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老鬆了口,蘇老自也不會糾纏,原本那樁誰也說不清的公案,是錢老一直埋怨蘇老,錢老不糾纏不放,蘇老自然不會自討沒趣。


    一場半個多世紀的風波,總算暫時又重歸寧靜,場中眾人齊齊舒了口氣,氣氛總算又恢複到寧靜祥和了。


    而薛老三這番隨機應變,靈活處事的手段,又為他加分不少,薛安遠處又收獲一堆讚譽,歸而總之:薛家之千裏駒也!


    卻說這場風波過後,已然堪堪九點,薛安遠和薛老三聚攏一處,低語幾聲,便決定開始婚禮。


    盡管還有幾位重量級嘉賓未至,不過這幾位國事繁忙,來與不來,自在兩可之間,實在沒有必要一直空等,既定時間已到,照章辦事即可,沒得讓人說薛家逢迎。


    薛家人有了決斷後,立時告知了神魂甫定的寧主任,寧主任這會兒對薛向是滿意到了極點,自是萬事萬允。


    八點五十分的時候,司儀引導右廳眾人,朝主廳轉移。


    薛老三從側門繞到前台,剛跨出門來,便見婚禮台前,一群唇紅齒白的美豔軍裝少女中間,盛裝打扮的蘇美人眾星捧月地立在中央。


    因著是老人們參加的婚禮,自不可能弄成西式,婚紗西服,自是遠遠避退,薛老三一身剪裁得體的中山裝,長身玉立卓爾不群,身側的蘇美人長發高高挽起,宛若雲鬢,越發襯得一張如畫如仙的玉臉明豔絕倫,一襲中辦臨時趕製的華麗玫瑰紅綴花長裙,裹在她曼妙修長的身體上,真如天山雪蓮身披霞光,燦爛奪目,美輪美奐。


    薛向和蘇美人。並肩而行,踏上婚禮台,衝眾人鞠躬問好。


    要說視覺衝擊。往往能形成疊加,薛老三和蘇美人。這對金童玉女、無雙璧人的組合,方一出場,便造成了轟動性的效應,他們這一鞠躬,便是底下眾多位高權重的大佬,也頻頻點頭,鼓掌讚歎。


    還有老前輩衝老媽媽開玩笑道。當年她和武豪同誌的結合,大抵如此了。老媽媽若有感歎地擺擺手,這對娃娃可勝過我們嘍,分明是一對“人樣子”湊一塊兒了嘛。


    樂聲悠揚。婚禮開始了,婚禮是中辦主持的,自然是采用中式婚禮,沒有什麽西方的對天發誓,以及舊社會的交杯酒。揭蓋頭,拜父母,就是請個長輩,擔任證婚人,說些祝福話。


    中辦和薛家人議定的證婚人。是安老爺子,論親論情論份量,安老爺子都當仁不讓,可眼見著證婚儀式,就要開始時,振華首長和吳老聯袂到來。


    這二位一來,場麵少不得又得熱鬧半晌,好在這二位大佬顧全大局,和大家打完招呼,便回歸了主題,而振華首長知道正在舉行的是證婚儀式時,更是同安老爺子一番商議後,自告奮勇地也擔任了證婚儀式。


    當這個決定被充當司儀的富主任向在場眾人宣布後,便是城府已然深不可測的諸位大佬也難免側目,因為以振華首長現在的身份,幾乎都是在代表一個國家,是絕難以個人身份出席什麽活動的,今次,他竟然充當了薛老三婚禮的證婚人,實在是有些驚世駭俗。


    場下的許子幹和薛安遠相視一眼,皆是滿眼喜色;江朝天、時劍飛相顧一眼,盡皆駭人;場上的薛老三也是喜不自勝,心下不住感歎以前老在心裏腹誹首長,是不是太冤枉人家了。


    振華首長充當證婚人,這場婚禮的規格可以說已然拔高到了巔峰,整個儀式,舉行的是既莊重又溫馨。


    證婚儀式結束,婚宴正式開始,這次照例是宴分兩廳,小孩子們湊合了一廳,大佬官員們配了一廳,很無語的是,時劍飛、江朝天之流,愣生生被安排去了和小晚、小家夥坐了一廳,滿屋子的娃娃、丫頭,看得江公子,時處長麵紅耳赤,腦袋發昏。


    正廳內,卻是政要雲集,將星耀眼,薛向持杯,蘇美人把壺,便開始了輪桌敬酒。


    最前排四桌,坐了是振華首長在內的二十來位政局,以及薛安遠、蘇老爺子兩位家長,以及幾位重量級離退元勳,當先,敬酒的自然是這一序列。


    為示尊崇,薛老三皆是三杯對一杯,如此豪爽、低調,便是那位從不飲酒的老媽媽,也笑著飲了小半杯。


    杯隻五錢,薛老三一連幹了近八十杯,讓一眾大佬驚歎之餘,也不由得懷疑薛老三壺裏到底是不是兌了水的假酒。


    當然,諸位大佬自不會說破,可偏偏就有人較真,而較真的這位不是別人,正是薛向第一次去梅園,代薛安遠給老首長拜年時,遇到的那位任縱橫,任將軍。


    這位任將軍可是豪爽性子,當日在梅園,那麽多首長在側,他依舊我行我素,要了一壇酒,和薛向飲了個痛快。


    那日拚酒,任縱橫記得很清楚,薛老三和他酒量也差不離,最多三斤多的量,怎麽這會兒,還成了仙了,八十杯下去,少說也喝了四斤,這可是高純度茅台,不是那種低度酒!


