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了後世購買商品房的薛老三,設計起合同來,自也絲絲入扣,不留丁點破綻。


    “好了,我三點講完了,有意競價者,請到前台繳納保證金吧。”


    說話兒,薛老三衝戴裕彬一揮手,接著,戴裕彬打開一側小門,立時便又銀行工作人員進入。


    所有的消息都是突然而來,眾人可以說無半點商量,準備的時間,人心不齊,自然不成合力,不成合力,自然難免被一擊而潰。


    薛老三話音方落,猶豫者最多,應者寥寥,可就是這寥寥應者一上前,鰱魚效應驟發,霎那間,所有的人都朝前來擠,好似是先到先得一般。


    眾人此來皆是為了采購蜀香王,事先有備,七八萬購貨款,都是帶了的。


    第一道五萬元的關卡竟是沒刷下一個人來。


    花了小半個鍾頭,抵押手續便辦理妥當。


    看著一張張存折飛也似地湧進自家荷包,薛老三喜不自勝,“哈哈,看來,同誌們都挺有實力嘛,下麵的拍賣一定很精彩,咱們拭目以待,好了請拍賣師上場。”


    薛老三話音方落,戴裕彬行到場中,舉起電喇叭道,“工作人員請發議價牌,第一個競標的省份,南疆!南疆是個好地方,兩廣素來人傑地靈,南疆人民勤勞勇敢,又是征南大後方,近來經濟發展勢頭極好,這個省份,有願意拿下的,請在議價牌上,寫上數字。時間六十秒,過時不候!”


    戴裕彬話音方落,底下的氣氛陡然緊張起來。


    實事求是地說,南疆是個偏僻省份。經濟地位在舉國除了那少數民族地區,基本算是墊底的存在,若沒有薛老三前番的分說,此刻,還真就沒人願意他這偏僻之地的主意,可此刻,薛老三分說的明白,蜀香王的代理權儼然就是個金娃娃,即便是盯著後邊的發達省份。有棗沒棗,打他三杆子也是好的。


    人同此心,戴裕彬話落,場下還真就沒一個閑著的,一分鍾後,議價牌回收,十數個工作人員,很快清點出了最高的那張,交付戴裕彬。


    戴裕彬接過,眼中一抹詫異閃過。朗聲道,“恭喜恭喜,恭喜嶺南的中天糧油獲得了南疆省的代理權,出價五十萬五千!”


    戴裕彬一聲落定,滿場嘩然,誰也沒想到這最不起眼的南疆省,一下爆開了花。


    五十萬是什麽概念,拋出二十萬的代理費,那就是三十萬的購貨量。蜀香王出廠價是一塊錢一瓶。這就是三十萬瓶,每瓶一百克。三十萬瓶就是三十頓貨,差不多五卡車啊!


    “丟他姥姥,就少了五千塊啊!”


    場下陡然起了吆喝聲。“你中天糧油是嶺南的,幹嘛來搶老子們的飯碗!”


    爆話的人正是南疆省代表,因著南疆地處偏遠,到達的雲錦的就此一家。


    “這話怎麽說的?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這南疆的代理權怎麽就非得是你的呢,咱們嶺南緊挨著你們南疆,說來,我們中天糧油駐地,離你們南疆省會還近些,算不得外人。”


    南疆,嶺南,向來並成兩廣,的確算是近鄰,中天糧油代表的一番話,噎得南疆代表啞口無言。


    底下的這番小插曲,看似尋常,卻同時激起了場中所有人的警惕。


    說來,這暗標競價,這幫人誰都沒經曆過,初始,誰都以為和明標唯一的區別就真如那位薛書記所言,暗標的速度更快,更節約時間,可經曆了這第一把競標,眾人才充分意識到台上那笑吟吟的薛書記到底有多奸。


    “這家夥哪裏是執政黨的官兒,分明就是最陰險,冷血,殘酷的資本家!”


    一時間,無數人在心頭腹誹起了薛老三。


    腹誹方罷,所有人都為難了起來,因為這暗標實在險惡,君不見方才南疆代表就因為少寫了五千塊,偌大一塊肥肉就落進了中天糧油的手裏,這就是教訓,血淋淋的教訓啊。


    眾人正各自警醒的當口,台上的戴裕彬又爆出了第二個省份,同樣是個偏遠省份,黔貴省。


    價方報出,底下的氣氛陡然凝固,一分鍾後,議價牌重新收上,戴裕彬喊道,“六十三萬五千五百六十八,恭喜中天糧油,再下一城!”


    嘩!


    “靠他奶奶的,一家夥漲了十三萬,這還怎麽玩兒,老子寫了六十萬,足足六十萬啊,竟還讓人搶走了!”


    “我日他個先人板板,六十萬算個屁,老子今天肯定是出門見了鬼,先前看中天糧油多寫了五千,這回老子學了乖,報了六十三萬五千,他麻痹的,輸在六百八十上了,該啊!”


