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梁。


    西北道,鎮北王府。


    大宅占地數千畝,氣象萬千。


    有高台樓閣,雕梁畫棟,鬥拱交錯,一派富麗堂皇;


    有青鬆巍峨,假山林立,青磚小徑兩側茂林修竹,化天地靈氣,聚寧靜致遠,一派古雅之美。


    王府之外,筆直大道往來人流不斷,可不管是誰路過這間大宅,都會下意識降低聲音快步離去。


    鎮北王彭新知,有小彥王之美譽,在文梁頗有威望。


    彭新知之所以被稱為小彥王,是因為他的起家事跡和薑素心極為相似,都是先讀書再修仙,對自己的國家貢獻巨大。


    區別是,薑素心的成就無人可以比肩,才情、資質、悟性、治國手段等等,都令後來者望塵莫及。


    彭新知沒有鎮住整個文梁,隻鎮住了北地,姑且算是個低配版的薑素心。


    他也很有自知之明,每次被人喚作‘小彥王,都連連擺手,回上一句惶恐。


    至少表麵如此。


    除了修仙資質出眾,彭新知作為一個鎮守北地的王爺,撈錢的手段亦是不俗。


    另外,妻妾成群,五世同堂,沒少為宗族的開枝散葉勞心勞力。


    因為活得久,他已經送走了三位王妃,忽略十來個嬌媚妾室不談,目前還是個單身。


    在外人眼裏,鎮北王有實力、有地位,家財萬貫,美人環繞,是妥妥的人生贏家


    但在彭新知自己看來,所謂的美人環繞都是假的,聯姻走個過場,草草了事並無感情可言,他的寂寞和空虛,外人根本不懂。


    好在老天開眼,讓他找到了一生摯愛,不至於一生孤苦,每天晚上同床異夢。


    麻煩的是,喜歡他的女子,他不喜歡,他喜歡的女子,不喜歡他。


    整整五百年,他都沒法打動對方的道心。


    這次文梁百花節,他下了大力氣,自信顏笑霜隻要到場,就會被他的誠意所打動。


    穩了!


    尹真行色匆匆走入王府,問得彭新知所在,加快步伐前方竹林小樓。


    泉水潺潺精雕細鏤的小樓點綴山水園林之美,兩者完美結合,直讓人拍手叫絕。


    尹真沒有心思欣賞,見得前方中年男子,躬身行禮道:「見過王爺。」


    男子青衫長袍,體型修長,金腰帶掛著一枚美玉,文雅之中自有一股攝人心魄的臨淵氣勢。


    「尹道長何必多禮,快快入座。」彭新知熱情相邀,一杯靈茶遞上,迫不及待想聽到好消息。


    王爺,你心裏是一點數都沒有啊!


    尹真作為鎮北王府招攬的家臣,修行全靠彭新知養著,麵露苦笑道:「好叫王爺知曉,尹某此行未能建工。」


    「可是請柬未曾遞上?」


    「遞倒是遞上了,但是......」


    尹真結結巴巴,用最委婉的語氣,講述了最悲傷的結局。


    一言概述,你喜歡的女子有男人了,連孩子都有了。


    哢嚓!


    茶杯碎裂,尹真屏住呼吸,小樓針落可聞。


    彭新知雙目發愣,吃驚到說不出話,但很快,這抹驚訝化作狐疑,而後徹底不信。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他橫袖一掃,大笑道:「尹道長休要胡說,顏宮主冰清玉潔,其誌高雅,一心向道不存兒女之情,哪來的雙修道侶!絕無此事,不可能的!!


    說完,彭新知收起大笑,連連搖頭。


    從五百年前開始,他就對顏笑霜格外關注,非常確信宮主身邊沒有狂蜂浪蝶,更沒有惱人的蒼蠅。


    而且,自從他傾訴愛慕的那天起,更沒人敢在顏笑霜麵前晃悠了。


    連個帶把的都沒有,孩子一說簡直是無雞之談。


    總之,就是不可能!


    「王爺,尹某豈敢假言騙你,那人此刻便在輔曜宮,長老們皆知此事。」


    「......」


    彭新知眼皮一跳,是了,尹真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在這件事上騙他,所以......


    還是不可能!


