把池蘇念留在自己身邊。


    他當時沒那個能力,更沒資格談情說愛。


    池蘇念沒作聲,隻是起身又給他將杯中的水添滿,“你好好休息……”


    “晚安!”


    這是池蘇念臨走時和他說得最後一句話。


    她九月回學校處理了一下手續,十月離開的新城,在那之後,偶爾逢年過節會回家,可蔣端硯已經把業務轉移到了京城……


    一來二去,好些年過去了,反倒是一次都沒見著。


    就連池君則結婚,孩子滿月,池蘇念歸家,都沒見到人。


    池老是無所謂的,孩子有出息了忙些是正常的。


    其實這些年,蔣端硯也會去y過出差,有時事情忙完,就會開車去她學校門口守著,等上一整夜,那麽多年,居然一次都沒見到她。


    有時他會想……


    可能她已經談戀愛有對象了。


    再度碰麵的時候,是傅沉婚宴前夕,他宴請幾個好友,她也有了自己的交際圈子。


    說真的,蔣端硯酸了。


    回去那一夜,整晚沒睡。


    ……


    視線拉回現實中,車子還疾馳高速公路上,經過某個休息區時,車子剛挺穩,池蘇念就醒了。


    “唔……”她稍微挪了下身子,“還有多久到家?”


    “一個多小時吧,要不要去洗手間。”


    “不用。”池蘇念隻是飄飄忽忽做了個夢,許是剛看過傅三爺家的孩子,她居然夢到,如果她當初和蔣端硯沒分開,現在孩子估計都能上幼兒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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