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陸北點點頭,緊跟著道:“但你別高興太早,不是一通到底的那種通,畢竟大家不熟,姑且先通一半試試,行就繼續,不行一拍兩散。”


    “什麽叫隻通一半?”


    朱齊瀾眉頭一皺,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折中方案是準備兩頭通吃嗎?


    “先不說這個,你情況有些棘手,再不遏製魔念,我想通都找不到地方。”陸北搖搖頭,快步朝朱齊瀾走去。


    虞管家:“……”


    所以,你們究竟打算通什麽?


    剛開始,她聽兩人的意思,是在談一樁生意,聽著聽著,發現這門生意似乎比她想象中大了不少。


    視線中,陸北抬手搭在朱齊瀾肩膀,後者悶哼一聲,吐息聲漸漸舒緩。


    虞管家張張嘴,想說點什麽,又怕朱齊瀾心裏其實是喜歡的,原地站直如木樁,一雙眼睛死死盯著陸北。。


    十來個呼吸過後,陸北收手站定。


    朱齊瀾緩緩張口吐出一團冷霧,眉梢凍結冰霜飛速消融,語氣緩和道:“白虞,領客人休息片刻,吩咐後廚好生款待,我隨後便至。”


    “表姐太客氣了,都是自家人,讓後廚簡單弄一下,隨便整點山珍海味,水陸八鮮之類的家常菜,三五十道菜就行,太多了吃不完。”


    “……”


    朱齊瀾踏出靜室的步伐微微一滯,表姐是什麽意思,她有這個親戚,她怎麽不知道?


    情報沒查清楚?


    ……


    朱齊瀾沐浴更衣,陸北在虞管家的帶領下返回水榭長亭,繼續和錦鯉大眼瞪小眼。


    片刻,點心上桌,陸北望之一愣。


    瓜子、花生、蜜棗幾盤點心,外加一杯茶水,和三清峰過年這幾天的標準沒啥區別,甚至還少了蘋果。


    “每天撈這麽多錢,就拿這個打發我,窮親戚真是到哪都被嫌棄。”陸北撇撇嘴,三碟小點心倒入口中,咕嘟一聲咽下,而後端起茶水細細品味起來。


    “得,這茶還不如我的掌門特供……”


    陸北放下茶杯,抬手喚來亭外等候差遣的侍女,茶包遞上,讓其重新沏一壺。


    侍女躬身離去,陸北等候片刻,確定幾碟點心不是開胃菜,的確是主食,心頭老大不樂意。


    辟穀怎麽了,辟穀就不用追求生活質量了?


    半個時辰左右,陸北連戰連捷,一連瞪敗八條錦鯉,朱齊瀾沐浴更衣完畢,素麵朝天,不施粉黛來到水榭長亭。


    “表姐,洗個澡而已,至於花這麽長時間嗎?”


    因為是自家人,陸北吐槽不留絲毫顏麵:“怎麽,咯吱窩灰太多,半天搓不下來?”


    你是賤修吧!


    緊隨而來的虞管家嘴角一抽,見自家公主一臉淡定,終究還是什麽都沒說。


    靈茶香味飄散,朱齊瀾聳鼻微微一嗅,提起茶壺為自己倒了一杯,小口輕抿,眉頭猛地皺了起來。


    禦書房特供!


    朱齊瀾心下一沉,麵上表情不變,淡淡看了陸北一眼:“好茶,勞駕客人自帶茶水,深感歉意。”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陸北一臉鄙視:“表姐,你家門外車水馬龍,想見你一麵都得花上天價,結果茶水還得我自備,這可有點說不過……”


    “你見我一麵,省下了天價。”


    “啊這……”


    陸北瞪大眼睛,從生意人的角度出發,朱齊瀾有理有據,他無法辯駁。


    “茶不錯,還有多少,出個價吧。”朱齊瀾繼續道。


    “朋友送的,有市無價。”


    “加錢。”


    “可以考慮,但我要先問問朋友。”


    “……”


    見陸北一臉認真,朱齊瀾反倒有些捉摸不定了。


    年前那夜不算愉快的相遇,她命人調查陸北情報,三天時間不到,陸北家住哪,幾口人,喜歡穿什麽顏色的底褲,事無巨細,俱都被下屬呈在了麵前。


    所有情報,朱齊瀾一一過目,自信沒有漏下蛛絲馬跡。


    顯然,情報並未徹查清楚,陸北口中的朋友是誰,禦書房特供靈茶來源,情報上隻字未提。


    難不成,這人是皇弟特意安插在我身邊,為我擇選的夫婿?


    所以,他才稱呼我表姐。


    不對,那晚他和我交手,是真的打算殺我了!


    再者,若真是皇弟輸不起,暗中牽線搭橋,這人於我有意,更不可能取出靈茶自爆身份……


    也不對,有沒有可能,他在試探我?


    朱齊瀾端著茶杯一言不發,心事重重,魔念又一次蠢蠢欲動。


    一杯茶水讓陸北的身份陡然官方起來,她心頭煩躁,頗為排斥,原先覺得陸北是把好刀,此刻再看,一點也不香了。


    這人真醜,怎麽看怎麽討厭。


    “白虞,送客。”


    “???”


