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盡量放鬆,寒彬迷迷糊糊地失去了意識。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寒彬意識中就是想要美美地睡上一覺,臉壓在胳膊上移來移去,可是總覺得胳膊上的骨頭太硬,臉很不舒服。
這時,旁邊有人捅了捅寒彬。
“又下課了?”感覺到自己在一個教室裏,趴在課桌上打盹。寒彬眼睛還沒睜開,條件反射地站起來,隨手推開右手邊的門,走了出去。慢慢睜開眼睛,適應了光線,發現走廊裏一個人也沒有。“噢!——轟!——”
身後教室內一片嘩然。
回頭看了看,原來沒有下課!同學們都笑翻了!
“暈了,這下糗大了!沒下課你捅我幹嘛?”
恨恨地望了一眼同桌——閻王,“你小子居然陰我!”寒彬心裏想道。
紅著臉,硬著頭皮走了回來,就要坐下。
“寒彬同學!”
聽到老師的聲音,寒彬隻好站在那裏。
抬頭看去,講台上站著一位年近五十的男老師,個子不高,頭發短,花白,但濃密,戴了一副花鏡,原來是語文課的王老師。黑板上有兩個大字:理想。
王老師是班級的副班主任。
王老師示意大家靜一靜。大概也被現場氣氛感染,他並沒有不悅的表情,但也沒有太多的笑意。
“寒彬同學,請你解釋一下剛才的行為。”
“老師,這兩天我感冒,剛剛吃了藥,頭暈得很。”寒彬紅著臉低頭道。
“哦,坐下吧。天涼了,同學們也要注意保暖,要不然很容易感冒。”王老師顯得很寬容,順著台階就下了。王老師自然明白這是寒彬編造的一個理由,但是他懂得因勢利導的,對於孩子,盡量不要讓他當眾難堪,現在的孩子,成熟得早,多少有點逆反心理。
寒彬坐下後打量了一下這間教室,是自己上小學時的課堂。
“請同學們繼續想一想,你們的理想是什麽。”王老師道。
“陳瑩同學!”看到很多同學舉手,王老師隨意點了一個同學的名字。
“我的理想是長大後當一名銀行職員。”一個略瘦的女生站起來回答道。
“能不能說說為什麽?”老師問道。
“因為我媽媽是銀行主任,我比較了解銀行叔叔阿姨們的工作,也喜歡這個工作。”陳瑩認真地答道。
“請坐!還有誰想說?”
“閻王同學!”老師點了寒彬同桌的名字。
“我的理想是長大後當一名醫生。”閻王站起來說道。
“你能說一說為什麽嗎?”老師問道。
“因為我妹妹得了絕症,我想治好她!”閻王的聲音有些低沉。
教室裏一片寂靜,有的同學眼睛裏已經有了一點晶瑩的淚光。
“很好,大家的理想都有根有據,現在你們要做的就是為了這個理想而去努力,爭取早日實現它。”王老師適時控製住現場情緒,以免離題太遠,“今天的作文題目就是:我的理想,明天早上交給班長。現在下課。”
“寒彬同學,你到我辦公室一趟。”
寒彬跟著王老師來到辦公室,辦公室內並沒有別人。
王老師把教案放在桌上,摘下眼鏡,寒彬大吃一驚,王老師臉上五官可怖,沒有雙眼!而且本來應該長著眼睛的地方卻是平整自然的皮膚。拿在手中的花鏡也變成了墨鏡!羅隊長!
“坐!”羅隊長指了指旁邊的沙發,自己坐到了轉椅上,手裏把玩著墨鏡。(.無彈窗廣告)雖然沒有眼睛,但羅隊長的動作十分熟練,絲毫沒有異樣。
寒彬坐在沙發上,辦公室似乎又不是王老師的辦公室了,而是羅隊長的辦公室。
“寒彬啊,說一說你的理想。”羅隊長不緊不慢道。
“我不知道!”寒彬想了想搖頭道。
“是人都有理想,上到皇親國戚,下到販夫走卒,每個人都有理想。你不可能沒有理想。”
“那我怎麽不知道?”
“也許是因為你沒有位置!”
“位置?什麽位置?”
