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算是打發走了那兩撥人,石梅坐在院子裏發呆。


    紅葉和瓚玥也不去打擾她,上前頭張羅香粉宅的買賣去了,幸好那王捕快是個有些心眼的,知道幹早過來,沒什麽人圍觀,畢竟,這些小姐少奶奶的買賣,多是下午好些


    。


    院中,香兒給石梅端來了朝食,石梅端著碗,心不在焉吃著。


    香兒坐在一旁給小福子梳毛,問石梅,“梅子姐,你說,誰殺人嫁禍給白舍啊?”


    石梅搖搖頭,她剛剛光顧著應對了,沒太在意秦項連的神色……不過,這次應該不是秦項連授意人做的,白舍有他的把柄,他就算要除掉白舍,也不會用那麽笨的法子來嫁禍。


    另外,石梅覺得這次的是有些古怪……若是真要嫁禍吧,可以用更巧妙一些的方法。這次的嫁禍,破綻百出,似乎一眼就能看出來是有意而為之,究竟目的何在呢?針對誰?


    “梅子姐?”


    “嗯?”


    石梅讓香兒叫醒了,抬頭。


    “別啃啦,一會兒別把勺子吞下去。”


    香兒語含促狹地說她,石梅才發現,自己一直叼著勺子呢,就些不好意思地將勺子放下來。剛想起來活動活動筋骨,就就見瓚玥急匆匆進來,“梅子,傅四公子來了。”


    石梅聽了就是一皺眉,心說他怎麽來了?今日還沒過掉一半呢,就來了兩撥人了,都不是好相與的!


    “你見不見啊?”瓚玥問,“不是要將那毒蘑菇的事兒跟他說麽?”


    石梅想了想,問,“白舍回來了沒有?”


    瓚玥搖頭,“不清楚,我正準備去白宅問。”


    “那,我先去應付傅四,你幫我打聽打聽,白舍是不是快回來了。”


    “好嘞。”瓚玥轉身跑了。


    石梅打起精神往前廳去,準備應對那不知道為何而來的傅四。


    ……


    “陳姑娘


    。”傅四在前廳等著,這次就他一人,傅穎並沒有跟來。


    “四公子。”石梅對傅四淺淺一禮,“可是要買香粉?”


    “哦,非也。”傅四一擺手,“我冒昧,想請陳姑娘幫個忙。”


    “我一介女流,能幫你什麽?”


    傅四一笑,“能否請陳姑娘幫我調配一種香粉。”


    石梅心中自始至終都記得白舍對她說過的,提防著傅四,因此也不問他要做什麽香粉,隻是略顯疲憊地推拒,“抱歉四公子,最近事多,我實在沒那個心思做香粉,若是公子不著急,日後吧?”


    “當然可以,我不著急,三個月內能幫我做出來就行。”


    “三個月?”石梅算了算日子,倒也是挺寬裕了,就問,“四公子要什麽香粉?”


    “能讓人短暫失明的……”


    傅四話一出口,石梅便沉下臉來,打斷道,“四公子,您要的不是香粉,那是毒粉了。”


    傅四一挑眉,“毒與藥,本來便也沒有什麽界限,以毒攻毒,毒即是藥,藥不對症,良藥也是毒。”


    石梅皺眉,這傅四還挺會耍嘴皮子的,不過還是堅決搖頭,“香粉宅,不會開這個先例,這種香粉我這兒沒有,我也不會做。”


    傅四無奈歎息,“其實吧,江湖中,要毒瞎人的毒藥比比皆是,我為何要來跟陳姑娘求香粉,姑娘知道麽?”


    石梅搖頭,心說,江湖事我不管,不過光憑著你要毒瞎了別人那一份心思,我就不待見。


    傅四認真道,“我要輕微的,就是一晃而過的那種,讓人察覺不出來。”


    石梅皺眉,傅四怎麽說話一點都不掩飾自己的心機呢?若不是白舍提起他心機深沉,石梅差點就懷疑她缺心眼了,就問,“什麽一晃而過?”


    “就是紮看起來隻是一愣神


    。”傅四索性給石梅抖了底,“不瞞姑娘,我要去抓個大盜,此人功夫高強我未必打得過他,但是輸了又沒麵子,所以想使詐。”


    石梅聽了也不知該說傅四齷齪呀,還是說他心直口快不拘小節,耍小計謀勝之不武似乎還理直氣壯的啊。


    “對付惡人麽,不一定要硬碰硬的。”傅四似乎看出了石梅心思,無所謂地一笑,“我打不過他又想為民除害,所以隻好使計謀啊。”


    “你要對付的那人是誰?”