    陸北腦門飄過一串問號,抬手喊了個暫停,目瞪口呆看著朱齊瀾:“表姐,我知道隻通一半,不上不下讓你很不爽,可生意不是這麽談的,你可以壓價啊!”


    “不了,我突然對你沒興趣了。”


    我去,你鱔變的吧!


    陸北頗為無語,好好一門生意,朱齊瀾直接掀桌,害他都不會談了,握拳輕咳一聲:“既然被表姐你看穿,我就再狡辯一下,昨天我去玄陰司辭職,紫衛上司一聽我另謀高就,當場抱住我的大腿嚎嚎大哭,給了個我無法拒絕的高價。”


    說到這,他見朱齊瀾麵無表情,毫無插嘴的意思,隻得繼續:“表姐你知道我的,講義氣重感情,唯獨缺錢財這樣的身外之物,我沒法拒絕他,隻能來找你加價了。”


    “……”


    “當然了,不加也行,大家都是親戚,我免費為你打工,以後有什麽危險的、出人命的、你一個人搞不定的任務,通通放著讓我來,不論刀山火海,我保證眉頭都不皺一下。”


    還有這種好事,答應他呀!


    虞管家聽得連連點頭,免費的,不用白不用。


    朱齊瀾不然,仁者見仁皇者見皇,心中有鬼,越聽陸北狡辯,對其排斥越深。


    沒錯,免費是不要錢,可他要的是人命!


    她望了眼京師方向,暗罵臭弟弟多管閑事,冷哼一聲後,加重語氣:“白虞,送客!”


    “再等一下。”


    “放!”


    “呃……”


    陸北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臉,轉而指向朱齊瀾,幹巴巴道:“表姐,你臉色不太好,印堂發黑,有入魔之兆。”


    “殿下,你…你……”虞管家抬手捂嘴,臉上滿是驚恐。


    經二人提醒,朱齊瀾這才反應過來,剛壓下的魔念死灰複燃,來勢洶洶遠超之前,皙白麵龐上,數道黑氣來回遊走,已然到了她無法獨自壓製的程度。


    怎麽可能,以前逢年過節可沒這麽頻繁。


    朱齊瀾神色僵硬,心頭大寒,複雜心境如同病患,知道自己身體不舒服,但沒想到病得如此之重。


    她深吸一口氣,滿是怨念看著陸北,半晌後,冷冷道:“隨我去靜室,隻通一半是吧,可以,我答應你,但你最好別後悔!”


    寒氣自腳底板衝上脊柱,陸北下意識打了個哆嗦,小心翼翼跟在朱齊瀾身後。


    一邊好奇望著她滿身亂竄的魔念黑霧,一邊整理思路,捋了半晌,愣是沒整明白女神經的腦回路。


    可能,大概……這就是所謂的公主病吧!


    ————


    夜半,靜室。


    明珠點亮黑暗屋廳,朱齊瀾盤坐雲床,汗浸衣衫,青絲黏在脖頸、臉頰位置,嬌弱美人蒼白臉色稍顯紅暈,別有一番誘惑意味。


    刺骨寒氣散開,凍結汗水浸濕的衣衫,彌漫而去,將後方的陸北也凍成了冰坨。


    哢嚓!


    陸北發力掙開堅冰,暗道修仙界的女人就是麻煩,要麽有毒,要麽太冷,就沒幾個正常人。


    白錦除外。


    雖然她殺伐果斷,能動手就不動口,擅長以理服人,但陸北知道,她是個溫柔的好劍修。


    “表姐,你的魔念怎麽回事,來勢洶洶又難以壓製,是不是殺戮太多所致?”陸北認真思考,他對朱齊瀾了解不多,根據初見時的分析,得出一個殺意太重的結論。


    貌似帝師太傅就是如此,殺意強盛難以壓製,在入魔和正常之間反複橫跳。


    “或許吧,也可能是該殺的一個都沒死。”


    朱齊瀾站起身,居高臨下瞥了陸北一眼:“醜話說在前麵,你想留在我身邊,要做好隨時送命的準備,我仇家很多,每一個都想置我於死地。”


    他們想置你於死地,那是他們的事,對我亂飆殺氣幹什麽?


    “???”


    陸北腦門再次飄過一串問號,無語道:“表姐,別杵著了,蹲下吧,你臉又黑了。”


    朱齊瀾一陣咬牙切齒,盤膝坐地,背對陸北,靜下心來默默運轉功法。


    這次冒頭的魔念並不強,有陸北在後幫忙吸收,朱齊瀾很快便恢複正常。


    “表姐,一直這麽下去也不是個事,我來你這隻是打零工,萬一你哪天說沒就沒,我上哪討要薪水?”


    陸北皺眉道:“咱們分析一下,對症下藥,爭取這兩天把你的魔念拿下。”


    “無恥!!”


    “我去,你這個老太婆,我忍你很久了。”


    “說得好,我又何嚐不是!”


    朱齊瀾冷笑三聲,朝靜室外走去,忍無可忍無須再忍,約陸北去長明府地宮一決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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