“嗞!——嗞!——”
羅隊長手上布滿了藍色的電弧,轉頭朝向寒彬,“這個世界有一定的規則,是幾千年來無數人經過實踐完善起來的,這個規則使人們生活有序,有痛苦,有快樂,有希望,你沒有在這個規則裏麵,當然也就沒有你的位置。”
“沒有我的位置?怎麽會這樣?”寒彬低下頭,苦苦思索。
“你還是人類嗎?”羅隊長問道。
“當然是!”寒彬抬起頭來,看向羅隊長,發現這裏已經不是羅隊長的辦公室,而是一個空曠的體育館,四周全是空座位。
“既然你認為你還是人類,你就應當證明這一點。這是你的第一個目標。”羅隊長道。
“我有十九年的人生經曆,我也有身份證,我還需要證明?”寒彬奇道。
“自古以來,人也罷,神也罷,魔也罷,他們有正有邪,共同的一點就是需要做很多事,以便要讓所有的人承認他們的存在。十九年的人生經曆隻是你的過去,但是並不能代表現在的你。”
寒彬低頭不語。現在寒彬是一個異能者,但無論是異能者,還是修真者,無疑都是人類的一分子,不會淩駕於人類之上,更不會自己去開創新的文明。
但是這一段時間以來,寒彬遠離人群,人類社會似乎真的沒有了自己的位置。
羅隊長也沉默下來,給出足夠的時間讓寒彬消化理解自己的話。
“我需要怎麽做?”寒彬終於開口道。
“你已經迷失了自我,”羅隊長道,“從哪裏來,回哪裏去,這樣才能找回你自己。”
“我從jx省來的,是不是還得回到jx省?”
“不是那個意思,隻要你回到普通人中就可以。”羅隊長答道。
“有了自己的位置就等於有了理想嗎?”寒彬問道。
“有了位置,不等於有了理想,但是卻有了方向。”羅隊長解釋道,“就好比你在銀行取錢,你排在隊伍裏麵,你會希望你的位置能夠靠前一些,希望早點輪到你。”
這一點寒彬還是能夠理解的,人一旦有了自己的位置,總希望能更靠前一些。在學校學習,希望成績能提高一點,在單位工作,希望能工作出色,職務高一點。
“你存在的意義是什麽?”
“我不知道!”寒彬搖頭道。
“這也怪不得你,才十九年,你太年輕,別人需要努力奮鬥一輩子才明白的道理,怎麽能指望你十九歲就明白?”
“一個人忙了一輩子,不會就是為了明白那一點道理吧?”寒彬不解道。
“恩,有點意思,現在你問到關鍵了。(.無彈窗廣告)”羅隊長道,“其實,大多數的人不會去想這個問題,也許到死那一天,他還不明白自己究竟在為什麽而忙,更不知道自己為了什麽而存在。秦始皇滅六國、統一天下,他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麽。為他而戰死沙場的敵我雙方將士不計其數,那些死去的人未必明白自己存在的真正意義,有的人是為了點糧食,有的人隻是被抓來的壯丁,但是他們和秦始皇配合完成了統一天下的大業。”
“我沒有那麽遠大的理想,那離我太遠了,更何況現在世界和平,我要是有那點想法,豈不成了法西斯?要全人類反對我?”寒彬頭搖得像波浪鼓,“並且,我懶散慣了,要不是偶然間得到些異能,現在我已經在讀二級本科了。”
又是一陣沉默。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所謂的理想,就是你對未來的希望,在合理的情況下,你自己的奮鬥目標。人,總得有點想法。”羅隊長率先打破沉默道。
“我現在想的是逃命,如果不再被追殺,能過上平淡的生活就好。”
“這個就應該是你的理想了。”
“啊?這個也能稱為理想?會不會要求太低了一點?”寒彬驚奇道。
“其實理想有大有小,人生的每個階段都可能有不同的想法,但都是經過努力就能達到的,否則隻能是空想。”羅隊長解釋道,“它是一個方向,為了朝這個方向前進,你要采用合適的方法,並且要具備一定的知識和力量。”
“我現在很強大,能做普通人做不了的事。”寒彬平淡地說道。
“能力有多大,責任就有多大。”羅隊長淡淡地說道。
“為什麽?”寒彬從來沒有考慮過這樣的問題。
“如果一個人在你麵前溺水死亡,你會遊泳,但是你沒能救下他,你就會有很強烈的內疚,但是你不會遊泳,你的內疚就會很少。”羅隊長盯著寒彬的臉說道。
寒彬心裏很亂,把臉轉過去,看別的地方。
“我的眼裏隻有自己的親人、朋友,為了他們,我可以赴湯蹈火,我可以為他們負責。但是,一個陌生人落水,我能不救嗎?”
