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雖然那個時間足夠**,可打與不打,終究在那位的決心。”薛平遠這才正視起這個侄子來,再不把薛向當作和薛陽、薛原一般鬧騰的毛小子,而是擺在了對等的位置。


    薛安遠道:“下決定的未必是那位,現在司徒首長雖然患病不能理事,可位子卻還占著,未必就能讓那邊拿去。再說,時間還有一年呢,足夠掰扯。”


    薛安遠雖然說得輕鬆,可緊皺的眉頭卻展露了心跡。想來也是,南蠻子雖然自吹世界第三軍強國,可到底也不是一點兒幹貨沒有。要知道南蠻子整整打了一百年的仗,又是全民皆兵,全副蘇製美式裝備,戰鬥力相當驚人。而咱們的國防軍已經二十年未動刀兵了,有戰爭經驗的士兵大部分業已退伍,戰鬥力實在令人堪憂。


    薛安遠喝口水,沉聲道:“老三,照你判斷,這場仗是非打不可?”


    “是的!非打不可!”


    這場戰爭就寫在後世的曆史課本裏,薛向自問就算自己這隻振翅蝴蝶扇斷了翅膀,也逆轉不了這種大勢,自然答得斬釘截鐵。


    薛向喝口水,又道:“其實不光是因為盟約到期,南蠻子挑釁等這些外部原因,想得深一些,未嚐沒有咱們內部的原因。不妨聯想,老人家當年力排眾議和老美開戰,戰前,戰後的結果,大略就可知這場戰爭勢在必行。”


    薛向說得隱晦,薛安遠兄弟卻是聽明白了他的意思。薛向是在說,老首長勝出後,和南蠻子開戰,能在打擊侵略的同時,起到豎立威望,整合派係、收斂人心的作用。正如解放戰爭是建國之戰。抗美援朝是立國之戰一般,老人家也在那場戰爭建立了絕對威望。


    薛向說完,薛氏兄弟久久不語。齊齊拿眼來看這個侄子。兩雙灼灼的眸子似乎要將薛向身上燒出無數個孔洞,好看看這個侄子到底長了一個怎樣的玲瓏心。竟然想得這麽深遠,這還是毛小子麽,就是老狐狸也不過如此吧。


    薛向被盯得發毛,訕訕一笑,撓頭道:“我就是隨口這麽一說,給大伯提個醒兒,準不準的。您二位沒付卦資,我這半仙自然也就不打包票了。”


    薛安遠笑道:“要卦資成啊,那有請薛半仙再起一卦,對南蠻子之戰。我能否撈著仗打,測準了有賞,測不準,罰!”伯侄之間的俏皮話,將先前凝重的氣氛衝淡不少。


    薛向苦臉道:“您老這是不是太霸道了。準與不準明擺著要到一年後,才能應驗,您這是逼著我半仙隻能說好話呀。”


    薛安遠揮揮手:“行了,少給老子扯犢子!你既然想到開戰,恐怕對戰況不會沒有考量。說說看。”


    方才,薛安遠叫薛向測他能否出戰,完全是戲言。薛安遠是軍中宿將,自然不會連最基本的軍事常識都不懂。一旦對南蠻子開戰,必然是從接壤的嶺北省和南疆省兩線攻擊。而嶺南軍區是大軍區,防禦圈已經將嶺北省囊括在內。倘若戰端開啟,軍委自不會舍近求遠,更何況嶺南軍區在十二大軍區中,實力本就名列前茅,自然是作先鋒軍。而薛安遠身為軍區副司令員,哪裏會撈不著仗打。


    “說真話,還是說假話?”


    “廢話,你小子皮癢是吧。”薛安遠橫眉立目。


    “得,我還是甭繞圈子了,都在這兒呢,您自個兒看。”薛向探手進懷,掏出一個黑皮筆記本來。


    這黑色筆記本正是薛向在靠山屯期間,根據後世軍迷論壇就反擊戰,討論出的減少傷亡,規避損失的辦法,竅門。畢竟,對南蠻子的戰爭,從戰爭謀略上,薛向並不能給出什麽建議,且那自有我軍高級指揮員操心。再說,我軍對南蠻子的戰爭,雖然遭受重大傷亡,那純是裝備和士兵技能處於劣勢狀態而造成的,非是指揮失當。在這本子裏,自然無須他置喙如何指揮。


    薛安遠接過筆記本,就著這通紅的篝火看了一起來,薛向記錄的不多,也就十來頁,無非是提到了種種傷亡的可能,和規避措施,以及開展山地訓練的必要性和緊迫性。薛安遠看完,把筆記本遞給了趴在他肩頭盯了半晌的薛平遠,長歎一聲,竟學曹阿瞞來了句:“真吾家千裏駒也!”


    薛向顧不上謙虛,沉聲道:“大伯,這大概是未來數十年最後一場戰爭了….”