    “他叫關落日。”傅四一笑,“江洋大盜,姑娘可以隨便找個官家的朋友問一問,十大惡盜之首。”


    石梅聽後,想了想,“你容我幾天,我過些日子給你回複。”


    傅四溫和一笑,“陳姑娘肯考慮就好。”說完,一拱手,“告辭。”


    石梅讓香兒送客,傅四走到了門口,突然回頭說,“對了。”


    石梅本想走了,停下腳步看他還有何話說。


    就見傅四略一沉吟,道,“我大概知道,昨日殺茗傑嫁禍白舍之人是誰。”


    “誰?”石梅趕忙問。


    傅四卻是一笑,“嗯,等我回去琢磨幾日,才告訴陳姑娘。()”


    “你……”


    石梅有氣,傅四算是要挾麽?!但是傅四已經笑著走了。


    “梅子姐,怎麽辦?”香兒回來問。


    “不理他。”石梅轉身往後走,“才不做那種東西,誰知道他用來對付誰,要是對付好人我就助紂為虐了。”


    石梅快步往後走,懶得管你們江湖事,想獨自回香坊去,才走下台階就聽到小福子“釀嗚”一聲。


    石梅一驚,每次小福子叫得那麽親熱,都會遇到……


    小福子的叫聲一過,石梅的眼前就落下了一個白衣人


    。


    白影那一閃,石梅沒準備,離得又近,差點一頭撞上去,幸好那人伸手一扶她。石梅抬眼看……果然是白舍。


    突然看著白舍,石梅倒是愣住不知該怎麽說了。


    白舍也沒多話,先將一個包袱交給了她身後的香兒,伸手摸了一把石梅懷中的小福子。小福子許久不見白舍,自然是親昵地蹭著他的手。


    香兒打開包袱看了看,是好些香料,見都沒見過。


    “都是上好香料,我在山裏遇到了幾個專門采香的老農,就買了。”白舍說著,看石梅,“我聽說茗傑的事了。”


    “哦……”石梅點頭。


    白舍微微一笑,“多謝你。”


    白舍說得幹脆,石梅臉上倒是尷尬了起來,白舍就這麽直接道謝啊……


    見石梅沒出聲,白舍歪頭湊過去看她。


    “哦,沒事。”石梅往旁邊挪了挪,“應該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栽贓。”


    白舍點點頭,“我回去換件衣裳,一會兒出去吃飯?”


    “嗯……”石梅還沒點頭,白舍又嗖一聲沒影了。


    石梅歪著頭琢磨了良久,這江湖人真方便啊,嗖嗖來嗖嗖走,不用走門靠翻牆。


    “梅子姐,這些都沒見過呀。”香兒給石梅看白舍送來的香料。


    石梅將小福子交給了香兒,接過包袱隨手翻了幾樣,欣喜,“真的都是平日找都找不著的東西。”


    香兒笑眯眯用胳膊肘蹭蹭她,“梅子姐,白舍挺惦著你呀,出門都給帶了那麽多香料。”


    “咳咳。”石梅咳嗽了一聲掩飾尷尬,讓香兒將香料都收起來,換了身衣裳,出門了


    。


    門口,白舍已經等在那兒,還是一身白,牽著白馬。


    石梅跑了過去,白舍沒上馬,而是和她並肩往前走。


    “去哪兒吃飯?”石梅問。


    “好地方。”白舍賣了個關子,邊走,邊問石梅,“最近有什麽事發生麽?”


    石梅就撿著要緊的,都給白舍說了一遍,白舍摸了摸下巴,“傅四要對付關落日?”


    “對啊。”石梅點頭,“說要讓人能晃神的香粉,使詐贏他。”


    “關落日的是西北馬賊,最近到中原一帶活動,的確很猖狂。”白舍點頭,“你倒是可以做給他。”


    “啊?”石梅還真覺得意外,“要用這種下三濫的法子麽?”


    白舍想了想,道,“關落日到目前為止,帶著他的手下,大概洗劫了十來個村莊,死在他手上的老少婦孺,少說也有百十來人了。”


    “……官府不管麽?”