“小彬,快跑!”
寒彬猛一回頭,發現那裏已經不是羅隊長,而是寒彬的父親寒山重,四周是一片沼澤。父親的身體迅速地向下沉,寒彬急得想跑過去,但是還沒抬腳,發現腳下的土地已經軟化,已經全是沼澤,自己身體也開始下沉。
寒彬一急,想要開啟土係異能,卻發現自己並沒有虛擬電腦,更沒有任何異能。父親的頭部很快就沒入沼澤,隻剩兩隻手在向上伸,費力地搖擺,示意寒彬快逃。
寒彬大喊:“老爸,你要堅持住!”一邊使勁掙紮,隨著掙紮的力量越大,越快速地沒入沼澤。無法呼吸,眼前一黑,一種死亡的恐懼湧上心頭。
寒彬拚命掙紮,雙手向上伸,想要抓住什麽。使勁睜開眼睛,四周一片昏暗,一片寂靜,微弱的藍色光芒從旁邊牆上的縫隙照進來,原來,自己仍然躺在床上。
那種死亡的恐懼依然籠罩在心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慢慢地整理思路,想起自己原來還在天外異域的密室裏。
“我做了一個噩夢!”寒彬感到十分驚奇,因為他從來沒有做過這樣清晰的夢,他甚至能記住夢裏的每一個場景,每一句話。
開啟土係異能,收起石牆,眼前亮了起來,看見那妖異男子仍然在那裏作蠟像狀。寒彬喚出阿拉丁,把大床還給了他。
瞬移到外麵,看到一切仍然是老樣子,太陽仍然在原來的位置,四周沒有任何活動的氣息。
在獲得異能以前,寒彬對自己的未來從未有過打算。在獲得異能之初,曾信心滿滿地要學習知識,學習賺錢方法,讓自己將來生活過得舒舒服服的。但是隨著實力的提升,日子卻從未安定下來。後來被逼得四處逃亡,現在竟然無奈地流落到異國他鄉,以致於沒有精力去考慮過自己的未來。
日有所思夜有夢,寒彬雖然沒有考慮過自己的未來,但是潛意識裏麵還是有關於未來的擔憂,還是想要有一個規劃的。這種意識的潛移默化,才導致自己做了那樣一個夢。那隻是潛意識的一個提醒。
寒彬突然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悟:不但是自己,唐白羽、閻王、夜風語、莫江天、李海、李賢,哪一個也未到垂暮之年,都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需要幹出一番事業。莫江天在大家的幫助下,成功地爭取到了屬於自己的位置,將來要走自己的路。其餘的人都和自己一樣,沒有想過未來。大家聚到一起成立了組織,就是為了力量大一些,生存下去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但是生存的意義何在?難道隻是為了逃亡嗎?(紅警2011原創)
擁有王者之身以後,不但把負麵情緒完全淨化掉了,而且感覺到自己心態平和、心明眼亮。現在,寒彬發現以前的自己太幼稚,考慮問題的角度太單一。
造成今天的這種局麵,有外部環境的原因,也有自己的主觀原因。其實,很多事情還是有更好的解決方法的。空有一身本事,反而亡命天涯,這本身就是一個大笑話。親者痛、仇者快,說的就是目前自己這樣的處境。
正義的力量也罷,邪惡的力量也罷,自己從未想過要因勢利導,借力打力,而是選擇了硬碰硬,這種定位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可能是因為年輕,才會犯這樣的錯誤,因為年輕,所以才熱血沸騰,所以才不計後果。不過,年輕,最大的好處是允許犯錯誤,因為年輕人有的是時間去糾正錯誤。
憑心而論,寒彬從來都不是一個陰謀論者。但是,在經曆過長期的鬥爭之後,寒彬終於意識到,麵對敵人,尤其是邪惡的敵人,他們能夠各種手段無所不用其極,自己又為什麽不能使用陰謀詭計呢?
