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後,狐二抬手遮麵,萬萬沒想到,陸北的一肢獨秀的業務都拓展到了雄楚。


    且非尋常女修,雄楚古家子弟,又一個公主。


    為娘的好大兒,古家的公主可不能碰,一個個都是短命鬼,遲早有你哭的時候。


    不過轉而一想,以陸北的資質悟性,成仙做祖花不了幾年,屆時和棄離經一樣拍拍屁股走人,誰哭還不一定呢!


    妙啊,趕緊想辦法讓太傅哭。


    朱修石亦是捂臉,誠如她所料,陸北果然偷偷摸摸和雄楚搭上了線。


    不怪古家不要臉,隻怪朱家太要臉,朱齊瀾沉迷修仙,應付陸北草草了事,現在還沒鬧出人命官司。


    不過這也不能怪朱齊瀾,她資質不差,前程遠大,靜心修煉無可厚非。


    朱修石憂心忡忡,怎麽辦,老朱家要被比下去了。


    她在旁邊看著都急!


    因為某人日常親近女色,私生活剪不斷理還亂,狐二和朱修石當場信了,完全沒想過故弄玄虛的可能。


    過於寫實,是陸北的風格。


    “世伯,你怎麽不說話?”


    陸北疑惑湊上前,三步並作兩步,垂頭喪氣道:“自從那日之後,厲君便不見蹤影,陸某好些天沒見到她了,世伯可知她身在何處?”


    元極王退後兩步,深吸一口氣,散去亂七八糟的男女關係,公事公辦道:“陸宗主,你是武周天劍宗宗主,此地為雄楚秘境,可有入境文書?”


    “說笑了,文書就是一擺設,且不說吾輩劍修無拘無束,修仙界終究是拳頭說了算,上次陸某去玄隴的時候,照樣沒有文書,玄隴帝也沒說什麽,臨走時還專程設宴款待。”


    “再說了,陸某和厲君什麽關係,見麵還要文書,豈不是十年才能見一麵,我想出關,武周也不給啊!”


    陸北毫不虧心,仰首挺胸甚至還有些許得意,歪比歪比一通廢話,猛地轉移話題道:“你怎麽在這,秘境凶險重重,沒有幫手嗎?”


    元極王還在思索陸北和玄隴的關係,琢磨天劍宗宗主資質少有,家中晚輩和其兩情相悅,未嚐不是一件好事,哪怕分口湯喝,也不能被玄隴和武周比下去。


    玄隴有的,雄楚可以沒有,但武周有的雄楚必須有!


    聽聞此言下意識道:“有,但……”


    話到一半,他反應過來,戒備盯著陸北:“秘境天賜雄楚,和武周沒有半點關係,陸宗主越界了,若不速速離去,休怪本王手下無情。”


    “世伯,自己人。”


    “你……”


    元極王憋到上火,鋥光瓦亮的腦門都有些紅得發紫。


    “世伯?”


    “別叫我世伯,我不是你世伯。”


    “也對,陸某也這麽認為。”


    陸北點點頭,在元極王錯愕的注視下,拳印迎風而漲,在他眸中無限放大。


    不好,中計了!


    狂暴氣勢好似要壓垮天地,沉重之中,夾雜無盡森寒鋒銳,另有古怪道韻深藏其中。


    元極王隻看一眼便知道,他的金身敵不過這一拳,縱然接下之後也會變成提線木偶,任由陸北捏扁揉圓。


    心念一起,濃眉下的雙眸綻放佛光,一顆金光閃耀的舍利子……


    嘭!!!


    元極王倒飛而出。


    刷頻率太低,反應再快也沒用,等他刷新到最新的畫麵,陸北早就手起劍落,打完一套連招了。


    轟隆隆————


    目力遠方,一顆星辰遭炮彈轟擊,光芒緩緩黯淡。


    陸北豎拳而立,不屑道:“喊你兩聲世伯,你還真以為,也不出去打聽打聽,天劍宗宗主不近女色,豈會和你家子侄有染。”


    狐二:“……”


    朱修石:“……”


    問一句,不近女色的天劍宗宗主,是在說棄離經嗎?


    狐二滿心遺憾,少了一個樂子,狐生都不圓滿了。


    朱修石鬆了口氣,好險,幸虧是假的,不然她親自下場鐵定會變成狐二的樂子。


    保不齊,還會被太傅暗中除掉。


    塵埃彌漫之間,金光佛影拔地而起,無量佛光照耀大千,佛身無限放大,幾個呼吸過後,便有一世尊盤坐星鬥大陣上空。


    大佛立世界,亙古長存。


    元極王橫躺大佛眉心,體內劍意、道韻、震字符糾纏不休,轟擊心神震顫,幸得舍利子護體才無大礙。


    他引入舍利子中的佛光,緩緩化去體內道韻,雙目緊閉,借大佛之身遙遙拍下一掌。


    掌中佛國!