    白舍搖搖頭,“不是不管,官府為了剿滅他們,大概動用了上千人,死傷慘重還一無所獲,後來覺得還是用江湖人對付江湖人,就懸賞萬兩,要他人頭。”


    “那麽值錢啊?”石梅點點頭,“傅四抓他不是為了錢吧?”


    “名重於吧。”白舍聳聳肩,“傅家不缺銀子,但是殺了關落日,對名聲很有幫助。”


    “我幹嘛幫他掙這名聲。”石梅有些不滿,“不給他做,或者做好了給別人。”


    白舍笑了,“就算有法子讓關落日分心,這中原武林能要了他命的人也不多,傅四大概算是比較靠譜的一個,他能成事也不錯,為民除害。”


    石梅看白舍,“你不是很討厭他麽?”


    白舍愣了愣,轉臉看她,“你討厭他,是因為我討厭他?”


    石梅看別處,“我沒說我討厭他啊,隻是不太喜歡這做法……換做你呢?你會不會用著法子”


    白舍想了想,還是很老實地搖頭,“估計不會吧


    。”


    “對付仇人呢?”石梅我呢,“也不會?”


    “我並沒有多少仇人,真正深仇大恨的沒遇到過,該死的也都殺了。”白舍無所謂地道,“不喜歡的,就不在意了。”


    “不喜歡的不在意……那在意的就是喜歡的啊?”石梅邊問,邊側著臉看他。


    白舍跟她對視了一眼,點頭,“自然,越喜歡的越放在心上。”


    石梅點點頭,臉上帶出些笑意來,看前方,之後兩人都不說話,並排走著。


    靜靜走了一段,石梅問,“你這次去黔貴,收獲怎麽樣?”


    “對了。”白舍被石梅一提醒,想起了件事,“不說我還忘了……你知不知道江湖上,有哪些人是用香粉很厲害,跟你一樣精通的?”


    這可問倒石梅了,她又不是現在的人,對香粉更是初入門,能知道哪兒有高手啊。


    不知道也不能裝知道,石梅也沒有要騙白舍的意思,就回答,“不知道,而且我也不是很厲害……香粉隻是略有了解。”


    白舍點了點頭,並沒多問其他,隻是接著說“那是個老婦人……我懷疑,橋老寬身上的香囊就是她做的。”


    “那,橋老寬那日去見的女人是她?”


    白舍搖頭,“估計是個年輕貌美的吧,橋老寬有個脾氣,醜的老的不見。”


    石梅蹙眉,“真差勁。”


    白舍笑而不語。


    “你能不能打贏關落日?”


    白舍挑眉,“那要打過之後才知道,有機會試試吧……”


    “別啊


    !”石梅趕緊搖頭,“讓那傅四打去吧,咱們不趟這渾水。”


    白舍失笑,石梅剛剛那聲咱們還挺順口的。


    石梅則是自顧自說,“讓傅四去吧,贏了為民除害,虛名他愛就給麽,做了好事有名也是正常的。”


    白舍一笑,翻身上了馬背,拉了石梅上馬,縱馬馳騁,直出了城門上官道,往南下去了。


    “去哪兒?”石梅將被風吹起的長發攏到一側,問白舍。


    “去過鬼刀林麽?”白舍問她。


    “什麽地方啊?”石梅皺眉,“名字那麽嚇人。”


    “我小時候住的地方,不嚇人,很漂亮。”


    “去哪兒做什麽?遠麽?”


    “大概半夜的時候能到。”白舍道,“帶你去見我師父。”


    石梅讓白舍鬧得有些無措,“去見你師父?那麽遠,你怎麽不早說,我帶些換洗的東西。”


    “剛剛想起來的。”白舍單手抓著韁繩,“師父說過,有意中人就立刻帶去給他看。”


    石梅瞬間臉通紅,她要是沒昏頭的話,剛剛白舍說的是“意中人”三個字吧?怎麽這麽隨口就說出來了


    “你……怎麽不問問我啊?”石梅覺得有些被動,好像認識之後,白舍就一直說什麽是什麽,將自己吃得死死的。


    白舍一揚眉,“師父說的是我意中人,沒說也要中意我的人。”


    石梅愣住,就覺得心裏突了一下。


    白舍挑起嘴角,“你慢慢想,不著急。”


    官道上,好些路人都看到白衣白馬,風一般馳騁而過,馬上的男子很俊女子也很美……隻是,那姑娘的臉色怎麽跟關公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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