以自身力量與敵人對抗,其實每個人的力量原本就來自天地之間,天地之間的能量與人的力量本就沒有什麽差別,隻不過是轉換了一個方向和形式而已。寒彬的思路漸漸地清晰了。
第一步是要結束逃亡生活,第二步是要融入社會,以後才能順理成章地享受生活。至於和閻王他們建立的組織,原本就是為了對抗龍魂組織而創建的,以現在寒彬的實力,已經不需要再害怕龍魂組織,又何必把更多的人拉進來成為眾矢之的呢?
突然,寒彬聽到“叮!”的一聲,緊接著虛擬電腦連續彈出提示:“硬件升級完畢!”“係統升級完畢!”同時,周圍的光線亮了起來,寒彬抬頭一看,天上已經是兩個太陽,虛空之間的能量翻湧,風聲、水聲、動物叫聲,所有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在靜止的世界中已經適應的寒彬,感覺到巨大的噪聲猛然湧進耳朵裏,寒彬下意識地一捂耳朵,一個瞬移就回到了密室裏。
“有什麽不對嗎?”那妖異男子皺起眉頭對寒彬說道。
寒彬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放開雙手,呆呆地看著那妖異男子。
“你不相信我嗎?”妖異男子不滿道,“公平交易,你給我辦事,我給你力量,如果你想就此打住,我們誰也不欠誰。”
“原來時間恢複正常了!”寒彬長舒一口氣,暗道,“我終於可以回去了!”長達一天多的時間靜止狀態終於結束了!現在對於寒彬來說,一天多的經曆好像是一瞬間的幻覺,但是寒彬清楚地知道,那不幻覺,而是確確實實地發生過的事情,一切已經在寒彬的腦海裏深深地打上了烙印。
“我們剛剛的話題是什麽?”寒彬的思緒終於回到了現實,看著妖異男子不解的模樣,掩飾道。寒彬可不想讓妖異男子知道自己偷偷地從他那裏複製過異能。
“我是說,我會給你天王之心,到時候,你就擁有進軍天王級天賜者的資格了。”妖異男子重複了一下自己之前的許諾,他顯然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在時間靜止狀態中停留過。
“那是不是我的能力就和你一樣了?”寒彬一臉平靜道。
“看來,你還是沒明白我的意思。你的能力提升太順利了,你對自己能力的快速升級,已經能做到處變不驚。但是,你太年輕,比常人缺少了循序漸進的過程,所以你不了解升級的難度,”妖異男子耐心地解釋道,“擁有進軍天王級天賜者的資格,是我的能力範圍內可以給你的最大承諾,有了這個資格以後,能不能達到天王級天賜者,還得靠你自己。”
“恩,明白了。”寒彬終於點頭道。
“去吧,我們的協議不變。”眼中射出兩道深藍色的光芒,妖異男子打開一個傳送門,寒彬抬腳走了進去。
眼前一花,寒彬回到了別墅內,傳送門從身後消失。
和自己離開時一樣,利物浦這裏依然是夜間。
但是對於寒彬來說,有個時差,寒彬可是剛剛睡了一覺,剛剛起床,還沒吃早餐,這邊又到了晚上。
看了看時間,才晚上七點鍾,父母應該還沒睡覺。
寒彬推門來到走廊,徑直走到父母的房間門口,抬手要敲門,門已經開了,老媽出現在門口,伸手拉住了寒彬,“小彬呀,一整天到哪兒去了,手機也打不通?”寒彬並不奇怪,以父母的能力,這麽近的距離,寒彬一回來,父母當然應該能感覺到了,所以老媽才會到門口迎接他。
不過,聽老媽話裏的意思,自己已經離開一整天了,看來天外異域的時間靜止,並沒有影響到全世界,至少利物浦這裏就沒有,這裏的時間是正常運行的。奇怪的是,在天外異域為什麽自己沒有被靜止?是因為自己不是那個空間裏的人?還是因為時間靜止之前自己沒有被計算在內?抑或是因為自己身上帶著天王水晶?寒彬從一開始就想這個問題,到現在也沒有想明白。
“我去的地方沒有手機信號,我也沒有辦法。”寒彬答道。這話不假,天外異域還沒有被手機信號覆蓋。
“進來說話吧,在門口站著發什麽呆?”老爸的聲音。
老媽拉著寒彬來到沙發上坐下,老爸在看電視,是足球比賽。
“你小子實力又提升了?”從電視屏幕上移開目光,掃了一眼寒彬,寒山重奇道,“你把聖甲蟲給燉了吃了?味道怎麽樣?”
