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嘛,一位候補政局,兩位中委,能在此時齊聚家中,自不可能是薛安遠自行相召,畢竟,一方諸侯離開轄地,必須得向中央報備的。


    薛安遠就是再肆無忌憚,也絕對幹不出這種明目張膽,讓人指摘之事。


    排除薛安遠相召的可能,很顯然,三人乃是因公入京。


    而三人雖同是封疆大吏,卻是兩書記一省長的格局,黨政相雜,唯一的共同身份那就是皆為中央委員。


    如此一來,三人入京,所謂何事,簡直呼之欲出。


    薛老三幾乎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認定是中央要召開全體中委會議,且是緊急會議!


    中委全體會議,是何等會議,可以說是黨的最高會議,莊重還在政局會議之上,通常召開都要醞釀許久,曆史上每次突然召開,無不涉及到最高層權力博弈。


    原本,薛老三最掛心者便是那位,畢竟,反自風潮從青萍之末,發展至今,漸成波瀾。


    一猜到中委會緊急召開,薛老三就想到那位,再看眼前三人中和那位走得最近的許子幹愁眉緊鎖,薛老三立時便確準了心中所想。


    可這念頭方生出,薛老三又覺怪異,募地想起前世曆史,那位雖有大難,卻不在當下。


    一念至此,他又懷疑莫非是自己想左了。


    卻說,這薛老三在大門口,募地瞧見三人,住了會兒腳,此刻,進了花園竟然又住了腳,簡直一步十停。


    急性的安在海十分不耐,霍地站起身來,一把將他扯到身邊的石凳上坐了。劈手將一份件砸在他麵前,“用不著瞎琢磨,白死腦細胞,都在這兒。自己看,真不知你小子在下邊整天忙些什麽,當真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做芝麻官?”


    薛老三顧不得回嘴。眼睛立時被那件吸引了去,甫一入眼,就驚得站了起來。


    ……………………


    啪的一聲,江潮天將一份件重重摔在大理石茶幾上。淡黃的水晶吊燈,映得他英俊的臉蛋竟有些許猙獰,“打蛇不死。反被蛇傷。反複小人,膽大妄為,什麽東西!”


    “朝天,話不能這麽說,人家不過是實事求是,原封不動照寫罷了,那位自己胸無城府。胡**心,有此禍,也怪不得誰!”


    一邊大紫的喧軟真皮沙發上,丁世群翹著腿,一邊持一把指甲刀漫不經心修剪著已經十分淨潔、整齊的手指,一邊漫不經心回應著江潮天。


    江潮天長歎一聲,頹然落座。


    說來,他也是這天夜裏急速返京,幾乎和薛老三同時看到這篇內參上轉載於港島《百姓》雜誌的一篇《xx訪問記》實錄。


    雖然江潮天深知,在政見上,其父和那位多有不和,但其內心深處,還是頗為認同那位的主政思路的。


    當然,屁股決定腦袋,他也不例外,真正到了站隊的時候,他自也分得清陣營。


    他此時大發脾氣,與其說是同情那位,還不說是惱火寫出此篇章的記者。


    在他看來,這位記者的行為,簡直就是大逆不道。


    且這位記者發出此篇章,原本就是對那位耍了君子可欺之以方的手段,實在卑劣。


    更不提,此人素來虛偽,抗戰期間,仗著報界聞人的身份,就在兩黨間左右搖擺,蔣興挺蔣,蔣衰反蔣。


    解放後,此人大肆宣揚其反蔣曆史,靠著此事,竟又過了段滋潤日子,直到五十年代中期,反右開始,此人才鋃鐺入獄,直到數年前,才得恢複自由人。


    而恢複自由身後,此人蟄伏一段,尋著機由,脫離大陸,定居港島,爾後,憑借三四十年代,在明珠報界積攢下的人脈,迅速起家,再度創辦新雜誌。


    未幾,此人聯合一幫所謂社會菁英,在美利堅紐約創辦什麽國家前途討論會,真是老來**不減,憑空折騰出許多風浪。


    憑借手中一支筆,此人指點兩岸江山,對兩黨,可謂左右開弓,吸引了偌大關注。


    恰逢一周前,那位訪日歸來,途徑鵬城駐蹕,此人聽聞消息,便公開在報上叫好,要采訪那位。


    那位素來赤誠,胸懷又是寬廣,便慨然應允,密室之間,被那小人三言兩語所惑,一時間忘卻身份,引為知己,竟是無所不談,說了很多不便之言。


    采訪結束後,那位也深覺不妥,便派員第一時間告知那小人人“我所說的未必不可見報,但不一定要全部見報”,顯然,那位也自知許多話隻能宣諸密室。


    不曾想,小人狡詐,對來員唯唯應諾,言說自己與那位惺惺相惜,斷不會不知輕重。


    可沒幾日,一篇《xx訪問記》便在這小人自己的刊物《百姓》雜誌上,原版全刊發,引得海外震動。


    更加令人想不到的是,此人竟在采訪過程中,偷摸帶了錄音機,講彼此對話錄了下來。


    此等卑鄙無德之人,以陰謀詭計算人,原就無恥,更何況,膽大包天,敢陰殺那位,嘩眾取寵。


    如此小人行徑,怎不讓江潮天惱火,這無關政治立場,隻關乎階級意識。


    啪的一聲,丁世群將指甲刀按在了大理石茶幾上,“行了,朝天,用不著你傷春悲秋,老頭子們神仙打架,用不著你我瞎操心,我勸你還是關注關注你的競爭對手來得實際。”


    入主明珠市政府已有半年,


    丁世群的氣質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眉宇間的小心謹慎盡去,竟生出幾分雍容來。


    “競爭對手?”


    江潮天茫然不解,募地,眼球一亮,“薛向!他怎麽了?據我所知,這家夥在蜀中橫行霸道,頂的他的兩位頂頭上司,都快沒了脾氣,可是逍遙自在得很呐,有什麽要關注的!”


    薛老三的動向,江潮天又怎會不關注,那可是被他視作一生的對手啊。


    早些年也還罷了,薛家不過尋常門戶,薛安遠雖是開國少將,可此種家庭,在四九城內,不說多如牛毛,卻也數不勝數。


    可誰成想,短短數年,薛安遠竟然官至政局兼軍委,成了和其父平起平坐的人物,薛家至此光耀門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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