    “草,中天糧油的,你們不能這麽幹,別仗著你們是大企業,底氣足,就瞎攪合,總得給別人留條活路!”


    “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我還是那句話,有多大本事,吃多大飯,沒本事就在一邊看著,合理買賣,公平競爭,誰行誰不行啊!”


    “………………”


    第二輪競價一結束,底下炒作一片,誰也沒料到中天糧油竟然再度中標。


    前番中標也就罷了,畢竟南疆和嶺南交界,可這次中天糧油卻著實是撈過了界,激起了眾怒。


    可沒奈何,今次競價,看著一喊數十萬,有些驚世駭俗,可實際上這些不過是購貨款,且以蜀香王的火爆程度來看,銷售壓力根本不大,至少這第一波的銷售壓力不大。


    如此,眼下的競價場,就是個拚錢的所在,


    誰錢多誰是大爺,可在場誰雖然都是國企,可規模有大有小,家底有強有弱,其中就數這中天糧油規模最大,最是財大氣粗。


    如此繼續爭競下去,沒準兒這偌大的金娃娃,被中天糧油一鍋端了。


    利之所在,人心所向,眼見著這肥肉看得見,吃不著,眾人自然要鬧騰個天翻地覆。


    眼見著場麵不可收拾了,戴裕彬幾番發言都被無視,薛老三隻好苦笑搖頭,再度挺身而出,“同誌們,同誌們,別吵吵,別吵吵,事情不像你們想得這麽誇張,中天糧油再有錢,也不可能一家夥掏出上千萬,將這鍋湯給舀幹,再說了,頭兩把競價,不怪人家中天糧油太強,而是諸位太小家子氣,幾十萬而已,你們擠一擠,哪家拿不出這筆錢來,不過是沒人家中天糧油的肚量罷了,輸了就抱怨,可不算好漢。”


    薛老三抓住機會,適時又扇呼了一把。


    扇呼罷,又道,“叫我說諸位也是死腦筋,誰要是嫌自家本錢不夠,完全可以合夥嘛,又沒規定一個代理權隻能由一家單位持有,你們可以合夥撈金嘛,一家比不過中天糧油,幾家合夥總得無懼了吧。”


    薛老三再度給出了解決辦法,底下嗡嗡一陣,總算再度平息。


    第三輪競標終於開始了,這次放出的是個內陸省份,贛西省,最高的議價牌一交上來,戴裕彬就傻眼了,結結巴巴報道,“一百一十一萬一千一百一十一元!中標者,江漢省珍味齋!“


    戴裕彬真得是震撼了,一個代理權,竟然在沒有任何貨物的情況下,一個省份就賣出了一百萬,他簡直不敢想象,他甚至懷疑這珍味齋能否拿出這百萬巨款,畢竟調味廠可都不是大現金流的單位。


    “一百壹拾萬,珍味齋何時有這般財大氣粗了!”


    底下立時有人叫出聲來,“據我所知,這珍味齋經營狀況根本不行,哪裏來得百萬現金流,定是報假!”


    此聲放出,底下瞬間嘩然,那珍味齋孫廠長立時就惱了,“方才是誰放的屁?你又不是我珍味齋的會計,又怎麽知道我珍味齋兜裏有幾分幾毛?再說了,那五萬塊競拍保證金,我珍味齋也是繳了的,說我報假,難不成我真是錢多了燒得慌,把五萬塊往水裏頭丟?”


    孫廠長此話講在關節上,底下的疑惑聲小了許多。


    可還是有許多人不明白,緣何這珍味齋能拿出這許多錢來,畢竟,調料界,有此氣度的,除了中天糧油幾家外,國內可沒聽說還有這般財大氣粗的。


    “我明白了!”


    眾人正驚疑間,先前那發聲質疑的,再度喊出聲來,“好你個老孫,愣是鬼精,肯定是想到把人薛書記的辦法給現學現賣了,一準兒打的是回去後,也廣發招賢令,來個二級代理,用這暗標……”


    那人自覺窺破老孫意圖,心中得意,說得便大聲無比,忽地,瞧見孫廠長猛地衝自己打眼色,心中咯噔一下,便住了嘴。


    因為這人猛然警醒,自己察覺便察覺了,為何要這般大聲嚷嚷,弄得人盡皆知。


    屆時,自己效仿老孫,如此這般必然能中標,何苦為了炫耀,搞得大家都知道這秘密。


    奈何,他說得實在清楚,在場又沒笨人,這會兒,誰都明了了那珍味齋緣何敢喊出一百萬壹拾萬了。


    試想,經過那位奸商書記這麽一搗鼓,誰都明白了來快錢的竅門,隻要這總代理的指標到手,他們立即回去組織二級代理大會,也如此來一把暗標競拍,一個省數十上百縣,市,區,一縣一市隻須競標得萬元,就能抹平今天的開銷,不信每個縣市還賣不出壹萬瓶蜀香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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