“那到沒有,不過也差不多,嗬嗬。”寒彬笑道。
“恩,不錯,寂滅期修真者的實力了,這可是整整一個層次的提升呢!”寒山重不由讚道。
“老爸老媽,我想問一個問題。”寒彬道。
“什麽事?”足球比賽已經結束,寒山重關了電視機,轉過頭來問道。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寒彬意識中就是想要美美地睡上一覺,臉壓在胳膊上移來移去,可是總覺得胳膊上的骨頭太硬,臉很不舒服。
這時,旁邊有人捅了捅寒彬。
“又下課了?”感覺到自己在一個教室裏,趴在課桌上打盹。寒彬眼睛還沒睜開,條件反射地站起來,隨手推開右手邊的門,走了出去。慢慢睜開眼睛,適應了光線,發現走廊裏一個人也沒有。“噢!——轟!——”
身後教室內一片嘩然。
回頭看了看,原來沒有下課!同學們都笑翻了!
“暈了,這下糗大了!沒下課你捅我幹嘛?”
恨恨地望了一眼同桌——閻王,“你小子居然陰我!”寒彬心裏想道。
紅著臉,硬著頭皮走了回來,就要坐下。
“寒彬同學!”
聽到老師的聲音,寒彬隻好站在那裏。
抬頭看去,講台上站著一位年近五十的男老師,個子不高,頭發短,花白,但濃密,戴了一副花鏡,原來是語文課的王老師。黑板上有兩個大字:理想。
王老師是班級的副班主任。
王老師示意大家靜一靜。大概也被現場氣氛感染,他並沒有不悅的表情,但也沒有太多的笑意。
“寒彬同學,請你解釋一下剛才的行為。”
“老師,這兩天我感冒,剛剛吃了藥,頭暈得很。”寒彬紅著臉低頭道。
“哦,坐下吧。天涼了,同學們也要注意保暖,要不然很容易感冒。”王老師顯得很寬容,順著台階就下了。王老師自然明白這是寒彬編造的一個理由,但是他懂得因勢利導的,對於孩子,盡量不要讓他當眾難堪,現在的孩子,成熟得早,多少有點逆反心理。
寒彬坐下後打量了一下這間教室,是自己上小學時的課堂。
“請同學們繼續想一想,你們的理想是什麽。”王老師道。
“陳瑩同學!”看到很多同學舉手,王老師隨意點了一個同學的名字。
“我的理想是長大後當一名銀行職員。”一個略瘦的女生站起來回答道。
“能不能說說為什麽?”老師問道。
“因為我媽媽是銀行主任,我比較了解銀行叔叔阿姨們的工作,也喜歡這個工作。”陳瑩認真地答道。
“請坐!還有誰想說?”
“閻王同學!”老師點了寒彬同桌的名字。
“我的理想是長大後當一名醫生。”閻王站起來說道。
“你能說一說為什麽嗎?”老師問道。
“因為我妹妹得了絕症,我想治好她!”閻王的聲音有些低沉。
教室裏一片寂靜,有的同學眼睛裏已經有了一點晶瑩的淚光。
“很好,大家的理想都有根有據,現在你們要做的就是為了這個理想而去努力,爭取早日實現它。”王老師適時控製住現場情緒,以免離題太遠,“今天的作文題目就是:我的理想,明天早上交給班長。現在下課。”
“寒彬同學,你到我辦公室一趟。”
寒彬跟著王老師來到辦公室,辦公室內並沒有別人。
王老師把教案放在桌上,摘下眼鏡,寒彬大吃一驚,王老師臉上五官可怖,沒有雙眼!而且本來應該長著眼睛的地方卻是平整自然的皮膚。拿在手中的花鏡也變成了墨鏡!羅隊長!
“坐!”羅隊長指了指旁邊的沙發,自己坐到了轉椅上,手裏把玩著墨鏡。(.無彈窗廣告)雖然沒有眼睛,但羅隊長的動作十分熟練,絲毫沒有異樣。
寒彬坐在沙發上,辦公室似乎又不是王老師的辦公室了,而是羅隊長的辦公室。
“寒彬啊,說一說你的理想。”羅隊長不緊不慢道。
“我不知道!”寒彬想了想搖頭道。
“是人都有理想,上到皇親國戚,下到販夫走卒,每個人都有理想。你不可能沒有理想。”
“那我怎麽不知道?”