    薛安遠揮手打斷:“五零年,打老美,老子沒趕上,結果,五五年就鬧了個少將,讓劉瞎子撿了個便宜。這回,說什麽,老子也得把這口氣給找回來。老三,你筆記本裏的山地戰雖然沒有說透,但大致的雛形已經出來,我回嶺南後,馬上對h軍展開山地訓練,不練蛻幾層皮,怎麽和南蠻子鬥。還有,你本子裏那些規避損失的方法,現下拿出去不合適,等真的有了開打的苗頭,上報軍委,下發全軍也不晚。”


    薛安遠滿麵紅光,似乎年輕了十幾歲。想想也是,他這種血火裏滾出來的軍人,經曆了那**燃燒的歲月,忽然回歸平淡,無仗可打,自然生悶。這會兒,忽然又問到了硝煙的味道,怎不叫他欣喜若狂。


    這會兒功夫,薛平遠也翻完了筆記本,雖然他是搞科研的,可畢竟扛過槍,深知筆記本中的這些方法若是用於實戰,能起到多大的作用。雖不至於扭轉戰局,卻實實在在能救無數士兵的性命。


    薛平遠將筆記本遞還了薛安遠,拍拍薛向肩道:“你小子這般能耐,我看幹脆入伍算了。”


    薛安遠笑道:“平遠,你可是小瞧這小子了,他的彎彎腸子多著呢,拽出來保準嚇你一跳。”


    哈哈哈………..


    一時間,小小廂房其樂融融,溫暖如春。忽地,房門被推開了,小家夥當先而入,小臉兒凍得通紅,進門就喊“好熱乎,好熱乎”,喊著便衝薛向奔來,半道卻被薛平遠一抄手,抱進了懷裏。接著,薛林,小晚,小意,也跟了進來,各自尋了板凳,圍著火盆,說說笑笑,氣氛越發好了。


    ……………….


    時逝如水,歡樂的時光尤其短暫,眨眼間,已是正月初三了。


    要說這個年關,薛家大宅尤其熱鬧,從正月初一五點開門起,這大門幾乎就沒再關上過。各路親朋好友,鄰裏故舊,走馬燈似地,你方唱罷我登場。而大年初一,最是熱鬧,直到半夜三點,還有客造訪。


    薛家三個大男人是忙得夠嗆,可薛林等人卻是歡快至極,紅包收了一堆,白天更是滿世界拜年,跑得沒了影兒。而馮桂珍似乎也被這四九城的年味兒吸引住了,拉著薛陽兄弟,就去老天橋,北海公園一帶賞起了景兒。


    初一這天,因著薛向早早跟雷小天一眾打過了招呼,各路頑主皆未登門,來的自然是薛安遠在a軍的老部下。想來也是,現下,薛安遠雖然已不是a軍軍長,可這a軍的老底子全是他一手帶出來的,豈能斷了瓜葛。再說,薛安遠又不是離職或遭了貶謫,而是正兒八經地榮升了一大步,老部下來祝賀首長乃是正理兒。


    於是,初一這天,薛家大宅連開五席,招待薛安遠的一眾老部下。其中更有薛向的兩個鐵杆兒,東城公安局軍代表李天明,在秦堂大地震中榮立一等功而調任a軍c師師長的洪映


    初二上午,終於輪到這幫頑主登場,因著人多,薛向也不一一招呼,反正好煙,好茶,好零嘴兒擺了一桌子,任其想用。陪著眾頑主熱鬧一上午,傍晚薛向又在家擺了兩桌,這回招待的是康桐、雷小天、朱世軍、陳佛生、陰京華幾個相熟的弟兄,外加衛戍師十二團團長邱治國,中科大後勤處長張胖子,華聯木器廠廠長馬良,五四食堂管委會主任馬永勝這幾位官員朋友。


    又因都是薛向的朋友,且都是年輕一輩,薛安遠和薛平遠就沒摻和,而是另開一桌。薛安遠倒是賣了薛向個麵子,來給邱治國幾人敬了杯酒,惶恐地幾人差點沒連酒杯也吞下去。薛安遠什麽身份,這幫人可是打聽得再清楚不過,那可是開國少將,眼下更是大軍區副司令員,軍中地位且不說,在黨內也是掛了候補中央委員的,真可謂是位高權重。能得他敬酒,怎不叫這幫小官僚欣喜之餘,惶恐萬分


    初一初二,就這麽熱鬧鬧地過去了。到了初三,薛平遠就得回明珠,也就是回馮桂珍的娘家了。其實初一的時候,馮桂珍就鬧騰著要走,還是薛向悄悄塞給她一紮錢、票,叫她去商場逛逛,這才多留了兩日。到了初二晚上,馮桂珍翻江倒海似地鬧騰,薛平遠無奈,隻好同意出行。


    就這麽著,初三一早,薛安遠領著一幫孩子,到車站送別了薛平遠。送完人後,薛安遠便帶了薛林、小晚、小適、小家夥去給同僚、上司拜年,打發了薛向回家守老營。


    薛向則繞道柳鶯兒家膩了半晌,又回家招來康桐,雷小天,朱世軍幾人玩兒起了撲克牌,畢竟,回家這些日子,這幾位老兄弟還真沒怎麽單獨聚過。


    三人一玩兒就玩兒到了下午,正玩兒得上勁兒,桌上的電話響了,薛向接過一聽,竟是趙國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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