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眾人啟程遠行。


    白舍預備了一輛比較舒適的馬車停在香粉宅的後門接了石梅和紅葉,鬼刀門的一個弟子趕車,拐彎抹角找小路出城,往南行去。


    石梅和紅葉坐在馬車裏。


    紅葉還在為秦鰈的事情不高興,石梅也勸她,“葉子啊,秦鰈是有些混不吝,不過應該沒有什麽壞心的,你別生他的氣了。”


    紅葉點了點頭,此時天色也晚了,兩人先躺下休息。


    第二天清晨,石梅聽到了外頭傳來喧鬧聲,似乎是身處熱鬧街市之中,又躺在軟綿綿的床鋪上,感覺很奇妙。


    “嗯。”石梅打了個哈欠爬起來,見紅葉正扒著車窗往外看呢。


    “看什麽?”石梅湊過去問她。


    “你醒啦?我們到了個市集,好像出京城了。”紅葉笑著說。


    石梅看了看外頭的天色已經大亮了,覺得腰酸背痛的,突然想到白舍前天晚上也沒睡好,昨晚上又騎馬趕路一定累了,不如和紅葉出去騎會兒馬,或者找個客棧落腳,讓白舍休息一夜。


    想到這裏,石梅撩開馬車的簾子。


    紅葉也順著車門往外看,隻見前方並排行著兩匹馬,一匹白色,馬上坐著白舍,一匹火紅……正是紅葉的火麒麟,她這次特意帶來以免被秦鰈偷走的……而坐在馬上的,正是秦鰈


    。


    “嗬……”紅葉倒抽了一口冷氣,石梅趕緊攔住,“葉子,忍耐啊,吸氣吸氣!”


    紅葉哪兒還忍得住啊,對著外頭一嗓子,“秦鰈!”


    秦鰈在馬上坐著正和白舍聊天呢,掏掏耳朵,“唉你說怪不怪,又聽到那丫頭魔音貫耳了,肯定是被她念慣了。


    “你說什麽?!”紅葉聽得真切吼了一嗓子。


    秦鰈聽著不對,這幻覺怎麽這麽真實啊,回頭一看,“死丫頭?!”


    “你才死丫頭,你給我下來!”紅葉趕緊跑到外頭,“誰讓你騎我的火麒麟了!你走開!”


    秦鰈瞪白舍,“你怎麽不說她也來了?”


    白舍一臉無辜,“我沒說她不來。”


    “你……我以為就你們倆!”


    白舍笑了笑,“就我們倆我怎麽可能帶著你一起來?!”


    “呃……”秦鰈愣了,摸下巴,“這倒是。”


    紅葉站在馬車邊,指著秦鰈,“你走開,馬是我的,不讓你騎!”


    “別那麽小氣。”秦鰈有些不舍得,拍拍火麒麟的脖子,“我好不容易跟它處出感情來……”


    “不管!”紅葉怒瞪他。


    秦鰈歎了口氣,道,“好,那我坐馬車。”


    還沒走白舍就一把揪住他,看了看馬車裏頭的石梅。


    “行啊,那幹脆你那匹馬給我!”秦鰈氣不打一處來,“你進去陪你那公主去。”


    秦鰈肯了看石梅


    。


    石梅在車子裏呢,想著……該不會要和白舍單獨一輛車吧?帶紅葉來,就是為了避免尷尬的。


    白舍卻是已經一個縱身落到了馬車上麵。


    秦鰈無奈地上了白馬,紅葉回到了火麒麟背上,怒目瞪他。


    秦鰈自知理虧,就嬉皮笑臉地道,“唉,笑一個麽,這麽好看一人兒,老板著張臉做什麽。”


    紅葉轉開臉不睬他,伸手摸火麒麟的脖子,嘴裏念念有詞,“火麒麟,你別讓他騎哦,他是流氓。”


    秦鰈無語,仰臉望天,真是世間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白舍進了馬車。


    原本石梅和紅葉一起待在馬車裏不覺得擠,可白舍進來後,石梅忽然就覺得馬車小了些,而且也暖和了些。


    兩人對視了一眼,白舍不知道石梅還生不生自己的氣了。


    馬車停了一下,紅葉和石梅找了個無人的巷子洗漱了一下,回到馬車繼續趕路。


    已經有鬼刀門的弟子送來了熱豆漿和小籠包。


    石梅接過來,往外看,就見紅葉沒要豆漿,啃一張餅繼續跟秦鰈對視,就回頭看白舍,“你吃不吃?”