“也許是因為你沒有位置!”
“位置?什麽位置?”
“嗞!——嗞!——”
羅隊長手上布滿了藍色的電弧,轉頭朝向寒彬,“這個世界有一定的規則,是幾千年來無數人經過實踐完善起來的,這個規則使人們生活有序,有痛苦,有快樂,有希望,你沒有在這個規則裏麵,當然也就沒有你的位置。”
“沒有我的位置?怎麽會這樣?”寒彬低下頭,苦苦思索。
“你還是人類嗎?”羅隊長問道。
“當然是!”寒彬抬起頭來,看向羅隊長,發現這裏已經不是羅隊長的辦公室,而是一個空曠的體育館,四周全是空座位。
“既然你認為你還是人類,你就應當證明這一點。這是你的第一個目標。”羅隊長道。
“我有十九年的人生經曆,我也有身份證,我還需要證明?”寒彬奇道。
“自古以來,人也罷,神也罷,魔也罷,他們有正有邪,共同的一點就是需要做很多事,以便要讓所有的人承認他們的存在。十九年的人生經曆隻是你的過去,但是並不能代表現在的你。”
寒彬低頭不語。現在寒彬是一個異能者,但無論是異能者,還是修真者,無疑都是人類的一分子,不會淩駕於人類之上,更不會自己去開創新的文明。
但是這一段時間以來,寒彬遠離人群,人類社會似乎真的沒有了自己的位置。
羅隊長也沉默下來,給出足夠的時間讓寒彬消化理解自己的話。
“我需要怎麽做?”寒彬終於開口道。
“你已經迷失了自我,”羅隊長道,“從哪裏來,回哪裏去,這樣才能找回你自己。”
“我從jx省來的,是不是還得回到jx省?”
“不是那個意思,隻要你回到普通人中就可以。”羅隊長答道。
“有了自己的位置就等於有了理想嗎?”寒彬問道。
“有了位置,不等於有了理想,但是卻有了方向。”羅隊長解釋道,“就好比你在銀行取錢,你排在隊伍裏麵,你會希望你的位置能夠靠前一些,希望早點輪到你。”
這一點寒彬還是能夠理解的,人一旦有了自己的位置,總希望能更靠前一些。在學校學習,希望成績能提高一點,在單位工作,希望能工作出色,職務高一點。
“你存在的意義是什麽?”
“我不知道!”寒彬搖頭道。
“這也怪不得你,才十九年,你太年輕,別人需要努力奮鬥一輩子才明白的道理,怎麽能指望你十九歲就明白?”
“一個人忙了一輩子,不會就是為了明白那一點道理吧?”寒彬不解道。
“恩,有點意思,現在你問到關鍵了。(.無彈窗廣告)”羅隊長道,“其實,大多數的人不會去想這個問題,也許到死那一天,他還不明白自己究竟在為什麽而忙,更不知道自己為了什麽而存在。秦始皇滅六國、統一天下,他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麽。為他而戰死沙場的敵我雙方將士不計其數,那些死去的人未必明白自己存在的真正意義,有的人是為了點糧食,有的人隻是被抓來的壯丁,但是他們和秦始皇配合完成了統一天下的大業。”
“我沒有那麽遠大的理想,那離我太遠了,更何況現在世界和平,我要是有那點想法,豈不成了法西斯?要全人類反對我?”寒彬頭搖得像波浪鼓,“並且,我懶散慣了,要不是偶然間得到些異能,現在我已經在讀二級本科了。”
又是一陣沉默。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所謂的理想,就是你對未來的希望,在合理的情況下,你自己的奮鬥目標。人,總得有點想法。”羅隊長率先打破沉默道。
“我現在想的是逃命,如果不再被追殺,能過上平淡的生活就好。”
“這個就應該是你的理想了。”
“啊?這個也能稱為理想?會不會要求太低了一點?”寒彬驚奇道。
“其實理想有大有小,人生的每個階段都可能有不同的想法,但都是經過努力就能達到的,否則隻能是空想。”羅隊長解釋道,“它是一個方向,為了朝這個方向前進,你要采用合適的方法,並且要具備一定的知識和力量。”
“我現在很強大,能做普通人做不了的事。”寒彬平淡地說道。
“能力有多大,責任就有多大。”羅隊長淡淡地說道。
“為什麽?”寒彬從來沒有考慮過這樣的問題。
“如果一個人在你麵前溺水死亡,你會遊泳,但是你沒能救下他,你就會有很強烈的內疚,但是你不會遊泳,你的內疚就會很少。”羅隊長盯著寒彬的臉說道。
寒彬心裏很亂,把臉轉過去,看別的地方。
“我的眼裏隻有自己的親人、朋友,為了他們,我可以赴湯蹈火,我可以為他們負責。但是,一個陌生人落水,我能不救嗎?”