    “你小子說實話,是不是往酒裏摻水了!”


    當薛向敬到任縱橫麵前時,薛向方欲先幹為敬,卻被任縱橫一把按住杯口。


    卻說任縱橫這番話出口,真是問出了諸位大佬的共同疑惑。


    “任伯伯,今天是啥日子,小子我哪個弄假,您玩笑了!”


    薛向知他何等脾氣,並不以為意。


    “玩笑不玩笑,試了才知道,我醜話說前頭,我是最討厭弄虛作假的,老子今天來給你小子賀喜,你小子要是敢敬我假酒,可別怪你任伯伯不給你留麵子!”


    說話兒,任縱橫將薛向杯中酒水一飲而盡。


    酒入豪腸,任縱橫大笑一聲,拍拍薛向肩膀:“好小子,算是你任伯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自罰十杯!”


    說話兒,任縱橫一手端起酒壺,一手端起酒杯,刷刷連進五杯。


    輪到第六杯時,薛向趕忙伸手止住,他哪裏好意思真看著任縱橫自罰十杯。


    “老三,你放手,你以為你這是在尊敬你任伯伯,要我說你小子是在壞你任伯伯好事,你不知道你任伯伯好酒?可咱一桌子加一塊兒也陪不住他,可他自個兒喝悶酒,一不好意思,二沒意思,所以,所以你任伯伯故意跟你開個玩笑,無非就是想多喝些痛快酒!”


    說話的是和任縱橫同桌的薛安遠,征南期間,任縱橫是西線總指揮,薛安遠是東線副總指揮,從這個角度說,二人可以算是老戰友了,說話自然少忌。


    薛安遠一番話罷,場中眾人皆笑開懷,可謂是完美圓了場麵,便連任縱橫也樂嗬嗬地道“老薛知我”,接著推開薛老三,將五杯酒幹盡。


    敬完前麵五桌,薛向終於鬆了口氣,蘇美人更是倚在他身側,威脅道,再敢這麽喝,看她還給不給酒壺。


    當敬到東三省這桌時,薛向終於有機會和遠道而來的馮京說上幾句話。


    說起來,薛向這場婚禮雖然極具排場,可多少也有些遺憾,那就是許多他真正想要邀請的朋友,卻不得不拒之門外,不說康桐、雷小天等一幹兄弟,便是胡黎明、趙國棟,耿福林、廖國友這幫他在江漢,遼東結識的老朋友,也不得邀請。


    就是馮京,也是薛安遠同寧主任爭論半晌,才得以進入的唯一一個朋友,至於趙國棟等人,因為級別關係,實在是夠不到這片天。


    薛向端起酒杯,卻被先幹為敬的馮京止住,“你留著肚子和別人喝,我的就先記著,心意我領了!”


    此時此刻的馮京,實在是太震撼了,滿眼望去,除了這位新郎倌,就他級別最低,這在別處,簡直是不可想象的,且這傍晚見的大人物,比之他半輩子見得都多,馮京感激薛家人之餘,真個是五體投地了。


    馮京要送心意,薛向自不會不接,笑著又交代馮京吃好喝好,接著又朝下一桌轉去。


    誰稱想,未走幾步,忽見不知何時到得廳外的寧主任,急步奔來,直插最前排的振華首長處,一番低語後,振華首長立時起身,衝最近處三桌低語了數句,眾人便齊齊站起身來,這前麵幾桌一有動作,後邊數十桌,立時起了聯動反應,眾人剛站起身來,便見大廳門處,邁進兩個人來。


    右邊那位,白色老布中山裝,麵目慈祥,平頭簡單,右邊那位麵目莊重,不怒自威,稀疏的短發朝後梳攏,這二位並肩而行,含笑衝眾人步來。


    “南老好,季老好!”


    霎時間,滿廳盡是問好聲。


    誰也沒想到這二位會聯袂而至,要知道這二位雖然還在政壇,卻已經極少露麵了,這時能一並而至,實在是太讓人震驚了。


    卻說二位老人步進門來,點頭衝眾人致意之時,振華首長已經領著最前排那二十餘人,迎上前去,四周眾人也齊齊朝中圍攏,皆想近距離接觸這兩位巨人。


    反倒是,薛老三牽了蘇美人,立在原地,瞧著前麵的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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