    尹真無奈,彭新知不願接受,他也不敢再勸,生怕言多必失,自己的身板受不了。


    許久之後,彭新知強忍心痛,低聲道:「此事,輔曜宮上下都知道嗎?」


    「據吳長老所言,是顏宮主親口承認,還有請柬,顏宮主也給退了回來,她說......」


    尹真抿了抿嘴,幹巴巴道:「說怕誤會,還說天涯何處無芳草。」


    話到最後,蚊音低不可聞。


    「那人是誰,你可打聽到了?」


    「據說是天劍宗宗主,名叫陸北......」


    尹真急忙說了起來,情報由吳長老友情提供,隻說了山門和名諱,之後關於小白臉、目中無人、傲慢狂妄來自輔曜宮山門弟子所述。


    女弟子們不知道宗主有了小白臉,隻知道陸北上山的時候格外囂張,鼻孔裏寫滿了狗仗人勢。


    尤其是那雙賊眼,怎麽不規矩怎麽來。


    一聽這話剛剛還麵無表情的彭新知立馬怒了,砰一聲拍飛麵前案幾:「顏宮主定是被女幹佞小人所騙,才有了...才有了......」


    有了什麽,彭新知實在說不出口,雙目赤紅的他原地打轉,周身氣焰翻滾,法力狂潮溢散滿室,壓得尹真匍匐在地,幾度昏死又轉醒。


    「不行,宮主被女幹人所害,本王豈能坐視不管!」


    「天劍宗陸北,好一個北,本王倒要看看,你這張三寸不爛之舌有何厲害之處,竟能騙得了顏宮主......」


    彭新知一步踏出,提起昏死過去的尹真,殺氣騰騰沒入虛空,直奔輔曜宮方向而去。


    顏笑霜被小人害了清白,是他照看不周,主要責任在他,待他揭穿了小人嘴臉,顏笑霜若是不棄,這孩子他養了。


    想到這,彭新知心頭滴血。


    ————


    [你接觸【天書·殘卷】,是否花費三萬技能點進行學習?]


    宮主閨房,兩位宮主一個眉開眼笑,一個悶悶不樂,低頭鑽研著手中書冊秘法。


    陸北盤膝坐地,閑來無事,決定發動一下資質。


    從薑素心書房撿到的無字天書是手抄本,並非原版的天書殘片,所以十億的經驗獎勵是別想了。


    陸北也不嫌棄有實力不愁賺不到經驗,十億而已,回武周的時候走一趟迷霧之海,從仙府大陸的老鄉手裏借一點,這筆賬就補回來了。


    「學習。」


    三萬技能點砸下,陸北耳邊轟隆震動,天翻地覆,風雲色變。


    混沌之中,黑白無序,天地回歸最原始的狀態。


    在這茫茫無序之中,地火水風重演天地,周而複始,循環數次,直到一個古樸字符鎮壓了幾欲破碎的新生世界。


    日。


    「日?!」


    哪來的日,不是八卦嗎,怎麽這次出新花樣了?


    陸北滿頭問號,過於震驚,下意識睜開眼睛,退出了感悟天地規則的玄妙境界。


    顏笑霜皺眉瞪去美目,惱怒陸北滿口汙言穢語,好端端的非要擾人清淨。


    還沒等她說些什麽,陸北便怪叫一聲,捶胸頓足懊惱連連,發完神經


    ,手忙腳亂入定,要多老實就有多老實。


    顏笑霜不懂,皺眉看向韓妙君,要一個解釋。


    「別管他,死鬼就這樣,你越搭理他越來勁,放著不管一會兒就好了。」韓妙君頭也不抬道。


    顏笑霜:「......」


    一時間,她竟分不清是狗咬了人,還是人在遛狗。


    另一邊,陸北續上玄妙境界,日字符焚燒散盡,崩潰的新生世界石碑聳立,書寫著殘破不堪的碑文。


    這些記載著天道規則的石碑,因為天書破碎,神意不再,儲存信息支離破碎,一個像樣的神通都沒有。


    陸北靜靜觀看,在這隻有他才能看到的天地中,尋找微乎其微的漏網之魚。


    日字符再現,他眼疾手快,抬手摸了上去。


    轟隆隆————


    小世界,新來的日字符被震、巽這兩個八卦黨排斥,無法融入其中,孤零零守著自己的角落。


    陸北仰頭賞日,萌生一個嚴肅的問題。


    這個日,正經嗎?


    有過震字符的嗡式開發經驗,他深知天書上記載的字符有多離譜,姿勢繁多,不能用常理來衡量,屬於心有多大,規則就有多大,隻有你不敢想,沒有天書不敢兌現。


    所以......


    陸北揮手一掃,小世界中,虛化的浩然大日發光發熱逼近真實,和行走的驚雷,無處不在的疾風一樣,最先在小世界中成型。


    「天書殘卷不止八份。」


    「有日就有月、星、辰......」


    「重組天書的任務恐怕要泡湯了。」


    陸北沐浴陽光,喜提新神通,很快振作起來,思維跳脫的他琢磨著正經的日有了,不正經的也該上線了。


    很快他就傻眼了。


    ‘日,字符正經的用法可以衍化炎、熱、光、明、陽,膽子大點,過去未來也涵蓋其中。


    可不正經的用法該怎麽具現化,加耐力嗎?


    聽起來有點不靠譜啊!


    「日!」


    陸北抱怨出聲,睜開眼睛苦思冥想,一人智短,三人計長,好奇問向顏笑霜:「顏宮主,你覺得日這個字,有何深意?」


    顏笑霜冷哼一聲,按韓妙君的解釋,扭頭將陸北晾在一邊。


    「陸宗主,本宮倒是有一解。」韓妙君嫣然開口,待陸北望來,貝齒咬住紅唇,冰山麵龐輕起流波雲煙。


    「下流!」


    陸北麵露嫌棄,低頭自己琢磨。


    韓妙君:「......」


    這次,輪到顏笑霜偷著樂了。


    ......


    虛空中三道身影踏行。


    兩個活人,一個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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