“小彬,快跑!”
寒彬猛一回頭,發現那裏已經不是羅隊長,而是寒彬的父親寒山重,四周是一片沼澤。父親的身體迅速地向下沉,寒彬急得想跑過去,但是還沒抬腳,發現腳下的土地已經軟化,已經全是沼澤,自己身體也開始下沉。
寒彬一急,想要開啟土係異能,卻發現自己並沒有虛擬電腦,更沒有任何異能。父親的頭部很快就沒入沼澤,隻剩兩隻手在向上伸,費力地搖擺,示意寒彬快逃。
寒彬大喊:“老爸,你要堅持住!”一邊使勁掙紮,隨著掙紮的力量越大,越快速地沒入沼澤。無法呼吸,眼前一黑,一種死亡的恐懼湧上心頭。
寒彬拚命掙紮,雙手向上伸,想要抓住什麽。使勁睜開眼睛,四周一片昏暗,一片寂靜,微弱的藍色光芒從旁邊牆上的縫隙照進來,原來,自己仍然躺在床上。
那種死亡的恐懼依然籠罩在心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慢慢地整理思路,想起自己原來還在天外異域的密室裏。
“我做了一個噩夢!”寒彬感到十分驚奇,因為他從來沒有做過這樣清晰的夢,他甚至能記住夢裏的每一個場景,每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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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彬突然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悟:不但是自己,唐白羽、閻王、夜風語、莫江天、李海、李賢,哪一個也未到垂暮之年,都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需要幹出一番事業。莫江天在大家的幫助下,成功地爭取到了屬於自己的位置,將來要走自己的路。其餘的人都和自己一樣,沒有想過未來。大家聚到一起成立了組織,就是為了力量大一些,生存下去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但是生存的意義何在?難道隻是為了逃亡嗎?(紅警2011原創)
擁有王者之身以後,不但把負麵情緒完全淨化掉了,而且感覺到自己心態平和、心明眼亮。現在,寒彬發現以前的自己太幼稚,考慮問題的角度太單一。
造成今天的這種局麵,有外部環境的原因,也有自己的主觀原因。其實,很多事情還是有更好的解決方法的。空有一身本事,反而亡命天涯,這本身就是一個大笑話。親者痛、仇者快,說的就是目前自己這樣的處境。
正義的力量也罷,邪惡的力量也罷,自己從未想過要因勢利導,借力打力,而是選擇了硬碰硬,這種定位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可能是因為年輕,才會犯這樣的錯誤,因為年輕,所以才熱血沸騰,所以才不計後果。不過,年輕,最大的好處是允許犯錯誤,因為年輕人有的是時間去糾正錯誤。
憑心而論,寒彬從來都不是一個陰謀論者。但是,在經曆過長期的鬥爭之後,寒彬終於意識到,麵對敵人,尤其是邪惡的敵人,他們能夠各種手段無所不用其極,自己又為什麽不能使用陰謀詭計呢?
以自身力量與敵人對抗,其實每個人的力量原本就來自天地之間,天地之間的能量與人的力量本就沒有什麽差別,隻不過是轉換了一個方向和形式而已。寒彬的思路漸漸地清晰了。
第一步是要結束逃亡生活,第二步是要融入社會,以後才能順理成章地享受生活。至於和閻王他們建立的組織,原本就是為了對抗龍魂組織而創建的,以現在寒彬的實力,已經不需要再害怕龍魂組織,又何必把更多的人拉進來成為眾矢之的呢?