    舍利子並非元極王所有之物,從玄天寺借來的。


    元玄王前往國都,請老皇帝下旨,邀請幾位玄天寺的高僧追拿心月狐。


    路途遙遠,一來一回,少說也要三五個月,元極王擔心族弟撲空,便兵分兩路,先借一顆舍利子,再叫齊幫手,在秘境守株待兔。


    不,待狐。


    沒承想,秘境第三層撲朔迷離,還沒反應過來便和兩個幫手失聯,自己也被丟到了星空之中。


    更沒想到,心月狐沒等到,等來了武周一行人。


    失策了。


    不該這麽快把情報泄露給思榮。


    “武周陸北,這顆舍利子本不該用在你身上,但雄楚武周隔河相望,終究難成朋友,本王今日勢要請你去雄楚一敘。”


    元極王緩緩開口,佛音說法,聲浪如同萬雷震爆。


    即使星鬥空間廣闊無垠,在這一刻都被洪音之聲震得群星閃爍不定。


    遠方,狐二望之若有所思,星鬥大陣沒錯,但似乎沒有主持陣眼的妖……


    那位妖族前輩甚麽意思,機緣真的想拿就拿嗎?


    如果是的話,她可就不客氣了。


    掌中佛國壓下的瞬間,陸北當即察覺不妙,這一招他見過很多次,也曾借大魔神之軀掄過幾個大逼兜,玄隴北境的妖王九頭蛇柳棩便敗於此招之下。


    輕車熟路,深知掌中佛國的強勢和弱點。


    人族聖地時,轉世重修的戒色和尚打出一掌,滿滿都是破綻,漏得跟漏勺似的。


    元極王拍出這一掌,嗯……


    沒有弱點。


    至少他看不出弱點。


    氐土貉不可能這麽厲害,舍利子從哪求來的?


    陸北不做多想,搖身一變,顯化身高兩米的金翅大鵬妖身。


    經曆過化形劫的妖身,身軀凜凜,五官俊朗,冒充雄楚古家的大車綽綽有餘。


    他揮手仰天,滾滾妖氣彌漫黑霧陰雲,霎時,妖風陣陣,無邊黑雲籠罩星辰大海上空。


    再之上,是遮天蔽日,有無量光的無邊大佛。


    佛掌壓下,一方世界顯露蹤影,有山川,有浩海,有亭台樓閣,亦有禪音陣陣。


    陡然間,掌中世界褪去虛妄,一座座金光靈山拔地而起,數量上萬,密密麻麻遮住了整個世界。


    無量光綻放,一方天地淨是禪音佛意。


    陸北不堪重壓,妖雲上空顯化三支星辰幡,滾滾妖氣排開無盡氣流,震蕩群星搖動,和下壓的遮天佛掌遙遙相對。


    “臭小子,剛學的星鬥陣法為何不用?”


    狐二傳音入密,知道陸北初學陣法,資質再高、悟性再強,沒有時間沉澱,很難登堂入室。


    隻能她上了。


    狐二手持一杆星辰幡,流星疾雨一般閃至陸北身側,一手搖晃星幡,一手並指成劍一連九次過後,在陸北胸口點亮北鬥七星圖形。


    “陣起!!”


    狐二揚幡於頭頂,一道道星光爆射而出,牽連周遭星辰,一瞬結成大陣。


    嗡嗡嗡————


    瞬息間,天移星轉,無數星光縱橫交錯。


    無盡星辰之海中央,三百六十五顆主星一一點亮,群星之力匯聚,在無垠空間中以一種難言的規律運轉起來。


    轟!!!


    妖雲破開,身披金甲的身影傲立星空,浮光化甲,群星之力盡在一身。


    “看懂了嗎,星鬥大陣不隻是陣,衍化而出的神通千般百種,多多變通,莫要隻學一樣就用一樣。”


    狐二敦敦教導,說完之後,指著高天上的大佛:“擒下他,我狐家人恩怨分明,和尚請你去雄楚,你就請他去天劍宗。”


    你被強化了,快去送!


    陸北點頭,金甲遮麵不見麵容,唯有一雙跳動的金焰。


    他揮手一招,無盡星光裹挾妖氣,或是洞穿虛空,或是跳躍挪移,盡數匯聚至五指之中。


    “劍來!”


    ————


    深淵暗沉之地,兩道身影對峙。


    太傅一襲白衣,皺眉看著奎木狼手中的長劍:“神霄劍意、絳闕劍意,寇師叔,果然是你。”


    “太清,你性子淡漠,不在武周苦熬你的陰陽之勢,來雄楚作甚?”


    奎木狼捋著長齊的山羊胡,笑道:“你能找到我,是算出來的,還是聽旁人說的?”


    “有心算無心,出門前隻為秘境,出門時,算得此次能和師叔相遇。”


    太傅一語帶過,淡去陸北和心月狐的存在,神色不變道:“我聞師叔卜天失心,沒聽說師叔得了失心瘋,你不願隨我回山門便罷了,卻不該持劍逞凶。”


    “哈哈哈————”


    奎木狼朗聲一笑:“太清,師叔沒瘋,師叔隻是認清了這個世界,我還有事要做,你若孤身返回雲中閣,師兄難免要追來找我,屆時失了自由,豈不抱憾終生!”


    太傅半晌無語,而後緩緩道:“你不是師叔,真正的寇師叔以斬魂之術將你斬了出來,是也不是?”


    “太清果然長大了,吾心甚慰。”


    “既如此,師侄得罪了。”


    “就你?”


    “還有它。”


    太傅揮手一招,抖落太乙衍天圖:“師叔,可敢入圖一坐?”


    “妙哉,此寶今日歸我所有,當真一樁好福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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