    白舍搖頭,“吃過了。”見石梅坐在門口,就對她招招手。“外麵風大,到這裏來吃。”


    石梅往裏頭挪了挪,白舍坐到她身邊,給她拿著小籠包的籠屜。


    “這裏是哪裏?”石梅喝著豆漿,隻覺得暖和舒服。


    “平安鎮。”


    “那離京城不遠啊。”


    “嗯。”白舍點頭,“昨晚沒趕得太快。”


    “你累不累啊?”石梅問白舍,“找個客棧休息一下?”


    “現在還不行


    。最好是離開了平安鎮趕上兩三天的路再說。


    “哦。”石梅點了點頭,吃了一個小籠包,隻覺得一口湯從薄嫩的皮子裏冒出來,滿口生香,而且還不燙。


    石梅覺得好吃,嘴裏嚼著,就用筷子夾了一個塞進白舍嘴裏。


    白舍接了,石梅臉也紅了……平日在香粉宅裏頭和那群丫頭們鬧慣了,吃著好吃的就往別人嘴裏亂塞,這回弄錯了。


    白舍見石梅給自己吃東西了,覺得她必然是不生氣了,就伸手幫她擦去嘴角的湯漬。


    石梅看看他,接著吃東西,兩人相處很融洽。


    秦鰈在外頭往車子裏看,皺眉……白舍比自己行啊,看石梅多溫順,果然還是和品種有關係,裏頭那隻是小黃鶯,外頭這隻是母老虎。


    秦鰈想著想著就嘟囔出來了。


    “你說什麽?!”紅葉白了他一眼。


    “沒什麽,我誇你有性格。”秦鰈趕緊賠笑。


    紅葉伸手揉了揉脖子,昨晚上睡在車裏,她怕擠著石梅,所以一晚上側著睡,偏偏石梅還跟隻貓似的,晚上睡覺喜歡往暖和的地方湊,於是就枕著她的胳膊睡了一宿,她也不敢動,生怕把她吵醒了。看她累得那樣子,就知道那晚在林子裏沒睡好,石梅不比她練武之人身體底子好,這次出遠門,別病了。


    “咳咳。”


    秦鰈見紅葉不停揉脖子,就道,“怎麽,睡相不好落枕啊……”


    紅葉不跟他多計較,摸著火麒麟的背毛往前走。


    石梅吃完了小籠包,湊出去,就有鬼刀門的弟子過來接籠屜。


    石梅笑眯眯對他說,“謝謝哦。”


    秦鰈在前頭看到了,回頭又看了看紅葉,“唉……”


    紅葉氣惱,秦鰈真討厭


    !


    石梅也聽到了,回到車裏道,“秦鰈幹嘛氣紅葉啊。”


    白舍想了想,“這算是秦鰈的一貫方法吧,不過好像對紅葉行不通。”


    “本來想帶紅葉來散心的,這回肯定更氣了”石梅歎氣。


    “這大概也叫緣分吧。”白舍翻了個身躺下,頭枕著石梅的腿。”


    石梅驚了驚,不過看看車子就這麽點大,白舍這樣睡腿才能伸直,應該會舒服點。


    白舍靠了一會兒就睡著了,閉著眼睛沒了聲響。


    馬車出了縣城,就沒有平整的青石板路了,隻剩下凹凸不平的山路。


    車子有些顛簸,石梅被白舍枕著也不能動,靜靜地坐著翻書……翻了一會兒,視線不自覺地就落到了白舍身上。


    轉臉看了看車門,不知道門簾什麽時候已經放下了,沒人能看到,石梅就索性盯著白舍看了起來。


    白舍的確是極好看的,石梅單手托著下巴細細瞧著,手指頭又不自覺地去摸摸白舍散落在她手邊的黑色長發。


    之前她就發現了,白舍的頭發還挺軟的。石梅見過的男人很少,隻知道她爹的頭發很硬,所以脾氣很壞,生氣的時候很嚇人。不過白舍不會……雖然他功夫很好,一刀就能要人的命。但是他從來沒亂發過脾氣,特別是對自己說話總是輕聲細語。


    石梅想著想著,手指頭又摸上來了,戳了戳白舍的耳朵,又戳了戳麵頰……這人,很幹淨也很漂亮,和往日看見的男人不一樣。


    正在發呆,就聽白舍低低的聲音說,“我睡著的時候你會摸……那為什麽醒著的時候為什麽不摸呢?”