突然,寒彬聽到“叮!”的一聲,緊接著虛擬電腦連續彈出提示:“硬件升級完畢!”“係統升級完畢!”同時,周圍的光線亮了起來,寒彬抬頭一看,天上已經是兩個太陽,虛空之間的能量翻湧,風聲、水聲、動物叫聲,所有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在靜止的世界中已經適應的寒彬,感覺到巨大的噪聲猛然湧進耳朵裏,寒彬下意識地一捂耳朵,一個瞬移就回到了密室裏。
“有什麽不對嗎?”那妖異男子皺起眉頭對寒彬說道。
寒彬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放開雙手,呆呆地看著那妖異男子。
“你不相信我嗎?”妖異男子不滿道,“公平交易,你給我辦事,我給你力量,如果你想就此打住,我們誰也不欠誰。”
“原來時間恢複正常了!”寒彬長舒一口氣,暗道,“我終於可以回去了!”長達一天多的時間靜止狀態終於結束了!現在對於寒彬來說,一天多的經曆好像是一瞬間的幻覺,但是寒彬清楚地知道,那不幻覺,而是確確實實地發生過的事情,一切已經在寒彬的腦海裏深深地打上了烙印。
“我們剛剛的話題是什麽?”寒彬的思緒終於回到了現實,看著妖異男子不解的模樣,掩飾道。寒彬可不想讓妖異男子知道自己偷偷地從他那裏複製過異能。
“我是說,我會給你天王之心,到時候,你就擁有進軍天王級天賜者的資格了。”妖異男子重複了一下自己之前的許諾,他顯然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在時間靜止狀態中停留過。
“那是不是我的能力就和你一樣了?”寒彬一臉平靜道。
“看來,你還是沒明白我的意思。你的能力提升太順利了,你對自己能力的快速升級,已經能做到處變不驚。但是,你太年輕,比常人缺少了循序漸進的過程,所以你不了解升級的難度,”妖異男子耐心地解釋道,“擁有進軍天王級天賜者的資格,是我的能力範圍內可以給你的最大承諾,有了這個資格以後,能不能達到天王級天賜者,還得靠你自己。”
“恩,明白了。”寒彬終於點頭道。
“去吧,我們的協議不變。”眼中射出兩道深藍色的光芒,妖異男子打開一個傳送門,寒彬抬腳走了進去。
眼前一花,寒彬回到了別墅內,傳送門從身後消失。
和自己離開時一樣,利物浦這裏依然是夜間。
但是對於寒彬來說,有個時差,寒彬可是剛剛睡了一覺,剛剛起床,還沒吃早餐,這邊又到了晚上。
看了看時間,才晚上七點鍾,父母應該還沒睡覺。
寒彬推門來到走廊,徑直走到父母的房間門口,抬手要敲門,門已經開了,老媽出現在門口,伸手拉住了寒彬,“小彬呀,一整天到哪兒去了,手機也打不通?”寒彬並不奇怪,以父母的能力,這麽近的距離,寒彬一回來,父母當然應該能感覺到了,所以老媽才會到門口迎接他。
不過,聽老媽話裏的意思,自己已經離開一整天了,看來天外異域的時間靜止,並沒有影響到全世界,至少利物浦這裏就沒有,這裏的時間是正常運行的。奇怪的是,在天外異域為什麽自己沒有被靜止?是因為自己不是那個空間裏的人?還是因為時間靜止之前自己沒有被計算在內?抑或是因為自己身上帶著天王水晶?寒彬從一開始就想這個問題,到現在也沒有想明白。
“我去的地方沒有手機信號,我也沒有辦法。”寒彬答道。這話不假,天外異域還沒有被手機信號覆蓋。
“進來說話吧,在門口站著發什麽呆?”老爸的聲音。
老媽拉著寒彬來到沙發上坐下,老爸在看電視,是足球比賽。
“你小子實力又提升了?”從電視屏幕上移開目光,掃了一眼寒彬,寒山重奇道,“你把聖甲蟲給燉了吃了?味道怎麽樣?”
“那到沒有,不過也差不多,嗬嗬。”寒彬笑道。
“恩,不錯,寂滅期修真者的實力了,這可是整整一個層次的提升呢!”寒山重不由讚道。
“老爸老媽,我想問一個問題。”寒彬道。
“什麽事?”足球比賽已經結束,寒山重關了電視機,轉過頭來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