    石梅哄著耳朵收回了手指頭,白舍已經睜開了眼睛對她笑。


    “你又醒啦?我以為你睡著了。”


    “剛剛的確睡著了


    。”白舍揉了揉脖頸,“睡得很好。”


    石梅低聲道,“那你再睡一會兒,累了那麽多天。”


    白舍爬起來,靠在她身邊,“夠了。”


    石梅見他清醒了,倒是不自在了起來,自言自語,“不知道瓚玥她們怎麽樣了。”


    “霍姨搬過去和王姑娘一起住了,你放心吧。”白舍說著,有些遺憾地說,“早知道把那隻胖貓也帶來。”


    “小福子啊?”石梅笑了起來,“我很早就想問你了,你為什麽那麽喜歡小福子?”


    “很想你……”


    白舍脫口而出,就見石梅的眼睛眯了起來。


    白舍立刻想到……秦鰈好像跟他說過,不能說女孩兒像花以外的東西。


    “喂。”


    這時候,馬車的簾子被撩起來,秦鰈問,“出了平安鎮了,我們往南還是往西南走?”


    “往西南走比較快吧?”石梅問,“往難走不是繞了個遠道?”


    “不一樣。”白舍手指輕輕一擺,“往南走大多是官道,雖然繞遠些,但是路比較好走,而且沿路有城鎮還有官兵。西南雖然快,但是大多是山路,山匪流寇多。”


    “這樣啊……”石梅也覺得應該謹慎些。


    “往南走吧。”白舍指了指南邊官道,“我們也不趕路,無所謂快慢。”說完,拉著石梅又進馬車裏頭去了。


    秦鰈不無羨慕地看了看車子裏有說有笑的石梅和白舍,歎氣,是啊,這兩人你儂我儂的的確不著急,一路遊山玩水也就到了黔中了,自己這兒可是對著隻母老虎水深火熱。


    越想越沮喪,秦鰈抬頭望過去……紅葉騎著火麒麟迎風站在最前麵,回頭看他,“你好慢,走不走啊?!”


    秦鰈一挑眉,紅衣紅馬,的確是佳人,就是性子差了點


    。


    想罷,催馬上前,與紅葉並排帶著馬車往前走了,上了南麵官道,趕往黔中。


    一路還算順遂,並無發生事端,轉眼小半個月過去,離黔中也不遠了。


    這天,馬車到了辰州府一帶,天已入夜,眾人就選了一家客棧落腳。


    白舍等剛進客棧,石梅就聞到一股奇異的香味,這香氣特別清新淡雅,又不似檀香那樣濃重,就問過來招呼的夥計,“夥計,這是什麽香味?”


    “哦,幾位是外地來的吧?”夥計笑道,“這是奇異香。”


    “奇異香?”紅葉不明白,“是一種香粉麽?”


    “隻是這裏產的甘草而已,直接放在香爐裏頭點,我們這幾乎家家戶戶都用這種香的。”


    “是麽。”石梅覺得香味特別,就打聽了哪兒有賣。


    據夥計說滿大街藥材鋪都有,白舍給了他些銀子,讓他去買個十斤八斤的來裝在馬車裏。


    這邊飯菜上來,眾人舉筷。


    “噝……”石梅吃了兩口就開始要涼茶喝,“好辣啊!”


    “這一帶濕氣重,都是辣味的。”白舍見她吃不慣,讓夥計去再做幾個沒有辣的菜來。


    “看來……這地方不隻濕氣重,人還雜。”坐在床邊的秦鰈突然開口。


    眾人順著他眼睛示意的地方望下去……隻見二樓的窗台下就是大馬路,路上一隊人馬匆匆跑過。


    為首一個,正是多日不見的傅四。


    “傅四怎麽會在這裏?”石梅有些疑惑。


    “黔中一帶是端家的地盤,傅家並沒有多少勢力,不會是正巧路過的。”白舍放下酒杯給石梅夾菜,“別理他們,我們趕我們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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